大夏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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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黄泉忘川(四)

    楼阁第三层的墙壁四面镂空,让浑厚的钟声扬向四方,当悠扬缓慢的钟声响起,钦天监官员方可持谕通行石桥,而此刻短暂急促的钟音却预告着危险,不过这钟声却被香河岸外的瘴气阻挡,未能传播的更远。

    敲响大钟的断臂锦衣卫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倾尽浑身气力鸣钟五下,伤口处的鲜血淌了一地,脑中浑噩。

    楼下的脚步声如此清晰,锦衣卫虚弱地骂了几句,在他看来,楼下妖人的此番作态纯是故意的,他确实怕了,但还不至于被恐惧压垮。

    “你逃不掉的,我会把你剩下的五根手指都切下来……不过,即使我不动手,你也活不下。”

    锦衣卫长吸一口气,他摸着楼道扶手,踉跄着登向四楼,楼下那人却仍不紧不慢地踱步而上,像是在享受这种感觉。

    啪嗒——啪嗒——

    缓慢而至的脚步声犹如甩不开的催命符。

    “你的身体会渐渐变冷,意识会模糊,你会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发现大半生时光都耗在这楼阁里,可那没有意义,因为这一切都会在我手里化为乌有。”

    啪嗒——

    身形不稳,一脚踩空,锦衣卫从楼道上跌至拐角的平台,断臂伤口疼痛欲裂,可他还是爬了起来,继续向着四楼攀爬,但最后还是在门口那里倒下了。

    啪嗒——

    男人踱步而来。

    “嚯,你还活着呢?趴在这里,是没力气了?”

    他一脚踩在锦衣卫的独手上,缓缓加力直至踩断骨头,张口嘴,口水顺着骇人的长舌滴下来,腐蚀着地板。

    “我改主意了,不杀你。你就呆在这吧,好好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呵,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以为这栋楼里有谁能砍了我?”

    男人慢悠悠地移开脚,推开锦衣卫身前的大门,门后杀机乍现。

    铅丸从铳中射出,穿透男人的躯干,留下大大小小的弹孔,然而那些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

    硝烟还未散去,门后登时射出道道金属冷芒,数不清的刀在黑夜中划出虚影,砍在男人的身上,妖气随之从刀伤上喷溅而出。

    男人只是从容不迫地笑笑,离体的妖气又反过来填补他身上骇人的伤口,原本瘦小的身体也在这时爆发出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声音,像干瘪的气球一下充满了空气,把身上衣服都撑得炸开,布片撒了一地。

    男人已不能再称之为人了,那纯粹只是一个像人一样有着四肢,双足直立的怪物,它的肢体像圆木一样粗壮,身躯巨大而臃肿,那低下来俯视众人的脸似乎把月光都吓跑,让人看不清那里到底是怎样的狰狞,而就在那黑乎乎的一团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射着恐怖的红芒。

    这般非人妖物身上的压迫感让楼内身经百战的锦衣卫们胸口一紧,短暂的寂静里,能听见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刹那过后,刀光撕开黑夜,这些王朝缔造的冷面杀手出招时从不像其他武夫那样伴随着哼、哈的喊杀声,他们不断地出刀,一刀紧接一刀,看似杂乱无序却又十分默契,但那身形巨大,几乎紧挨天花板的庞大妖物以双爪与刀剑互搏,竟发出“叮叮叮叮”的金属碰撞声。

    “太弱了,连我的食欲都提不起来。”

    妖物随意抓起一柄砍在自己身上的刀,随手一甩,握刀的锦衣卫便被他甩了出去,被抓住的刀也在一晃之间让它捏碎了,无数的破片飞溅出去,嵌进几个与它靠得极近的锦衣卫体内,一时间吃痛的哼声不断。

    忽然,这妖物的身影陡然消失了,锦衣卫迅速聚成一个圈,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那些看到黑暗中乍现一对红光的锦衣卫没能出声提醒,喉咙便被撕裂,短短十息之间,所有锦衣卫就倒在满地血泊中,奄奄一息还未死去的人看着眼前虚空,心中只有莫大的惧意。

    又过几息,潜伏在黑暗里的妖怪缓缓现形,庞大的躯体又慢慢变回了人的模样,他弯腰扒下一名锦衣卫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悠闲的理了理衣领,泛红的双眼看向倒在地上的断臂锦衣卫,鬼魅一笑,随后不再理会满地尸首,有些急切地朝着角落走去。

    那里摆放着两把剑,若看的仔细些,便能发现其中一把剑上有几缕青黑色的气息从剑鞘的缝隙中溢出来。

    楼阁之外,蜈蚣扭动硕大的身躯,摆正身体。

    它抬起头,颚下的人脸露出狰狞的笑容。

    月光下,第二道狐尾鞭来,大地扬尘,水花四溅,但巨大的蜈蚣已有防备,用背部躯壳吃住重击,像攻城车的撞锤一样笔直撞向观星阁。

    它缠住阁楼,旋转着向上攀爬,并不断缩紧身躯,挤压着建筑,楼阁上的禁制没能拦住它,它的千足一次次被蒸发,散出巨量的白色烟雾,却又很快重生。

    某一刻,漆黑剑身离鞘,万鬼嘶鸣之音震得这栋楼阁都在颤抖摇晃,如无数厉鬼冤魂挣脱无间地狱,咆哮着杀向人间。

    “死!”

    于黑暗中消失,又在黑暗中重现,当青衣少女眼前的虚空中出现两个赤色的斑点时,她微微一愣,猛然向后一跃,袭来的剑影在瞬息间劈开她扬起的裙摆,翠青色的丝绸衣料在空中旋转飞舞。

    恶鬼在咆哮,又是谁在风中叹息?

    “当世有凶剑,其名鬼门关。”

    狰狞的红眼怪物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传说千年以前,秦皇万余精锐因此剑覆没,并非是为此剑诛杀,而是见到了……

    黄泉。

    鬼门关的剑锋没入地板,里面的朱砂竟都黯然失色。

    阴冷的风拂过每一个角落,无数道裂痕从鬼门关处向四周延伸,古老的观星阁摇摇欲坠,土木灰尘纷纷撒下,却不知为何依然巍峨耸立着。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嫣红的花从裂缝中钻出,傲人挺立,它们在黑色的鬼门关旁一一盛开,顺着数不清的裂缝一路开满整栋楼阁,巨大的蜈蚣也压不弯它们。

    跑到门前,朱墨君摸索着发现这扇门是没有锁的,推不开也拉不开,楞揣着断臂锦衣卫给与的短刀,无从下手。

    香河开始沸腾,浑浊的黄水从河床里翻出,很快便将这条清澈的河流染得浑黄,无数气泡从河底涌出水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大地颤动,无数参天巨木于河畔拔地而起,嫣红的彼岸花也在这一刻开满了地

    面。

    “你该上路了。”

    妖物举剑相向,白发青衣的少女神色淡然,沉默以对。

    ※※※

    灰尘肆意撒下,整栋观星阁都在摇晃,朱墨君摔下床,头磕在地板上,一下睁开眼,捂着头上的包嘶了好几口气,又被灰尘木屑呛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晃晃脑袋,捂着口鼻东张西望,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看见房内的东西都掉的七零八落,满地狼藉,想点根蜡烛,却无从找起。

    楼阁又开始晃动,不知名处传来怪异喊叫,朱墨君眼皮抽动,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门外一片惨状,之前还同朱墨君喝过酒的锦衣卫们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朱墨君面色铁青,发呆数秒,方才咽了口气,视线转到房间一角,但那里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汉剑。

    “不见了——”

    朱墨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心急如焚地寻找鬼门关,可这把剑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到最后他甚至把一地遗体翻来覆去搜了好几遍,但仍是一无所获,心中不安更甚。

    “还有人——活着吗?”

    黑暗中,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朱墨君一愣,屏住呼吸想要辨别刚才沙哑声音的来源,但耳畔时不时响起的怪异声响总不安宁。

    “谁?”

    “这里……这里……你是……席公公带来的那人?”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呃——我……在楼梯那边……你……还能过来吗。”

    “好。”

    鬼门关显然已不在这里,继续翻找也无济于事,想明白后,朱墨君丢掉了无谓的幻想,抓起角落里摆着的汉剑,循声跑到门外楼道旁。

    那里趴着一个断臂的锦衣卫,气若游丝,但朱墨君的视线更多的落在四面栏杆上,因为那里能看的见盛开着的嫣红花朵开满了整栋楼,而这里亦能看见阴影里蠕动着的什么东西。

    朱墨君忍住惊惧,踮脚走到断臂锦衣卫身旁。

    “刀……刀鞘。”

    半臂长的短刀被断臂的锦衣卫紧紧握住,当他断断续续说话时,握刀的手慢慢松开,有意让朱墨君拿走。

    “去六楼,开门……拜托你了……这把刀就是钥匙……”

    朱墨君满脸疑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从断臂锦衣卫的手里拿过短刀,那锦衣卫的气息便更加微弱。

    “喂!喂!你知道角落里的剑去哪了吗?就是跟我手上这把剑放在一起的那把。”

    无人回应,就在朱墨君死心,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名锦衣卫突然断断续续地低声说:“妖怪……拿走了……去六楼……一定要去那里……”

    妖怪……

    想起耳边时不时回荡的怪声,朱墨君觉得空气都冷了几分,那可都是说书故事里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带嚼的怪物。

    它要鬼门关干什么?

    屋里死去的那些锦衣卫是否是被它用鬼门关杀死的?

    朱墨君嘶了口凉气,他伸手合上身旁锦衣卫的双眼,咬牙向楼上冲去,某大太监的恐吓亦被抛之脑后,反正没人会知道他干什么了。

    每上一层楼,古怪的吼叫声就愈发接近,朱墨君扶着扶手,大步跨行。

    月光很难照进这里,朱墨君身前身后都是无尽的黑暗,他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看他,疑神疑鬼地往后望时,又会觉得身前突然冒出什么东西。

    六楼布局与前面的楼层几乎一致,推门而入,门内却是一片空旷,只有正对门的墙上有一扇门。

    “应该就是这扇……”

    朱墨君不敢在过道停留,因为在这嫣红的彼岸花盛开之地,总会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蠕动。

    “怎么推不开……”

    朱墨君嘀咕一句,偶然间发现门的右手边有一个小孔,他把手上短刀拔出,竟真的能够插进孔内。

    门开了。

    一个高大身影端坐屋中,月光从这身影背后的窗子撒进来,照亮屋内飞扬的尘土,像千万片雪花落在这身影上。

    那是一具山纹甲,上身微微倾斜,头上兜鍪的红缨笔直垂落,胸前护心镜引一缕微光,照着腰前凶猛兽纹图。

    一柄雁翎刀横放在这具山纹甲的腿铠上,被它轻按住刀柄与刀鞘,仿佛随时都会抽刀。

    朱墨君讶异之余,听见了微微的呼吸声——那具山纹甲里竟然是有人在的。

    如猛虎从睡梦中醒来,那具甲胄缓缓仰起头,威武兜鍪下是一张苍白的脸,杀气冲天。

    “何事?”

    不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妖气……原来如此,还有几人活着?”

    短暂愣了两秒,朱墨君摇头道:“我不清楚——”

    “……也没什么大问题,”那人沉声说,“既然你这守门人活着开了门,情况就不是太糟。”

    守门人,是说那个死去的锦衣卫吗?

    “我不是——”

    还未说完,朱墨君的话便又被打断了。

    “你过来,把我背后的东西扯下来。”

    突然间,观星阁又剧烈的摇晃起来,诡异的吼声久久回荡,四处可见愈发扩大的裂痕。

    “搞快点!”

    朱墨君三步并两步绕到甲胄身后,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却让他不得不犹豫了。

    这具甲胄背后贴满了符箓,那些鬼画符般的图案朱墨君根本看不出门道,他只知道符箓是拿来镇邪的。

    “去六楼,开门……拜托你了……”

    到底该不该撕下来?

    楼阁在摇晃,朱墨君险些站不住脚。

    “你在犹豫什么?”甲胄中的那人严肃呵道。

    回想起那名锦衣卫临终时的嘱托与现在出现的诡异景象,朱墨君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把甲胄背部张贴的符箓撕得一干二净。

    这具甲胄缓缓站起,比朱墨君足足高了一个半头,他慢慢转身,盔甲上的灰尘随之撒了一地。

    陡然间,有刀光划过,前一秒还停在鞘里的雁翎刀不见了,朱墨君看着空荡荡的剑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疼痛都慢了几秒。

    那具甲胄喃喃道,“可别怪我,到了黄泉,我会向你赔罪。”

    ※※※

    年轻的帝王坐在禁宫里,尚未酣睡。

    自从他的老爹坠河染伤寒而死以来,当初的皇太子,现在的皇帝,便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夜里无事时,要么就看看奏章,要么就捣鼓起自己的木匠活,今夜是他头一回安静下来,不知怎得,总提不起兴致去搞他的那个折叠木床。

    掐准时日算算,今年他已经32岁了,在明面上他是没有儿子的,女儿倒有几个,不过都一样,这天下传来传去总是姓朱的。

    但这江山,总有改朝换代的时候,这个道理谁都懂,但谁都不能说,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当然更说不得,可他老子就在某个晚上对他说了。

    那个晚上跟今晚一样黑……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不到十岁,被他老爹一怂恿,居然真就背着母后,跟他的武宗老爹一起偷摸着溜出了宫去玩。

    他老爹只有一个女人,也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他们爷俩要出了点事儿那可了不得,大约是在他们偷偷溜出宫一个时辰左右,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搞得宫内一阵鸡飞狗跳。

    母后哭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他们倒是玩的尽兴,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的父皇拍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咱们这大夏朝,若从太祖登基时算起,也算有两百多年了。两百多年啊,俗话说的好,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我就希望你以后做了皇帝,哪怕心里头八分为了自己,也要有一分装着社稷,还有一分,你得装着百姓。”

    “只要这江山不是亡在我手里,不亡在我儿子手里,最好也不是亡在我孙子手里,如此便行了,不奢求什么。”

    思绪飘回来,他笑了一声,起身时,脸上却多了一分无奈,支开内侍后,他背着手,在禁宫外面晃悠了一圈,突然仰头望着星空,独自说道:“好一个死谏,亏得朕来给你收尸……”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内侍们便寻了过来,另他意外的是,席荣也在此列,神情严肃而难看。

    “陛下,钦天监出事了!”

    闻言,他脸色骤变,双眉都要挨在一起,“什么事?抓要紧的说。”

    踱步听完席荣急切的陈述,他停脚沉默几秒,说:“瘴气……还好不是把这整个京师都关进去,也是……若关内尚有如此妖物,一早便亡国了。”

    席荣最先跪下,其余太监也纷纷跪地。

    “都起来,”他不耐烦的挥着手,“席卿,你认为此事可否与你送去阁内的少年有关?”

    席荣缓缓起身,见皇帝脸色,也就不废话去说什么谢陛下了。

    席荣斟酌着准备开腔,“回陛下,那叫陈瑞的举人身份确已核实,的确为元启四十一年太原中举,后赴会试,落榜。如今晋州被蛮戎祸乱,恐怕一时半会儿查不出那少年的身世,但他能与陈瑞同行,又有洗剑阁佩剑,臣以为,他身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少不与观星阁之乱有关。”

    “也罢,若此后这人还活着,一定要把他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朕要知道此人身世,若还是不清不楚,亦不必送去边军了。”

    席荣低眉恭敬道:“诺。陛下,臣刚想到,或许是晋商想要灭口,竟然胆大包天,勾结妖怪闯入钦天监。”

    “呵,有道理。”

    他嗤笑几声,这席荣又趁机扣了一顶大帽子过去,让他手里多了一个很有分量的筹码,至于有没有人信——总会有人信的。

    “给朕把京内堪用的锦衣卫都调来,嗯……还有一件事,命人让卢将军带一队精锐进京。就这样,下去吧,让朕一个人清静会儿。”

    “诺。”

    席荣一众躬身退下,他原以为此番危机凶险,但见陛下尚且镇定自若,心里也有了个底。

    他从不认为自己真正了解过那座名为观星阁的地方,皇帝告诉他的,他就记住,不该知道的,他不会好奇。

    周围很快安静,但禁宫外散步的皇帝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离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肯定已经被席荣安排了护卫,这倒无所谓,总不会扰自己清静。

    “观星阁……”

    年轻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愁容,三十出头的年纪,此刻却好似又老了七八岁。

    钦天监属于观星阁,而并非观星阁属于钦天监,按照祖制,即便是皇帝本人,亦不可肆意出入观星阁上层。

    然而这一次,这座楼阁恐怕要成为历史了。

    “只能靠你了,我记得你是叫——枭。”

    ※※※

    “枭?”

    “不错,此人原单名一个骁字,后来入了锦衣卫,便只有‘枭’之一字为名了。”

    殿内空荡荡,唯有两人对坐下棋,棋盘上,黑白二字星罗棋布,中年儒士落下黑子,对面那人稍作思索,咳嗽一声:“咳咳,等等!”

    “这是第二十八次悔棋了。”

    中年儒士收回黑子,任由对坐之人悔棋。

    “嗨,我毕竟还要分神给你说事儿嘛,应该的应该的,哦,我刚才讲到哪里来了?”

    “枭。”

    “嗯,我想想……”对坐那人沉声说道,“此人身世离奇,即便是我,也只知道其出生于北方辽州。”

    中年儒士困惑的皱了皱眉。

    “北方妖乱后,他便随难民一同南渡,机缘巧合之下受到皇帝赏识,被提拔为锦衣亲军卫,北伐途中数次立功,其中一战曾阵斩百妖,一度赏无可赏。”

    “北伐结束后,此人再很少露面,而到观星阁落成之后,他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中年儒士的注意力已不在棋盘上,而对坐之人趁机调换了几个棋子的位置。

    “这个枭,生于何年,死于何年?”

    对坐之人鬼魅一笑,道:“我可没说他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