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那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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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启程

    月明星稀,夏风清爽。

    少年翩翩,骏马疾驰。

    唯一不太协调的是紧随其后的十几骑马兵的叫嚣。

    “站住!”

    逃出瑶寨后,一凡和唐古御马疾奔,他们本就不奢望能够轻松逃脱,为了拖延时间,才放了一把大火。现在感觉到追兵的临近,只是危机感更重些罢了。

    这是一凡第一次骑马,但他毅然决定独自上马,两人同骑一则影响马速,二则二人分马也助于分散逃开。

    上马之后,唐古很是担心,时时提醒一凡一些骑术要点。

    一凡如今惴惴不安,心惊肉跳,坐于马上,如履薄冰。马儿每踏一步,一凡的屁股便触碰马鞍,尽力感受每步滴答脚踏,感觉到了自己与马儿好似成为一个整体,让他稍显心安。后面的追兵甚是恐怖,一凡一心御马,无暇去估算两者间的距离。

    自上马的瞬间,一凡便知道自己正游荡于死亡边缘。钱阳不会给他们二次出逃的机会,瑶寨那把大火注定了他们一旦被擒将死无全尸。

    能成功上马,疾奔数里而不坠,已让一凡大感庆幸。

    二人二马借着夜月急奔,一凡数次险些坠落,此时,又将面对新的挑战。

    一凡隐约见到前方土路已是尽头,那意味着要急速转道。

    “好兄弟,稳住,你行……!”唐古正欲鼓励一凡。

    只是这鼓励还未完全传到一凡耳中,便听到一凡的一声惊叫。

    “啊!”

    仿佛一切早已注定一般。一凡没能抓稳马缰,便没有抓住救命稻草,他被抛飞了,飞得极远。刹那间,一凡一腔悲愤。

    “啪!”

    正欲等待那难忍的疼痛,一凡张开了嘴巴,准备嗷嗷大哭。落地刹那,他感觉撞到了一片泥水坑,没有太多的疼痛,同时嘴里还吃出一股泥土味。

    一凡迅速爬起,他知道自己掉到泥潭了。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后面的马蹄声还很有段距离,一凡明显感到唐古在拉缰减速。不知从哪里来的悲壮,一凡大喝:“走,若有幸,再聚首!”

    唐古实在不忍,但想起上马前一凡的交待,“若我中途坠马,你必要继续前行,若能引走追兵最好,若不能,也必要活一人!”于是唐古咬紧牙关,狠下心道:“兄弟,勿忘鹊山郡之约!”

    不再停留,唐古马背扬鞭,疾驰而去。

    一凡的马甩下一凡后不曾停留,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一凡迫切的盼望他的马儿跑得越远越好,将马兵带出地极。

    马蹄声渐近,一凡将自己的身形隐于泥潭中。

    马蹄声已至,一凡屏气凝息,将自己完全交给了上苍。

    马蹄声渐远,直至消逝。

    ……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竹林边,清水旁。一凡深深地吸了口气,遥望红日,片刻之后,他把手放在眼睛上,不停地开合手指,变换视角,仿佛要看透这轮红日,看透这稀奇世界。

    每每想起昨夜的经历,一凡都心有余悸。

    当时一凡和唐古都被扔到牛车里,一凡是极其害怕的,却也知道害怕是最无用的情感。上天似乎还留了一线生机。当他躺在硌人的牛车上时,偶然间摸到一块极小的铁片,锋利无比,且恰能藏在两手之中,一凡暗喜。牛车始终在瑶寨人马的监视之下,一凡不便告知于唐古,只能暗暗想计,见机行事。

    临到瑶寨之时,一凡看到相连甚密的民居,想到了三国里的火烧赤壁。

    二人被困木屋时,束缚他的绳索随时可崩断,只是时机还未成熟。

    钱阳进入木屋之后,唐古受刑。一凡极怕受刑,同时他不想手掌被铁片所伤,只能祸水东移。一凡跟钱阳说道:“唐古亲娘对我有恩,我自当要报的。所以我就愿意跟唐古亡命天涯。我本以为他是误伤钱少爷,但他告诉我他是有意为之。其实他也是被人蒙蔽的,村东头向北行七八里有一猎户,不知与钱少有何过节,一直想除掉钱少,故而设计害他。”

    一凡继续跟钱阳说道:“我没有见过那个猎户,但是那小子知道,求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劝说他带我们去,去找出那猎户。求你放过我吧!”

    一凡编出了个老猎人,却也没多大信心能说服钱阳。

    ……

    不知那时钱阳是真信还是假信,那夜居然留了他们性命。

    钱阳退去出后,一凡发现瑶寨之人并不时常守夜,因为看守之人很快就偷懒去睡觉了,或许是见这两人毕竟年少,再弄不出什么把戏。

    一凡偷偷将计划告知唐古,便迅速解开二人身上的绳索,从屋顶翻出。之后一把火烧了吊脚楼及其它相近的木屋。

    二人按计划来到马场,牵出两匹骏马扬长而去。

    ……

    乡间小路,水稻田边,草屋一座。

    水稻已到了抽穗的季节,稻禾翠绿,穗子嫩黄。田坎极窄,一凡慢慢走于其上,时常止不住去撩那一抹绿中带黄。

    渐近草屋,一凡越加紧张,他紧握拳头,左顾右盼。

    瞧见无人,一凡迅速走到草屋前的晾衣竹架,一把收起并抱住所有瑶衣,头也不回地跑向坡后。一凡要偷衣!

    “小伙子,干啥呢?”坡后一素衣大婶似在摘菜,难得见到陌生人,尤其是翩翩少年郎,此时正友善地招呼他。可眼睛瞄到少年怀中那熟悉的瑶衣,双眉倒蹙,一脸怒气,快速拿起旁边锄头,追打一凡。

    “你这少年,怎么不知羞,连老娘的瑶裙也要偷,看我不打死你!”

    一凡脸红耳赤,抛下衣服,狼狈逃窜。跑至田坎间,大意下一个跟头摔进田间,惹得一身泥巴,却只能不顾形象,继续狂奔。

    好不容易逃出大婶的锄头,一凡又回到溪水边清洗了一次。

    一凡低头沉思,他无论如何都得换上瑶衣,折回马场。因为唐古应该已远离了南松镇,在前往鹊山郡的路上。他若要去会和,也必须弄到马匹,何况瑶寨之人根本想不到他敢去而又返,这正是一个机会,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如果能用其它办法弄到马匹,他自然愿意一试,只是马匹是瑶民的命根,轻易不会借人。再者,一凡还担心他滞留越久,身份越容易被揭穿,今天的大婶会不会已然把他的行踪嚷出去了。如今孤身一人,很多决定都要他自己来下。

    之后,一凡再去偷取衣衫,竟成功了。此时他头束白巾,身穿玄色短衫,白色短裤,手里握着不知从何处顺来的扁担,乍看就是一地道的瑶民,高挑清秀的瑶民。

    一凡扛着扁担走在乡间小路上,每每与其他瑶民相遇,他都会低下头,匆匆离开。偶有未婚瑶女经过,上前挽臂搭讪,一凡又羞又恼,颇感无奈。

    一凡接近马场正值午后未时。虽在坡脚,一凡还是能看到半坡上的一片废墟。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们的两把火竟烧了大半个瑶寨,有些木屋中还冒着黑烟。定睛细看,偶见几个瑶民扛着大木头出没其中,想必他们都想尽快重建瑶寨。

    一凡找了处偏僻地方细心观察。牧马的瑶人极少,估计都回去重建瑶屋去了。马儿零零散散,自顾自的吃草。大部分马匹的马鞍都已卸下来,难得见到披着马鞍的马匹。夏日的午后,人极易犯困,那放马的几人叼着草,把手搭在脑后闭上了眼睛,其中一个还把芭蕉叶挡在脸上遮住刺眼的阳光。

    一凡定睛看着不远处的一匹马,全身雪白,体长五尺,配上棕色牛皮马鞍。此马确是距离最近最容易顺到手的。一凡决意行动。他不自觉的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却假意悠闲,伸出懒腰慢慢踱过去,他不敢转头去瞧那看马的几人。到了白马旁边,他伸手摸了摸马儿那健壮的颈项,双手搭着马鞍,不太自然的踩上马镫,终是爬上来了。昨夜是唐古协助他上的马,如今自己能做到了,他还真有点小得意。但这一念头很快就被驱走了。

    “那老乡,干嘛呢?”不知身后哪个瑶民喊的话。

    一凡身体憷了一下,冷汗直冒。

    “练马!”一凡答完,轻夹马身,马便轻移走起。背向几个瑶民,慢慢离去。

    “这老乡有病,现在练马,明天他不脱几层皮。”

    “咦,你们说昨天是谁烧掉俺们的议事楼的,听说是水边村的,你们知道吗?老子见到他两刀弄死去!”

    ……

    数里外,一骑白马稳健地驶入南松古道,一凡终于放下心来。只是离开了寄居两年的水边村,走向一个陌生的新世界,他将面对什么?在这奇异世间,他能否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