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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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新的开始 第十六章 破局之人

    和尚们一日三餐全素,连点荤腥都没有,偶尔吃上一两次觉着通油排浊,浑身轻快了不少,可是老这么吃着,难免觉得嘴里淡寡无味,我们又没胆子在佛祖眼皮底下吃荤腥,只能每天青菜叶子就米饭,吃的我两脸都要绿了。

    “给。”晚饭过后回屋,肖雅扔过来一块巧克力,这是她上山之前带的存货。我不得不佩服她心思缜密,那个神奇的背包里几乎装下了我们这一次旅途的所有常用物品。

    “谢谢。”我接过了巧克力大口干嚼补充体力,看着外面的天气将起雷雨,黄昏渐暗,总觉得是有大事发生的前兆。

    “今夜守夜,你上半夜我下半夜。”肖雅收拾着行装说道。守过夜的都知道,下半夜是最难熬的,肖雅做此安排也是为我考虑,其实这一路她一直在暗中照顾帮扶我许多,现在想来,总觉得我随意的怀疑她真是对不住。实在是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加险恶,我相信她没害我之心,但是她会不会身在店长的算计之中,我不敢确定,只能多防一手。

    “好吧。”我这次同意说道,昨夜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红衣厉鬼有胆子夜半溜进寺中。不过想来,连传记中灵山前都有犀牛精打着佛家的旗号收取信徒们的供奉香油,何况这广济寺,它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安全。

    此时,外面已经是起了风,绵绵细雨洒落,夜中,草地上有着淅沥的落雨声,我正和肖雅商量着怎么防备红衣厉鬼的事宜,肖雅翻动着背包,这次她不仅带了匕首,更把当年那老道士留下的两张符箓也一同带来,说是关键时候用火焚烧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她大方的把其中一张让我带在身上防身,让我鼻中微酸,这个可是能救命的东西,多一张说不定就能多一条命,她能舍得把这个给我,我拿着这不足一两的黄皮子纸,重逾千斤。

    “别忘了,我是警察,无论何时,警察的第一要务都是要确保普通民众的安全。”肖雅轻声说道。

    “所以相信我,天无绝人之路,白天你一看就是有心事的,也许你是发现了什么,我不多问,只是你我都要坚信,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这可说得上是神仙难救。”

    “嗯。“我点了点头,不去想那些纷乱繁杂,刚要准备守夜。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走在泥泞里的脚步声,外面的雨势不算大,软绵绵的,所以这脚步声固然不大,我和肖雅还是第一时间听到。

    “哒,哒。”这声音湿哒哒拖泥带水的,让本来还有困意的我一下子精神了过来。

    我冲着肖雅使了个颜色,她本来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此时立刻一个鹞子翻身起身吹灭了油灯。黑暗中,我们二人跺着步子凑到了门后,手里紧紧的抓着匕首与符箓,顺着木门的缝隙向门外看去。

    门外一片灰蒙雨夜,好在天上的月亮没有被完全遮住,总有那么些不太够亮的月光将就着。院子中因为积雨汇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我们正全神贯注的寻找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找了一圈没找到,蓦然间,有一只脚踩在了水坑中。

    “唔。”我们同时堵住了对方的嘴,不让发出声音,看着对方瞪大的眼珠子。

    老和尚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难道,门缝里透进来潮湿阴冷的微风,吹在我们身上,全身起了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那脚步开始还在院门处,却是一步,一步的朝着我们走来,我自下而上的望去,看不清楚他到底是谁,上半身都被一把雨伞遮住,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一身,不是大红,所以,他应该不是红衣厉鬼。

    不能断定他是敌是友,我和肖雅面面相觑,肖雅早进入了戒备状态,全身绷紧曲线优美流畅,从背后看去,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母豹子,我紧张的吞咽了口口水,心跳快的急促,就在我们快要忍受不住这种如山的压迫之感的时候。

    他,停了下来。

    “屋内的两位施主,可否请我进去坐一坐。”是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具体多少岁,声音不大也很飘忽,却如一声闷雷自我们耳边吓响,让我们立时呆住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怎,怎么办。”肖雅对着我问道。

    “呼,呼。”我还在平复着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对我们的称呼是施主,算起来应该是寺里面的人,但声音又不是监寺和方丈那两个老和尚,难道这广济寺还有能人。”我在心里快速的把想法过了一遍,分析着利害。

    “他既然没有破门而入,想来对我们是暂时没有恶意的,他若真有手段想强行入内,就凭咱两用了浑身解数也是拦不住,还不如大开内门,摆出个坦诚待客的姿态,你说呢。”我问着肖雅的意见。

    “我也是这么想的。”肖雅点了点头,然后偷偷摸到了桌子上重新点亮了油灯,我是两手颤抖着把门栓给放了下来,刚一打开木门,一股湿润的发霉味道扑面而来,是院子里的木篱笆被雨水浸湿了的味道。肖雅微微靠前,半个身子挡在我的前面,这是她作为一名刑警长期养成的职业习惯。

    那人见我们开了门,往前又走了几步,直到来到了屋檐底下,放下了油纸雨伞,这下我才终于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您,怎么称呼。”我看着他,头上光溜溜的无疑是寺里面的和尚没错,年纪总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两鬓微白如星月,眉眼间是藏不住的英气,气质如剑凛冽。只是为何没有穿僧袍,而是一身,怎么说呢,很奇怪的老土军装,是在抗日剧中我经常见到的那种土灰色,虽说干净,可能看出来年头久了早磨出了白边,有的地方线头裸露,因为细雨如丝,风一吹便会斜斜的落在身上,所以他的半边身子几乎被雨水给浸透了。

    “两位施主寻找的,不正是我吗,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那人微带笑意说道。

    “难道你就是。”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仅是因为他承认了之前在那间屋子角落里的就是他,更是因为他承认了自己是破局之人,是能救我们命的人,换句话说,缠绕了我们这么多天的危境,终于迎来了转机。

    “快请进。”我赶忙把他了让进来,搬来了一个凳子请他坐下。

    “我们的处境,您都知道了?”我们三人围坐在桌前,我盯着那点油芯灯火如同白蛇衔日游江,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

    “红衣厉鬼,说起来,我们是老相识了。”那人不温不火,用最平淡的语调的说着最惊天动地的消息。

    “什么。”不仅是我,连肖雅都轻出了声,半站起了身子。

    我偷瞄了她一眼,那手心里的寒光一点,我猜是匕首,对陌生人抱有防备,这也是他

    们的必修课了。

    “小姑娘,放轻松,我虽说与红衣厉鬼关系匪浅,却绝不会如她一样害人性命,所以收起你手里的那点东西吧。我感觉到了那东西上的道家浩然气,若是不小心划伤了,会很麻烦的。”那人说道。

    被人点破肖雅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隐蔽的把匕首回鞘插在了靴子中,然后说道,“既然你与红衣厉鬼是旧识,又在这个时候选择来见我们,想必,那一刻,要到来了吧。”而这,也是我最关心的。

    那人没有说话,眼神略微没有焦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接着说道。

    “几十年了,也许在今夜,便可以了结这一段尘缘,而两位施主也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那人说道,话语中,隐藏着许多别样的情绪。

    听到了他的保证,我稍稍的松了口气,屋外雨渐大,远方有雷鸣之声,滨海作为一个沿海城市每年夏天都有不短的雨季,只不过上一场雨实在在我心底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以至于如今天再次下雨我的心里会有些恐惧。

    那人并不健谈,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我和肖雅自交头接耳说着自己的事情,直到近乎凌晨。

    “两位施主,时候不早了,我想,我们该出发了。”那人说道,指了指墙角的油纸伞,听了这话,我第一次如此忐忑,这感觉,比当年高考的时候踏进考场的一瞬间要强烈不知多少倍。

    “走吧。”肖雅玉手轻拍了下我,算是为我鼓劲,我们各撑一把伞,那人在前方引路,我们默默的在身后跟着,没有出声。正走路间,肖雅把那张我之前放在炕上的符箓拿出来偷偷塞进我的口袋,我对着她牵动了下嘴角笑了笑,笑的很是勉强。

    “别拉着这张脸了,你说你挺清秀的一个人,每天都苦着脸,真是难看死了。”肖雅用手扯了扯我的腮帮子说道。

    “这种时候,我怎么会不紧张呢。”我苦笑说道。

    我们跟着他一直下了山,山间的青石砖早被雨水冲的滑溜溜的,不小心就会滑一下子。夜里的山路不仅危险,景致更是不复白天,我看着路边枝条扭曲的参天古树,没有欣赏的心情,反而觉得它们在一个个的扭曲挣扎,尤其是有的中间被掏开的树洞,更是如张大嘴的人脸一样,令我毛骨悚然。

    “相由心生,相由心生。”我不是佛家信徒,却知道这么句话,在心里不停的默默念叨着,告诉自己不要再自己吓唬自己了。

    我们一直走到了山脚下,这里白天都是连个人影的空旷,更何况这深更半夜,别说人影,鬼影都没有一个,或者说,我们等的那一个鬼影,还没有到来。

    那人不发话,自站如松柏的停止,一身军装,一身军人的气概,这人应该是当过兵。

    “等等。”我突然莫名想到了之前出租车司机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军人,为僧,难道是他。”我嘴巴张的挺大,“他尽管看起来年岁与之不符,但是这帮子圈里人驻颜有术,衰老的比常人会慢上很多。”

    可是,接下来,一个更令我内心骇然的想法出现在就的我的心头,直接让我害怕到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胳膊而不自知。

    “红衣厉鬼一直是一身大红婚袍,会不会,会不会。”我不敢接着往下想,只觉着,我离某个谜团,越来越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