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妈妈被吓着了
妈妈沉吟片刻,叹息道:“这都是命啊!摆脱不了,就只得接受。”
“这不还是不情愿嘛。”
“你现在还小,那些事情你不懂,长大后就自然就明白了。”
郑秀兰盯着妈妈的脸,突然感觉到妈妈也是有故事的人,只是隐藏得很深罢了。
“对了,你说陈作文已经住到那个屋子里了吗?”
“是啊,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嘛。”
“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怎么了?”
“听说那个女人死后,一到夜里就闹腾,屋子里一阵哭、一阵笑的,到后来才慢慢平静下来。前年的时候,我去中心校开会,特地过去看了一下,见房门紧锁,窗棂上缠满了蜘蛛网。大着胆子瞅一眼,里面黑咕隆咚的,好像还有一股阴气往外冒。回家后,好几天都迷迷瞪瞪,老回不过神来。”妈妈脸上明显有了惊悸之色。
“真的呀?不行……不行,那我得赶紧告诉陈作文,让他不能再住在里头了。”
“他想住就让他住去,管你屁事啊?”
“万一他……他……”
“他什么他?我说的那些也不一定当真,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编出来吓人的,是封建迷信!”
“可你刚才还说那屋里有阴气呢。”
“我那不是逗你玩嘛,是在开发你的想象力。”妈妈脸上恢复了正常,接着说,“秀兰,你给我记好了,以后跟那个小子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走得太近了。”
“为什么呀?”
“因为你们不是小孩子了!”
“妈,咱可不能不讲良心,自打去镇上上学后,陈作文帮了我很多很多的忙。就说今天下午吧,在往回走的路上,突然从沟里冒出了一个疯子,二话不说就抓我,要不是陈作文摸起石头要跟他拼命,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啥?你遇见疯子了?”
“是啊。”郑秀兰就把疯子追自己,被陈作文赶跑的事情说了一遍。
妈妈听了,说:“我也没说不让你跟他一块,只要保持距离就行,男人都一样,该防范还得防范。”
“妈,你什么意思呀?是不是后悔当年没防范我爸了?”
“算了……算了,咱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要紧的是当下你要好好学习,一定得考上县里的一中。”
“妈呀,这些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考!考!我好好考行了吧!”郑秀兰站起来,甩一个冷脸去了西屋。
妈妈还坐在昏黄的灯下,嘟嘟囔囔地说:“你要是能考到县城去,那就省事了,免得还得为你转学。”
“转学?转啥学?”郑秀兰回过头来,手扒着门框问妈妈。
妈妈说:“事还没完全定下来,所以也没急着告诉你,你爸爸打算从部队转业了,正在落实工作,到时候咱就可以搬到县城里住了。”
郑秀兰听了,脸上没有一丝惊喜,皱着眉问:“这是几时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早就着手办了,我连请调报告都打上去了。”
“爸爸真的能回来?”
“当然能了,这是符合政策的事儿。”
郑秀兰没再说什么,进屋掩了门,拿起陈作文给的《中国少年报》看了起来,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心里乱糟糟一片。
——————————
第二天上午,胡美丽走出家门,先是围着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拐弯去了陈作文家。
见陈作文的妈妈丁桂香坐在院子里,正勾头洗着衣裳,就抬脚迈进了院子,问一声:“忙着呢。”
丁桂香抬起头,一脸寒霜,自打儿子考到了镇上的尖子班后,她就从来没正眼看过胡美丽。
她是记恨她,想到她三番五次的欺负自己的小儿子心里面就憋气,胡美丽啊胡美丽,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儿,也太欺负人了吧?
你还算个是当母亲的女人吗?
你还配当老师吗?
见胡美丽到了跟前,丁桂香冷洒洒地问:“你有事吗?”
“嗯,是啊,是有点事儿。”胡美丽说着,朝着屋里扫一眼,小声问道:“还有别人在家吗?”
“干嘛?”
“他们都出去了吗?”
“嗯,老二跟他爸去锄地了。”丁桂香心弦绷了起来,揣摩不透胡美丽又要耍啥幺蛾子。
她站了起来,进屋拿来了一个马扎,递给了胡美丽。
胡美丽坐下来,说:“作文他妈,有个事儿,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有话你尽管说。”
“陈作文没跟你说他现在住的那间屋子?”
“说了呀,自打他爸爸调到外地后,他没了地方住,学生宿舍又塞不下,只好住到了一间空屋子里。”
“他就没说别的?”
“说那是个单间,享受老师待遇呢。”
“他还顾得上臭美,可不是那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
“嫂子,我跟你说实话吧,那间屋子之前出过人命,有人在房梁上扯绳吊死了。”
“啥?”丁桂香大惊失色,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美丽就把女知青的事儿说一遍,还说那间屋子一直没人敢住,陈作文一个小孩子,真要是沾染了邪气可就麻烦了。
“你说那是间鬼屋?”
“是啊!”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
“这几天夜里,我总是在做恶梦,梦见一个女人在追我。”
“真的?”
“我骗你干嘛呀?吓得连个囫囵觉都没法睡。”
“追你的女人长啥样?”
“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穿着一身红衣服,我……我都不敢说了,一说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胡美丽愣了片刻,起身站了起来,说你还是去找人问一下吧,这事可真是有点蹊跷。
说完就贼溜溜走出了院子,就像身后有狼撵着一样。
“哎,胡老师,你别走呀,再跟我仔细说叨说叨。”
“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学校里还有事呢,得赶紧过去了,你该干啥干啥吧。”
丁桂香望着胡美丽的背影,浑身麻凉,连骨头缝里都在透冷风,五脏六腑间就像钻进了无数只苍蝇,闹哄哄一片。
她哪还顾得上洗衣服,锁上门,一路小跑去了黄仙姑家。
“这不还是不情愿嘛。”
“你现在还小,那些事情你不懂,长大后就自然就明白了。”
郑秀兰盯着妈妈的脸,突然感觉到妈妈也是有故事的人,只是隐藏得很深罢了。
“对了,你说陈作文已经住到那个屋子里了吗?”
“是啊,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嘛。”
“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怎么了?”
“听说那个女人死后,一到夜里就闹腾,屋子里一阵哭、一阵笑的,到后来才慢慢平静下来。前年的时候,我去中心校开会,特地过去看了一下,见房门紧锁,窗棂上缠满了蜘蛛网。大着胆子瞅一眼,里面黑咕隆咚的,好像还有一股阴气往外冒。回家后,好几天都迷迷瞪瞪,老回不过神来。”妈妈脸上明显有了惊悸之色。
“真的呀?不行……不行,那我得赶紧告诉陈作文,让他不能再住在里头了。”
“他想住就让他住去,管你屁事啊?”
“万一他……他……”
“他什么他?我说的那些也不一定当真,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编出来吓人的,是封建迷信!”
“可你刚才还说那屋里有阴气呢。”
“我那不是逗你玩嘛,是在开发你的想象力。”妈妈脸上恢复了正常,接着说,“秀兰,你给我记好了,以后跟那个小子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走得太近了。”
“为什么呀?”
“因为你们不是小孩子了!”
“妈,咱可不能不讲良心,自打去镇上上学后,陈作文帮了我很多很多的忙。就说今天下午吧,在往回走的路上,突然从沟里冒出了一个疯子,二话不说就抓我,要不是陈作文摸起石头要跟他拼命,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啥?你遇见疯子了?”
“是啊。”郑秀兰就把疯子追自己,被陈作文赶跑的事情说了一遍。
妈妈听了,说:“我也没说不让你跟他一块,只要保持距离就行,男人都一样,该防范还得防范。”
“妈,你什么意思呀?是不是后悔当年没防范我爸了?”
“算了……算了,咱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要紧的是当下你要好好学习,一定得考上县里的一中。”
“妈呀,这些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考!考!我好好考行了吧!”郑秀兰站起来,甩一个冷脸去了西屋。
妈妈还坐在昏黄的灯下,嘟嘟囔囔地说:“你要是能考到县城去,那就省事了,免得还得为你转学。”
“转学?转啥学?”郑秀兰回过头来,手扒着门框问妈妈。
妈妈说:“事还没完全定下来,所以也没急着告诉你,你爸爸打算从部队转业了,正在落实工作,到时候咱就可以搬到县城里住了。”
郑秀兰听了,脸上没有一丝惊喜,皱着眉问:“这是几时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早就着手办了,我连请调报告都打上去了。”
“爸爸真的能回来?”
“当然能了,这是符合政策的事儿。”
郑秀兰没再说什么,进屋掩了门,拿起陈作文给的《中国少年报》看了起来,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心里乱糟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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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胡美丽走出家门,先是围着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拐弯去了陈作文家。
见陈作文的妈妈丁桂香坐在院子里,正勾头洗着衣裳,就抬脚迈进了院子,问一声:“忙着呢。”
丁桂香抬起头,一脸寒霜,自打儿子考到了镇上的尖子班后,她就从来没正眼看过胡美丽。
她是记恨她,想到她三番五次的欺负自己的小儿子心里面就憋气,胡美丽啊胡美丽,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儿,也太欺负人了吧?
你还算个是当母亲的女人吗?
你还配当老师吗?
见胡美丽到了跟前,丁桂香冷洒洒地问:“你有事吗?”
“嗯,是啊,是有点事儿。”胡美丽说着,朝着屋里扫一眼,小声问道:“还有别人在家吗?”
“干嘛?”
“他们都出去了吗?”
“嗯,老二跟他爸去锄地了。”丁桂香心弦绷了起来,揣摩不透胡美丽又要耍啥幺蛾子。
她站了起来,进屋拿来了一个马扎,递给了胡美丽。
胡美丽坐下来,说:“作文他妈,有个事儿,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有话你尽管说。”
“陈作文没跟你说他现在住的那间屋子?”
“说了呀,自打他爸爸调到外地后,他没了地方住,学生宿舍又塞不下,只好住到了一间空屋子里。”
“他就没说别的?”
“说那是个单间,享受老师待遇呢。”
“他还顾得上臭美,可不是那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
“嫂子,我跟你说实话吧,那间屋子之前出过人命,有人在房梁上扯绳吊死了。”
“啥?”丁桂香大惊失色,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美丽就把女知青的事儿说一遍,还说那间屋子一直没人敢住,陈作文一个小孩子,真要是沾染了邪气可就麻烦了。
“你说那是间鬼屋?”
“是啊!”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
“这几天夜里,我总是在做恶梦,梦见一个女人在追我。”
“真的?”
“我骗你干嘛呀?吓得连个囫囵觉都没法睡。”
“追你的女人长啥样?”
“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穿着一身红衣服,我……我都不敢说了,一说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胡美丽愣了片刻,起身站了起来,说你还是去找人问一下吧,这事可真是有点蹊跷。
说完就贼溜溜走出了院子,就像身后有狼撵着一样。
“哎,胡老师,你别走呀,再跟我仔细说叨说叨。”
“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学校里还有事呢,得赶紧过去了,你该干啥干啥吧。”
丁桂香望着胡美丽的背影,浑身麻凉,连骨头缝里都在透冷风,五脏六腑间就像钻进了无数只苍蝇,闹哄哄一片。
她哪还顾得上洗衣服,锁上门,一路小跑去了黄仙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