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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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柳条绿日君相忆

    我想起梁燕婉说过她想去婺源,不过我没有邀请她,只身一人,踏上前往婺源的客车。

    但我去的时候,是四月份,油菜花早已经谢了。我坐着缆车上山,脚下的梯田上堆满干枯的油菜花杆,一地荒凉。

    山腰上的樟树丛中,掩映白墙黑瓦的古朴民房,窗口伸出晒杆,晾晒着辣椒和面粉;有人拿洒水壶往土墙上浇花,也浇草;木质观景台倒挺适合练太极,旁边的梨树果子正青,脚下是梯田,远处是青山,还有一只绿水无波的池塘。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看。

    电话里,我对梁燕婉说,别去了,真的没有什么可看的。你瞧,我连照片都没有拍几张。

    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情侣们怎么可以拍得那么不亦乐乎?

    梁燕婉笑着说:花开的时候去看才好看嘛!应该等到三月份,春暖花开,梯田上,一片金色的花海。

    其实我很想对她说,我觉得那里没有风景,不是因为花没开,而是因为你不在。

    但我终究没有说。

    我问她:“那等到明年三月份,你去吗?”

    她说:“也许吧!”

    我没有问可否一起呢。其实我真的很想问。

    沉默着。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我出神得看着青色的梨子挂在枝头迎风颤动。

    我以为下一秒她会说:如果我去的话,你陪我吗?

    那我一定会开心地回答:好啊!

    但是她没有。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电话那头,梁燕婉说。

    我回过神来,慌忙应道:“嗯,好……”

    嘟嘟的忙音忽然就响起,我举着手机,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柳条绿日君相忆,梨叶红时我始知。

    梨叶未红,而我忆卿。

    毕业那天,很多许久没有见面的同学都回到了学校,但也有人缺席了,比如顽龙和波波,这俩货,连毕业集体照都忘了。

    这么健忘,是不是很快就把我们也忘记了?也怪我,没有跟你们吱一声。

    我们去参加拨穗典礼,喷泉池里水花潺潺,我们一共见它开过两次,一次是开学时候我们第一次进来,第二次就是现在,我们就要离开。

    我调侃:等了四年,它终于又尿了。

    他们都笑了。

    真踏马怀念我们在一起笑闹的日子啊!

    我们拍照,在印着我们笑脸的白t恤上签上我们的名字,像开学第一天我们在黑板上第一次写下我们的名字。有些名字让我们发笑,有些名字想起会心酸,有些名字我们会忘记,有些名字也许老了的时候还会想起。

    晚上我们去聚餐,开吃没多久就有同学开始向老师们敬酒,于是敬酒的,拍照的,求抱的,乱作一团,有人低头只顾吃,有人红着眼睛笑。

    黄振喝醉了酒,跑到厕所里吐,我以为我会喝醉,但我没有,其实我喝得很少,因为我想记住黄振吐的样子,记住很多人没有吐的样子。

    其实黄振不是服装学院的,我们是同门兄弟,一起去一区食堂吃土豆牛肉盖浇饭,在口译课上躲在教室最后面的包间里偷偷就着花生米喝啤酒,讨论前面女生哪个最漂亮,哪个较性感。

    我很想念他傻乎乎的模样。

    我想念每个人傻乎乎的模样。

    那天晚上,我们抱了很多老师,静静老师半推半就,但最后我们还是轻轻拥抱了一下。我们的顾女神送了我一只苹果,还请我们吃荔枝。我一直记得开学第一天她跟我们讲的半杯水的故事,以致于现在我喝水都只倒半杯。并且喝水的时候总是会想,究竟这半杯水,是半杯满,还是半杯空呢?

    班主任田老师的女儿长大了,大一还是小baby的时候我还抱过她。

    夜深了一群人相拥着去唱歌,唱五月天的《干杯》,唱朴树的《那些花儿》,唱张震岳的《再见》。

    九年的义务教育教我们学会了耍酷装帅,四年的大学生活教会了我们什么呢?也许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