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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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禁军更迭

    皇帝寿辰在即,列国使臣即将纷纷来朝,严命即刻整肃京城慵懒混杂之风。

    穆青松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肃纲纪,严查路引,杜绝京城内外违法斗殴;二整匪寇,先捉强贼,后罢宵小;三,便是请曾在街上挑衅禁军的于阗使者关林喝茶。

    穆青松光明正大地打着“喝茶”的名义请来关林,但看那门口送人来的禁军就知道,这穆青松十之八九是为了关林在京城之内与人打群架的事情。

    是为使者,以其官阶压人,纵然民愤不已,但却无法惩治,老统领单单是靠着一己之力维稳,已经耗费了莫大精力,又哪来的气力震慑关林。

    穆青松笑嘻嘻地请人喝茶,却是将人从街道上强行带了过来,虽有两杯茶,喝得也不甚开心,关林面上愤懑,心中却不断回想着离开驿馆之时,二王子于风告诉他的几句话。

    穆青松已然上位,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本该功成身退,静待拓跋连城佳音,但为防万一,这场戏要做完。

    所以关林再度气势嚣张地出了门,再顺其自然地被请到了这里。

    穆青松一脸沉闷,从头到尾没有与他说半句话,关林看看下面的禁军,索性也闭口不言。隔了片刻,倏然听到下面传出骚动,一辆囚车慢慢往城门口驶来。

    囚车上有一人,须发皆白,身处囹圄,却神态从容,老腰挺直,好一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的模样,只是见着他的人都下意识拉开了距离,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目光奇怪,带着恐惧,也带着好奇。

    “这就是那禁军老统领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发配边疆,走到一半就没了吧?”

    “活该,你还不不知道他啊?杀了那么多人,连婴儿都没放过,死在半路才好呢!”

    “那不是杀的反贼吗?这老家伙也聪明,听说前儿府里的人都人间蒸发消失无踪了,还怪邪乎的。”

    “得了吧,禁军只听皇上的命令,我听说皇上当天就在朝堂上杖毙了那几位大人,这抄家……就因为有人骂皇帝昏君!”

    昏君。

    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能说的,禁军在前,当下便有人收声散去,穆青松站起身,凝重的目光注视着那囚车上的老人,满是厚茧的手将木栏掐得死紧,青筋毕露。

    关林挑眉,忽地反应过来。

    这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哪里是来请他喝茶,不过是故意拉他做幌子来送自己的老师一程,因怕被人弹劾忌讳罢了。

    囚车上的人已经快出城门,夹道两岸指指点点者不绝于耳,他忽地转头,似乎远远扫了眼穆青松,但随即人就消失在城门口,没有半点停留。

    苍老的人有一双沉淀着岁月过往的深邃眼睛,又仿佛看破一切般淡然,仅仅一眼,穆青松便忍不住热泪盈眶,“老师,你放心,我会接您回来的

    ……”

    泪眼朦胧中,他似乎又看了刑部大牢中的那一幕。

    他靠着牢门呆坐,想着狱卒所说禁军屠戮无辜的事情,想起那几个御史,浑身无力。他不明白,怎么自己才在大牢里坐上几日,京城就发生了这些事情?

    那几个御史他是认识的,虽然有些偏激,但对天朝却是忠心耿耿,且还是太后那一边的人,但拓跋陵却将他们杖毙,太后更是下令,屠戮满门。

    究竟为了什么?

    狱卒讳莫如深,又不耐烦地呵斥他不要多问,他纵然气急败坏,最后却也只能呆坐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拓跋连城与老统领一起入了大牢,先前趾高气昂的狱卒突然间熄了气焰,点头哈腰地打开了牢门。

    “老师!”穆青松与拓跋连城不同,他是老统领正正经经带出来的学生,身上一招一式皆承袭于老统领,情分自然更深。

    老统领按按他的手背,低声叹道:“青松,你受苦了。”

    堂堂禁军副统领,竟然被关在刑部大牢中自省,又岂止是“受苦”这么简单,这是拓跋陵明着在打禁军的脸!

    两把大火烧了两座驿馆,也烧得拓跋陵怒发冲冠,竟做出这等寒凉人心的事,穆青松直入了牢中数日,都依旧没缓过神来。

    他看看在牢门外站着的拓跋连城,又看看自己面前苍老朴素的老人,目光一闪,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沉声问:“老师为何同南王殿下一起来此?还有,他们说禁军屠杀……百十人,却是为何?”

    禁军不得与朝中重臣私交,何况这人还是南王拓跋连城,穆青松都不禁怀疑,是否是老统领受人威胁,或是那场屠杀让他坏了心智。

    但不料,老统领却压低声音道:“那是太后的灭口命令,青松,有些事,你出去自会明白,今日老师来此,是来告别,也是来托付你一件重要的事。”

    “告别?”穆青松一惊,“老师何出此言?”

    老统领叹口气,“你只记住,出去后,万万不可过问太后之事,记住了?”

    穆青松不言,老统领神色一厉,“青松!老师不求你为老师考虑,你也要为自己弟妹想过,你家中父母早丧,只托付你两个弟妹,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能管的,就不要多问。”

    “成大事者,必须能忍!”

    心下一动,穆青松惊道:“老师的意思是?”这件事莫非还有翻案的可能?

    老统领却不再言此事,而是看向了拓跋连城,沉了沉脸色,忖度片刻,乃道:“青松,老师记得,你曾说过天不与我朝明君,如今此想法……可有变过?”

    穆青松想法未变,但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僵住了,“老师!”

    “不要多问。”老统领重重按住他的手,哑声道,“我并非要你密谋犯上,你只需要‘看着’,明白吗?”

    冷眼旁观,束手静待,等时机一到,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穆青松愣了好久,再次看向拓跋连城,那张在黑暗中幽冷发青的面具看起来就如恶鬼一般,唯有那双眼睛明亮而从容,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似乎不敢期待,又似乎志在必得。

    他站在黑暗中,却依旧扎眼,浑然天成的贵气,即便让他深处最阴暗的角落,也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

    天朝战神,南王殿下,哪一个称呼都如雷贯耳,当初先皇何其盛宠,他本是多少人心中瞩目的君王?本以为此事已经心照不宣,没成想最后却是嫡子上位。

    看似名正言顺自然而然,但有多少人怀疑这皇位的真实,只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老统领带他来此,便是让禁军亲近南王,此举究竟何种意味,就是不用说,穆青松也明白。

    从看到拓跋连城出现在此地的时候,他就该明白。

    要变天了。

    “青松。”老统领离开之前,最后叮嘱,“你放心,你很快就会从牢房中出来,禁军,我就交给你了,切莫辱没了禁军的荣誉!”

    禁军的荣誉,世代保皇,忠贞不屈,鞠躬尽瘁,这才是禁军。

    马车已经遥遥远去,街面上的人也已经散开,穆青松长长地吐出口浊气,正要转身离开,一抬头,却看着对面的酒楼愣住了。

    酒楼之上,楼阁之中,拓跋连城与苏莞然静静注视着城门口。

    穆青松眼波微动,那两人却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看了过来,轻轻颔首,而后关上了窗户,再无交流。

    他们也是来此送老师的吗?穆青松忽地想到了老统领家中消失的人,豁然明了。

    是了,虽然老统领府外不像驿馆那般有人看守,但毕竟数十口人,这京城之中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将人送出城外的,除了南王殿下,再无旁人。

    “大统领。”忽地,关林冷肃的声音突然响起,“前段时间,的确是关某为了三王子的事心烦意乱,行事过于冲动了,大统领请放心,此事不会再发生了。”

    拓跋连城与掌握禁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自然不需要再制造混乱,只是他想不通,他们为何还需要与大宛接触?

    关林沉吟不语,穆青松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而后放下杯子才道:“使者大人能够配合,穆某感激不尽。穆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奉陪了,告辞。”

    说完,竟毫不停留地离开了酒楼,楼下的禁军也跟着离开,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关林不以为意,过了不久也离开了。

    等两人都消失后,对面酒楼中才慢慢走出两人,拓跋连城与苏莞然相伴而出,抬头看看天空的碧蓝,相视一笑。

    “你准备何时动手?”苏莞然问。

    “不必急于一时。”拓跋连城淡淡

    道,“穆青松才刚刚上位,这个时候禁军出乱子,他很快就会想到是我在布局。”

    苏莞然似笑非笑,挽住他的手臂,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脸颊泛着微微的桃花色,姿态妍丽,目光狡黠,“皇上万寿宴上列国使臣都会出现,彼时一定很是热闹,对不对?”

    拓跋连城也笑了起来,棱唇轻挑,黑眸中点亮星子,神采奕奕地一把搂住苏莞然的腰,让过路的女子登时惊呼,羡慕不已地看着他们。

    拓跋连城恍若未绝,贴着苏莞然的耳朵,额头抵着头上的珠翠轻轻蹭了蹭,低声道:“知我者,莫若娘子也。”

    苏莞然挑眉,伸手在他腰上一掐,“光天化日调戏人,还要不要脸了?还不快走,回府吃饭啦。”

    “我不想回去,娘子……”

    “别撒娇,你新局的准备时间,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