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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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年

    三年,时间听起来不是很长,可是在战场之上,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频传的捷报终也停了许久,每日往京城跑的斥候从未断过,于阗来势之汹涌让所有人都有些出乎意料,慕氏兄弟发了疯似的拼尽全力帮助于阗,无惧晚节不保,堪称报复性地阻挡天朝大军。

    奸细的事情在蓝玉入宣阳后的第七日轰然爆发,那消息如野火燎原一般,在夏日里燃遍整座宣阳,蓝玉以军师之名,同韩璧合作,放出假消息引诱奸细出来,在宣阳设伏,终将人拿下。

    那人是慕氏兄弟的旧部,这样的旧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混在宣阳,还混在他们已经占领的范阳、堆里,以及其他小一些的城池,大大小小二十余座,要找出来十分不易。

    正因如此,战事刚开始便陷入了焦灼。

    叛国慕氏之名广传,拓跋连城就是再勇武,调兵谴将时总有人在背后拉后腿,也终究力有不逮,每场仗都赢得极为艰难。

    户部派下的粮饷又有后方贪墨苛刻,每每到了前线便只剩一半,甚至更少。

    萧安才自告奋勇查过几案,虽拿了些人将贪官污吏暂时镇住,但只过了半年,便又旧病复发,又出现了贪墨之辈。

    拓跋陵得过且过,三个月前闻听宣阳已固,敌人退军两百里,便有些倦怠。

    战时举朝上下无不紧张,将一应俗务都革职一旁,只兵部最为忙碌,既要忙着招兵买马,又要忙着和户部要钱,还要忙着同人争论军法布局,吵得朝中永无宁日。

    但随着拓跋连城捷报越多,朝中支持拓跋连城的人也就越稳固,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明白,若无拓跋连城,天朝岌岌可危。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中之人争来争去,拓跋连城却分毫不受影响。

    军饷不够,连苏钱庄暗中送来便是,粮草不够,再往各处城镇征收便是,而人不够,兵法万千,自然有人不够的打发。

    第一场惊动天朝文武百官的打仗,爆发于第一年末,大雪纷飞的季节。

    拓跋连城用火药炸开雪山,将于阗大军掩埋数千,于阗大军退守堆里。

    宣阳与堆里中间有八座小城镇,拓跋连城一鼓作气率骑兵携带虎狼之势而去,竟硬生生在六日之内收复八城!活捉慕其,着人押解回京!

    如此大捷,传经京城,莫说是拓跋陵,就是兵部中上过战场的老人都惊呆了。

    随后,拓跋连城收拢军队,陈兵堆里之下,于阗却在堆里城墙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拓跋连城索性让军队修整,令蓝玉将八城之中的奸细都清理出来了,再行攻城。

    攻城战,也是人头战,一鼓作气不能拿下,其后难度便会成倍增加。

    尤其是堆里城墙有十米之高,又是军事重镇,易守难攻,一应攻城车、投石车、云梯都准备

    好了,拓跋连城也依旧未动,似乎在等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家书也已经送到了南王府。

    王成将家书送进来的时候,正值傍晚,天色将暗,苏莞然穿着件夹袄坐在火盆前,狐白裘却搭在躺椅上不用,一张小脸被那雪白舒适的皮毛托着,脸色红润地啃着烤番薯,正烫得双手不知怎么放。

    “王妃!信使来了!”王成夹带着一身风雪跑了进去,边笑边道。

    苏莞然怔了一下,而后倏地跳了起来,“快给我看!芸娘,去叫母妃来!”

    芸娘正抱着一双新鞋从外面走进来,见苏莞然兴高采烈地冲她挥着手上的信封,立刻便明白了,将鞋子往琴丫头手上一塞,小跑着去敲顾闲静的门。

    “太妃!嬷嬷!王爷来信了!”

    话音方落,门里便传出嬷嬷的声音,“王爷?太妃醒醒,王爷来信了,王妃叫您呢。”

    窸窸窣窣好一阵,顾闲静才打开门,穿着豹裘走了出来,用抹额闭着头发,睡得红光满面的,精神头极好,着急忙慌道:“怎的现在才送来,都晚了三日了。”

    边守着边往那莲亭里走,见那冬日新换的厚锦绣搭子都放了下来,依稀能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里头,又道:“天色已晚,今儿又冷了许多,她怎么又在那里面坐着?那房间修起来给她看的?”

    齐嬷嬷失笑,“我估摸着是在里面吃东西呢。”

    果然,顾闲静一打开帘子便看见那火盆上放着的烤番薯,不由摇头,“正饭上不吃东西,却又吃这些玩意,总有一天吃坏你的肚子。”

    苏莞然已迫不及待地打开信,闻言耸了下肩膀,“那些鸡鸭鱼鹅我都吃腻了,就想吃点别的,不说这个了,母妃快坐下,我给你念信。”

    顾闲静顺手将那放在一边的狐白裘扔给她,“穿上念,他说什么了?”

    芸娘替她披上,苏莞然也不管,只从头开始念信。

    母妃、莞儿轻启,如今时过腊月,想来京中已降大雪,当务必保重身体。儿在军中一切安好,行军已至堆里,中已收下城村二十余,未尝一败,可厉害否?

    只是南方虽不下雪,天却极冷,行军不易,士兵疲乏,寒弓不易开,铁甲不易穿,殊为刻骨。边疆苦寒,蓝玉今日又黑了许多,也问母妃安,至于其余告状之语,皆系刁蛮无状之词,不一列举,免伤听闻。

    待等天气稍暖,或入堆里,母、妻奉安,连城必将凯旋而归,望母、妻多加保重,连城亲笔。

    附:太妃,玉儿要告状,大哥在战场欺压我,玉儿分他一件冬衣,他竟追了我半个军营!殊为小气。

    又附:母妃明鉴,冬衣乃莞儿亲手所做,岂能为腌臜男儿所沾?

    再附:太妃,你看,他还骂人!

    苏莞然捂嘴狂笑,“怪道我说怎么这信比以前

    长了些,原来这两人竟在信中吵起来了。”

    顾闲静笑盈盈地将信拿了过去,又看了几遍,几乎笑得合不拢嘴,越发的容光焕发,末了却笑道:“你那冬衣做得歪七扭八,也就只有连城看得上了,怕是拿出去丢人吧?”

    “我现在手艺就很好啊!”苏莞然不以为然,从屁股下抽出两个袖子来,“您瞧,这回袖子总算是一样长了吧?”

    “做了一个月才得两个袖子,也好意思炫耀,”顾闲静剜她一眼,将折好了拿给齐嬷嬷,“嬷嬷,拿去收着吧,去取笔墨纸砚来,咱们好写回信。”

    齐嬷嬷领命又走出了亭子,顾闲静遂又拿起那两个袖子看了看,指着那袖子上的两只麻雀问:“你不是要绣凤凰,这就是你的成果?”

    苏莞然摸摸鼻头,“不都说飞上枝头变凤凰么,赶命儿我再绣两个树枝不就行了。”

    顾闲静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你也罢了,这件衣服怕得过半个月,等下一份捷报来才能送过去了,还是把前儿订做的那两件夹袄装上,我看倒好。”

    苏莞然讪笑,“芸娘,咱们装好的衣服、鞋袜都准备好了吗?蓝玉和黑怀的那份呢?”

    “都备着呢,”顾闲静道,“玉儿、黑怀的和连城的都有,连着几位副将我也备了几件,都装了起来,等会让王成带给信使,明日想必就可以往边关送了。”

    少顷,齐嬷嬷又端着笔墨纸砚过来,两人各书写一封信,并那一包衣服与纹银三十两一并送给了信使,托他带去。

    信使是南王府专用的,马上除了南王府的东西,再不放别的,因此比起官信倒快了不少。头一日取了东西,第二日便又往驾着马往边疆而去。

    此去堆里,快马尚需得十来日,然而战场之上,十来日已足够形势变化,于是信使速度更快,花了十日便到。

    可到了宣阳,他就被人拦住了。

    “我是南王府的信使,”他道,“要去前边给王爷送东西,这是南王府的令牌,还请通融。”

    出宣扬的守将看了看令牌,却摇头道:“兄弟,不是我不让你过去,而是如今前面正在抓流窜的匪兵和奸细,路上不安全,你现在去,东西未必送到,命怕是都要搭进去。”

    信使一惊,“这匪兵奸细现在都如此猖狂了?前面可是王爷的二十万大军啊!”

    守将道:“那也没办法啊,奸细抓不到,二十万大军也不敢轻动,而且听说于阗还在往范阳陈兵,已经快四十万了。”

    什么?信使顿时有些讪讪,“那怎么办,我这些东西都是太妃和王妃亲自做的冬衣,说了要尽快送到……前面大概还要多久才能过?”

    “短则三五日,长,就等到将军攻城了,”守将看了看那沉重的大包袱,都有些心疼他的马了,忍俊不禁

    道,“兄弟,我建议你还是去城中寻个马车,你这马都快跑蹶子了。”

    信使无奈,只得等着,倒真的去换了辆马车,吃住都在城门口等着。

    如此,又过五日,忽见前面传来滚滚黑烟,守将见状大喜,在城上笑道:“嘿!兄弟,可以走了!狼烟传到这儿,就是安全了!”

    “行,回见啊!”

    信使喜出望外,忙驾着马车出去,抬头看着那浓烟,喃喃道:“狼烟都点起来了,过七八日到了堆里,不会刚好打起来吧?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然而,事实却正与他期望相反。

    堆里打了起来,信使到时,堆里已经快打第二仗。堆里本就是慕别的守镇,他在那里待了数十年,经验老道,竟连拓跋连城第一仗都被打退了。

    也就是说,攻城战,他们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