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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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血腥

    雨水瓢泼,阴云遮天,乱灯摇把,人影重重。

    明月楼内外灯火通明,寻常注意不到的角落都能一览无余,两边上静立的人群无一人出声,风雨大作,肆意敲打在所有人的面上。

    芸娘拿着灯笼匆匆赶来,脚步略有些踉跄,衣裙上一大片污泥,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摔了一跤,手背上也多了些许擦伤。

    “王妃!”芸娘焦急地穿过人墙,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妃?”

    “芸娘!”忽然,黑怀突然拉住了她。

    芸娘不解其意,只好定住了脚,却猛然听到一道嘶哑的哭声,就像怒海惊涛里挣扎的渔夫,被恐惧与愤怒交织的怒火将嗓子烧灼成残破不堪,发出了喑哑般惨痛的呼号,却又被风雨无情摧折,声音断断续续的。

    就像奄奄一息的垂死者。

    芸娘神色一肃,默不作声地甩开了黑怀的手,硬是将自己挤了进去,方看清里面的景象,双脚便忍不住一软,条件反射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灯火围绕中,拓跋连城深深地低着头,表情被雨幕模糊,双膝跪在青石板上,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自己身前的人,却被那沙哑哀痛的声音拒之门外。

    苏莞然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就像方从地狱里挣扎而出的恶鬼,被淋湿的头发胡乱散在脸上,眼睛被雨水打得刺痛,却又好像有一双手催动着她,让她闭不上眼睛。

    她吃痛地捂住胸口,忽然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探出的手颤得不能自已。

    想要去抱起还趴在水中的人,可又害怕那满背的鲜血烂肉让她痛苦,想要去碰碰她的手,可又害怕那已经几可见骨的手会一碰就散。

    一个人,怎么能承受这么重的伤?

    “小凝,你……还活着吗?”

    苏莞然忍着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慢慢扫开那张脸上的头发,庆幸的是,那张脸上,没有半点伤痕。

    活不了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还活得了?芸娘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不忍地避过头,不敢再看。

    苏莞然爬上前,两只手颤抖地抬起那张惨白的小脸,却像摸到了冰块一样。

    在这入夏的暑气天里,小凝就像寒冬千尺潭里的石头,冷得让人不敢触碰,捧在手里,都觉有万钧之重。

    “啊……”恐慌感就像刀剑,从脚底一片片凌迟而上,苏莞然不由自主地惨叫出声,肝肠寸断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恐叫声,“小凝!啊!”

    “莞儿……”拓跋连城去拉她的手,她却下意识用肩膀推开,低头紧挨着小凝的额头。

    苏莞然不敢置信地去撑她的眼帘,泪如泉涌,痛到手脚都在隐约抽搐,“小凝,你不要吓我,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啊,小凝……你醒过来啊!醒过来、醒过来啊……”

    颓败的伞在水里滚了好几圈,拓跋连城忽抬起头,神色不

    明地看向那明月楼月台上上的人,那躲在齐嬷嬷伞下的顾闲静。

    顾闲静已经呆住了,她看着小凝那凄惨骇人的伤口,空气中散发出的让人窒息的血腥味,腿脚不住地打颤发软,若不是齐嬷嬷扶住她,她只怕早就跌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嬷嬷,”顾闲静惊慌失措地扫视着所有人,那冰冷质疑的目光就像刀剑一样往她身上扎,扎的她头破血流,“嬷嬷……”

    齐嬷嬷用力搂住她,将伞给了身边的丫头,脸色发冷,就先凝聚了还雨夜所有的寒气,极为难看。

    “这是栽赃,太妃不可能杀人的!这一定是栽赃!太妃别怕,我们先进去——”

    “栽赃?!”

    凄厉的女声蓦然响起,伴随着霹雳雷霆,震得人心头狂颤。

    顾闲静一愣,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苏莞然满目通红,瞳孔里泛着刺骨的恨意,死死瞪着自己。

    “顾闲静……顾闲静!在寿山寺上没杀了我,所以现在,你要对着我的丫头动手,顾闲静!你这个杀人犯!杀人凶手!”

    拓跋连城脸色剧变,猛地抱住了苏莞然,声音发沉,“莞儿,你冷静!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冷静?你让我冷静?”苏莞然回头,悲恸至极,怒而反笑,“你让我怎么冷静!这府里还有谁三翻四次对我动手?小凝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她做错了什么!”

    顾闲静被她的目光看得胆寒,那就像野兽一般,嘶哑撕碎自己的目光,她从未在她身上见过。

    她颤了颤,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反驳起来,“苏莞然!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杀过人?小凝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像疯狗一样,逮着谁就咬谁!”

    苏莞然浑身一震,却仰天大笑,“疯狗?顾闲静!究竟谁是疯狗?从我入府开始你就千方百计地找我麻烦,在你的眼里我吃饭喝水都是在算计你!算计你的儿子!我呸!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顾闲静!你这个懦夫!你自己深陷以往的恐惧无法自拔,没有人欺负了,你就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我的身上!小凝做错了什么?你能下这么狠的手?”

    “虚伪!懦弱!你除了将所有的错往别人身上推你还会做什么?你也配吃斋念佛?你不要弄脏了西天之路!我都替佛祖恶心!”

    顾闲静气得浑身发抖,“苏莞然!你给我闭嘴,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苏莞然悲愤难忍,脑袋已经被满地的血腥冲得失了理智,“顾闲静!你这胆小鬼,杀人犯!毒妇!你还我小凝!还我小凝——唔!”

    “莞儿!”拓跋连城一把捂住了苏莞然的嘴,不顾她惊痛的眼神,看向一旁,寒光一闪,“都给我散了!黑怀,把小凝抬走,芸娘,收拾一下,我带王妃回卧云台。”

    众人被苏莞然的话

    吓得怔愣,手上的灯笼都险些拿不住,霎时间如烽火般散去,仅剩下数名心腹不走。

    苏莞然闷声吼叫,可拓跋连城的手就像带了刚劲,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死死瞪着顾闲静,仇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缩那张脸,好似恨不得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那般疯狂而刻骨的恨意,就如利刃寒光叫人不敢对视,顾闲静耳朵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时间,竟分不清那让她心神剧颤的,到底风雨雷鸣,还是苏莞然那恨毒了的震呵。

    懦夫,虚伪,胆小鬼,杀人凶手。

    除了将所有的错往别人身上推你还会做什么?

    弄脏了西天之路……替佛祖恶心……

    顾闲静忽觉天昏地暗,一股腥涩味道直冲喉咙,她浑身一颤,只觉身体往前一倾,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齐嬷嬷仓皇尖叫。

    “太妃!太妃吐血了!快送太妃进去,传府医,快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拓跋连城脑袋一阵阵的胀痛,身体几欲分裂开来,张嘴刚喊了一句“照顾太妃”,怀中的人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就像困兽在做最后一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莞儿!”

    拓跋连城一个不妨,竟被她挣脱束缚,狠狠咬了下他的手指!

    条件反射地甩手松开,拓跋连城还当她是要继续骂人,又要去捂她的嘴,却猛听苏莞然一声哭嚎,“芸娘!芸娘快来帮忙,小凝还有气!她还活着!”

    众人惊住,转眼又不禁浮起了几分怜悯,人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了,怎么可能还有气,定是苏莞然悲恸至极后出现幻觉了,人怕是有点……真疯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

    就是芸娘都有些不敢相信,她侧头往走廊看去,想去看看府医是不是来了,却不经意间看见有个丫头打扮的人从角落里窜出,慌乱地跑了开去。

    芸娘呆了一下,心中闪过几分怪异,却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苏莞然又气急败坏地大骂,“都他娘的是死人吗?老子说她还有气!还有气听不懂是不是?快传府医,不,太医!”

    芸娘一震,她本就离得近,手中灯笼一扔,也直接跪在了雨泊中去试探小凝的脉搏,可隔了片刻,却白着脸摇头。

    “不行,感觉不出来,这……”

    苏莞然不信,她几乎是掐住了芸娘的手,“怎么可能没有?你再试试!府医呢?府医为什么还没来?他腿断了吗?人呢?!”

    拓跋连城用力捞住苏莞然,也有些气急了,“你别乱动!我看看她的伤!”

    苏莞然猩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却终究没有动作,放软了手中动作,让拓跋连城试探气息。

    风雨如此大,空气如此凉,微弱的气息哪里是那么容易试探出的,苏莞然害怕地颤抖着,她也怕,怕自己方才是产生了错觉,是自己疯了。

    可是小凝,小凝是

    她贴身的姐妹,她刚才气疯了,怒急了,被那血腥残忍的场景吓到失了理智,竟没想到先救人。

    “怎么样?”苏莞然声音颤得越加厉害,“连城,她……还活着是吗?是不是?”

    拓跋连城目光一凛,苏莞然一颗心几乎吊在嗓子眼里,不敢喘息地僵着身体,深怕他会摇头。她目眦尽裂般瞪着拓跋连城,拓跋连城才发现,她的嘴巴上竟然被咬出了鲜血。

    “请传志太医,”拓跋连城转头,却没有说小凝是否活着,更像是在安抚苏莞然的心,“尽快。”

    苏莞然脑袋一空,抓住了拓跋连城的袖子,“她怎么样?”

    拓跋连城默了默,同芸娘对视一眼,缓缓道:“……等太医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