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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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晕船药

    花灯会下,浣纱台中,苏莞然一个人空对着对面独亭,有些发蒙。

    “我府中自有万贯家财,实则素日可用不过寥寥,不须利。我自小以克母为长,疯名在外,如今一个‘南王妃’便让我束手束脚,名之一字实在磨人,我不需要。淮南一行,已有功劳在身,我不需功劳。”

    “功利名禄,前三者我皆不需要,最后一个禄字,更是取之无用,我志不在此。所以我想了想,我半生至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追求的,唯有一人希望解救,但他太过重要,我不愿意假手他人。”

    “后来再想,于情一道,我似乎缺了一些。亲情有我兄弟,友情有我丫头,爱情……若能走到最后,就是他了。我看尽人情冷暖,所以我知道世上的一切都没有白得的,要得越多,失去得也越多。”

    “其实我拥有的已经够多了,而为他着想,似乎也没什么可帮他的。知他素来有晕船之症,能可克服晕船的药,想来足矣,也不敢苛求更多。”

    “毕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从小就知道,我这一生,大约不会有个好结果,所以我只想尽力维系当下这份感情。”

    莫非是她说得太多了,让人厌烦,所以那眉目如画、清艳绝俗的连苏才会冷了脸,愤然离开了浣纱台。

    不过说是愤然,那连苏也只是冷了脸,看不出任何表情,苏莞然惊异于他彼时同拓跋连城相像的气势,竟一时忘了分辨那双眼中的复杂情绪。

    现在朦胧一回忆,似乎怒气有之,但心疼似乎也有一些?

    看来他和拓跋连城当真不是同一人啊,别的不说,就是这份让人不由自主倾吐心事的诱惑便大不相同。拓跋连城似乎被那面具禁锢住了本性,让人靠近时都会小心翼翼,可是连苏不同。

    “但是太奇怪了啊,”苏莞然狐疑地想,“这两个人分明不一样,但怎么又觉得哪里很相似的感觉?他若是戴着面具,没准我还能看出来呢……”

    “看出来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莞然微讶,转过头去,却见拓跋连城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苏莞然不禁牙痒,“我说你啊,每次都要这么无声无息出现在别人身边吗?”

    拓跋连城还有些委屈,面具下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突然俯下身从身后抱住她,声音闷在苏莞然的衣领里。

    “方才无名已经离开了,你却还一直坐在这里,怎么?莫非他拒绝了你的要求?”

    “拒绝……应该不会吧,”苏莞然笑了下,复又想起自己方才不由自主的一段剖心言论,蓦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居然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的事,无奈摇头,“他应是答应了,毕竟我也没要太贵重的东西。”

    “也许是你自己不觉得贵重,”拓跋连城深深吸了口气,“也许,无名觉得太贵重了

    ,有些拿不出手呢?”

    怎么可能,找点药而已,他那么大一个钱庄,找点合适的晕船药很难找吗?苏莞然才不信。

    “别傻了,欸?你怎么过来的?”苏莞然扭了下脖子,“别这样抱着,外面的人还是看得见的,你堂堂一个南王,丢不丢人?快松开。”

    拓跋连城略一挑眉,偏不松开,还将人猛地提了起来,整个抱在怀里。

    恰逢夜风过水,带着一缕寒气,将垂帘纱幔都掀开,苏莞然红着脸被抱在拓跋连城怀中的画面若隐若现,竟叫看见的人下意识尖叫出声。

    “你一直不出来,我担心你出事,便自己过来了。”拓跋连城哑声道。

    苏莞然不以为然,有些嫌弃地用他自己的话反问道:“我看起来很弱?”

    拓跋连城嗤笑,“你以为自己很强?”

    苏莞然冷笑一声,默不作声,却眼疾手快地突然抓住了他的小手指。拓跋连城目光一凝,暗道糟糕,却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手指便被用力往外掰,虽不到断的地步,却也痛得他瞬间松开了手,龇牙咧嘴地吃痛。

    “苏、莞、然!”拓跋连城瞪着他,“你只会这些小女子招数吗?放手!”

    “抱歉哈,本王妃本来就是小女子,”苏莞然得意地笑道,“这一遭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你次次都上当,怪得了谁?”

    说着,她拉开帘子,众目睽睽之下抓着拓跋连城姿势怪异地踩上木桩,岌岌可危地往前走,边笑道:“殿下当心,这下面可都是水,你掉下去没关系,要是被我拽下去了,扯了伤口,啧啧……”

    拓跋连城“艰难”地跟在她身后,眼中却像将万千灯火都藏在了幽微黑纱之下,笑意盈盈,“王妃如此凶残?竟然说本王掉下去没关系。”

    苏莞然果然越发得意,在小凝等人面红激动的注视下,一步踏上花船,顺便将拓跋连城也拉上来。

    不想用力过猛,船身忽然晃悠了下,苏莞然条件反射地身体一紧,果见拓跋连城眼神微变,身体不受控制地往自己这边倒了过来……

    “你让……呕!”

    苏莞然:“……”

    小凝和芸娘目瞪口呆,桥上有人正巧看着下面这一幕,倏然间,每张脸都红了起来。忍着笑意,既好笑又可惜地看着苏莞然一身衣服,还有那张黑下来的脸。

    天朝战神,京城南王,堂堂拓跋连城,竟然会晕船。

    “哈哈哈!居然晕船,笑死人了,拓跋连城居然会晕船!哈哈哈哈……”

    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楼上笑得喘不过气来,但看花船上众人手忙脚乱地扶着拓跋连城往船里扶,苏莞然一脸生无可恋的脱下外裳,捂着额头叹了好几口气,笑得险些从座位上跌下来。

    苏子默嘴角抽了两下,却没笑出来,他站在窗边看着摇头苦笑的苏莞然,有些忍俊不禁,“姐姐一直想来看看京城的花灯会,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想必一生都无法忘记了吧?”

    “今日这般特殊,自然忘不了。”笑够了,拓跋陵才站起身,抱手看着那艘遥遥远去的花船,嘴角流露出一丝冷意,“等他们回了王府,想必,更加忘不了了。”

    他眯了下眼睛,扫了眼苏子默,“今日花灯也看了,你那‘万国来朝花灯图’什么时候可以画好?”

    苏子默静静看着长街繁华,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入眼,许久才回头,看向那双时露狠辣的眼,“……皇上今日特地带草民出宫,想必不单单是为了那幅画吧。”

    拓跋陵莞尔,“今日王府有一场大大的好戏正待开场,朕如何能够缺席?来看戏,自然要带个会看戏的人,苏莞然是你的姐姐……”

    他顿了顿,突然注意到那双眼睛不似以往闪躲,清澈之下,还有一丝幽冷,意味深长道:“你看起来不是很满意,怎么,当了宫廷画师,最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按在窗柩上的手微微紧握,苏子默缓缓低下了头,轻叹道:“姐姐她……在苏府过得很辛苦,皇上大概想象不到,我只是心疼她。”

    心疼,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等价交换,有什么可心疼的?

    拓跋陵缓缓勾起嘴角,“那不如,让朕帮她一把,子默画师,可会觉得开心?”

    苏子默神色微变,“不用了,圣上好意,子默心领,但——”

    “晚了。”

    苏子默眼底猩红一闪,却终究没有出声。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给阿姐添麻烦,不能。

    拓跋陵轻笑,回头看向高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越来越到,带着决然冰冷的恶意,开口道:“准备马车,前往南王府,朕,亲自去祝贺南王得纳侧妃。”

    华丽的马车从楼中出发,穿着便服的拓跋陵带着苏子默登上马车,慢慢往南王府而去。

    而此时此刻的南王府,宾客都已经到来,厨房送出来的酒菜摆满了每个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顾闲静的身上,那些欢歌笑语绕梁不绝,福声满堂,却无一个身着红衣。

    顾闲静还在笑着,但眼中却藏着一抹深深的忧虑,齐嬷嬷在旁看着,更觉叹息。

    “王妃,叶姑娘还等着呢,现在停手,或还来得及,毕竟那请贴用词似是而非……”

    “不能收手,”顾闲静却倏然变色,转头睁大眼睛瞪着齐嬷嬷,“言心已经装扮好了,宾客都已经来了,咱们连礼物都收了,如何能收手?!”

    “可是,”齐嬷嬷看着满堂宾客,那看似笑意迎人的脸上,无不闪现着几分烦躁与疑惑,“太妃,时间已经太晚了,王爷的行踪还是没有人发现,他怕是不会出现了。”

    “那苏莞然呢!”顾闲静咬牙,“那个贱人!她找到了吗?”

    齐嬷嬷皱了下眉,看不惯那张本该柔和的脸

    上乍露的恨意,没有去回答苏莞然的行踪,无奈至极道:“太妃!您现在再不收手,却要如何收场?若是王爷不回来了呢?您这样做,是伤了王爷的心啊!”

    顾闲静怔了一下,却听一人半真半假地笑问:“太妃,吉时已到,这新人,却不知在何处啊?何不请出来让大家伙看看?沾沾福气也好嘛,干什么藏着掖着呢?”

    “就是啊太妃娘娘,臣女好期待呢。”

    齐嬷嬷神色微变,顾闲静扯了扯嘴角,“就来了,就来。”

    说着,她突然端起了酒杯,看着杯中的自己,神色一冷。

    “反正连城素日都带着面具,你去,让王成穿着连城的衣服,替他成亲!别让言心发现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