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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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太妃

    拓跋连城整夜都心绪不宁。

    就像冥冥之中自由感应,他想着苏莞然并不信佛,要她不眠不休好几日抄写经书,心中必定愤然不平,何况寿山寺并不是王府,顾闲静此举怕是有些不妥。

    将自己想好调兵之法留下,拓跋连城也等不及黑怀回来,直接便拉了马往京城方向而去。

    疾风催促着马蹄,拓跋连城扶了下脸上的面具,嘴角缓缓勾了起来。苏莞然既然已经向他“投诚”,有些事情,也该让她知道才是,毕竟,他们是夫妇。

    夫妇一体,只有让她知道自己真正如此看待她,她才会让自己靠近,这就是他的“诚意”。

    拓跋连城笑出了声,那个倔强的王妃是宁死不折的,当初只要一句话就能得到自己的帮助,却硬是闭着嘴不肯开口,她若是选择了自己,就不会反悔。

    “莞儿……”

    如唇齿间挽留的叹息,拓跋连城速度更快地向着寿山而去,却不知自己身后,黑怀也如发疯一般追赶着自己,而寿山当中,死神在庙宇屋檐下流窜,正逐渐逼近苏莞然。

    小凝带的药不少,可之前她和芸娘为苏莞然处理了伤口,已经废了一大半的伤药,现在只剩了一点点的药。

    苏莞然看着那一小瓶药,咬咬牙,狠狠心,撕下被褥见鲜血擦拭干净之后,竟用绷带猛地将自己的肚子绑了起来!

    碾压伤口的疼痛鼓动青筋暴凸,苏莞然歇斯底里的吃痛惨叫都被死死压在嗓子里,脖子上已经被冷汗覆盖,好半晌才将一口呼吸喘匀了。

    守门人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但苏莞然却故意将自己藏在了那看不清的阴影中,守门人只当她是痛得受不了了,不忍地收回视线,看着院子里的鼎炉,那烧给佛祖的线香袅袅娜娜,他忍不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苏莞然眼中露出森森冷意,看着流血渐少的伤口,轻轻地喘了口气,而后慢慢又捡起了小凝落下的包袱,翻找着里面可用的东西。

    她记得,小凝带了人参,含在嘴里至少可以吊一吊时间,而后,等一个人。

    王成。

    别的人她不敢保证,但王成是拓跋连城用来保护她的,王成从来都是听命于拓跋连城,守门人的话看似绝望,但她才不会完全相信!

    只要等王成经过,只要等到了他,至少还有希望。

    将人参放进嘴里,苏莞然努力打起精神,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睛上,透过门上那条细微的缝,观察着每个走过门前的人。

    但,随着血液的流逝,她的脑子却已经越来越浑浊不清了,不知过了多久,苏莞然几次睡了过去,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阿娘,阿娘你不要走,你不要留下我跟弟弟,阿娘,你醒过来啊……”

    “姐姐,我饿了,阿娘为什么还不醒,呜呜……姐姐不要哭……”

    是哭喊声,不是

    别人,而是自己的,眼前,似乎也出现了幻觉。

    佛堂化成了偏僻的小屋,江南水乡的清香气息从门窗里溜了进来,阳光丝丝缕缕照在面前的床上,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慕雪满脸死寂,早已经没了气息。

    苏莞然抬了下眼帘,沉重的眼帘却好似挂着一个千斤坠,怎么也不能完全看清面前的场景,依稀之间,她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无悲无喜、沉静深邃的眼睛,微微晃了下头,苏莞然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前方,正挂着一副佛像。

    释迦牟尼的目光总是静看世间百态,有时慈悲,有时无情,苏莞然笑了一下,发出了微薄的气音。

    可就在她笑过之后,外面突然有了动静,带着薄怒和阴冷闯进院中的人似乎引得守门人浑身一紧,下意识挡在了门前,苏莞然只看到了他的后背,沉寂的心却忽然跳动了起来。

    守门人不想让外面的人看见自己,那外面的人便不是守门人这一方的,那么,她有救了!

    “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连城到达寿山的时候,天色已暗,那冗长的山道可以跨马而过,初春虽冷,可他的背上都是热汗,可当他看到百阶天梯之后,热汗却瞬间变冷。

    山脚之下,护卫的南王府侍卫已经寥寥无几,满地的鲜血都正待清丽,有人正抬着最后一具尸身往外走,那一身的伤口和血气就如凛冬寒风,浇灭了他所有的期待。

    “王爷?是王爷来了!”有人高兴地大叫着,拓跋连城却满面冰寒,叫人颤栗的阴沉在目下流转,随即便成了刺骨的杀意,让人熄了声音、不敢靠近。

    拓跋连城什么话都没说,一口气跑上了阶梯之上,喘着粗气来到了山顶,寿山寺之上,血腥味却更重。

    无心大师不在眼前,法僧带着人收敛了无辜受累的僧人,放在了院中,乍一看见拓跋连城,竟沉叹一声,“王爷,来得迟了啊!”这么多条生命,便在他寿山寺去了,罪过何其大?

    拓跋连城脸色发白,青黑的面具却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阴冷骇人的气势却是佛挡杀佛,他扫了眼满地的沙弥,咬紧牙关,“她们人呢?”

    法僧敛了眉目,似乎有些惧怕此刻的拓跋连城,“就在左禅院。”

    右禅院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左禅院并不大,统共不过三四间房子,拓跋连城方走进去,那紧绷着脸色的护卫便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王成正吩咐人收拾东西,便被一声爆喝吓得险些跳起来。

    他转过身,战战兢兢地看向拓跋连城,“王爷,这些刺客不知从哪里蹿了上来,我们的守卫根本没有发现,就像有人故意、啊!”

    拓跋连城捏紧拳头,可怕的脸色带着泰山般的压力,让人不敢直视,他伸手一把抓住王成的衣领,似乎想要说什么,咬牙切齿地叫人手脚发软。

    幽深

    暗沉的黑眸中闪过杀意,王成脸色苍白,被迫仰着头,脖子上的力量却突然松了,王成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她们人在何处?”深吸口气,拓跋连城压下所有的怒气。

    王成大松口气,他方才还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站起身便要将人往太妃房里待,边走边道:“太妃无事,只是受了些惊讶,王妃她……”

    “收声!”

    王成:“……”怎么了?

    王成吓得脸色一僵,胆战心惊地回头,却见拓跋连城紧皱着眉,似乎侧耳在听着什么,王成忙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而后,他们才听到了那声音。

    轻微地敲击声,就像无力的手拍打着房门,有什么人在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王成循声而望,还没将目光定住,便看见一人猛地跪倒在地,面露绝望地看着拓跋连城。

    王成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那不是王妃的房间吗?”

    拓跋连城豁然变色,脚步倏然一转,大步走向了苏莞然的房间,还未靠近,便闻见了刺鼻的血腥味,他扫了眼那面色古怪的侍卫,心头猛跳,用力将房门推开。

    入目一眼,便是那大片的鲜血,就像不值钱的染料倒在了地面,拓跋连城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而后才猛地反应了过来,震惊的目光定在了某处。

    那只是个小小的角落,被翻到的桌子挡住的阴影里,倒地的人紧闭着眼睛,虚张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惨白精致的小脸犹如素缟,手中拿着一把纯黑色的匕首,轻轻拍打着桌面。

    拓跋连城眼前一黑,一颗心被紧紧拽住,目眦尽裂,身体不禁晃了晃,“莞儿?!”

    王成走到门前时,拓跋连城已经迅速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走了进去,王成看着屋中的一切,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将瘫倒在地的守门人抓了起来,“你他娘的告诉我这叫没事!谁!谁让你这么干的?!”

    “不、不是我啊!”守门人惊惶地大叫,“是太妃!是太妃不让人救王妃的!是太妃要杀人!不是我啊!”

    王成倒吸口凉气,手蓦然一松,满屋子的血液看得众人眼前发昏。这么多的血?人还活得了吗?

    拓跋连城跪倒在血泊里,伸出的手却在发抖,眼底仿佛染就鲜血,“莞儿?”

    他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苏莞然。

    苏莞然隐约听见了他的声音,可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面前是昏黑的一片,她抽了下嘴角,喃喃道:“王成……救我。”

    救我。

    拓跋连城心神一凛,顺手撕下廊柱上的灰白幔帐将人包裹起来,猩红的眼睛凝视着苏莞然的被鲜血玷污的狼狈面容,深吸口气,将人放在自己的肩上,一手绕过腰腹捂住她的伤口,一手穿过膝弯,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起来。

    他铁青着脸,近乎窒息地走过了房门,却迎面对上了匆匆赶来的顾闲静

    。

    顾闲静慌急地跑着,目光却突然触到拓跋连城怀中的人,被那血腥和凄惨吓得脚步一顿,正要说什么,拓跋连城却目不斜视地走过了她的身边。

    她也受了惊吓,也带着狼狈和苍白,他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冷漠地走了过去。

    “连城!”顾闲静慌乱地叫住他,不知是在劝服他,还是在警告自己,“她是奸细!”

    拓跋连城脚步微顿,正要说什么,却听砰的一声,小凝从不远处的窗子里翻了出来,满脸是泪。

    “若不是我家小姐救你,你早就死了!顾闲静你这忘恩负义的杀人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