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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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画皮老祖

    青莲背起雅儿施展缩地术,急匆匆回到龙门客栈。刚进门就被老韩带着众队友围住了,他们个个脸色焦急,七嘴八舌讲着又有人失踪了,两男一女活无人死无尸。搞的他一个人头两个大,大声喝止他们。让所有人呆在楼下别动,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离开。把雅儿交付给老韩照看,急匆匆上楼。

    快步上楼梯到二楼走廊,挨个检查每处房间,开门直奔墙上挂着的名画,二话不说全部撕掉。最后在李新庄的房间,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是一幅仕女图,藏在步辇图的后面。长约八十宽约三十,画的是个身材丰满妖娆的年轻女子,身穿轻纱手摇圆扇,侧身慵懒躺在床榻上。画上女人的脸比青莲镜灵最初时还干净,五官一个没有就像鹅蛋。不同于普通国画的黑白基调,它的墨迹是黑红色的。

    青莲知道原因,这是用人血混合墨汁画的。据百鬼录中记载,此画来头很大,牵涉好几个大名鼎鼎的历史风云人物。第一个就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人送绰号“诗魔”。老白也对得起这个绰号,办了一件儿魔鬼不如的事。

    当时徐州有名伎关盼盼,是徐州守帅张愔的爱妾。白居易做客张府,曾作诗“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盛赞盼盼。后来张愔搬家到地府,盼盼为其守节十余年。白居易听说这件事,估计喝了假酒导致药魔性大发,写下“黄金不惜买娥眉,拣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指责关盼盼为何不殉节?好家伙名人效应加持,三人成虎闹的满城风雨,盼盼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选择绝食而亡为张愔殉情。

    老白一失足成千古恨,逼迫关盼盼殉情,成为他洗刷不掉的人生污点,一直被后人诟病至今。青莲也搞不明白诗魔安得什么龌龊心思,人家殉不殉情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在盼盼小姐姐绝食期间,用自己的血混合墨水,画下一副自画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画了身体没画头颅。

    后来这幅半成品无头画像,几经辗转百十年,落到神都洛阳张大户家千金小姐的手里。小姐姐闺名婉柔,是洛阳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又考上了状元。本来是万人羡慕的对象,哪知待嫁闺房坐,祸从天上来!黄巢那孙子搞事了,张大户家倒了血霉,一时死的死逃的逃,被搞得家破人亡,婉柔更是被挟裹到贼军营,成为营妓遭受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

    哪知黄巢从头到脚坏透了,竟然把活人当军粮。鲁迅曾借古讽今:黄巢造反,以人为粮,但若说他吃人,是不对的,他所吃的物事,叫作“两脚羊”。婉柔得知自己即将被吃掉,冒死潜入狗头军师营帐,也用自己的血混合墨汁,给那副画添上头颅。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没有画人脸五官。

    待婉柔被剥皮变成军粮后,贼军营邪性的事接二连三发生。有次黄巢的狗腿子给他端上几个白花花的大包子,黄巢吃的满嘴流油。第二天再找那个狗腿儿时,发现他莫名失踪了。然后当天晚上,又有手下端来同样的包子,接着这个手下也失踪了。如此接二连三隔三差五,军中渐渐起了谣言,说给黄巢送包子的狗腿儿,是披着人皮的鬼,包子馅就是狗腿子自己的肉。

    其实这谣言是真的,张婉柔就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只画皮鬼,百鬼录送绰号“画皮老祖”,那副无脸画就是她藏身之所。婉柔每杀一人,就披上被杀人的皮囊,然后把人肉做成包子,送给黄巢那孙子吃。百鬼录中记载,黄巢兵败逃亡途中,一天手下亲信服侍他躺床上睡觉,第二天早上喊他吃饭时,发现黄巢的人皮摊煎饼似的摊在床榻上。

    青莲看着墙上的无脸仕女图,脸上挂着无尽的苦笑。不禁疑窦丛生,幕后鬼将到底什么来头儿,竟能请来画皮老祖张婉柔,作为龙门客栈的守护鬼!

    仔细想想,客栈里的线索非常多,就差主动告诉他事情真相了。走廊上的屠夫祖师爷樊哙,还有那些剥皮才能吃的水果供品,都是在提醒他,这里有能剥皮的鬼。各个房间那些国宝级名画,交代了两层意思。其一就是提醒他鬼从画里来,从画里来的剥皮鬼,也只有画皮鬼了。其二告诉他鬼的身份很高,只有国宝级名画才能配得上,那就只有画皮老祖喽!

    可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一点儿没往心里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慢慢卷起无脸画收进袖子里,再次陷入沉思。从第一天出现十香肉包子起,已经有队友被扒皮了。肉馅儿就是某个队友的肉,画皮鬼披着他的皮混入人群中。

    青莲渐渐感到焦头烂额,这种鬼是最难对付,人皮能隔绝阴气,它能在白天出现,和正常人没一点儿区别。普通的还行,画皮老祖

    张婉柔的阴气,他是绝对感觉不到的。

    鬼就在楼下人群中,听他们说又失踪三个,算上之前的郑秀媚,已经死了五个,再死一个游戏结束。该如何保下最后一人,他没有半点儿头绪。狠狠挠了挠头,又无奈摇了摇头。先想办法把鬼揪出来,剩下的听天由命吧!想到这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房间,在楼梯口仔细审视每个队员,还是没发现蛛丝马迹。

    慢慢走下楼梯,当踩到最后一阶时,心中突然有了主意。眼中精光一闪即逝,若无其事来到人群中央,目光扫过人群。那个曾经答应修葺青松观的土豪冯有为不在了,还有大包工头李新庄,以及二十七的女画家任晴霞。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心中默数三个数,快速拔剑突然发难。一道剑光闪过,剑锋刹那间逼近大明星黄景的咽喉。

    画面瞬间定格,所有人回过神都瞪大了眼。黄景左手无名指、食指伸出夹住七钱剑,剑尖儿距离咽喉一寸不到。众人不可置信看着她,娇滴滴的大明星,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那一剑的速度比闪电都快啊!

    黄景嫣然一笑,一时美艳不可方物,嗲声嗲气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九爷的出手速度,还是差了那么一分!敢问九爷,是如何识破奴家的?”

    青莲还没来得及开口,吃瓜群众先乱了。雅儿、宋梦若、张甜甜躲在青莲背后,戴叫兽直接躲到后面墙角儿里,韩大光和沈一民站在青莲左右,和他一起把三个女人护在背后。三个八卦女人很调皮,虽然害怕却也忍不住好奇,透过人缝探头探脑,毕竟大白天见鬼还是头一遭。

    等各就各位,青莲再次和画皮老祖聊天:“贫道并没发现你的破绽,只是了解你的过往。张婉柔小娘子,你是被黄巢害死的,应该对姓黄的人深恶痛绝。我们这群人中,只有黄景姓黄,所以贫道不相信她能活到现在!十香肉出现当天,她并没和大家在一起,当时贫道就有所怀疑。刚刚这一剑,只是试探一下!”

    婉柔手指轻轻一推,青莲就觉的一股巨力袭来,控制不住向后跌倒。老韩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等勉强稳住身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自己不是画皮老祖的对手,无奈收剑入鞘暗自警惕。

    婉柔捂嘴轻笑,露出敬佩的神态道:“九爷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奴家很是佩服!”

    青莲抱拳自谦:“小娘子谬赞,贫道只是专业知识过硬而已!若论武功造诣,当不及张小娘子之万一!”

    “九爷过谦了,奴家愧不敢当!”。一波商业互吹后,张婉柔步入正题:“奴家身为画皮老祖,自然有自己的骄傲,自然不能像那些没出息的徒子徒孙,强行扒人家的皮。奴家一向的作风,不扒穿衣服的,只扒一丝不挂的。那天奴家变成九爷的样子,深夜幽会黄景。不知是九爷魅力太大,还是黄景水性杨花,还没怎么勾引呢她就上钩了,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只是可惜,最后那两件衣服她让奴家帮她脱,奴家才不伺候呢!”

    众人闻言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怪异的眼神瞟向青莲。青莲鼻子都气歪了,这个老娘们儿干坏事儿,让道爷给她背锅,岂有此理啊?怪不得那天早上,黄景满眼桃花含情脉脉的偷瞧我,原来问题出在这啊!这个黄大影后也真是的,你要是告诉我实情,我就能发现画皮鬼的端倪,你不就没事儿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让一个女人主动找他谈论这种事儿,也确实不大可能!

    想到这青莲突然皱眉,听张婉柔话里的意思,她能变化成其他人的样子,这很不科学。于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你还有这种功能?还能变成我的样子?你以为你是孙猴子,会七十二般变化吗?”。

    “九爷莫要门缝儿里看人”。婉柔嘤嘤一笑手腕一番,那副画卷从青莲袖子窜出。稳稳抓在手里,继续说道:“奴家脸上一片空白,也没有皮衣穿,自然能变幻出任何人的样子!咱们言归正传,第二天夜里再去找她,她直接光着身子扑到我怀里。这送上门的好意岂能辜负?于是顺水推舟扒掉她的皮,把她的肉做成了包子馅儿。”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恶心,特别是不小心吃进肚子里的戴叫兽,再次开始干呕。可惜三天没吃东西,只能吐出胃酸来。婉柔脸上笑意更甚,搔首弄姿风情万种,捂着嘴嘤嘤笑道:“可惜你们宁愿饿肚子,也要辜奴家一片好意!奴家以为,是因为人多你们抹不开面子。于是当天夜里,我把包子放在郑秀梅房中。她被香气诱惑,纠结一刻钟不到,还是乖乖吃掉了。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

    “等她吃饱睡下,奴家再次变成

    九爷,来到门外敲门,随便一个蹩脚借口,她就放奴家进去了。奴家直接开门见山,以送她安全离开为条件,直言要潜规则她。这个斯文的女孩儿也许太怕死了,没考虑多久就自己脱光衣服,上赶着给奴家扒皮喽!如此看来,九爷这张脸在他们心目中,可是块儿金字招牌呦!”

    “你个臭娘们儿坏道爷名声,纳命来!”。青莲暴跳如雷,伸手就拔背后七钱剑。拔到一半儿感觉手腕一麻,右手竟然失去知觉,七钱剑当啷一声归鞘。几秒钟后,右手恢复正常。气的他两眼通红,又不敢轻举妄动。剑都拔不出来,还打个锤子啊!

    “那个...我插句话”。沈一民见气氛有些沉重,上去半步试探着说道:“这张地图的生机,是不是抵挡你的诱惑,不脱得一丝不挂就安全?今天中午你闯进我房里,又是抛媚眼又是动手动脚的。我当时就觉的不对劲儿,我老沈长得丑有自知之明,投怀送抱的肯定有妖!如果当时也脱光了,是不是也会成为包子馅儿啊?”

    “那是肯定的!有的时候啊。长的丑也是一种幸运,不是吗?”。张婉柔吃吃怪笑,老沈被噎的脸通红。

    无形嘲讽之后,这位又继续开讲:“郑秀梅出事后,你们就来楼下打地铺,不给奴家继续做事的机会。于是奴家将计就计,挑拨离间让你们对九爷不满。九爷心地善良,觉得你们没饭吃是自己的责任,于是去外面找食物了。奴家就趁这个机会,略施小计让你们回房休息。然后分别去了冯有为和李新庄的房间,这两人...真是笑死奴家了...”

    张婉柔笑的花枝招展,好半天才继续道:“这两位就是色中饿鬼,奴家只是稍微暗示,他们就迫不及待脱衣服。当剩下最后一件儿时,奴家制止他们,还把话给挑明了!要是把最后一件衣服脱了,我就会扒掉你们的皮哟!谁知他们想都不想直接说‘小美人我等不及了,赶紧把我扒皮抽筋吞进肚子里吧’。你们评评理哈,是他叫我扒的啊,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

    众人又是一阵恶寒,那两位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都说温饱思x欲,你俩还饿着三天肚子呢!

    张婉柔继续介绍:“完事儿我再次变成九爷的样子,去了任晴霞的房间。欺骗她说生机已经找到,想要活命必须接受潜规则。这个看起来很保守的女孩儿,毫不拖泥带水,把自己的皮衣完完整整送到奴家手里。还真是笨的可爱啊!也不想想以九爷的为人,以及那心比天高的自尊,会用要挟的方式,得到某个女人的身体吗?呵呵!”

    “少给道爷戴高帽子,你很了解我?”。青莲显然不吃这套,怒气冲冲打断她。

    张婉柔也不生气,媚笑几声突然俏脸一冷,愤愤说道:“奴家又去了韩大光的房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他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竟然教训老娘不知自爱,还把老娘赶了出来!啊呸!活该你一辈子单身!”

    “我单不单身不用你操心”。老韩还是那副天塌不惊的模样,说话不急不缓:“我初中毕业就当兵,书读的少,却也知道色是刮骨的钢刀。你走后我感觉不对劲儿,所以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来到楼下等道长归来。没想到歪打正着,断送你继续害人的时机,你是栽在韩某手里了!”

    张婉柔也不否认,微微颔首。张甜甜从青莲和老韩中间探出脑袋,满脸疑惑问道:“我记得在郑秀梅失踪那天夜里,你这幅样子到过我的房间。你说有一套家传的按摩手法,可以缓解饥饿。我当时饿的厉害,就按你说的脱...脱光衣服按摩,你为什么没杀我啊?是因为我也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吗?”

    “我也遇到和甜甜一样的情况了”。宋梦若从老沈身侧探出脑袋,小心翼翼说道:“你也以缓解饥饿为借口让我按摩,我当时趴在床上,感觉你的指甲划在我...我屁股。记得当时我说了我的名字,然后问你叫什么...”。说到这宋梦若脸色煞白,嗖一下缩回脑袋,紧紧抓住青莲后背瑟瑟发抖。她已经明白过来,当时放在屁股上的指甲,是准备剥她皮的。

    张婉柔诡异一笑,首先看着张甜甜解释:“奴家本就姓张,家里遭难后,唯一的弟弟幸存下来,流落到蜀地被张姓人家收养。躲避到深山得以活命,繁衍生息延续下来。直到明末崇祯天下大乱,弟弟那一脉再次遭受劫难,又是一位张姓人家庇护了他们。所以得知你姓张时,决定放你一马。至于宋梦若...”。

    张婉柔看青莲若有所思,于是微笑道:“九爷不妨猜一猜,奴家为何对她网开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