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来信
字体: 16 + -

第208章 实话实说

    第208章实话实说

    呈现在会诊室大屏幕上的马小理,他的脸庞,被放大了很多倍。

    脸上的胡须,都依稀可见。

    还有眼角细密的皱纹,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张脸,黄妮是十分熟悉的……

    从第一次他到自己诊室来看病,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在这个期间,马小理经历了焦虑症的的折磨,继而是精神分裂症的袭击……因为长期服用镇静类药物,他的五官发生了一些变化:

    首先是他的那张俊有些浮肿,脸上的肌肤也有些许松弛。

    其次是他的那双桃花眼,依旧很特别——

    眼型大而秀气;

    眼皮极双;

    一眼望过去,那双大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幽暗深邃……

    “马小理,你好。为了治疗你的焦虑症,我请来了几位专家为你会诊。下面,专家们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请你不要紧张,如实回答。”黄妮拿起麦克风,对马小理说。

    马小理认真听着,然后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诊的是华城精神病院的关副院长。因为,他曾经是马小理精神分裂样精神病治疗期间的专家。

    “马小理,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关副院长和蔼的声音,回荡在会诊室上空。

    马小理望着病房中的一部电视屏幕,认真地听着。然后,他想了一会说:

    “我记得你,你是关院长。我住院时,你经常来看我的。”

    “好的。那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关副院长继续说。

    “……”马小理点点头。

    “和住院比,你出院后,感觉怎样?”关副院长问。

    “当然是住在医院好啊!我恨不得再回到医院里去住呢。”马小理的回答让关副院长吃惊。

    一般的精神病人,都想早点出院。可是马小理却说,想回到精神病院。

    “这是为什么呢?”关副院长说。

    “住在医院里我什么都不用忙,每天一日三餐,都有医院安排。生活既安逸,又舒服。可是,自从我出院后,我每天不得不到外面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回到家里,浑身酸疼,累得我都不想动了。所以,我真怀念住院的日子啊!”马小理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问你,除了需要挣钱养活自己外,你感觉自己是不是已走出原来的幻觉幻听状态了?”关副院长说。

    “这个……我不懂。我出院后,不像住院前那么容易激动了,心情也平稳多了。不过,晚上睡觉时,还会做噩梦,梦见郭嘉找我来了,她在梦中骂我,指责我,她还挥舞皮鞭打我……”马小理说。

    “还有就

    是,我曾经和一个大龄剩女谈过恋爱,不想,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温柔,当我想和她好时,她居然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走……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很适应外面的生活,我恨不得每天住院,这样就不用自己操心了。”马小理的奇谈怪论,让关副院长听了,忍俊不止。

    “其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关副院长问。

    “没有了。我现在不愿意回忆往事,因为那些往事,让我一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我会那么听从郭嘉的指令,即便是心里不愿意,可是却还是执行了。唉,我要是没有遇到郭嘉,或许就不会生这倒头病了,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让人不舒服的想法。”马小理说。

    从他说话的的思路和表达逻辑来看,似乎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关副院长问到这,感觉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他心里想,这个马小理虽然还会个别时候出现不正常,但基本已经算是回归正常社会人群生活了。作为一名精神病医生,他最为关注的,是马小理出院后老毛病是否还犯,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剩下的问题应该是黄妮她们这些心理医生需要做的事情了。

    第二个问诊的是郝含院长。他先和马小理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马小理,你好,我是xx精神病院的副院长。这次来参加会诊,我最关心的是,你现在对那些曾经受欺负受侮辱的往事,是如何看的?你对郭嘉又是如何看的?”郝含说。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大,马小理看着屏幕,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着,不知道怎么表述。

    “这样问你吧。过去,你和郭嘉之间存在着一种无法离开,又互相虐待的关系。现在,郭嘉离世了,你怎么看待这段关系,你认为郭嘉是好人,还是坏人?郭嘉是爱你的,还是根本就没有爱,只有……”郝含说到这里,不知道如何表述那个词,于是便停了下来。

    “郝院长,我认识郭嘉,是被动的被她挑选到办公室的。我跟她形影不离,也是她命令我这么做的。刚开始,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后来,她和我有了那种关系,也是因为前面三任丈夫对她不好,她心情郁闷无法排解,便把我当做了出气口。我受气,我被她辱骂,甚至鞭打,都是不得已的。她为了拉拢住我,给我每年二十万年薪,我这个从来没有获得过如此丰厚报酬的人,便动心了。这些钱,我在建筑工地当小工,风餐露宿,拼死拼活也是拿不到的;这些钱,我到任何一个单位当门卫,当保安,也是根本拿不到的。因为,我文化程度只有初中,除了卖苦力,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现在,这个董事长,看上了我,给我发这么高的薪水,而且,跟着她还不用受过去那些苦,所以,我便认了。我想,在哪都是要受人气的,可是在这里,我还能拿高薪,而且说起来,是总裁秘书,算是有一定社会地位了。一般情况下,我怎么舍得离开呢?后来,她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我曾经起过离开她的心思。可是,她为了拉住我,向我许诺,等到她百年之后,她的那套别墅,就留给我住……我便就留了下来……总之,我留在她身边,说到底,刚开始就是因为高薪和社会地位,后来,便逐渐有了一些感情,算是爱恨交加吧。”马小理哩哩啦啦说了一大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钱……至于感情,也是有一些的。但是这种爱恨交加的感情,使他备受折磨,最后自己也发疯了!

    “至于你问我,郭嘉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无法说得清。她好的时候,我把她当女皇来崇拜,任她使唤和调遣。她坏的时候,我真想一刀宰了她……可是,我又不敢。我完全被她镇住了!”马小理说。

    郝含听了马小理的话,觉得他虽然没有按照自己的问题回答,但,哩哩啦啦,也算大致都说到了。说白了,和郭嘉在一起时,郭嘉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郭嘉说一不二的权威使他不敢有任何反抗。郭嘉对他好,是给了他高薪和地位,在心情好时,对他不错。但是郭嘉对他不好时,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们之间的力量对比差距太大。

    第三个问问题的是来自来北某市的心理诊所主任毛冰提问的。他的问题比较简单,就是询问马小理现在还有哪些不适?

    “白天上班时,我很正常,完全和饭店的同事熟悉起来,和他们相处的还算可以。可是,就是晚上回到家里,躺到床上时还会做噩梦,梦中被郭嘉诅咒和谩骂,鞭打。”马小理说。

    来自华中某市的心理诊所主任徐凝,问马小理:

    “你感觉自己现在的思维状况,和原来住院前相比,有了哪些变化?”

    “哦,我感觉好多了。过去,住院前,我正好碰上郭嘉的两个儿子和我打遗产官司,记者整天跟踪我,不停的采访我,搞得我精神紧张,非常焦虑……以至于后来产生了幻觉。可是出院后,遗产官司已经解决,不管我分到多少遗产,反正记者再也不把我当做新闻人物跟踪了。这样我的心情就好多了。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上下班,吃饭睡觉。就是晚上单独自己躺在床上时,往事还会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中,让我心里难受。至于做噩梦,那是一直没有好的……搞得我睡不好觉,情绪提不起来。”马小理说。

    接着是来自西南地区某高校的芒

    金教授和马小理交谈。他从认知失调理论为切入口,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马小理,你仔细回忆一下,从你认识郭嘉开始,一直到郭嘉逝世,你觉得你在你们的关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马小理沉吟了一会说。

    “刚开始,我是郭嘉的崇拜者。到了她身边当秘书以后,我又成为她的狗腿子,奴才,必须完全执行她的指令的秘书。再往后,我就变成了她的情人,随时随地听从她的召唤,而且,时常受到她的虐待。这要看她的心情怎么样。心情好时,她就对我好,心情不好时,她就打我骂我……她说,无条件的臣服,是对她爱的表现。渐渐地,我在这种痛苦的关系中摆脱不出来,整个人要发疯了似得。后来,她生病了。她生病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在慢慢发生变化。她开始对我和颜悦色的说话了,她无法再打我了。因为她没有力气了,她病了,她需要我的服侍和照顾,需要我给她端屎端尿。她有求于我了!这时我就神气了。我就变成了她的主人,她开始变成了过去的我,不敢反抗,心里明明不愿意,也不敢说,还要附和我,按照我的意思办事……我和她就是这样的关系。到她快要咽气的时候,我觉得,我彻底变成了她,她完全变成了过去的我,任我摆布,被我随意欺负……”马小理说到这,不再说下去了。他似乎察觉到专家眼睛里的怒气。

    虽然大家都知道马小理后来欺负躺在病床上的郭嘉之事,但亲耳听他说出来这个事实时,大家还是很愤怒的。

    然后,是来自上海的专家回应的问题:

    “马小理,你每当惩罚郭嘉,虐待病床上的郭嘉时,你的身体各个器官,会出现什么症状和感觉?”

    “这个……”马小理的大眼睛又开始在屏幕上转了起来。

    “我感觉全身舒坦。尤其是心里感觉特别轻松,好像卸掉了一个很重的负担,一下子解放了。就像过去自己被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突然有一天,被放了出来,见到了太阳,感觉爽极了!”马小理说。

    他的一个“爽”字,再次令在场的专家紧蹙眉头。当然,马小理是没有察觉的。

    “过去,郭嘉这样对我时,她就曾经对我说,只有在虐待我,让我痛苦难忍时,她才会高兴起来,似乎心中淤积的烦恼,一下子就完全甩掉了一般,十分放松。”马小理说。

    最后,是来自北京的专家枇海的问题:

    “马小理,当郭嘉去世以后,你再也没有了虐待的对象时,你的心里有什么样的感受?”

    “这个……这个,刚开始我很不习惯。我甚至曾经为自己伤

    害郭嘉而自责。但是,一想到她也曾经这么对待我时,我的心,就释然了。不过,她刚去世后,我整天惶惶然,不可终日似得,感觉总是身边少了什么,感觉自己心中有郁闷发泄不出去……感觉整个人不对头。所以,夜里就每天做噩梦,梦见郭嘉来讨债来了,梦到郭嘉来到我身边咒骂我,什么恶毒,就骂什么,以至于,我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病情严重起来是,浑身颤抖,手脚不知如何放置,有时还会昏厥。我觉得我不是自己了,好像被什么附了身……心里有鬼,害怕郭嘉变成鬼来找我算账……后来,到黄医生这里治疗了一阵,我的病情曾经减轻过一些,当时的感受,就是后悔,后悔自己在郭嘉生病时伤害她,后悔自己恩将仇报,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后悔自己被仇恨迷住了心,干了缺德的事情……所以,我得焦虑症,也是心里发虚,害怕所致的。直到后来被新闻记者追踪,我的病情不断恶化,发了精神病,住进了医院……”马小理说。

    看得出来,虽然是个病人,但他也还是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郭嘉,做过坏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