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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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鱼老二

    掌风蔽体,向天行只觉得肌肤被这掌风割得生疼,想借掌风前行,偏偏空气凝滞,前方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阻在他前面,让他前进不得——哪怕是分毫也不能。

    这一掌即将落在向天行后背,他的衣服贴身内陷,肌肉向内凹进,双眼充血,已到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鱼老二看着向天行,就像看着一条死鱼。他想像着一掌落实的瞬间,眼前的人身体爆裂,血肉横飞的景象,眼角微现冷意。

    手掌已触衣,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如雷电一闪,一溜光,瞬间已到他的喉间。

    虽距他还有几分,但已令他肌肤泛寒!

    眼前的小子死,他自己也死。

    没有谁愿意和无名小卒同归于尽!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鱼老二微微后仰,撤掌回扫,就算前面有一片森林,他也能一掌扫平。

    可是这溜光就像狂风中的鸟,任你掌风滔天,它仍歪扭着身子向前。

    掌风呼啸间,光距鱼老二的喉咙又近了一分!

    鱼老二左掌屈指一弹,弹在光幕上,光向一侧呼啸飞去,钉在竹篱上。

    鱼老二眼角余光扫去,发现那缕光竟然是一柄薄如柳叶的刀。

    此时刀尖深入竹篱,刀尾兀自翼动不止。

    尽管鱼老二身经百战,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也心惊不已。

    鱼老二左掌屈指一弹时,向天行压力顿减,一刀继续向前横斩,空气如波浪漾开,刀风呼啸而过,大伞断做两截,“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有风吹入院子里,带着沙沙声。

    我是谁和秦浅眼前微亮,薄雾褪去,假山房屋消失。

    两人睁眼看去,他们就在院角,院子中间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向天行嘴角溢血,以刀支地,站在鱼网旁。

    鱼老二扫视了他们一眼,最后盯着向天行道:“你到底是谁,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计!”

    向天行咳了一口血,伸手抹了抺嘴角,说道:“能让鱼老二对我好奇,甚感荣幸。你不着急逃?”

    鱼老二道:“逃?就凭你们三只小虾米也想让我逃,自不量力!”

    秦浅道:“素闻鱼老二不喜多言,方能坐到老二的位子。今日为何说了这么多话?”

    我是谁道:“他在拖延时间。”说完,身子跃起,半空中一掌向鱼老二击去。

    鱼老二见来势凶猛,身子跃起,挥掌迎去。

    “轰”,狂风旋转扭曲,竹篱倒塌飞射。

    我是谁和鱼老二各自向后飞退,稳稳落在地上。

    鱼老二看着我是谁道:“你是谁?”眼前的少年元力充沛,小小年纪,功力竟和他不相上下,不由得令他暗自心惊。

    他刚说得这一句话,左侧风声飒然,斜眼瞥去,那站在院角的少女正一剑刺来。

    鱼老二身子微拧,抽出弯刀,一刀劈去。

    刀剑相交,“当”的一声,空气滚荡间,秦浅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自主向一侧飞去。

    鱼老二乘势挥刀又向秦浅斩去,忽听脑后传来异物破空声,呼呼作响,气势强大无比。

    无奈之下,鱼老二只好转身连续挥刀劈去,“当”、“当”两声脆响,刚接住我是谁攻来的两记流星锤,忽听身后又传来武器破空声。

    鱼老二听声辨位,已知是那少女又一剑刺来。

    鱼老二反手一刀劈出,刀剑相交,又将秦浅震得倒飞出去。

    鱼老二身子一旋,一刀劈向我是谁。

    我是谁接了一刀,震得手腕生疼,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这一退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他刚想挥锤进击,忽见刀势连续闪现,刀影重重叠叠,宛如雷电般带着重重威压向自己斩来,急忙挥锤挡去。

    趁对手招架的功夫,鱼老二身子一晃向向天行奔去。

    鱼老二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这使刀少年尽管受了内伤,但不至于不能动手。他一直不出手,就一定是在等机会,等自己疏忽的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

    勇猛奔腾的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环伺在身旁的狼,随时会扑上去咬住猎物的脚脖子。

    鱼老二很清楚这一点,他十三岁时就做过狼。

    那时的他瘦弱矮小,不在任何人眼里——既不在组员眼里,更不在对手眼里,他连象样的武器都没有,只有一柄带齿杀猪刀。

    他叫苏十三,从没人叫他名字,都管他叫苏小贱。

    那一次,他十三岁零两个月。

    对手把他的组员逼在墙角,面对强大的对手,他的组员吓得瑟瑟发抖,只有苏小贱不动声地躺在一边。

    对手对他的组员百般戏弄侮辱,正当对手得意忘形时,苏小贱从一侧贴地扑上,杀猪刀平平一斩,斩进对手的膝窝。

    人小力气不足,刀斩进去一半,再不能前进分毫,他顺势一划,斩断了对手的两条大筋,血“哗”的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对手脚一软,重重地向他压了下来,他一个翻滚避开去。当对手的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时,他一个翻滚压在对手身上,张口咬住对手的喉咙。

    对手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他听到大脑里嗡嗡作响,有种眩晕的感觉,他死死咬住对手不放,直到喉间有一股热流淌下,头脑才清醒了几分。对手一掌接一掌拍来,这少年的脑袋就像花岗岩一样坚硬,仿若无事。

    对手吃惊,他清晰地听见这少年喉咙咕嘟咕嘟的声音,就好像婴儿吮吸母乳的声音。

    对手惊恐至极,但手掌越来越轻,就像即将睡着的母亲惯性般轻轻拍打着婴儿。

    最后,“母亲”终于睡去,“婴儿”咧着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的组员自他咬住对手,看他喉咙滚动,便一直惊呆着,此时见他满脸鲜血,张开的红唇中露出森森白牙,牙缝间蜿蜒的血丝像蝌蚪般游动,心里都涌出一股惧意——横的人对不要命的人的惧怕。

    好一阵,才有人扶住他。

    从此,有人叫他三哥,然后叫他三爷,最后叫他二爷。

    无论他是三哥还是二爷,他头脑始终清醒,自己的双腿无论何时都缠着金丝软甲,他不能被另一只狼咬住咬住脚脖子,他也不容许在自己的身边有狼出现。

    而此时,那只狼就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要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