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若瓦凉
第三日，历练的学生陆续回来，放假的杂役弟子也全回来了，书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向天行正在广场上散步，看见学长学姐们从眼前走过，有的风流倜傥，有的英俊潇洒，有的明眸皓齿，有的螓首蛾眉，走在广场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足下生风，不带起一点灰尘——当然，地上本就没有灰尘。向天行艳羡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开始修行。他自然不知道这些如龙似凤的学长学姐们奔向寝舍后立刻呻吟不止，甚至叫唤着：“帮我看下背上的伤……”
中餐后，向天行跟着同寝的黄清等人来到大厅听教习训话。
教习是一男一女，向天行来之前听黄清等人说过，杂役处管事姓王，长着煤球似的眼睛。大个子满脸横肉的男教习姓田，名易居，不苟言笑，性格暴躁，训话时间短，三两句而已；面容姣好的大胖子女教习是言希教习，性情温婉。
看大家站定，王管事清了清嗓子说道：“学子们，大家站好了，认真听教习讲话。”
两位教习往前一站，身高体大，宛若小山，极具气势，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每个学生都表情严肃，两眼平视前方，目不转晴地盯着前面同窗的后脑勺，仿佛那脑袋上有什么修行秘笈一般。
田教习显然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扫视了一下大家，说道：“学子们，我们收假了。从现在开始，大家的心都要收回来，都给我打起全副精神来。别人认为我们是废物，你们认为自己是废物吗？”
下面的人答道：“我们不是。”
田教习大声道：“我听不见！”
向天行想道：我才不做废物，我还要好好修行，为爹娘、乡亲、一窝蜂报仇呢！于是和大伙儿轰然道：“我们不是！”
“大家说说，现在书院里最耀眼的天才是谁？”田教习问道。
“大师兄和青渊学长！”有人回答道。
“不错，就是望明和青渊。在这次历练中，我族重要人物被妖族高手掳走，事情及其隐秘，幸好我族有人闻知消息单人独骑穷追八百里，歼杀妖族灵妖护卫十三人，重伤妖族高手魔千山，最终把我族重要人物救回，你们说，这样的人算不算英雄？”
站在这里的人大都年幼，少知世事，但随着田教习抑扬顿挫的话语，大家都感到热血沸腾，待到田教习问算不算时，大家齐声道：“算。”
田教习接着道：“大家可知道这位英雄是谁？”
大家心里想不是望明就是青渊，但绝对不是我——不过没一人敢说出来。
“好！很好！非常好！”田教习满脸通红，两眼放光，大声道：“这位英雄就是望明，从杂役院走出去的大师兄望明。”
他顿了顿，说道，“大家要以他为榜样！勤加修行！再过几个月，书院就要招生了，希望我们能有人通过考核成为正式修行学生。”
听到这里，向天行和大多数人一样心潮汹涌，激情澎湃，脸上均现出悠然神往之色，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修行就是大师兄第二。
但田教习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冰水向向天行兜头浇下，浇得他心头瓦凉瓦凉的。
只听田教习说道：“我也知道，来杂役院的都是不能修行的，杂役院几十年也就只有一个望明通过考核，但是大家不要灰心，大家好好干事，擦桌子，扫地，挑水……每件事都是本领，练好了，书院可以向天香楼、醉仙阁，以及各府推荐的……”
正当他唾沫横飞时，一只手颤悠悠地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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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教习正说得高兴，见到这只如在微风中摇摆的小草般的手，不由大怒，当下瞪向那只手喝道：“张成！干啥！”
今日的讲话实是他准备了数日方才锤炼而成，要知道望明在杂役院就是他亲自指点，最终通过书院考核成为正式修行学生，此后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书院最耀眼的天才之一。
更在这次历练中，望明名动各大书院，作为他的垫基石教习，他也倍感荣光——他已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为了今天的训话，他昨晚更是通宵练习，连什么时候睁眼，什么时候脸红，脸红到哪个程度都练习了无数遍。
此刻正说得酣畅无比，被人打断，就如正喝得高兴的酒鬼被夺去了酒瓶，心下能不大恼吗？
张成颤声道：“禀告教习，新来的……向天行……晕倒了。”
原来向天行初时听到大师兄的英雄事迹时只感心潮澎湃，待后来听到来杂役院的都是废材，几十年就只出了一个望明，自己的结局竟是去天香楼，醉仙阁等处。
那些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通过几个月流浪的生活，他也知晓凡是叫这等名字的，不过是一些稍上档次的酒家罢了。
自己来到书院本是修炼，习得一身本事为爹娘报仇的，可最后竟是要去这些地方做小厮。
一时之间，向天行想到报仇无望，万念俱灰，眼前一黑，竟连教习后面的话没听完就昏了过去。
田教习不耐烦道：“现在的娃娃身体怎么这么差！”边说边跟着言希教习来到向天行身前。
看到向天行，他先一怒——这厮居然连院服都不穿！”然后:“咦，这小子筋脉这么宽大。”
他手掌虚空在向天行背上揉了几下——他自是看得出来，向天行是气急攻心晕过去的，对身体并无大碍。见向天行醒来，田教习对他说道：“你去旁边坐着吧。”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看向天行坐下，田教习温柔地问道：“你坐着好不好。”
听到田教习温柔的话音，言希教习突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田教习微笑着，尽管他的笑很难看——向后平缩的嘴拼命把僵硬的脸往耳朵挤，脸上的肌肉把眼皮扯得耷拉下来，微微露出一条缝，缝里射出一道光，让人心安的是：这道光还算温暖。
他浑然不顾其他人惊诧的目光，他还是微笑地看着向天行，这温暖的眼神落在向天行眼里，向天行只看到一个意思——贪婪，就像捡到宝贝想据为己有又生怕被人抢走。
向天行红着脸点了点头：“好。”
田教习回到队伍前——这功夫队伍已整好。言希教习正在训话，她的声音温婉有力：“学子们，我们不去和别人比，我们和自己比，我们和昨天的自己比，我们只要今天把桌子擦得比昨天干净，地扫得比昨天干净，炼体比昨天多举一斤，我们就有进步，就是超越……”
向天行正在广场上散步，看见学长学姐们从眼前走过，有的风流倜傥，有的英俊潇洒，有的明眸皓齿，有的螓首蛾眉，走在广场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足下生风，不带起一点灰尘——当然，地上本就没有灰尘。向天行艳羡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开始修行。他自然不知道这些如龙似凤的学长学姐们奔向寝舍后立刻呻吟不止，甚至叫唤着：“帮我看下背上的伤……”
中餐后，向天行跟着同寝的黄清等人来到大厅听教习训话。
教习是一男一女，向天行来之前听黄清等人说过，杂役处管事姓王，长着煤球似的眼睛。大个子满脸横肉的男教习姓田，名易居，不苟言笑，性格暴躁，训话时间短，三两句而已；面容姣好的大胖子女教习是言希教习，性情温婉。
看大家站定，王管事清了清嗓子说道：“学子们，大家站好了，认真听教习讲话。”
两位教习往前一站，身高体大，宛若小山，极具气势，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每个学生都表情严肃，两眼平视前方，目不转晴地盯着前面同窗的后脑勺，仿佛那脑袋上有什么修行秘笈一般。
田教习显然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扫视了一下大家，说道：“学子们，我们收假了。从现在开始，大家的心都要收回来，都给我打起全副精神来。别人认为我们是废物，你们认为自己是废物吗？”
下面的人答道：“我们不是。”
田教习大声道：“我听不见！”
向天行想道：我才不做废物，我还要好好修行，为爹娘、乡亲、一窝蜂报仇呢！于是和大伙儿轰然道：“我们不是！”
“大家说说，现在书院里最耀眼的天才是谁？”田教习问道。
“大师兄和青渊学长！”有人回答道。
“不错，就是望明和青渊。在这次历练中，我族重要人物被妖族高手掳走，事情及其隐秘，幸好我族有人闻知消息单人独骑穷追八百里，歼杀妖族灵妖护卫十三人，重伤妖族高手魔千山，最终把我族重要人物救回，你们说，这样的人算不算英雄？”
站在这里的人大都年幼，少知世事，但随着田教习抑扬顿挫的话语，大家都感到热血沸腾，待到田教习问算不算时，大家齐声道：“算。”
田教习接着道：“大家可知道这位英雄是谁？”
大家心里想不是望明就是青渊，但绝对不是我——不过没一人敢说出来。
“好！很好！非常好！”田教习满脸通红，两眼放光，大声道：“这位英雄就是望明，从杂役院走出去的大师兄望明。”
他顿了顿，说道，“大家要以他为榜样！勤加修行！再过几个月，书院就要招生了，希望我们能有人通过考核成为正式修行学生。”
听到这里，向天行和大多数人一样心潮汹涌，激情澎湃，脸上均现出悠然神往之色，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修行就是大师兄第二。
但田教习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冰水向向天行兜头浇下，浇得他心头瓦凉瓦凉的。
只听田教习说道：“我也知道，来杂役院的都是不能修行的，杂役院几十年也就只有一个望明通过考核，但是大家不要灰心，大家好好干事，擦桌子，扫地，挑水……每件事都是本领，练好了，书院可以向天香楼、醉仙阁，以及各府推荐的……”
正当他唾沫横飞时，一只手颤悠悠地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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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教习正说得高兴，见到这只如在微风中摇摆的小草般的手，不由大怒，当下瞪向那只手喝道：“张成！干啥！”
今日的讲话实是他准备了数日方才锤炼而成，要知道望明在杂役院就是他亲自指点，最终通过书院考核成为正式修行学生，此后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书院最耀眼的天才之一。
更在这次历练中，望明名动各大书院，作为他的垫基石教习，他也倍感荣光——他已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为了今天的训话，他昨晚更是通宵练习，连什么时候睁眼，什么时候脸红，脸红到哪个程度都练习了无数遍。
此刻正说得酣畅无比，被人打断，就如正喝得高兴的酒鬼被夺去了酒瓶，心下能不大恼吗？
张成颤声道：“禀告教习，新来的……向天行……晕倒了。”
原来向天行初时听到大师兄的英雄事迹时只感心潮澎湃，待后来听到来杂役院的都是废材，几十年就只出了一个望明，自己的结局竟是去天香楼，醉仙阁等处。
那些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通过几个月流浪的生活，他也知晓凡是叫这等名字的，不过是一些稍上档次的酒家罢了。
自己来到书院本是修炼，习得一身本事为爹娘报仇的，可最后竟是要去这些地方做小厮。
一时之间，向天行想到报仇无望，万念俱灰，眼前一黑，竟连教习后面的话没听完就昏了过去。
田教习不耐烦道：“现在的娃娃身体怎么这么差！”边说边跟着言希教习来到向天行身前。
看到向天行，他先一怒——这厮居然连院服都不穿！”然后:“咦，这小子筋脉这么宽大。”
他手掌虚空在向天行背上揉了几下——他自是看得出来，向天行是气急攻心晕过去的，对身体并无大碍。见向天行醒来，田教习对他说道：“你去旁边坐着吧。”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看向天行坐下，田教习温柔地问道：“你坐着好不好。”
听到田教习温柔的话音，言希教习突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田教习微笑着，尽管他的笑很难看——向后平缩的嘴拼命把僵硬的脸往耳朵挤，脸上的肌肉把眼皮扯得耷拉下来，微微露出一条缝，缝里射出一道光，让人心安的是：这道光还算温暖。
他浑然不顾其他人惊诧的目光，他还是微笑地看着向天行，这温暖的眼神落在向天行眼里，向天行只看到一个意思——贪婪，就像捡到宝贝想据为己有又生怕被人抢走。
向天行红着脸点了点头：“好。”
田教习回到队伍前——这功夫队伍已整好。言希教习正在训话，她的声音温婉有力：“学子们，我们不去和别人比，我们和自己比，我们和昨天的自己比，我们只要今天把桌子擦得比昨天干净，地扫得比昨天干净，炼体比昨天多举一斤，我们就有进步，就是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