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殉道（2）
当夜，馨儿双手托腮，嘟嘟着嘴坐在桌前，口中不时还骂着六欲宫那些蛮横霸道的人。
“一群出尔反尔的家伙，棋会奖励说改就改，那我们这些家族岂不是白来了？吃相如此难看，真是可恶！”
“穆逸哥哥，你说我们在松下棋会争个你死我活，曾经用才情催熟那么多松子，到头来六欲宫如此吃相，倒地值不值？”
“馨儿觉得不值，穆逸哥哥你说是不是？”
“不值么……记得馨儿几日前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是啊，他们六欲宫太过分了，馨儿觉得不值。哼！”
“但这些并不是你罢赛的理由。”
馨儿愣了愣。
“丫头啊，病老对你今日的表现非常不满。”
“为什么？馨儿没有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那我且问你，倘若六欲宫不举办这场松下棋会，你是否就不碰这棋盘了？”
“那是自然，云竹姐姐带我穆府一众参加棋会，就是为了夺得府邸奖励，六欲宫如果不举办棋会，我们连松子都得不到，谁还会碰这棋盘。哼！现在不仅仅是馨儿这样想，云竹姐姐也是这样想的，还有上游的那些大族，每一个人都这样想，馨儿有什么错。”
“都没有错……”
“本来就没有错，你看看那六欲宫，吃相太难看了，每年还要我们各府上缴如此多的岁灵石，又不给足够的府邸，哪来那么多岁灵石上缴？”
“馨儿？”
“嗯？”
“我与你说的是棋道！”
“棋道是什么东西？”
“它是……”穆逸不好回答，想了想说道：“穆云南和穆进今日没有罢赛，他们坚持完成了对局，并且赢了。”
“穆逸哥哥，你想说什么？馨儿不明白。”
“馨儿可曾想过穆云南与穆进二位哥哥今日为何没有罢棋？”
馨儿想了想。
“二哥这几日怪怪的，馨儿猜不出来，但是穆进哥我知道，他和那陈安知有世仇。他要一直赢棋赛，最终杀入圣战道场，用新布局打败陈安知，夺回棋圣头衔！”
“不计代价？”
“不计代价！”
“不计后果？”
“不计后果！”
“豁出全部？”
“穆进哥他一心想在圣战棋盘证明新布局厉害，为了这一目的，他是可以豁出全部的。”
“这便是棋道。”
馨儿沉默。
鼎堂993年4月25日。
松下棋会第六日，大批的中上游家族称病拒绝参加棋会，松下棋手数量锐减，六欲宫保持沉默，当夜宫主梦率领四大副宫主离开天江城。
鼎堂993年4月26日。
洛江上游大族相继撤离，露幽台大小棋盘陆陆续续撤下，棋会进行比赛的棋手不足百人，盛会提前闭幕。
鼎堂993年4月27日。
穆云竹带领穆府一众回到穆府。穆云馨宣布退出棋赛，王质迎来了
他的九连胜，名声鹊起。
鼎堂993年4月28日。
幻音坊紧急出动天阁女子，棋会频有高质量棋谱流出，露幽台人气不减反增，松下棋会开始复苏。
圣战道场。
“该走得都走了，怎么？乱老魔看上这地方，想在此处闭关？”
“你病老魔不也没走。”
“呵呵呵，老魔我还要留下来看好局，舍不得啊！今年确实有不少好苗子，梦妹子走了也好，可没人与老魔抢了。”
“她是被你病老魔气走的。”
听后，病魔戾气冲天。
“哼！鼎堂建立千年，有些尊卑六欲宫怕是忘记了！派人调查小友的底细，这是何种行径？老夫若不给她们一点教训，怕是忘记了十二魔是何种存在！”
“我二魔当年救下她整个六欲宫，属实心寒，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助她越多，反过来倒成了理所当然，这次给她点教训也好，免得日后得寸进尺。”
“不过话又说回来，接下来的棋会病老魔你可要放点心思，我十二魔宫这些年对抗兽潮，确实需要注入一批新鲜血液，这些小辈能够留下来继续进行比赛，执着有余，是些好苗子。”
“是啊，大浪淘沙，想走的人留不住，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乱老魔你放心吧，这些天老夫盯着呢，王质就不必说了，像那穆进、杨道、娄雨等等都是可造之材，棋道就是修行道。”
“……世间三百六十行，能够在某一领域达有至高追求的人，心性、专注度、毅力、追求……等等他们都有!只要获得我十二魔宫的栽培，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乱魔摸了摸胡须：“不错。不过那王质不能再让他参加棋赛了……”
鼎堂993年4月29日。
乱、病二魔宣布鼎堂接管棋会，十二魔宫面向棋场收徒。棋战继续。这天，王质对阵前棋魂杨道，执白一目胜，开启了常胜之路。天江城掀起巨大波澜。
“好一手釜底抽薪！留下来的棋手大多是棋力好手，松下棋会在伤筋动骨之后，涅槃重生了！”
馨儿最终没有参加棋会，穆逸没有强求，此时他们走在天江城，听到茶馆、酒楼、客栈议论此事，各有心思。
“穆逸哥哥，你说馨儿是做错了吗？姐姐今日来信了，希望二哥和穆进哥可以拜入鼎堂门下。”
馨儿低着头，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穆逸没有回答，两人走了很久，不知不觉来到了露幽台，站在了松下棋会外面。
此时，棋场一派欣欣向荣，比之开赛前还要热闹，大多棋手在行棋过程中各有精进。棋会似乎是挣脱了某种束缚，有的人更是在棋场悟道，棋力与修为突增猛进。
“馨儿你没有做错什么。”穆逸缓缓道。
“真的啊？”馨儿猛然抬头，心中好受多了。
“真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当然每一个人也有自己的选择，你穆进哥他为了证明新布局是最好的布局，执着于棋道、执着于复仇，所以他选择了继续进行比赛，直至完成那个目标。”
“你云竹姐姐也有自己的执着，她执着于家族的崛起，执着于穆府每一个人的命运，所以她选择了撤回穆府，安心经营家族。”
“
你的哥哥姐姐都有自己的执着，做出任何一个选择，都没有对错。只是馨儿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执着是什么？”
此时，棋赛刚刚结束，棋场百来人陆陆续续从身前由近及远，馨儿瞪着大眼睛，迷茫得愣在原地。这些问题，她从没有想过。
“穆逸哥哥，馨儿不明白？”
“会明白的。”
穆逸说完，牵着馨儿的手转身随着人流离开了露幽台。
鼎堂993年，4月30日。
棋战车轮赛第九天，下游王质继续保持连胜。
鼎堂993年，5月。
棋战还在继续……
圣战道场。
“师傅！”王质放下拐杖，双膝跪地，向病魔磕头。
“老魔我一生收徒无数，今日你拜入我门下，却成为了老夫最得意的弟子。”病魔扶起王质，不经意间为他把了一回脉。
“师傅谬赞。”王质颤颤巍巍起身。
病魔收手，眼神复杂：“你如此做，可有后悔？”
王质一笑。
“每下一局都是在透支生命力，质是明白的。现在身体状况有多差，质也是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纵使是老夫也回天乏力。确定还要继续参赛？”
“质无悔。”
“好一个无悔。”
“一年前老师宁愿舍弃几百年岁月钻研烂柯，今日质牺牲这区区六十年的寿命又何足挂齿，时日无多，还请老师成全！”
乱魔挑眉：“你已悟通所有棋理，棋力已然通天，现在就连老夫未必赢得了你。王质?现在参加那棋会又有何意义?何况，你身体如此糟糕，若不立即静养，小心身死消道。”
“所以还请师伯成全，王质不想其它，只想与你一战!”
王质面色潮红，神情激动。此时他渴望着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可以势均力敌的对手！
“老夫不能答应！”乱魔大袖一挥，拒绝道。
客栈，馨儿问道：“穆逸哥哥，那你的执着在哪里？”
“我的？”
“嗯呐。穆逸哥哥说穆进哥有自己的执着，云竹姐姐也有，二哥最近奇奇怪怪的估计也有。那么穆逸哥哥你的执着又是什么？”
穆逸陷入沉思：“是啊？自己的执着又是什么？”
穆逸想了想：“丫头，虽然我不记得曾经的事，但心中的执着是有的。”
馨儿抬头，只见穆逸哥哥深邃的眼眸中，再次涌现了万家的灯火……
馨儿目光炯炯，良久，小姑娘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朝向穆逸严肃地说道：“穆逸哥哥，馨儿有了自己的执着了呢。”
穆逸回过神，摸了摸馨儿的脑袋，也没有问，只是替她高兴道：“有了就好。”
第二日，穆逸受到乱魔邀请，去了一趟圣战道场。馨儿也一同去了。
昨夜……
乱魔最后一次确认道：“王质，你果真需要一位强大的对手？纵使是输？纵使是透支生命？”
“还请师伯成全！”
（本章完）
“一群出尔反尔的家伙，棋会奖励说改就改，那我们这些家族岂不是白来了？吃相如此难看，真是可恶！”
“穆逸哥哥，你说我们在松下棋会争个你死我活，曾经用才情催熟那么多松子，到头来六欲宫如此吃相，倒地值不值？”
“馨儿觉得不值，穆逸哥哥你说是不是？”
“不值么……记得馨儿几日前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是啊，他们六欲宫太过分了，馨儿觉得不值。哼！”
“但这些并不是你罢赛的理由。”
馨儿愣了愣。
“丫头啊，病老对你今日的表现非常不满。”
“为什么？馨儿没有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那我且问你，倘若六欲宫不举办这场松下棋会，你是否就不碰这棋盘了？”
“那是自然，云竹姐姐带我穆府一众参加棋会，就是为了夺得府邸奖励，六欲宫如果不举办棋会，我们连松子都得不到，谁还会碰这棋盘。哼！现在不仅仅是馨儿这样想，云竹姐姐也是这样想的，还有上游的那些大族，每一个人都这样想，馨儿有什么错。”
“都没有错……”
“本来就没有错，你看看那六欲宫，吃相太难看了，每年还要我们各府上缴如此多的岁灵石，又不给足够的府邸，哪来那么多岁灵石上缴？”
“馨儿？”
“嗯？”
“我与你说的是棋道！”
“棋道是什么东西？”
“它是……”穆逸不好回答，想了想说道：“穆云南和穆进今日没有罢赛，他们坚持完成了对局，并且赢了。”
“穆逸哥哥，你想说什么？馨儿不明白。”
“馨儿可曾想过穆云南与穆进二位哥哥今日为何没有罢棋？”
馨儿想了想。
“二哥这几日怪怪的，馨儿猜不出来，但是穆进哥我知道，他和那陈安知有世仇。他要一直赢棋赛，最终杀入圣战道场，用新布局打败陈安知，夺回棋圣头衔！”
“不计代价？”
“不计代价！”
“不计后果？”
“不计后果！”
“豁出全部？”
“穆进哥他一心想在圣战棋盘证明新布局厉害，为了这一目的，他是可以豁出全部的。”
“这便是棋道。”
馨儿沉默。
鼎堂993年4月25日。
松下棋会第六日，大批的中上游家族称病拒绝参加棋会，松下棋手数量锐减，六欲宫保持沉默，当夜宫主梦率领四大副宫主离开天江城。
鼎堂993年4月26日。
洛江上游大族相继撤离，露幽台大小棋盘陆陆续续撤下，棋会进行比赛的棋手不足百人，盛会提前闭幕。
鼎堂993年4月27日。
穆云竹带领穆府一众回到穆府。穆云馨宣布退出棋赛，王质迎来了
他的九连胜，名声鹊起。
鼎堂993年4月28日。
幻音坊紧急出动天阁女子，棋会频有高质量棋谱流出，露幽台人气不减反增，松下棋会开始复苏。
圣战道场。
“该走得都走了，怎么？乱老魔看上这地方，想在此处闭关？”
“你病老魔不也没走。”
“呵呵呵，老魔我还要留下来看好局，舍不得啊！今年确实有不少好苗子，梦妹子走了也好，可没人与老魔抢了。”
“她是被你病老魔气走的。”
听后，病魔戾气冲天。
“哼！鼎堂建立千年，有些尊卑六欲宫怕是忘记了！派人调查小友的底细，这是何种行径？老夫若不给她们一点教训，怕是忘记了十二魔是何种存在！”
“我二魔当年救下她整个六欲宫，属实心寒，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助她越多，反过来倒成了理所当然，这次给她点教训也好，免得日后得寸进尺。”
“不过话又说回来，接下来的棋会病老魔你可要放点心思，我十二魔宫这些年对抗兽潮，确实需要注入一批新鲜血液，这些小辈能够留下来继续进行比赛，执着有余，是些好苗子。”
“是啊，大浪淘沙，想走的人留不住，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乱老魔你放心吧，这些天老夫盯着呢，王质就不必说了，像那穆进、杨道、娄雨等等都是可造之材，棋道就是修行道。”
“……世间三百六十行，能够在某一领域达有至高追求的人，心性、专注度、毅力、追求……等等他们都有!只要获得我十二魔宫的栽培，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乱魔摸了摸胡须：“不错。不过那王质不能再让他参加棋赛了……”
鼎堂993年4月29日。
乱、病二魔宣布鼎堂接管棋会，十二魔宫面向棋场收徒。棋战继续。这天，王质对阵前棋魂杨道，执白一目胜，开启了常胜之路。天江城掀起巨大波澜。
“好一手釜底抽薪！留下来的棋手大多是棋力好手，松下棋会在伤筋动骨之后，涅槃重生了！”
馨儿最终没有参加棋会，穆逸没有强求，此时他们走在天江城，听到茶馆、酒楼、客栈议论此事，各有心思。
“穆逸哥哥，你说馨儿是做错了吗？姐姐今日来信了，希望二哥和穆进哥可以拜入鼎堂门下。”
馨儿低着头，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穆逸没有回答，两人走了很久，不知不觉来到了露幽台，站在了松下棋会外面。
此时，棋场一派欣欣向荣，比之开赛前还要热闹，大多棋手在行棋过程中各有精进。棋会似乎是挣脱了某种束缚，有的人更是在棋场悟道，棋力与修为突增猛进。
“馨儿你没有做错什么。”穆逸缓缓道。
“真的啊？”馨儿猛然抬头，心中好受多了。
“真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当然每一个人也有自己的选择，你穆进哥他为了证明新布局是最好的布局，执着于棋道、执着于复仇，所以他选择了继续进行比赛，直至完成那个目标。”
“你云竹姐姐也有自己的执着，她执着于家族的崛起，执着于穆府每一个人的命运，所以她选择了撤回穆府，安心经营家族。”
“
你的哥哥姐姐都有自己的执着，做出任何一个选择，都没有对错。只是馨儿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执着是什么？”
此时，棋赛刚刚结束，棋场百来人陆陆续续从身前由近及远，馨儿瞪着大眼睛，迷茫得愣在原地。这些问题，她从没有想过。
“穆逸哥哥，馨儿不明白？”
“会明白的。”
穆逸说完，牵着馨儿的手转身随着人流离开了露幽台。
鼎堂993年，4月30日。
棋战车轮赛第九天，下游王质继续保持连胜。
鼎堂993年，5月。
棋战还在继续……
圣战道场。
“师傅！”王质放下拐杖，双膝跪地，向病魔磕头。
“老魔我一生收徒无数，今日你拜入我门下，却成为了老夫最得意的弟子。”病魔扶起王质，不经意间为他把了一回脉。
“师傅谬赞。”王质颤颤巍巍起身。
病魔收手，眼神复杂：“你如此做，可有后悔？”
王质一笑。
“每下一局都是在透支生命力，质是明白的。现在身体状况有多差，质也是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纵使是老夫也回天乏力。确定还要继续参赛？”
“质无悔。”
“好一个无悔。”
“一年前老师宁愿舍弃几百年岁月钻研烂柯，今日质牺牲这区区六十年的寿命又何足挂齿，时日无多，还请老师成全！”
乱魔挑眉：“你已悟通所有棋理，棋力已然通天，现在就连老夫未必赢得了你。王质?现在参加那棋会又有何意义?何况，你身体如此糟糕，若不立即静养，小心身死消道。”
“所以还请师伯成全，王质不想其它，只想与你一战!”
王质面色潮红，神情激动。此时他渴望着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可以势均力敌的对手！
“老夫不能答应！”乱魔大袖一挥，拒绝道。
客栈，馨儿问道：“穆逸哥哥，那你的执着在哪里？”
“我的？”
“嗯呐。穆逸哥哥说穆进哥有自己的执着，云竹姐姐也有，二哥最近奇奇怪怪的估计也有。那么穆逸哥哥你的执着又是什么？”
穆逸陷入沉思：“是啊？自己的执着又是什么？”
穆逸想了想：“丫头，虽然我不记得曾经的事，但心中的执着是有的。”
馨儿抬头，只见穆逸哥哥深邃的眼眸中，再次涌现了万家的灯火……
馨儿目光炯炯，良久，小姑娘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朝向穆逸严肃地说道：“穆逸哥哥，馨儿有了自己的执着了呢。”
穆逸回过神，摸了摸馨儿的脑袋，也没有问，只是替她高兴道：“有了就好。”
第二日，穆逸受到乱魔邀请，去了一趟圣战道场。馨儿也一同去了。
昨夜……
乱魔最后一次确认道：“王质，你果真需要一位强大的对手？纵使是输？纵使是透支生命？”
“还请师伯成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