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诛心
昨天李娘见我没有亲人，便将我拉到一边，细细与我说了如何为人妇，以及新妇应该做什么，我一边红着脸听着一边默默记下。
一大早，我趁着红尘还睡着，悄悄起床卷起袖子来到庖厨，我不能食五谷，红尘却是能吃的，但他也不是必须一日三餐都要吃东西，所以我们在凡界这么多天也只是用养蚕制成的丝线卖出的钱买了些果子而已，他还笑我好养，别家的丈夫们都要出门务农或打渔，只有他整日陪我游山玩水。
我拿了菜篮子出门，在街上找了一个看起来很会持家的妇人一直跟着她，她在哪个菜农前停步我就在哪个菜农前停步，她往篮子里放什么我就放什么，后来她发现了我，笑着把我篮子里的东西分成两拨，“新嫁娘吧，还没碰过灶台吧？”
我害羞着点头，她和蔼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周娘也是过来人，你没下过厨，一开始别做太难的，这个菜放进锅里一煮就熟，还有这个黄米也是，”她挑拣着，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手，“呦，这小手这么嫩啊，一看你夫家就很疼你，没舍得让你干粗活吧，依我看你也别挑了，让厨娘做多好。”我知道她是误会了我是富人家的儿媳，我解释道，“自己做的才有心意嘛。”她这才继续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回去以后，我照她说的方法洗菜烧水，忙活的颇有模样，只是习惯了手里握剑，第一次握刀拿捏不住力度，将菜砍得七零八落的。都下锅之后，我去叫红尘，想给他个惊喜，却看到被子叠的好好的，屋里没有人，他应该是见我不在出去找我了，一会儿就能回来。我又转回到灶台前，将碗筷摆好，屋里没有可洗的东西，我索性将被子拿出去晒晒，又给院子里的两颗桑树浇了水。
做完这一切后红尘刚好回来，只是脸色有些阴沉，我迎上去，“怎么了？”
“没事，遇见一条野狗冲我乱吠，我把它教训了一顿而已，”他习惯性的握住我的手，“去哪了？”
我把他按到饭桌前，然后端上煮好的菜，学着李娘教我的话，“夫君请用膳。”他笑了出来，也装腔道，“那为夫可要好好品尝品尝，若是做的不好，夫人可要准备受罚的。”
他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半天不说话。
其实怕菜苦，我特意偷偷往汤里滴了两滴嘉果汁，不会把味道破坏了吧？我心虚道，“到底怎么样啊？”
他叹口气，执起我的手，“佳人洗手作羹汤，此情为夫怎么还？”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知道忙活一早上的结果还不错，“又是从哪学来的词？”
“今早在城门口，城东的书生和和他夫人说的。”
“你去听墙角？”
“纯属路过。”
吃完饭后，他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颗种子递给我。
“你还要种一棵桑树？”
他摇头，“这是紫藤树的种子。”
我之所以和百花神女成为好友，便是在百花宴上被她的仙府震撼到了，姹紫嫣红的景象比之瑶池满山桃树的单一更为让人赏心悦目，而我尤其爱的，便是仙府里那棵巨大的紫藤树，树枝低垂，紫色的花朵成串的簇拥在一起随风飞舞，只是不知为何，此树却一直没有诞生灵智。我还曾和百花神女说，若有朝一日它修成仙，我一定要给它赐个三界里最好听的名字。
此时看他拿出一颗来，我自然十分欣喜，小心捧在手里，“你从哪弄来的？”
“不是说了要一直给你喜欢嘛，为夫怎么能食言。”
我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青旋不顾一切的随九凤叛逃，因为那是一种别人给不了的快乐。
门外传来哭声，一个小孩子揉着眼睛栽倒在地，旁边她的娘亲正帮她翻着眼皮吹沙，我忽然就想起李娘抱怨说家里的烛火太暗，她缝补衣服都很费力。
从瑶池出来的时候我刚好带了鲛珠，正能派上用场，我和红尘说了之后便往李娘家去，路过城隍庙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城隍却还没有回来。
李娘千恩万谢的感谢了我，非要送我两条鱼做回礼，我无奈收了然后偷偷放生。
回来的时候红尘又是不在，他最近出门的时候特别多。我拿着紫藤树的种子发呆，院子小，种下两棵桑树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可我又很想看见它开花，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漆吴山，在山上种下的话，应该会长得更好。
我没等红尘回来便迈步出门，想先找到合适的地方，明天再与他一起种下。谁知这一迈步，便再也没回来。
山下，我被一群妖兽围住，它们架着我来到山顶，一只化成人形的祸斗王阴冷的看着我，“青璃仙子，等你出来可真不容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何止是我，”他一挥手，一个身穿黄色麻衣的男子走上前，一把扯开衣领，“仙子可还记得我？”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一直蔓延到后颈，而那伤痕的形状，与我的句余剑很相似。
“你是，蛊雕？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哼，我当时迫不得已受了那妖灵小子的摆布，差点断送性命，好在妖帝解除了我的控制，要不然老子真得死在他手上！”
我心中隐隐升起不安，“妖灵？什么妖灵？”
他们看着我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祸斗幸灾乐祸道，“敢情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居然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有点本事，能把瑶池的女官都迷的像一个傻子。”
他们的笑声刺痛耳膜，我大喊道，“妖灵究竟是什么！”
祸斗没再回我，命小妖抬上来一个人，竟是奄奄一息的城隍！
“那小子为了留住你，故意出卖了妖帝的行踪，致使天界提前部署，我们大败而归，仙子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们以祭我死去的兄弟们呢！”
怪不得城隍根本就不知道，是我害了他，我闭了闭眼，“他是妖帝的人？”
“他和妖帝份属同族，我见他有些能耐便想将他收归麾下，谁知他骗了我的情报说来混进东王公的寿宴打探，最后却只带出来一个你！还趁我不备蛊惑了蛊雕为他做事，要不是他为我献上了那个粮队，我早就血洗这里了！不过也不着急，他出卖消息自会有人收拾他，至于你们俩，”他拿出一副匕首，“仙子是想先割左臂还是先割右臂？”
匕首反着冷光，我的心却比刀锋更冷，“城中的孩子呢？”
蛊雕嘲讽的看着我，“舍弃妖兽的身体寄生到凡人的身体里然后再去吃人，这种谎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吧！都是幻术，只是他修为比你高，你看不出来而已。”
最后的挣扎被埋进深渊，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为我布置好的一出戏，我一步步走近，他一步步后退，直至我再也无法翻身，他却抽身而退，笑看我傻。
手里的紫藤染血，我咬牙道，“此事我一人承担，你们放了城隍。”
祸斗一呲牙，“那么你同不同意呢，红尘？”
绝美的夕阳下走来一人，黑发飘扬，眼带邪魅，他肆意的笑了，“我的游戏被你打断了呢，祸斗。”
祸斗眯起眼，蛊雕后退一步，他站到我面前，我想从那双熟悉的眼中找到苦衷，找到身不由己，却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游戏？好玩吗？”
他抚着我的头顶，亲昵的一如平日，“不好玩，因为小傻子知道真相了。”
我笑了出来，“因为小傻子有心啊，如果她没有心，就可以一直当傻子了。”
“你说得对。”
匕首从后穿心而过，血花洒落在他衣服上，我突然觉得他穿红衣服应该能更好看。
他眼中有一瞬的错愕，继而山崩地裂像受了巨大的疼痛，奇怪，明明该痛的是我才对。
匕首飞回到祸斗手中，他舔着上面的血，“兄弟帮你一把，算你将功补过。”
我倒在他怀里，只觉这熟悉的怀抱是那么冷，我摊开手，将染血的紫藤种子交到他手上，“可惜看不到它开花了，你以后若遇到喜欢的姑娘，记得来树前告诉我一声，千万，千万别骗她了。”
黑暗袭来，失去意识前我只听到耳边巨大的嘶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妖兽四散的尸体和金母的圣驾。
阿姐沉痛的看着我，先是青旋再是我，她一瞬间好像老了许多，我突然好想抱抱她。
“大胆青璃，私下凡界，妄动凡心，还与妖灵苟合，违反天界法度，你可认罪？”
“我认。”
忘川河畔，我问阿姐，“什么是妖灵？”
“妖灵的出现极为特殊，是由由神堕妖的大妖死后，在其神识将散未散时，由天地之力凝聚而成，拥有独立的意识，非妖非灵，却能统御两族，实非善类。”
入轮回的瞬间，我还是问出，“他呢？”
阿姐别过脸。
“他已伏诛。”
一大早，我趁着红尘还睡着，悄悄起床卷起袖子来到庖厨，我不能食五谷，红尘却是能吃的，但他也不是必须一日三餐都要吃东西，所以我们在凡界这么多天也只是用养蚕制成的丝线卖出的钱买了些果子而已，他还笑我好养，别家的丈夫们都要出门务农或打渔，只有他整日陪我游山玩水。
我拿了菜篮子出门，在街上找了一个看起来很会持家的妇人一直跟着她，她在哪个菜农前停步我就在哪个菜农前停步，她往篮子里放什么我就放什么，后来她发现了我，笑着把我篮子里的东西分成两拨，“新嫁娘吧，还没碰过灶台吧？”
我害羞着点头，她和蔼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周娘也是过来人，你没下过厨，一开始别做太难的，这个菜放进锅里一煮就熟，还有这个黄米也是，”她挑拣着，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手，“呦，这小手这么嫩啊，一看你夫家就很疼你，没舍得让你干粗活吧，依我看你也别挑了，让厨娘做多好。”我知道她是误会了我是富人家的儿媳，我解释道，“自己做的才有心意嘛。”她这才继续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回去以后，我照她说的方法洗菜烧水，忙活的颇有模样，只是习惯了手里握剑，第一次握刀拿捏不住力度，将菜砍得七零八落的。都下锅之后，我去叫红尘，想给他个惊喜，却看到被子叠的好好的，屋里没有人，他应该是见我不在出去找我了，一会儿就能回来。我又转回到灶台前，将碗筷摆好，屋里没有可洗的东西，我索性将被子拿出去晒晒，又给院子里的两颗桑树浇了水。
做完这一切后红尘刚好回来，只是脸色有些阴沉，我迎上去，“怎么了？”
“没事，遇见一条野狗冲我乱吠，我把它教训了一顿而已，”他习惯性的握住我的手，“去哪了？”
我把他按到饭桌前，然后端上煮好的菜，学着李娘教我的话，“夫君请用膳。”他笑了出来，也装腔道，“那为夫可要好好品尝品尝，若是做的不好，夫人可要准备受罚的。”
他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半天不说话。
其实怕菜苦，我特意偷偷往汤里滴了两滴嘉果汁，不会把味道破坏了吧？我心虚道，“到底怎么样啊？”
他叹口气，执起我的手，“佳人洗手作羹汤，此情为夫怎么还？”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知道忙活一早上的结果还不错，“又是从哪学来的词？”
“今早在城门口，城东的书生和和他夫人说的。”
“你去听墙角？”
“纯属路过。”
吃完饭后，他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颗种子递给我。
“你还要种一棵桑树？”
他摇头，“这是紫藤树的种子。”
我之所以和百花神女成为好友，便是在百花宴上被她的仙府震撼到了，姹紫嫣红的景象比之瑶池满山桃树的单一更为让人赏心悦目，而我尤其爱的，便是仙府里那棵巨大的紫藤树，树枝低垂，紫色的花朵成串的簇拥在一起随风飞舞，只是不知为何，此树却一直没有诞生灵智。我还曾和百花神女说，若有朝一日它修成仙，我一定要给它赐个三界里最好听的名字。
此时看他拿出一颗来，我自然十分欣喜，小心捧在手里，“你从哪弄来的？”
“不是说了要一直给你喜欢嘛，为夫怎么能食言。”
我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青旋不顾一切的随九凤叛逃，因为那是一种别人给不了的快乐。
门外传来哭声，一个小孩子揉着眼睛栽倒在地，旁边她的娘亲正帮她翻着眼皮吹沙，我忽然就想起李娘抱怨说家里的烛火太暗，她缝补衣服都很费力。
从瑶池出来的时候我刚好带了鲛珠，正能派上用场，我和红尘说了之后便往李娘家去，路过城隍庙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城隍却还没有回来。
李娘千恩万谢的感谢了我，非要送我两条鱼做回礼，我无奈收了然后偷偷放生。
回来的时候红尘又是不在，他最近出门的时候特别多。我拿着紫藤树的种子发呆，院子小，种下两棵桑树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可我又很想看见它开花，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漆吴山，在山上种下的话，应该会长得更好。
我没等红尘回来便迈步出门，想先找到合适的地方，明天再与他一起种下。谁知这一迈步，便再也没回来。
山下，我被一群妖兽围住，它们架着我来到山顶，一只化成人形的祸斗王阴冷的看着我，“青璃仙子，等你出来可真不容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何止是我，”他一挥手，一个身穿黄色麻衣的男子走上前，一把扯开衣领，“仙子可还记得我？”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一直蔓延到后颈，而那伤痕的形状，与我的句余剑很相似。
“你是，蛊雕？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哼，我当时迫不得已受了那妖灵小子的摆布，差点断送性命，好在妖帝解除了我的控制，要不然老子真得死在他手上！”
我心中隐隐升起不安，“妖灵？什么妖灵？”
他们看着我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祸斗幸灾乐祸道，“敢情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居然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有点本事，能把瑶池的女官都迷的像一个傻子。”
他们的笑声刺痛耳膜，我大喊道，“妖灵究竟是什么！”
祸斗没再回我，命小妖抬上来一个人，竟是奄奄一息的城隍！
“那小子为了留住你，故意出卖了妖帝的行踪，致使天界提前部署，我们大败而归，仙子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们以祭我死去的兄弟们呢！”
怪不得城隍根本就不知道，是我害了他，我闭了闭眼，“他是妖帝的人？”
“他和妖帝份属同族，我见他有些能耐便想将他收归麾下，谁知他骗了我的情报说来混进东王公的寿宴打探，最后却只带出来一个你！还趁我不备蛊惑了蛊雕为他做事，要不是他为我献上了那个粮队，我早就血洗这里了！不过也不着急，他出卖消息自会有人收拾他，至于你们俩，”他拿出一副匕首，“仙子是想先割左臂还是先割右臂？”
匕首反着冷光，我的心却比刀锋更冷，“城中的孩子呢？”
蛊雕嘲讽的看着我，“舍弃妖兽的身体寄生到凡人的身体里然后再去吃人，这种谎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吧！都是幻术，只是他修为比你高，你看不出来而已。”
最后的挣扎被埋进深渊，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为我布置好的一出戏，我一步步走近，他一步步后退，直至我再也无法翻身，他却抽身而退，笑看我傻。
手里的紫藤染血，我咬牙道，“此事我一人承担，你们放了城隍。”
祸斗一呲牙，“那么你同不同意呢，红尘？”
绝美的夕阳下走来一人，黑发飘扬，眼带邪魅，他肆意的笑了，“我的游戏被你打断了呢，祸斗。”
祸斗眯起眼，蛊雕后退一步，他站到我面前，我想从那双熟悉的眼中找到苦衷，找到身不由己，却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游戏？好玩吗？”
他抚着我的头顶，亲昵的一如平日，“不好玩，因为小傻子知道真相了。”
我笑了出来，“因为小傻子有心啊，如果她没有心，就可以一直当傻子了。”
“你说得对。”
匕首从后穿心而过，血花洒落在他衣服上，我突然觉得他穿红衣服应该能更好看。
他眼中有一瞬的错愕，继而山崩地裂像受了巨大的疼痛，奇怪，明明该痛的是我才对。
匕首飞回到祸斗手中，他舔着上面的血，“兄弟帮你一把，算你将功补过。”
我倒在他怀里，只觉这熟悉的怀抱是那么冷，我摊开手，将染血的紫藤种子交到他手上，“可惜看不到它开花了，你以后若遇到喜欢的姑娘，记得来树前告诉我一声，千万，千万别骗她了。”
黑暗袭来，失去意识前我只听到耳边巨大的嘶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妖兽四散的尸体和金母的圣驾。
阿姐沉痛的看着我，先是青旋再是我，她一瞬间好像老了许多，我突然好想抱抱她。
“大胆青璃，私下凡界，妄动凡心，还与妖灵苟合，违反天界法度，你可认罪？”
“我认。”
忘川河畔，我问阿姐，“什么是妖灵？”
“妖灵的出现极为特殊，是由由神堕妖的大妖死后，在其神识将散未散时，由天地之力凝聚而成，拥有独立的意识，非妖非灵，却能统御两族，实非善类。”
入轮回的瞬间，我还是问出，“他呢？”
阿姐别过脸。
“他已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