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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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现在流行剖了

    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万物复苏,百花齐放。此时朱家村满山杜鹃花已经绚烂如火,家家户户门前的桃树枝头开始缀满青色的桃粒。

    电视上却传来了有关禽流感的新闻,很多地方开始大量扑杀活禽。这个乡村的活禽虽然没有组织集中扑杀,但是镇上的活禽价格已经大幅下降了,一只活禽一般就在三四块钱左右。在这个稍微懂得常识的人便不再买家禽了。可是有人趁机大量吃鸡鸭,他们认为这么便宜的鸡鸭不吃何时吃。这种荒唐不知道是让人觉得可笑还是让人觉得佩服?大概是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禽流感的严重性吧。

    禽流感,村里人误认为就是鸡瘟。要说鸡瘟那村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有的年份雨水多了,时间久了,鸡瘟就会出现,一般有一个村子有鸡瘟,其它村子里就避免走亲戚了,以免传染到自己家里。同样的猪也有猪瘟,不过一般猪瘟鸡瘟都不会影响太大,一个村子里的鸡猪经历一场瘟疫后还可以活下来少数。所以村里人们对禽流感没有什么恐惧。

    在一线城市从事医学工作的朱小飞第一时间电话家里,和父母解释半天,朱厚夫妇还以为禽流感就是人们说的鸡瘟,不用担心,更不用害怕。

    俗话说,没钱的不怕死,有钱的怕死。朱家村的何小妹是觉得自己的命值钱了,不敢到处乱跑,鸡鸭鹅也不敢吃。遇到有人买鸡鸭鹅回来的,就远远躲开。

    她现在除了种些口粮外,其余的农活一律不干了,不是打牌就是打麻将,偶尔也会去城里看看大女儿,而这二女儿快要生了,她还是不管不问的。所以怀孕的朱仙晴只好是一直由婆婆悉心照顾。她的婆婆也是农村人,相信媳妇产后坐月子要天天喝鸡汤、吃鸡蛋和鸡肉才能产奶的,便在她刚怀孕的时候就养了很多只鸡,准备月子里一天一只鸡。

    是顺还是剖?这成为人们临产前的一大热门话题。大概是剖腹产的技术成熟,还是人们越来越怕疼,反而不害怕剖了。剖成为了一种流行与时尚。

    五一劳动节连续放假七天,王老师心情并不轻松,既激动又紧张,这几天朱仙晴预产期就要到了。虽然目前产检一切都正常,但是就怕产生意外。

    不过,和朱仙晴同预产期的还有朱家村朱双全的大孙媳妇贾翠翠。两人几乎同时怀上的,都在镇上相距不远,平日都一起产检的,马上要一起生孩子了。她们俩也都害怕镇上的卫生院,都各自找人去了县城妇产科医院。两人已经住进了医院待产,关键现在谁来陪产?贾翠翠由朱双全大媳妇也就是她亲妈陪产,朱仙晴呢,王老师电话何小妹一起去医院陪产,然而何小妹却说没有她这个女儿,出嫁的时候自作主张,关键时刻才想起她,她坚决不去。

    王老师被何小妹挂了电话,心里很气愤。何小妹一直对自己冷冰冰,仿佛上辈子欠了她多少债似的,回想起何小妹看见大女婿和小女婿时满面笑容的样子,所有的不好都是好,用俗话说,他们拉的屎都是香的。他自己自从娶了朱仙晴后,这何小妹就没对她好声好气过,他想想也就忍了,毕竟养个女儿不容易,可是这次他破口骂道:“他妈的,我不就是穷了点,这么不受待见!自己亲生女儿生孩子也不想管。以后有事也别求老子!”

    王老师气愤归气愤,转而又怀疑何小妹不是她亲妈,又怕朱仙晴难受便告诉她何小妹得了重感冒,已经吊了水在家休息,一时不能陪产,怕传染给新生的孩子。朱仙晴听后便默默点了点头,继续用手抚摸着肚子,她只好答应婆婆来陪产。何梅知道此事后,便让朱爱明带来贵在家里自己也跑县城去陪产。

    王老师及其母亲,还有何梅三人,陪着朱仙晴。临铺就是贾翠翠,贾翠翠的亲妈,婆婆和丈夫在一边。包医生一进来,大家赶紧站了起来,只见包医生问道:“你们准备剖还顺?”

    “她还年轻不会难产吧!”何梅问道,她想姑娘年纪轻轻,干嘛剖腹产?在她的印象中,只有难产的才剖腹产。大多数人生孩子,那不就像猪下崽狗下崽一样容易?

    “这个说不准,如果顺不了的还是要剖的!你们家人商量一下,剖腹产需要家属签字的!剖的话手术我来做,你们放心!我一年起码也做一千多个!”包医生一本正经地说。

    两家人听后面面相觑,这包医生每天都要剖三四个,辛苦也蛮辛苦的,这赚得也厉害,这顺一个一千块,这剖一个七千块。难道这生孩子剖腹产也是为医院增收的一个主要措施?王老师只带了六千块,这剖的钱还不够呢。如果剖的话他还得电话朱仙花家借点钱。

    等包医生走后,两家人相互问了才得知张三的媳妇是剖的,李四的媳妇原来也是剖的,王五的媳妇原来也是剖的,仿佛现在年轻人都流行剖腹产,医院也流行剖腹产。人们越来越不会生孩子了!

    贾翠翠早已准备一万块剖的,王老师只是做了一个两手准备,并不是一开始就准备让朱仙晴剖。

    王老师的母亲把儿子拉到室外的走廊上,让儿子劝劝媳妇顺产,这剖不仅浪费钱,而且还对大人小孩都不好,毕竟打麻醉药,还留个大伤疤。王老师想想也是,顺产是既经济又安全的办法,便回到室内告诉朱仙晴还是顺产的好。

    犹豫不决的朱仙晴本来是想听医生的,医生说顺就顺,说剖就剖,没想到医生到这时还没确切的答案,丈夫又坚持顺,于是她电话姐姐朱仙花,朱仙花当时是在香港医院生的,香港医院基本都是主张顺产的,她当时是双胞胎必须得剖。于是,朱仙晴决定顺产。

    紧接着,大家都在商量要不要去给包医生红包,最后还是打听下来都准备了五百元的红包。

    不一会,两人进了产房,家人塞了红包,签好字后就在走廊外面焦急地等着。

    此时,何小妹正在和村里的几个牌友打牌,有人问她二女儿生了吧,她就一边说快了快了,一边专心地看着手里的牌。

    等了好长时间,一个护士出来问:“谁是贾翠翠的家属?是个男宝宝!大人小孩都平安!”贾翠翠一家开心起来,开始向亲戚们报喜。

    “护士,我们家的还没生吗?”王老师迫切地走上去问。

    “家属们不要着急,生了会有人通知的!”说话的护士看也没看,就忙着关上门回去了。

    等待永远是件漫长的,哪怕几分钟。里面每出来一个护士,王老师都上去问一遍,得到答案都一样。

    “要是剖就好了,人家贾翠翠早就生好了。”王老师的母亲又开始唠叨了。

    “也快了,当时小七顺的也就几个小时。不过当便宜就几百块。现在也是动不动就要剖,七八千块。”何梅说道。

    大概是傍晚时分,报喜的护士终于出来问:“谁是朱仙晴的家属?赶快来签字,还是需要剖!”

    朱仙晴在产房里呆了半天还是需要剖。此时谁也不能和医生较真了,王老师立马签了字,签完字给附近的朱仙花和李树礼电话借钱。他们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何梅看着王老师紧张的样子,立即电话朱爱新,朱爱新接到电话后立即给县城医院送来了三千块。

    又过了几个小时,一个护士终于出来了说:“谁是朱仙晴的家属,生了个女宝宝,非常漂亮!母子平安!”

    王老师的母亲一听脸色明显没有其他两人喜悦。交了七千块,等了八个小时,还是女宝宝,这些都让王老师的妈有点不开心,心想这生孩子都生不起,幸亏国家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尤其是令人不开心的是,兴奋地升级为父亲的王老师电话何小妹报喜的时候,她还在牌桌上,电话里嘈杂声不断,她一听是女宝宝,漫不经心地说道:“就知道是女宝宝!”然后就忙着打牌。旁边的人便开玩笑地说道:“养女儿好,养女儿有福气,你看你现在日子不都是享女儿的福。”何小妹倒是没好气地反问道:“都说养女儿好,你们干嘛都想养儿子?”大家本想问是剖的还是顺的,一听何小妹这样说话,就转移话题说:“到你出牌了!到你出牌了!”何小妹大概是第二天天亮才回家睡觉,她昨天一天都在输牌,她想把钱赢回来所以一直坚持打下去。

    剖腹产的朱仙晴和新生女儿被转移到另外一间房间,她和贾翠翠的房间相隔了好几间房间,里面全是刚经历剖腹产的年轻妈妈们,一个个都还在吊着水。

    第二天早上,朱仙花、朱爱明他们全家都来医院看望朱仙晴,送来了鱼汤、骨头汤还有牛奶水果,唯独何小妹没有到场。大家都知道何小妹那性格都没问起她。

    剖腹产的朱仙晴还需要在医院呆一周才回家,她突然感觉那首歌不对,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她怎么就像个没妈的孩子?

    有人说,也许朱仙晴生个儿子,何小妹就可能表现大不一样了!但是那只是假设,现实的朱仙晴一周回家后只能由婆婆照顾,婆婆除了每天给她炖鸡汤产奶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孙子身上。

    有时朱仙晴趁王老师和婆婆不在的时候,电话向姐妹们诉苦,这话传到何小妹的耳朵里,她并没有去照顾她,而是说:“活该!当初不听老娘的话。”然后继续打她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