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道仙去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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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轮回是个故事链

    潘延恩跳入井中,很快便落到了地面,这井里竟然没有水,还在诧异,前方隐约有些光亮,赶脚走上几步,忽然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就是来时的山洞么?难道自己判断错误,又回到了起点?

    顾不得多想,迅速冲出洞口,果然,眼前的山谷里良田万顷,阡陌交通,全是早已熟知的模样。

    心情一下变得沮丧,脑海里却划过一道光彩。不对!刚刚来的时候是深夜,眼前这日头光景,怕是近了午时。心里有了祈盼,脚下不敢停歇,心急火燎的赶向村口。

    才到村口便听得村子里一片喧哗嘈杂声,走近了才发现,全村的人都围在村中央的鼓台前,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大喊:“诸位邻里乡亲,诸位邻里乡亲。老汉封南博,大家都认识,家中有个女儿自幼便许配了村里的老徐家。本来这是件好事,不过大家伙都知道,十年前徐家父子外出访友,自此再也没有回家,他的老娘也一直是我封家的女儿照顾,直到去年过世!如今我这女儿早过了婚嫁之龄,老夫有心想让她改嫁别人,但又唯恐乡村四邻不容,所以今日在此劳大家给个话来,到底这嫁改得该不得?”

    潘延恩看得真切,台上说话的封南博和李肇那便宜岳父分明是同一个人。便连他身后站着的小娘子也和李肇的媳妇封二娘一般的模样。

    “封南博,你好糊涂!”一个读书人打扮的老头被人搀着上了台子,打他一上台,这台上台下忽然安静了下来,“枉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之书,这君子以信义为立身之本还不明白么?当年你封徐两家为何会结这门亲?那徐子棠为了救你两肋插刀!你就忘了么?”

    封南博被老者的话揶揄得出不了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久才挤出点声音道:“这、这不是瞧着二娘的年纪不小了,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就、就这么守下去。”

    “为什么就不忍心?”老头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你以为这是谁都能守得了的么?你女儿现在守的是你封家的门风!你要是觉得她年纪大了,不好看,那就出嫁。正好这徐家也没了人,只留下间空房,你女儿嫁过去便是徐家的大妇,也能把徐家的门庭给撑起来。过几年要是他徐家父子回来必然会感念你的恩德,如果要是还没回来,那……就从村里过继个儿子过去,权做他徐家的香火。”

    “这、这、这怎么可以?”封南博大惊失色,“我家二娘如今才、才二十岁,岂不是要守几十年?况且徐家无人做主,如何行这婚聘之礼?”

    “无人做主,老夫便充做徐家的长辈!无人拜堂便用个后生代替那徐雄拜堂。再请上乡里的里长坐堂,我看哪个能说这门婚事的不对!”

    “可、可……”封南博一脸的无奈,话语眼神明显是不愿意,但却无法说出什么。

    “南博,当年若是没有徐家,你如今还能站在这说话?我封家以礼义传于当世,千金一诺,虽万千艰难,刀斧屠

    戮亦不回头,祖宗的事迹你就忘了么?”老头的话音显得语重心长,也不知他提到的这个祖宗是个什么名人。

    “侄儿没忘,侄儿只是、只是……”

    “爹爹!女儿不改嫁了!”台子边角上的封二娘走上前来,小声对封南博说道,话音里的哽咽任谁也听得出来,那是一种认命的无奈。

    “诶!这就对喽!”老头显得很高兴,“等过几年,老夫让村里给二娘立个牌坊,管保让她流芳百世!”

    “呸!流芳百世?臭不可闻!”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谁?谁在那口出狂言?”老头用凌厉的眼神扫向人群。

    “我!这呢!”伴随着大声的应合,一个矫健的身影“噌”一下上了鼓台。是个身背弓箭的汉子。这汉子让潘延恩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琢磨,他那长相神采竟然和李肇有七八分相似。

    “哪来的狂妄小子?敢在老夫面前撒……”

    “停停停!听你说话让我脑仁疼,可别憋死我了!”汉子蛮横的打断了老头的话,“某家叫查昆,是石塘村的猎户,昨日在山里打猎时,因为下了大雨,误打误撞到了你们村里。有幸得封老伯收留一晚,只是昨夜酒喝多了,所以今天才起得晚了些,不想却碰到你这么个腌臜老货!”

    “竖子无礼!气煞老夫!气煞老夫!”老头须发皆张,顿时多了三分威势。

    “哎呦!你要气就气,最好一下气死!某家大字不识一个,你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某家听不太明白!某家就知道一件事儿,你这老货特别的不地道!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你非逼着人家从此守活寡!我是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昨天我就该应了封老伯,娶了她!我看谁敢唧唧歪歪!”查昆说这话时目露凶光,身上杀气满溢,那场中没有一人敢接茬。

    潘延恩看到这,忽然又明白了几分。这查昆的名字前几日便听人提过,想来他失踪后就一直在这里轮回。从他的话里判断,昨日饮酒时封南博也必然将封二娘许配给了他,不过不知什么原因,被查昆拒绝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戏。想来如果查昆不出面,后面应该还有其他的戏码,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要让这幻境里每场戏的主角都适逢其会,然后用两顿酒混淆他们的视听,以保证会永远的循环下去。

    “啪!”潘延恩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心里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李肇和马七儿。

    “你们怎么来了?”潘延恩低声问道,原本他是交待他们在井口守着,不想竟然也一同下到了这里。

    “你那徒弟惦念你!”李肇的语气带着些戏谑,“你下来快一个时辰了,他怕你被妖怪吃了没人收尸,所以就一起下来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潘延恩正想做下一步的打算,场上忽然传来一阵骂声,把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你、你,你个不知礼义廉耻的竖子!今日是要来毁了我封家近千年的传承么?老夫、老夫便是豁出性命,也绝不容你得逞!呀……”老头张开双手,作势就向前,冲着查昆扑去,查昆略微一晃身,把老头让了过去。老头收不住脚步,踉踉跄跄一下摔在地上,再抬头时,脸上已经糊满鲜血,怕是磕到了什么地方。

    封南博和个后生急忙上前去扶,老头固执的推开封南博,咬牙切齿道:“南博,封家独剩‘信义’二字,你如今是要毁了他么?人在做,天在看,你便是欺人欺己,又如何欺得了天?”

    “族叔!我、我……”封南博一时无言以对。

    “老头!既然你说到天,那这事便由了天做主,如何?”查昆仍旧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你问老天,他答应你么?”老头揶揄道。

    “他应不应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要问,他必然会回应我!”查昆的语气不容置疑,在老头的诧异中,转过身去,从腰间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来,高举过头,冲着台前的村民道:“各位乡亲,估计大伙都听说过我查昆的箭术,都说我箭术如神,其实我只学过三天的箭术。至于每发必中根本就不是靠我的箭术,而是这箭!这箭是我十二岁时,西王母娘娘传给我的,这箭即非骨牙,也非铁簇,而是杜鹃鸟所化!若是不信,可以仔细看看这箭头!”

    这一提醒,众人才发现,那箭头确实不像一般的箭簇,整个样子是个略带弧度的尖嘴,看着确实像是鸟的喙。

    “这箭因是神物,所以中与不中皆奈天意,”查昆说着话走到封二娘跟前,问道:“小娘子可敢与我一试天意?”

    封二娘蹙着眉头也不出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着查昆的示意来到台前。

    查昆从身上摸出个二寸来长的木制鱼符交给封二娘,道:“这鱼符是个求平安的小物件,待会便让小娘子拿着,我远远一箭射去,若是中了,便是天意让小娘子改嫁,若是不中……”

    “不过是想用技欺瞒众人!”老头冷不丁插进的一句话打断了查昆,“你是有名的猎户,那天意便是你每日浸淫的射术能做准的?”

    “好、好!”查昆连说了两个好,脸上多了两分狰狞,“你说我以技欺人,那今日我便背过身去射上一箭,若是中了,是天意么?”

    “你背朝二娘射箭?”老头满脸愕然的问道。场上众人也是一通糊涂。背身射箭,那箭难道会拐弯不成,不然怎么中靶?

    “某家说过了,这箭乃是神物,中与不中都是天意,如今你能信得?”查昆气势汹汹的喝问道。

    “好!老夫就看你这背身射箭的天意!”老头须发皆张,那脸上的血污还未除尽,衬得整个人如厉鬼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