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道仙去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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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倾尽所有的佛缘

    “谢……谢谢师傅!”匐勒喘着气道。眼前的巨型旱獭看得他心里毛嗖嗖的,不过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不管这妖怪什么来历,救了自己总是真的。

    “阿弥陀佛!这是你的造化!贫僧举手之劳!”佛图澄心中也是欢喜,想不到妖法竟然能够奏效,救得一条性命,真是莫大的功德,打算问问缘由,“你这……”

    “啊……”匐勒忽然大叫,抬手去摸后脑,佛图澄赶紧去看,原本那圆环状的封印这时变得红彤彤的,就像一块烙铁搁在那。佛图澄暗道一声不好。看这样子,妖法虽然有效,却修为不够,这封印眼看就要碎了。

    “师傅,杀了我!”匐勒侧头发出一声惨嚎,声音里满是绝望。佛图澄一眼望去,羯族小子的双眼已经起了一层雾蒙蒙的青光,看来马上就要再次被焱燚所控制。难道杀了他才是正确的选择?佛图澄难做抉择,却又不敢耽搁。一旦焱燚冲破封印再次魔神附体,天知道会是什么结局。咬咬牙,不去想,嘴里迅速念出一段口诀,两只爪子聚起一轮破魔咒砸了出去。

    “噗!”一声闷响,本应该沙尘飞溅的景象并没有发生,破魔咒砸在匐勒身上就像滴水入海,全然没有反应。佛图澄诧异的看着羯族小子,耳里忽然传来一阵佛唱,顺声西望,天边的云霞此时变得红彤彤,金灿灿的。大早上的,这不合逻辑啊!扭头望向东边,太阳早已出了云霞的束缚,如笑脸般静静挂在天上。

    “佛缘异象!”佛图澄脑海里冒出来个词句。这东西他倒是听说过,哪成想……看看地上正在挣扎的少年,佛图澄喃喃道:“你即是我的佛缘,我便拼了修为也要救你。不过能不能行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在佛图澄想来,妖法既然有效,那缺的只是施法的法器。他倒是有一件超凡的法器,便是那尊金佛。这可是他转生的灵骨舍利经由摩柯伽叶炼化而成,自然不是凡品。他能化为人形,磨灭妖性也多亏此物,若是离了它……佛图澄不敢多想,一咬牙根,冲着西边匍匐膜拜一轮,站起身来,拿起罗汉像,两手一搓。佛像如同塑泥一般,立刻变成了一个圆圈。他这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佛妖本不同属,便是对立也说得过去。以妖法操持佛器说不定是从古至今的第一轮。也许这佛器与他灵魂相合,也许是有佛祖照拂,一顿施为下,竟然没出什么岔子。佛图澄拿起已经化作环印的金佛用双瞳眼望去,只见焱燚的身形已经占了上风。

    “候杜吗咪吶!”佛图澄大喝一声,手里的环印散发出耀目的光彩,刺得人根本不能直视。光华过后,羯族小子的身体开始起了变化。先是全身如同被油泡过一般,那种淡金色的光晕流动全身,满布各处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转眼便完好如初。光晕恢复完创口,开始向

    少年的后背聚集,渐渐的,在他背心正处形成了一个光圈。光圈不断缩小,光圈中弥散着一篷紫蓝色的雾霭,雾霭随着光圈的缩小不断浓缩,最后变成了焱燚那副尖头长耳的鬼样子。

    “该死的和尚,多管闲事!我要灭了你!我要灭了你!”这个羯族小子后背上的焱燚忽然活了。一样的气急败坏,一样的歇斯底里。一会变大,一会缩小,一会化作一头火牛,一会搓成一束长刺,只是任它怎么变化施为,始终冲不破外侧如皮筋圈般的金环。让人觉得像在看一出精彩的皮影戏,就是闹腾了许多。

    佛图澄静静的瞧着焱燚折腾,过了许久才放下心来。这魔物看来确实被困住了。这时焱燚也像是累了,就那么伸展了身体,躺在匐勒的背上,成了巴掌大小的样子。佛图澄忽然抬起右爪,在自己的腋下一阵倒腾,再拿出来,爪上已经涂满了油脂,又挥动左爪,狠命在自己嘴吻上抽打两下,两颗獠牙硬生生给敲了下来。佛图澄把牙齿沾满油脂,两爪各捏一枚,屏住呼吸,憋住一口元气,一双眼睛充满血色,似乎要夺眶而出。等了好久,终于瞅准了时机,忽然把两颗牙齿狠狠扎了出去。牙齿碰到匐勒后背,一闪即没,再看时,那焱燚的头顶脚下各多了一个红点。红点似乎卡住了魔物的要害,焱燚形态扭曲,仿佛在用力挣扎,可是这次却分毫也动弹不得,便连声气也像是没有了。

    “噗!”一声闷响,佛图澄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上。他尽了全力去封堵魔物,心思凝结过久,又废了自己的护身法像,伤了根本。眼看终于成事,精神一松,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山林间陷入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日头渐升,阳光穿过树间的缝隙照在这片林地里。匐勒背后如刺青般的焱燚巧巧的被照了个正着。时间飞速流逝,钉在焱燚头脚的红点被照久了好像有点褪色……

    时近中午,删丹城东北边的小路上行来一辆马车。马车半新不旧,上面堆满了酒肉布帛,因为装得太多,压得车轴吱吱呀呀叫唤了一路。赶车的裹了一件老羊皮的袄子,压着一顶扒拉耳朵,看那眉眼,不是潘延恩还能是谁。这一车东西都是白大娘子帮着马七儿置办的,有道是富贵不还家,如锦衣夜行。马七儿今日可是卯足了劲头,一定要在族人面前抖上两抖。只是他还是对薛秃子有点忌惮,所以藏在车里,一直不敢露头。

    “吁……”潘延恩瞧着离城已经五六里了,喝停了马车,拍拍车架,大声道:“七哥儿,出来了!”

    “哎呦!憋死我了。”马七儿从一堆布帛头子里艰难的钻了出来,长吁一口气,看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心中一阵欢畅,长啸一声,指着老天大声道:“哈哈哈……爷爷我打今日起也算这天地间的一号人物了!”得瑟了一阵,总觉得

    有些不妥,一撇眼,看见潘延恩直愣愣的望着他,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这个……这个……真人你不懂俗世的烦恼,要不咱们走吧。”

    两人一车顺着路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离马家河子越来越近,马七儿倒多了几分近乡情怯。反复整理了衣袍,不断问潘延恩道:“道长,你看我这身行头……”

    “七哥儿本来就生得俊,穿什么都是耐看的。”潘延恩顺口答道。他心上着急去襄阳的路子,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味道,用力嗅嗅,像是焦臭的味道。潘延恩极目远眺,数里地外朦朦胧胧有些烟霭,心下有些奇怪,问道:“七哥儿,前面就是马家河子么?怎么好像……”

    “对对对!马上就到。”马七儿没回过味来,仍旧欢喜的应道。答完话望向家的方向,皱皱眉,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异样,连声道:“师傅,快走,快走。”

    潘延恩挥动鞭子,紧赶了两下牲口,无奈车重路难,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空气里的焦臭味道越来越浓,二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心底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只不过还没看见实景,所以用两分侥幸包裹了心神,不敢想得太多。

    近了,近了!隐隐幢幢的雾影烧得马七儿心慌神乱。一把抢过潘延恩手里的鞭子,用尽力气狠命抽打牲口,马吃了疼,嘶鸣两声开始勉强跑了起来。车架砰砰嘎嘎,一时间像抽了风般颠簸不定,车上的货物哗哗啦啦四处乱流,走了酒,跑了肉,布帛更是洒落一路。

    “吁……”潘延恩拉紧缰绳停住车架,赶车的马七儿已经痴了,任由那抽疼的牲口一路乱冲。马家河子如今是炼狱般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便连土坯院墙都烤得焦黑干裂,哪里有半点人世的气息。

    “七哥儿,七哥儿!”潘延恩紧着脸冲着马七儿喊了两声。马七儿根本没有反应。忽然像是触到了某根神经,原本痴呆的马七疯一般冲下车架,因为不知绊着什么东西,一个跟头摔出老远,再起身时,脸上已经糊满血迹泥土。没有耽搁,人依旧拼命朝前跑,边跑边喊:“胡娘……胡娘……”他喊的这胡娘是他的妹子,爹娘早没了,只剩个妹妹与他相依为命。

    一气跑到村尾,原本该是两间草房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灰头炭尾。马七一脸茫然望着眼前本该是自己家的地方,眼里没了焦距,喉咙中发出阵阵奇怪的“吼吼”声,隔了半晌,踉踉跄跄往前走上两步,“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原本缠裹在腰间的金锭经过这一番折腾被摔了出来,骨碌碌滚了一地,阳光照在上面,映衬出一轮轮迷幻的光彩,看得久了都能让人失了心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