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逆之郡主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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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染冬夜霜

    烛光奕奕,窗外的寒鸦出奇的欢腾。整个皇城最是灯火通明的龙阅殿内,伏案的秦夙突然举得肩头一酸,放下手中笔。

    一边打着盹的莫甲立刻跳了起来,脱口道:“可以睡了?”

    秦夙扭动肩,嫌弃道:“你不是才醒吗?”

    “哎哟,自己睡不了还拉着别人下水,有本事整个皇城都别睡呀!”莫甲刚腹诽完,宫人就来禀告,君夫人有要事求见。

    帝君蹙眉允了。片刻就见脂粉袭人的君夫人容光满面的快步到了殿前。

    “陛下!臣妾得到消息,今晚兰馥儿可是要劫狱!”

    秦夙目光一冷,一边的莫甲偷偷的擦擦汗,一语成谶该怪谁?

    “陛下是不信吗?”君莲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笺,“这是兰馥儿吩咐她的宫人偷偷放到藏珍阁偏方的簸箕里的。”

    秦夙打开信笺看着娟秀的字迹就知道确实出自兰馥儿。

    “残月于辰,二三曲望。”秦夙淡淡道完捏住信笺,看着一旁的莫甲。

    皎月穿梭在夜晚的云朵间,时而隐时而现,那曲悠湖沉眠的水色偶怀一弯羞月。湖面上的望月亭宫灯盏盏迎风摆摆,柔静美丽。只是周遭的沉寂总叫人不安。若是猫儿在此定能在黑暗中分辨出角落里突然跃入的黑影。

    这些黑影自是兰馥儿与席希以及宁怡徽派来的三个高手。三位高手见时间急迫已经不能逗留,多次告诫兰馥儿,可她偏偏要留着险境。

    “主人本是吩咐我等将你们送出皇城,如今你们要留在这里送死,我也只能说尽力了。”领头人沉声说着。

    “既然如此你们就快些离开!实在是我与人有约于此,英雄们的大恩大德馥儿定当铭记!”兰馥儿说的果断,黑衣高手们沉默着,最后领头人对着兰馥儿,道一声“保重!”便飞身离去。

    “兰姐姐……”面如白纸的席希捂着胸口最疼的伤痛,兰馥儿紧张的神经总算是松了片刻,扶住席希,她还等他们完全离去。

    “那些人不可信,望月亭……现在根本逃不出去。”兰馥儿敢肯定宁怡徽吩咐过这些人若是送得自己平安出城定会痛下杀手。而如今,在皇城内他们是不可能轻举妄动的。

    假意写给刘伯的信最终会送到秦夙手里。这是险棋,能她为之一搏的就是秦夙不会杀了自己。或者说,自己就是死掉了,能把席希送出去,至少对得起绮玉和席家。

    现在,秦夙可离这里不远了。

    兰馥儿睁开眼,斩掉最后一丝犹豫,把怀里准备好的匕首塞给了他,道:“希儿!待会我会拦下秦夙,你看着时机偷偷去对面的土坑过墙,然后你会看到一个假山,里面藏着采购宫人的衣服和腰牌,赶去膳食局里趁着天亮之前混出宫!”

    兰馥儿早就算好了席希逃跑的后路了,她吩咐了阿梅偷偷带了自己仅剩的首饰弄了采购宫人这么一个机会。

    “不!你不走我怎么能走!”席希死死的拽着兰馥儿的手。

    “我们一起根本走不掉的!”兰馥儿蹙眉,时间越来越紧迫,“等你出去,伤好了,练好功夫再来救我。我等你!”

    黑夜中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席希被她哄的安心了。

    远处传来整齐一致的步伐声,云片似的火光渐渐驱散了曲悠湖周的黑暗。兰馥儿拽开席希的手,决然的向着人群走去。

    侍卫簇拥在秦夙身后,帝君突然停下了焦急的步伐,望着一个娉婷的身影渐渐走来。

    “你以为我真不会杀了你!”秦夙眼中满是戾气。

    近在咫尺的兰馥儿被他突然欺身而来只手扼住了细颈,她已是骨瘦如柴所以秦夙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悬住。

    满面通红,窒息之感袭来,兰馥儿难受至极,感觉自己的竟要灵魂出体一般。

    她身后的有人突然赶了过来。就在此刻,秦夙阴鸷的双眼死死的盯住那人,锋利的匕首朝秦夙的心脏刺去,可这一丝一毫的动向全留在那双眼睛里。

    兰馥儿被丢在了地上,摔得她这骨头生疼。

    “哐当”匕首落地,待她回过神,只见席希被秦夙踩在地上。利剑一挥,鲜血喷薄,尸首分离。

    兰馥儿看着席希还微微颤动的眼,她整个人已经愣在原地。

    红艳的液体侵染着大地,浓稠的血腥笼罩在火光之上的黑夜。

    莫甲刚从狱中查看情况赶来就看到秦夙斩杀席希的场面。师父曾叹,三师弟的戾气太重,福祸未知。当初看他杀伐决断的登上帝位,手染多少鲜血都未曾想到过这话。但兰馥儿一滩死泥的模样,秦夙细细的擦拭着剑上的猩红血迹的画面让他隐隐觉得不妙。

    “兰馥儿,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秦夙握着兰馥儿的下巴,双眸在火光下似泛着红艳的光。

    兰馥儿眼睛生疼,是了,眼睛早已经哭坏了流不出泪,可只要想流泪就忍不住疼到心尖上去了。“你是恶魔,恶魔!我恨你,我恨你!”眼眶都快裂开了。

    席希始终是她的弟弟一般的存在,绮玉离开之前还吩咐自己照看着顽皮的他。兰馥儿还记得自己承诺过会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一般。如今席希是为了救她而来,更是为了救她而死。她不想再看见自己的亲人如此离去,不想再看到他们被自己心上之人的长剑刺骨而去。

    兰馥儿再次昏了过去,秦夙眸色方才清明。本该有的快意,忽而索然无味。

    席希的尸首就在脚边,秦夙目光暗了又暗,往事跃然于心,这个意气风发的席家小少爷当年跟在秦峻身后冲自己丢石子可是痛快。

    落魄无依的皇子如今登上了帝位,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破晓的皇城似和平日一般,大臣们陆陆续续的的打着呵欠从马车下来。还未进乾坤殿内,已经被告知去演武场,大臣们皆不明所以。

    苏洱依旧是神清气爽下了马车,不少同僚过来说及此事:“丞相可知为何?”

    “且去一看不就知晓。”苏洱也不理会大家猜疑的表情便冲着演武场去了。

    演武场的高台上插着朱雀旗,刚见这旗,却顶到了顿顿猛虎的嘶吼。再往里看去,只见木桩高处吊着血肉模糊的尸身,而双目微撑的头颅被钉在木桩的最高处。而在木桩下是两个徐徐而对的大虎。

    大臣里不少被如此凶残的场面吓到,其中认出席希的,更是面色苍白。

    “那,那不是席家……”礼部的三品小官正瞪着眼睛分辨那尸首,话到一半幸好立马收住了,只是惊得背冒虚汗。

    一些大臣偷偷塞了不少的金银给守卫才得知昨晚囚犯逃狱未果还要行刺帝君,不过这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是帝君带着一些亲信去抓的人所以事情还很是新鲜。这消息顷刻传开,一品官员多是沉默,下面的人更不敢言。

    当朝文武百官无不清楚这帝君是手握十万大军,又有宁老将军北部的五十万雄狮支持,凭着冰冷的剑刃登上帝位的。死忠太子的大氏族兰家席家已经覆灭,本是席家还有个小少爷跟着武成王的,现在却是落着禽兽争尸的下场,如此场面谁不胆寒。

    说道席希,就不得不提文武兼备、功勋显著的武成王,他是隆德帝为太子培养的将相之才。若不是近年来西部小国骚动不已,隆德帝又想磨练一番武成王派去镇守,那霖王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帝君。

    想到这些,治国的文官是有怨言和牢骚的,但那些拿着笔头动念头的无一不被处理了,秦夙的朝政的处理果断有利,雷厉风行,而杀伐肃穆之气笼罩着整个花都,已是无人不畏。

    苏洱一扫众人的神色,淡然一笑便先行离开。

    一品官员见苏洱离开,急忙跟在后边。这演武场猛虎的撕吼声还震耳欲聋,百官皆是匆匆离开不愿多看。

    这天依旧是冬之冻寒,可今日乾坤殿内居然没有暖炉供应四周。百官众目相对,都不敢想今日的天子之怒。

    卯时的钟声响起,片刻,秦夙着赤龙图腾滚金边的玄黑朝服笔挺走到龙椅前,冕上之旒随着挥身入座而摆动。冷峻的脸上似有大臣猜测的怒意。

    群臣跪拜之后,一片寂静。

    秦夙看过一群缩首缩尾的官员后,把目光放在了苏洱的身上。苏洱此刻却是若有所思。秦夙收回目光,道:“李将军,孤之前吩咐你们搜查的秦峻怎么现在连消息都没有了!”

    李将军立刻跪了出来:“陛下,叛军当初分散逃跑入荒山野林,实在不好追查。丞相已经下令让各个府衙发布了通缉令都未搜得半点消息,是我等无能。”

    “你倒是自知无能……”秦夙的半句话让百官揣测着。

    兵部的人都是帝君上位后亲自挑选的,今日的怒气或多是因为席希让帝君想到自己的夺位不光彩的痛点了。如今帝君自己的人在枪头下都不得不遭殃。

    “陛下,这不能全怪罪李将军。叛军的狡猾是有目共睹的。况且现在的叛军已经是散沙一盘,不足为惧。南河之地亟待休整。而且战火不断,国库也紧,眼下过冬,南河的灾民流离失所还要防止他们引发暴动才是。”苏洱甚为诚恳的说完,秦夙目光软了两份。

    “能惦念政务的果然还是苏相,关于灾民的事情,各部都拟定好对策交由苏相过目。”苏洱听到此处便行了一礼,秦夙看着木头一般的大臣泛起来了压抑了之意,“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