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实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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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夏令营

    夏天接近尾声的时候,黎笠父亲所在的邮电系统组织了一次夏令营,父亲给他报了名。为期五天的全封闭夏令营,去的都是当地邮电系统职工的子女。黎笠第一次参加这种夏令营,没什么概念,只是去找表哥借来一台任天堂gbl游戏机,那时候这东西是稀罕物件,插一种小方块游戏卡,两节五号电池供电,好玩极了。但它最大的缺点就是费电,普通便宜电池撑不了多久,那时电视上整天播“南孚”的广告,号称电量最持久,当然“南孚”的价格可不便宜,尤其是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黎笠最终还是咬咬牙,买了一板四粒装的“南孚”电池。机器都有了,总不能让电池拖了后腿。

    出发的日子到了,夏令营发了些统一的衣服帽子,黎笠一大早起来穿戴整齐,父亲送他到指定的集合点。空地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家长们叮嘱着即将独自出门的子女。一个摆样子的开营仪式过后,营员们签到排队上车,大概有三四十人。第一站是去一个山里的训练营地,两天一夜的行程。在车上,黎笠拿出绿箭口香糖分给周围的几个人,大家嚼着口香糖,相互打听你哪个学校我哪个学校几年级之类的问题,试图混个熟络,黎笠觉得不很投机,营员们有的之前认识有的不认识,年龄大小也不一,大部分是初中生,这些黎笠后来才知道。

    到地儿下车,当日是个阴天,山里的温度比市区低不少。黎笠观察周围,一面是山,一面是条有些落差的河沟,他所处的平台夹在山与河之间,石头铺就的地面有些坡度。平台上只有两间房子,一间用来吃,一间用来住,河沟上有座桥,连接起平台和远处的荒野。平台前方是一处悬崖,上面架起两条索道,延伸至对面。靠近河沟的一侧有几棵树,树与树之间绑着吊床,吸引了几个孩子的注意力,有人抢先爬上去摇晃起来,黎笠看着不妥,因为旁边的护栏并不高。很快有人招呼大家:“放好东西出来集合,上午徒步活动,中午回到这里吃饭,下午索道探险,晚上篝火晚会,解散!”众人拿起行李走进屋子,一间空旷的大屋,其实更像仓库,三角形的屋顶很高,墙上都是木头窗户,青灰色水泥地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弹簧床,头要转180度才能看清屋子的全貌。床位自由挑选,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都一样,黎笠选了里面靠墙一排中间的床位,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枕头上是军绿色折叠整齐的被子。黎笠把包丢在床上,一屁股坐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掉进了床里,他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

    很快的所有人集合起来,三五成群浩浩荡荡的跨过河沟小桥,去往荒野徒步。所谓荒野,其实近乎于荒地,没有花鸟虫鱼,甚至连树都是稀稀疏疏的,满眼望去黄土才是主角,全程引起大家兴趣的只有一个土洞,有人在讨论里面有没有狼。黎笠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打算,因为洞口有一堆垃圾和红红绿绿的塑料袋,他觉得有些脏。驻足片刻便迅速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兜个圈子又回到原地,徒步结束,该吃饭了。

    吃饭的屋子紧邻宿舍,七八个人一张圆桌,分了好多桌。第一道菜是个小锅煮的炖菜,下面有火加热。菜刚一落桌,有人就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迅速抢占了上面的一块大肉,旁边的两个见此情景,也赶快一前一后伸出筷子。黎笠看着不大舒服,觉得这种抢食行为很不体面,尽管他可能还不知道体面的具体含义,单纯只是认为这样的行为很丢脸,也很自私,他不喜欢自私的人。在座有大一点孩子也看不下去,没好气的说,肉都还没煮熟。两只刚伸出筷子的手停在空中,犹豫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又觉得不好意思,缩了回去。而最先行动的那个早已一口一半肉进肚,剩下的一半不知道该咬还是不咬。菜陆续上来,有了之前的对话,大家吃的斯文了些,小孩子其实也会在乎面子的问题。可能受当时物质生活条件所限,很多家庭教育孩子还停留在吃饭要抢,要快,不然好吃的就被别人抢走吃不到了。黎笠一向吃饭很慢,在家吃饭父母从不催他,而出去吃饭时别的亲戚长辈看到了就会教育他:“吃饭这么慢,要是去了部队,还没等你吃,饭就没了。”这样的话黎笠好像不只从一个人口里听过,每逢这时候,他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群人围着大圆桌,桌上面有一个装满饭的大木桶,下一个镜头就是桶倒扣着,还摇晃着“嗡嗡”的转了几个圈,然后“砰”地一声扣在桌上,而大家却都还是围着桌子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他那是没饿过,到吃不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快,知道要抢了。”亲戚中谁又补了一句。

    黎笠把自己从别的饭桌上拉回到眼前。尽管他夹菜的动作幅度不大,但其实也已经吃饱了。这时候远处大人桌有人站起来说:“吃完的可以先回去休息,下午两点在门前的空地集合。”黎笠看了看旁边一个放下筷子的小伙伴问:“走不走?”“走!”。

    休息的屋子里有些发阴,黎笠没脱鞋躺在床上,怕弄脏床单,脚在床边悬空着,背后阵阵冰凉的感觉。营员们陆陆续续回来,可能是吃完饭觉得累了,没有太多吵闹的声音,大家很快都开始休息。黎笠不想睡,从包里拿出游戏机,玩起了拳皇游戏。没人发现他的游戏机,黎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因为在这种开放空间内,他怕游戏机丢了。

    快到集合时间,黎笠将游戏机塞回包里,特地放在下面,上面盖上衣服,跳下床提前走了出去。没什么人,他决定四处走走,前面是悬崖和索道,远远就能看见,于是他打算去后面看看。走过一个石头路的大上坡,看到一座小房子,房子前面停着一辆吉普车,应该是这里工作人员的区域了,房子的旁边一条盘山路就是出入这里的唯一通道,这样就到头了,黎笠有些失望。他又转到休息屋子的后面,发现一片开阔地,地上有整条大树枝干围成的一块四方区域,旁边有些木桩绳索,单双杠,组合器械什么的,黎笠猜想这就是晚上篝火晚会举行的地方。至此游览完毕,也就是说,算上上午过桥去过的地方,这地方拢共就这么多东西。再加上还没有找到玩的来的小伙伴,黎笠不禁有些百无聊赖。走回集合地,营员们已经开始排队了。

    下午的活动即将开始,悬崖之间挂着一张长长的绿色大网,呈u字形,网中间悬空拉起一根手臂粗的绳子,营员们需要踩着这根绳子过到对面,再从对面乘滑索回到这边。大家分成小队出发,黎笠也扶着两边的网走上绳子,开始的路程比较平稳,绳子离网底很近,脚下还没走出悬崖区域。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远,整个人开始有悬空的感觉,其实是视觉引起的变化,因为越往前走,绳子离网底的距离越来越远,透过网底看到的不再是悬崖边的石头,而是实实在在的万丈深渊。黎笠往下看了一眼,不由的抓紧了两边的网,心想这些管理人员心真大,也没个保护措施。如果有人从绳子上掉下去,虽不至于直接坠入谷底,但自由落体掉到已有几米落差的网上面估计也要吓个半死,更无解的是,一旦掉下去,看起来只能靠自己从网上面再爬回去,本来还有根绳子,到那时只剩下满是孔洞的一层网。想到这,黎笠很好奇是不是真有人掉下去过,那人当时是什么反应。

    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真正的考验才不是距离。一队人走到半中间,突然一阵大风起,网和绳子开始剧烈晃动,黎笠再也无法保持身体平衡,整个人倾斜了45度。这下子原本还算平静的队伍炸了锅,有人尖叫,有人喊着前面的不要摇晃绳子。一时间欲哭无泪,退也不是,停下也不是,向前走又腿软。黎笠定了定神,稳一稳快要躺下的身体,心里真切的犯上一丝恐慌。然而随即他意识到,停在这里荡秋千更慌,这就像坐过山车,车子飞速狂奔时,心里虽然害怕,但知道很快就会过去。但如果车子在一个向下的陡坡上停滞,整个人头朝下杵着吹风,这可能就是童年阴影了。于是等风小一些可以控制身体的间隙,他大声招呼前面的营员别看下面往前走,前面的再招呼更前面的,队伍又再次移动了起来,很快大家发现,其实走起来反而没那么慌张。

    当黎笠紧随着前面的人踏上石头地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要乘滑索再回对面。滑索项目在设计上显然要用心的多,可能是因为真有危险性吧。两种选择,已经吓破胆的可以坐一个皮质的背带椅子滑回去,还有勇气的就手抓横杆挂着滑回去。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不论哪种方式,身上都多了一条连接至索道的安全绳,在索道的下方也同样有一张大网,作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黎笠选择抓着横杆滑回去,倒不是勇气不勇气的问题,他看了皮椅的构造,始终觉得那东西滑起来不好保持平衡,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椅子滑着滑着在空中拧了个麻花,然后这个麻花又解开了。黎笠不想自己坐的是个360度观景台,觉得命运还是应该掌握在手上而不是屁股下。于是他活动了几下肩膀,握紧了横杆。工作人员在后面喊:“落地的时候向前跑两步,走!”黎笠小跑两步,手臂发力,双脚顺势一蹬,整个人便腾空而去。速度很快,风声在耳边呼啸,黎笠想起这时不应紧张的看着前方,应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舒展身体,左顾右盼,沐浴着金色的斜阳,享受飞一般的感觉。黎笠正在阴天中享受着那不存在的风景时,“跑两步!跑两步!”的声音扑面而来,他定睛一看,由展开的纸皮箱铺就的跑道就在眼前,随即摆正机头,落地时随着惯性紧跑两步,完美着陆。而那些选择坐着的“飞行员”落地就没这么潇洒了,因为姿势的原因,落地时不好跑步缓冲,只能像沙包一样砸下来,两个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才拉得住,至于造型就更加千奇百怪东倒西歪了。

    当所有营员都完成项目时,天色已经稍稍暗了下来,一个下午的惊吓,大家都又饥又渴,晚餐吃的悄无声息。一小时休息后,所有人来到屋后的空地上参加篝火晚会,篝火是篝火,晚会内容却是击鼓传花表演节目,黎笠坐在硌屁股的圆木上,一边想着万一被抽中表演什么节目,一边将手中的塑料花扔到隔壁人怀里。躲过了表演节目的担忧,睡觉的疑虑正向他悄然袭来。

    晚会后,营员们回到休息的屋子,即将度过他们七天行程中的第一个夜晚。虽说是夏天,但北方山里的昼夜温差极大,黎笠展开了厚厚的棉被,在陌生的地方躺在陌生的床上,他还是感觉到了心里的空落和不安。灯一关,整个屋子黑下来,窗外透进来的灯光打亮了屋子里部分区域,照在灰色的地面和白色的床单上,一片惨白。风声又呼啸起来,吹的木头窗子哗啦作响,空旷的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排单人床,躺着一排排的人。黎笠放弃了这诡异的观察和联想,决定一觉睡到天亮。

    然而悲催的是,夜半时分,黎笠被尿憋醒了。他纠结于是要在这诡异时分里穿过诡异场景去尿尿,还是憋着强迫自己睡着,最终在快要喷薄而出的尿意中,他不得不去厕所。掀开被子下床,一阵寒意袭来,黎笠套上鞋子,借着灰白的光线刚走出几步,突然意识到要记住自己床的位置,不然等会儿回来找不到就麻烦了。他回头观察一下大概方位,再转过身来,看着不近不远的大门,规划着穿过人丛的路线。慢慢摸到门口,黎笠轻轻推开了大门,冷风拂面,山里的夜半黑黢黢,静悄悄,黎笠向着有灯的厕所快步走去。解决完问题回来,他又把门轻轻掩好,再一次走在熟睡的人群中,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万一有人恰巧醒来,朦胧中看到灰白的光线中一个黑影行进在床与床之间,怕是一时接受不了。黎笠走的十分小心,生怕撞到别人的床,还好整个过程比较平静。

    第二天的活动很简单,早上在屋后开阔地上组织了一些趣味游戏项目,下午就动身准备回市里的营区了。载满青少年的大巴车开了很久,虽然回到了市里,但却去到一个黎笠从没去过也并不认识的地方。一栋绿色的楼,是邮电系统的职工培训中心。后来他偶尔坐车经过这附近,看到绿楼就会想起这段回忆。

    到达培训中心的第一件事是分配宿舍,两人一间。分配的时候可能考虑到了职工单位的因素,黎笠和父亲同事的孩子分在一起。两人之前并没见过,互相不认识,只是来之前有听父亲提起过。培训中心的住宿条件明显比山里高出几个星级,所有人都安顿好后,前往会议室开会。工作人员介绍了余下三天的安排,总结起来就是上课学习和篮球比赛。黎笠对上课不感兴趣,篮球比赛倒是很有吸引力。晚餐在培训中心的食堂解决,打饭时有个小插曲,一个小胖子和黎笠在窗口看中了同一道菜,胖子想先打,于是故意挤了黎笠一下,黎笠不买账,直接撞了回去,小胖子回头想要摆出挑衅的眼神,黎笠盯紧他上下打量了5秒钟,胖子没再有什么表示。黎笠虽然身型比不上胖子,不过个头并不吃亏,他还从胖子嘴上的小胡子判断出其应该是初中生。

    晚餐后的自由活动时间,青少年们无聊开始不安分,各房间乱窜找乐子,经过了两天的相处,互相之间也渐渐熟络起来,打打闹闹开始给别人起外号。一个又瘦又高出大部分人两个头的男孩被叫作“灯管儿”,而挤黎笠的小胖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抱着个枕头,又长得胖,于是被起名为“枕头”,“枕头”显然不太满意新名字,大声嚷嚷着自己叫“坦克”,然而很快就被七嘴八舌的“枕头”,“就叫枕头”声淹没。还有一个很活跃的小圆头被叫“三德”,因为当时一部很火的电视剧里有个角色叫“三德子”,小圆头不巧和他外形气质相衬,就变成了“三德”,“三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都很有人气。一个外表成熟说话自带分析气质的叫“大师”,反倒是没人关心别人的真名。黎笠去隔壁凑了一阵热闹后,回房间拿出游戏机,准备打几盘“拳皇97”,不过“小秘密”很快就被眼尖的发现了,几个人两眼冒着光拥进来,“这是gb吧!”“这个好玩,我哥也有一个!”“我玩过恶魔城!”大家七嘴八舌。“你在玩什么?我看看!”话说着有人凑过脸来,黎笠边“搓出”一个连击边回答“拳皇”。当时索尼ps游戏机上的“拳皇97”正风靡,小学生初中生们一到放学就会凑起零用钱,偷偷钻进街边巷子中的游戏厅打一小时“97”,而这时候在后面看的人经常比玩的人还多。此时小小的屏幕前也是人头攒动,黎笠玩完一局后,递给旁边的孩子玩。“选哪个最厉害?”拿到游戏机的孩子问他。“我都选隐藏人物里的‘天狗’,‘天狗’有个‘31连击’,一次打半管血。”黎笠回答。“怎么搓?”,“正半圈反半圈baab!”你问我答中,游戏机已经转了几次手。一个孩子在玩的时候碰到了电源开关,屏幕泛着绿色亮了起来,“这是开了液晶,开液晶就能晚上玩了。”黎笠骄傲的向大家介绍到,大家听了都一脸羡慕,人群中只有一个稍大点的孩子疑惑道:“这个不叫液晶吧,这是开了灯吧。”黎笠一听,觉得这么高级的功能怎么能是开了灯。郑重回答他:“不是灯,这个就叫液晶!”其余的人也不明就里“嗯嗯”点头。

    有人提出想要借游戏机回房间玩,黎笠犹豫起来,倒不是不愿意借,他是担心电池问题。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双方约定一小时后归还。等游戏机再回到黎笠手上时,他看着还剩两格的电心疼了5秒钟,顺手又将拳皇通了一遍,关机睡觉。

    第三天主要是上课,介绍了一些通讯建设方面的知识。晚饭过后,因为昨天的拳皇游戏挠的大家心痒痒,于是几个大点的孩子密谋溜出去打游戏,黎笠也混在其中。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从大门摸出去,过一条马路,钻进路边的小巷子七拐八拐就找到了一家隐藏在民居中的游戏厅,黎笠只是跟着走,直到到达目的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找来的。其实没人认识路,但青少年对于游戏厅网吧这类场所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和直觉,找起来有如神助。几个人凑足了玩两小时的钱,看着老板打开电视,在白色的索尼游戏机中放入拳皇97的游戏碟,双手握起舒适的手柄,电视中出现了熟悉的画面,一阵快乐的气氛弥漫开来,其实八成是因为室内人多通风不畅导致。像打擂台一样,谁输谁下,后面的人补上。黎笠“索尼”玩的不多,并不在行,只是在搓出几个烂大街角色的标志性技能并引发阵阵喝彩后就败下阵来,不过看别人打并且和身边的人热烈讨论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可能跟看人打麻将下象棋一个道理。

    打游戏的时间总是没够,两小时很快就到。大伙意犹未尽的讨论着鏖战过程,又溜回了宿舍,一夜不表。

    第四天上午依旧是上课,午饭过后所有人来了精神,因为下午举行篮球比赛。想参加的人自行组队,大家普遍热情高涨,组织起好多支队伍,比赛采用单循环淘汰赛制,和打拳皇一样。黎笠也加入了其中一支队伍,这个年龄段的比赛,大家技战术水平普遍相差不大,反正打来打去都是瞎打,最终决定比赛胜负的往往是身体因素,更确切的说是身高因素。黎笠在比赛开始阶段精神抖擞,状态神勇,在外围接队友传球后运球过人,急停后高高跃起,一个姿势优美的远距离跳投,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入网,整个过程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正在这队友笑对手哭的明星时刻,裁判的哨声响了,“走步!”黎笠脸上骄傲的神情还没褪去时见鬼的表情正准备浮上来,一时间面部有些扭曲。在蒙进第一球并被判无效后,他状态全无,队伍也在第一场比赛中就败下阵来,由此可见士气真的很重要。

    黎笠此后每每想起这场比赛都遗憾的认为,如果不是裁判刷存在感吹掉了他的好球,他必将一鼓作气将所有对手打的屁滚尿流最后被高高抛起。然而实际情况是,“灯管儿”在所有对手头上施展了一遍淫威后,他所在的球队赢得了冠军。

    随着篮球比赛结束,夏令营也接近了尾声。最后一天大家开始收拾行装,拍大合照留念,互相留下并没有再联系的联系方式。此时和黎笠相熟的人才知道,他只是个即将念初一的小学生。大巴车将所有人送到来时的集合地后,夏令营解散。黎笠作为小学生的最后一个暑假也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