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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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大白碎花

    这无意的自嘲

    让母女俩倍受鼓舞,一起看着老头儿笑眯眯的。

    然后,女儿给老妈使使眼色,拉拉钱锐气:“钱大爷,走,进屋看衣服。”里屋,小姑娘正在儿童车上,一手捏着个满头金发的小娃娃,一手攥着把卡通小梳子,咿咿呀呀的挥舞着。

    大约,潜意识里想给娃娃梳头玩儿,可因年龄太小双手不协调,所以变成浪漫的舞动。小床上,果然摆着一堆衣服,可老头儿看看,又有些不敢认。

    乍看衣服样式

    都是自己抱来的

    可细看面料,却全是崭新时髦和最新款式。女老板就认真的告诉到:“钱大爷,这些都是你上次抱来的,一共是27件,外衣6件,裤子12条,袜子7双,被子二条,你清清。”

    老头儿有些明白了,就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这,这个哩,不妥当哩,是不是?嗯,”“你抱来的样式太旧,面料也落伍而都在发黄破了,”

    女老板抱起了女儿

    轻轻抖动着,在窄小的屋里踱来踱去。

    “所以,我给你们换了。反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是服装公司,换起也不太费力。”“这,总要,”老头儿搔着自己头皮,他是想说收点工本费,可就是说不出口。

    这是因为他潜意识的警惕在作怪,好像是面对不良服装商人,怕被对方漫天要价:“或者,或是,哎,”女老板笑笑。

    做服装生意的

    都是与人直接面对面打交道

    查颜观色,取长补短,久而久之,个个都成了心理大师,人人都成了刁钻人精,她当然洞悉老头儿此时的心思。可她不说明,而是就要老头儿为难,这样才不致于他拒绝留下来,抱着衣服,溜之大吉。

    本就不想多给钱,趁女老板搭话之际,自己再客气几句,然后抱着衣服逃之夭夭的钱锐气,见对方只笑不说话,无奈只好明确问到:“丫头,总得给点加工费哩?”

    “这个呢,你先试试再说。”

    早想好对策的女老板,顺话搭话。

    自己抱着小姑娘踱到了外间:“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身?再说,也不止只有你一个人的,对吧?我看你身高胖瘦都和孙办事老师差不离,试试,对他也有好处。”扑!拉过了房门锁上。

    被锁在里屋的钱锐气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这么一大堆新面料衣物,总得要给人家一点加工费,要不,二老头在母女俩眼里,都成什么人哩?

    既然给了钱

    当然就得试

    要不,都太大或太小,岂不吃了大亏?试吧试吧!于是,钱锐气便开始脱衣试衣了。衣服好试,裤子就比较麻烦了。

    解皮带,脱下,套上,系皮带,多麻烦哩。

    可再麻烦也得试,特别是帮孙办事试。那老头儿,正如女老板所说,与自己高矮肥瘦都差不多,正好帮他一起试了。老同学对自己不错,自己也要懂得起,不能光让人家白帮忙的……

    直到姚老太在门外敲门

    “钱大爷,试好没哩?”

    “快哩快哩”瞅着小床上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钱锐气有些慌乱,试得晕头转向,老眼昏花,现在,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哪些是试过的?哪些又是新的或旧的?

    天下男人,生来就没几人与衣服有缘,特别是老头儿,离了老太太,所有衣服在他们眼里,基本上都一个样式,一个颜色和一个价格。

    听到门外姚老太太的询问

    老头儿就想着尽快结束

    然后,把所有的衣物好好归案,就像才进来看到的一样。可他越想结束就越结束不了,越想理好就越理不好,手忙脚乱一番后,自以为差不多了的钱锐气,才拉开了房门。

    饭菜都己摆上桌,只是有些凉了,母女俩端坐着看着他:“钱大爷,试好没有?”“好哩好哩”老头儿上衣斜扣,一件崭新的t恤被扣得歪歪斜斜,露出了有些发黑的肚脐眼儿。

    下着一件显然有些肥大的新款式西裤

    倒是整洁清爽,被上衣的邋遢一衬,却更显滑稽。

    “唉唉,你看你看穿的个什么哩?”姚老太太摇摇头,起身上前替老头儿重新扣好t恤,再周身上下捋捋理理抚抚的,钱锐气顿时就变了个样儿。

    抱着小姑娘的女老板,就把睡着了孩子放在大床上,掏出手机录像。被老头儿发现了,一挥手:“呔,你干哩?录给谁看哩。”

    把姚老太推开

    “可以了,忙自己的哩。”

    正陶醉在幸福中的姚老太太,转身发现了原因,怒视着女儿:“哪壶不开拎那壶?吃你自己的哩。”女老板也觉有些唐突,就收了手机。

    招呼着老头儿

    “坐下坐下,钱大爷,菜都凉了,快,趁热吃。”

    姚老太就拿起碗筷,塞在钱锐气手里:“钱大爷,趁热吃,下午不忙,吃了就在这儿歇歇,像上次一样,晚些我们一起出去哩。”

    老头儿稍稍迟疑,也就坐下拿起了筷子。这让一直担心他自顾自离开的母女俩,好不高兴。母女俩偷偷相互瞅瞅,还叉开手指做了个大大的v字。

    便母女俩都失算了

    她俩哪知道

    犟老头儿之所以愿意坐下笑纳美食,是有自己小算盘的。可怜钱锐气,好久没吃过这么热烙烙又美味可口的饭菜了,又是第一次在母女俩家里吃饭。

    这一口气吃下来,大约吃掉了母女俩三天的饭菜量,惊得一老一少二个女人,面面相觑,窃笑不己。吃罢,放下碗筷,姚老太立即奉上热茶。

    可老头儿不接

    反而四下寻找

    女老板明白过来,逐到厨房拎来老头儿常用的大号水杯。钱锐气接过,咕嘟咕噜就是一大口,然后,舒舒服服的打个饱嗝,叩叩桌子:“谢哩,味儿好极哩。”

    姚老太眉开眼笑:“小样儿,以后想吃就来哩。”女老板推波助澜:“我妈的意思是”“想吃就来”姚老太平生第一次受到男人的表扬,别提心里多甜美了。

    想当年

    每天辛辛苦苦的抚养着一儿一女,还得给下地回来的老头儿弄饭。

    结果,每每换来老头儿的唾骂,甚至拳打脚踢:“不是咸就是淡,煮你娘的猪食哩?”说实话,老头儿因车祸咽气时,姚老太没掉一滴眼泪,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觉。

    可现在,自己只稍稍展示了一小下厨艺,钱大爷就连声夸奖,怎不令姚老太铭记在心?她接着女儿的话,又重复到:“想吃就来”

    “对,想吃就来。”

    女老板微笑着说

    “钱大爷,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呢。”“怎么是他的家”姚老太愕然:“我还没答应哩,你把我的家都当了哩。”气得女老板哑口无言,直想暗地狠狠蹭上老妈一脚。

    钱锐气呢

    可没注意到这些女人家的小伎俩,而且在盘算着开口的最佳时机。

    今儿个呢,衣服也拿到了,饭也吃饱了,老头儿很有些满意。不过,直到现在,正宗的城里人,仍对农转非不甚感冒,但对其女儿却十分满意。

    老头儿不但在女老板身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而且更感受了女儿体贴的温暖,这也让他对农转非的印象,在缓慢的转变。

    钱锐气甚至想到

    如果和姚老太在一起

    多半是为了常看到女老板的影子,常听到女老板的笑声。这样有钱又有孝心的女孩儿,现在实是太少了。姚老太哩,每天能给自己弄饭吃和洗衣服,也就满足哩。

    至于她的土气和愚蠢,也就权当看不见行哩。钱锐气还由此想到了护士长,把她和姚老太暗暗相比,老头儿有些嫌弃的啐到。

    尹琴看起是城里人

    可她既是只会指手划脚的“长”

    家里没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反倒有一个添乱的妹妹,听听,“尹懒”这鬼名儿,只怕是永远永远的懒惰,连姐姐一起都懒洋洋的,这咋行?

    这比起姚老太一家,差得太远了。可是,不忙不忙,我还得想想,终身大事,马虎

    不得马虎不得哩。

    看看吃得差不多了

    一直惦念着部下的女老板

    抓起了手机:“你们,好没有?”本来菜都买足买好弄好了,就待中午叫上三个部下一起回家,边吃饭边聊天,查漏补缺,亡羊补牢,直到把既将开始的红外线老年防寒服促销会,商榷布置得完完美美。

    可就因为钱大爷的出现,打乱了既定安排。当然,在公司工作与老妈的婚姻大事上,当女儿的倾向后者,也在情理之中。

    可问题是

    女儿把钱大爷请神一样请回家

    老妈却死活不同意女儿的三个部下,一起来家共进中餐。女老板设身处地替老妈想想,也就默认了,打电话让三部下就在附近餐厅解决,餐费据实报帐。

    三部下当然只有照办执行,可那惋惜懊丧心情,在手机里也可以明显听得出来。员工们都知道,董事长接二连三遭遇不幸,本想趁着这工作之际,名正言顺的上董事长家,与孤独的姚老太太拉拉家常,帮她做做相关家务,也表示表示对董事长的慰藉之情。

    这些

    女老板心里都明白也感谢

    可她无法告之突然不让三部下到家里的隐情,只好含混其事,模棱两可,自然也不便当着钱大爷面,直接询问大家吃饭没有。

    听到大家回答吃了,女老板才放下心:“休息一下吧,今天天气不错。”“董事长,你们这广场也不错,”三人中最年轻,学历也最高的海归助理,笑嘻嘻的回答:“还有老头儿乐队伴奏,女高音演唱呢,大家都听得前仰后翻,精彩不断哦。”

    “哦,那好哇,”

    女老板不知道助理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自己一早到广场时,是有几个老头儿拿着各种乐器,凑在广场边缘看着跳坝坝舞的大妈们,交头接耳的,是不是就是这几个老头儿?

    “吹得如何,唱得如何啊?”一面看着若有所思的钱大爷,揣摩他在想些什么?“吹得还行,可唱得左腔左调,把看热闹的都吓得一楞一楞……”

    叩叩

    钱大爷在叩桌面了,这大约是他想说什么啦?

    女老板急切的对手机说到:“好好,知道了,一会儿见。”关掉捏着,乖乖女儿一样,看着老头儿。董事长现在己明白,自己在钱大爷心里的地位了,这让她欣喜若狂,决心好好振作振作,助推老妈早日成功,也让这个破碎的家,趋于完美和谐安全。

    唉,孤女寡母,无依无靠!连个毫不懂事的小姑娘也是女性,家里没个男人,缺了根顶梁柱,既或是再有钱有势,也不能成其为家啊!

    早就注意着女老板的钱锐气

    就

    对她满意的笑笑

    然后看着姚老太:“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不要穿蓝布衫哩?”姚老太眨巴着眼,好像没太明白老头儿的意思。

    “蓝布衫倒是没穿哩,这点儿值得表扬。”老头儿抿抿嘴巴,满意的地对老太太点点头。姚老太就高兴的看看女儿,笑起来:“当然哩,我答应了的。”

    “可是,我问你,水杯哩。”

    钱锐气威严的一伸手

    姚老太立即把他的大号水杯,从桌上抓起来递过去。可她显然低估了这满满一大怀水的重量,右手一拌,差点儿摔翻。幸好老头儿眼明手快,双手一兜,抓住了水杯,揭盖瓶盖,咕嘟咕噜就是一大口。

    在一片雌味儿的屋里,荡起了雄性的威风,可喝水声和吞水声,犹如铁桶滴水,惹得母女俩都往在床上,盖着小被子睡觉的小姑娘瞅瞅。

    “我问你,既然蓝布衫不穿了,怎么又穿着上大白碎花哩?”

    姚老太仍没回过神

    女老板却飞快的瞟老妈一眼,她觉得自己当时的预感,灵验了:“钱大爷,你的意思是?”女儿想借老头儿的声势,把自以为是的老妈压压:当时我不准你穿这大白碎花,你还跟我吵?现在,有本事你跟老头儿吵去。

    “我的意思,是最好不穿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