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门外
字体: 16 + -

第166章 什么情况

    经过这一番折腾,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大约是疲倦了,也抑或是感到自己堂而皇之一个大学教授,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办事员如此论战,传出去有损自己的名誉声望。

    终于轻轻摇摇头,伸出右手:“谢谢,再见!”孙办事也伸出右手握握,感觉到对方那指头冰冷无力:“再见!”“可是,看来,”

    老头儿缩回自己右手时

    矜持的微笑到

    “我看呢,这事儿由不得年轻或年老,得由第三方决定。”孙办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想继续,就故意哄他开心。

    “说得对!现在是个物质社会,附加优势打败主优势的事情,经常发生。祝您老人家成功。再见!”“谢谢,再见!”老头儿欣然绽笑,悠然转身,慢条斯理离去。

    看看老头儿十拿十稳,志在必得的背影。

    孙办事禁不住一乐,真这样,就好罗。

    我倒是早看透了,那个护士长老太太根本就不适合老同学,其受的教育,职业和收入等等,完全和钱锐气划不上等号。

    既或是勉为其难拉在了一起,不用多久,这老家伙还是得重新走进婚介所。现在的问题,是在钱锐气本人。当局者迷,说不定这家伙还正为此事儿沾沾自喜,想着与护士长共渡鹊桥,白头到老哩。

    或者

    正在护士长和农转非之间,摇摇晃晃,心神不定?

    其实,旁观者清,自己早看明白,姚老太才是老家伙最合适的伴侣。走,上楼去,趁势好好开导开导这个犟老头儿。

    叩叩

    “门没关”

    孙办事推门进去,顺手关上,一屋灯光,小茶几上泡着特花,放着一碟南瓜子,那个灌满水的大号水杯,照例放在一边儿,特别显眼儿。

    “在哪儿”孙办事轻车熟路的自己坐下,压得很有些年代的弹簧沙发,嘎嘎作响。“厕所”老头儿闷声闷气的,大约正在使力:“不是泡上了哩”

    孙办事端起茶杯瞧瞧

    洗得干干净净的紫砂茶杯

    十几片细条儿的茶叶,正随着原是滚沸的开水,慢悠悠的起伏升腾,发出一种很好闻的香涩味儿。紫砂茶杯,是前年春节街道统一发的,全体男女员工人手一个。

    老史亲自前去接洽购买

    据说绝对是真正的紫砂

    当时的采购价就是298/个。开完团拜会,孙办事就给拎到了老同学家柜子。以后,凡是俩老朋友在家闲聊,孙办事不会就着老朋友那个,不知是在哪个地摊上买的假冒伪劣塑水杯,和老头儿分享“湿润的友谊”啦。

    “湿润的友谊”这句颇具诗意的话,是那次替孙办事开杯泡茶时

    ,钱锐气毕生唯一一次的灵光乍现。当时还把孙办事吓了一跳,以为这老家伙年年相亲,相出点儿水平诗意来了。

    不过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听到过老头儿的佳词妙句。

    这句话,也就成了老同学回光返照似的绝唱。叭嗒!啪!老头儿有些费力的系着裤带出来了:“怎么搞了这么久”“你把那些大灯都开了”

    孙办事没顾上回答,先指挥到:“留那盏电视灯就行,太亮了刺眼睛。”老头儿就一一关掉,整个客厅就暗了下来。

    其实

    借着阳台处的路灯

    较远处议广场上的灯火辉煌,屋里根本就不暗,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端,可以读报呢。只是,老头儿节约惯了。

    再说,一个人在家不读书不看报,只是上上电脑,打打游戏,有时看看电视新闻,大开着灯也并没得必要。

    老头儿每每这么大开着灯

    其实是在借此欢迎自己呢

    作为老朋友老同学,孙办事心知肚明也暗自高兴。关完了灯,所谓的电视灯,也就是一盏卡通玩具小夜灯,就把一切纳入了绿苎苎的意境,正是老朋友们围炉而坐,品茗把盏,喁喁倾谈的大好氛围。

    吱嘎!钱锐气坐下,沙发发出了沉重的呻吟,孙子担心的瞅瞅老同学:“怕翻修得啦,听说过这种弹簧沙发伤人的。”

    “问过,就是那种一二个人拈着小广告,走街窜巷的补修匠,”

    钱锐气抓过自己的大号水杯

    装满水怕有5斤多重的杯口,轻松的挨向自己嘴巴,咕嘟咕噜就是一大口:“就这面子翻修,500多块,整个儿全翻修,二千打不住哩。”

    孙办事有点吃惊:“现在买一个可坐又可打开睡的新式沙发,才不过几百块,舍便宜求贵,你脑残哇?”“现在?现在能跟以前比?”

    老头儿不以为然

    嘭的放下大水杯

    一弯腰,将沙发坐拍得嘭嘭嘭响:“听听这声音?听不出吧,钢嘎钢嘎的,30年前就是全国最好最出名的冷轧钢,坚挺坚韧耐压,出口到越南阿尔巴巴亚哩,你现在听听。一样钢嘎钢嘎的。”

    “哪来的阿尔巴巴亚?阿尔巴尼亚嘛。”孙办事斜斜老头儿:“就是什么明灯,早熄灭啦。”“我不管它熄没熄,我记得就是阿尔巴巴亚。”

    “你怎么能胡侃呢?这是历史,历史能胡侃的么?”

    “管它个什么死,阿尔巴巴亚!”

    孙办事火了:“胡扯,本来好心情,都让你给胡扯掉了,阿尔巴尼亚!”“阿尔巴巴亚”“阿尔巴巴尼亚”“阿里巴巴亚”“阿里巴尔尔亚”

    孙子忽然笑起

    来:“奶奶的,又犟上啦?行了,管它什么亚,现在关我们屁事儿啊?就是这个该死什么亚,害得我至今发育不全,脑子用久了就有点晕哩。”

    钱锐气也回过神

    摇摇头叹到

    “唉这人哪,上点年纪就喜欢搬嘴劲,不好哩,都是你惹起的。不过,看在你救险的份儿上,我不计较哩。”

    孙办事端起紫砂茶杯,轻轻呷一口,然后,将身子靠在沙发上,品着特花不吞下,一面把玩着杯子:“义(你)不是挺凶的,干嘛不新(凶)啦?”

    老头儿就捂着自己脸孔

    一头缩在沙发上

    “要不是看在老家伙年纪上,我可真想,唉,算哩,算我倒霉,怎么会遇到了这个花心老头哩?”咕嘟,孙办事吞下了一口香茗。

    “白天教授,晚上禽兽,民言有理儿哟!”忍不住笑起来:“嘻嘻,二老头争一老太太,活见鬼啊!现在都怎么回事呀?”

    钱锐气斜斜老同学

    没好气的拧眉头

    “什么是争?我早于教授之前就认识了,是这老家伙自己插进来的哩,”也忍不住跺跺脚:“妈的,八十多岁的死老头儿,居然还想老伴儿?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真不敢相信哩。还是你那句老话,食性者,色也。”

    孙办事就给了他不轻不重一巴掌:“拜托,以后我说话,你自己听仔细点。是食色者,性也,你刚好弄翻,搞什么名堂?装什么斯文啊?”

    老头儿不以为然

    “意思反正都一样,不过,唉,我也知道,”

    脸孔暗淡下来,不说话了。孙办事就故意激他:“你知道个什么?给我说说。”“人家条件比我好得多哩”老头儿有些悻悻的,也有愤愤的。

    “不是他有多聪明能干,不过是遇上了贵人。我爸小时候就给我说过,我的命不算坏,如果能遇到个贵人,注定是当工段长的命。所以,给我取个锐气。”

    又深深叹一口气

    “工段长没有当上,可遇到一个工段长岳父,对我不错,”

    眼睛看着窗外,双脚相夹,双手插在其间,佝偻着身子,像个小婴孩:“这人哩,这人哩,上了点年纪,就常常想起过去哩……不知我爸,我岳父的坟头,青草深不深哩?唉!”

    孙办事也感到有些凄婉,静静,轻咳咳:“算啦,自然规律嘛!我说老同学,你还是挺理智的嘛,会思想的嘛。”

    钱锐气怔怔

    回过神来了

    “那当然”立马显得精神:“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那年,”孙办事急忙截住他:“我是说,关于护士长,”

    老头儿想想,然后看看老

    朋友:“我在想,你说得也许有理儿哩?要说那姚老太哩,也还行,就是土了点儿,比不上人家护士长精精神神,气质好着哩。”

    “唉,拉倒吧,老同学,”

    孙办事越趁此机会,大力相劝。

    “过日子呀,土,不是比洋更好?这个虽然土得点,可朴实疼人,勤苦持家,你说,一个老伴儿如此,你还需要什么?洋呢,当然也是说坏得很,可洋,要代价的哟。吃喝拉撒穿游,你钱老头儿有钱满足吗?”

    老头儿瞪瞪老朋友。“瞪我没用”孙办事瞪瞪他,毫不客气:“要自己兜里有钱,才敢说大话,要洋气要气质。”

    点点指指

    这简陋的二居室

    “就这,搭上你每月不到三千块的养老金,护士长会来吗?既或能来,又能呆多久?”再指指屋外,那个教授的住家方向:“想想那老家伙各方面的状况,你钱锐气,”

    嘎然而止,孙办事惊觉自己失口了。果然,本来情绪己经平息,有点蔫蔫儿了的老头儿,突然振作起来:“我钱锐气怎么哩?我不过就是钱少了点,房子窄了点,没得文化,可我比那老家伙,整整小了十六岁哩。16岁哩,我就是十六岁时,顶替我爸进的铁路局……”

    孙办事暗自懊恼

    叫苦不迭

    责怪自己,眼看就要说动老头儿了,结果一时失口,前功尽弃,唉奶奶的!钱锐气神情激动,指手划脚嚷嚷了一晌,未了,像泄气的皮球,又盯着窗外,突然不动了。

    窗外,熟悉的流行典正被一个女歌手,翻唱得死去活来:为了爱孤军奋斗/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而我只是其中一个……

    最后

    孙办事只好点点头

    “好吧,我同意你试试,不过,我们可有言在先,”他站起来,抓过了紫茶杯端着,没揭开盖子:“只试这一次,当面问清楚,如果护士长明确答应,就继续。反之,坚决斩断。真不能继续幻想着,往里面扔钱啦。”

    老头儿默默的点头,又有点迟疑不决:“如果,那个哲学也这样逼问,尹琴会怎么回答哩?”“不知道”吱溜儿,孙办事揭开茶盖,喝一大口。

    “和芳菲老板约好的,是明下午?”

    “马上约”

    “又是150块”“嗯哪”“狗日的,喝人血。”孙办事愤愤骂一句,说:“行啊,你不见棺材不流泪,就试一次吧。明儿一整天,我守办公室。有什么情况,拨!”“嗯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