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祭
二零零五年，那天是八月二十五号，裘小壮坐上了开往曲尺市的班车，曲尺一中要开学了。
期间他去顽童山看过婴鬼老祖几次，毕竟它送了许多宝物，怎么也要去感谢一番。其中一次在出发前二天，跟它道别。每一次，都是如路薄冰，心惊胆战。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半，就到了曲尺市，又搭了出租车到了曲尺一中。裘小壮还以为自己是最早的，没想到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按着入学说明，一项一项的缴费、注册，忙活了两个小时，然后就到了宿舍。
这宿舍楼有些旧，只有五楼，裘小壮被分到二零三，位于宿舍大门正上方，通过窗户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学生们。裘小壮来之前，其他同学几乎都来了。
一个个都忙着整理床铺，不过都有人陪着，要么是父亲，要么是母亲。裘小壮三五下整理好后，就出了宿舍，准备去购置洗漱用品。还有需要买个手机，张晓月早就催促他买一个。此前他早就来踩过点，对于周边的情况早就熟悉。那段时间最流行的就是摩托罗拉v3，外形的确很吸引人，不过就是太贵，几千大洋，可不是笔小数目。不过裘小壮还是忍不住入手了，虚荣心作怪。每当花钱的时候，都不由想起乌泉乡坟场的那群老鬼，若是没有它们，他裘小壮不可能这么潇洒，恐怕早就辍学谋生去了。
又在学校对面买了mp3，这可是他垂涎已久的，里面有一首歌——‘加州旅馆’，旋律很是优美。
慢腾腾在学校里到处闲逛，校园环境虽然优美，但是还是可以看到很多鬼，有两个地方黑气冲天。他还是像往常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突然一阵悦耳的声音，这才想起刚刚买的手机，将张晓月的号码存上，拨通了她的号码。
“喂，你好！”
“晓月，是我，你到了吗？”
“早就到了，你买手机了？”
“是啊，刚刚买的，这不立刻就给你打电话了！”
“呵呵，你在哪儿？”
……
十几分钟后，裘小壮和张晓月在操场上走了。
张晓月偷偷朝着学校人工湖上的亭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据说那里有个很厉害的东西，可我怎么看不到？”
裘小壮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东西？他们肯定是瞎猜的。”心中暗想：“看来张晓月只能看到一般的厉鬼，厉害点的她就看不到了。”湖心亭正是两个黑气冲天的地方之一。
可转念一想，若是她以为真没有东西，去那儿玩，那可就糟糕了，于是又说道：“不过你最好也不要去那儿玩！搞不好真有什么东西，只是我们看不见。”
张晓月盯着裘小壮看了几分钟，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我们宿舍楼里确实有东西。它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差点被吓死。”
裘小壮笑了笑，说道：“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张晓月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又不在我身边，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倒是想在你身边，可学校不也许啊！”
张晓月推了他一下，道：“你倒是敢！据说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啊！”
裘小壮笑着说道：“挺好，那我们俩出去租住吧！那样我可以随时保护你。”
张晓月翻了翻白眼，道：“想得美，到时候我该怕的就不是鬼了，而是你。”
……
紧接着，就是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之后就开始了高中生活。
张晓月和杨丽被分到尖子班，而裘小壮一如既往的在普通班，也正合他的意思，他一下自由惯了，受不了严格的管束，在普通班里正好。
高中毕竟不同之前，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一不小心就偷吃伊甸园的禁果。开学还没有多久，就有女学生将孩子生在垃圾堆里。更可怕的是，那女生竟然还想刚出生的孩子给掐死了。她还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怨气冲天的婴儿终日趴在她背上，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没过多久，那女生就惨死了，那场面据说直接吓疯了一个实习的民警。刚巧就发生在张晓月她们宿舍隔壁，据说那晚凄厉的惨叫声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好多女生都被吓得去看了心理医生，也只有张晓月中身经百战的人才丝毫不受影响。
毫无疑问，这又惊动了省里的专家，这是不是郭爱民带队，而是许建昌，不过没有和尚跟着了。结局可想而知，许建昌被那怨婴从五楼丢下，摔成了肉饼。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学生也难逃一死。这可就闹大了，校方紧急将那层楼的女生全部搬到隔壁附属中学的宿舍中，封锁了那一层。
省里又来了专家，这次是郭爱民带队，跟来一个和尚，是普陀法师的师弟苦头陀法师。苦头陀法师和那怨婴斗了一场，丢了一条腿。这大师也是厉害，就算丢了一条腿，还是一蹦一跳的逃出了宿舍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湖心亭还是出事儿了。
有两个热恋的男女在那儿偷吃禁果，没想到把一条‘蛇’给招来了。确切的说是一条龙，就跟传说中的图腾一模一样。这个湖心亭很有来历，据说在明清两代，这里是一座寺庙，香火鼎盛，很多要赶考的考生，都会来这儿上香祈福。虽然说是寺庙，其实在里面供着的是一条黑龙，说是护法神龙。有一晚，一伙强盗血洗了那寺庙，所有和尚都被强盗折磨致死。一个高僧以毕生修为诅咒那些强盗永世不得超生！不久，寺庙附近的一个山村一夜之间尽数暴毙，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山村的村民假扮强盗血洗了那寺庙。看来是高僧的诅咒灵验了，所有的鬼魂都没能投胎，一直到今天，当年那个村里的鬼魂还在那里徘徊，那山村在一座小山丘上，那山丘正是曲尺山。曲尺山山上有个老鬼，人称曲尺老祖。
之后，那条黑龙消失了，本来香火鼎盛之地，也变成了邪地。
建校时，一位高人路过，设计了一个人工湖，并用符咒镇压了那条黑龙。可惜，官方请的那个设计师，为了美观，愣是在中间加了一个湖心亭。开工那天，那高人惨死。
每一年那湖心亭都会出事，吞噬几个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不过没人引起多大的波澜，因为他们的家人也会莫名惨死，多管闲事的那些人也会惨死。久而久之，就没有人管了，没人敢管。
怨婴事件和湖心亭事件，好像开启了曲尺一中的血祭盛宴。
与曲尺一中仅有一河之隔的曲尺山也是鬼气滔天，每到午夜，恐怖的声音每每让对岸的学生心惊肉跳，一晚一晚的失眠。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裘小壮的生活倒是很平静，因为这几件惨案在他看来都有些找死的感觉，既然找死，死了，不也很正常吗？
某天晚上，十点，裘小壮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手机铃声却是突然响起。
“晓月，怎么啦？”
“那个东西来了，在到处杀人，来救我！”
张晓月的声音很小，隐约还听到惨叫声。
裘小壮叹了口气，在其他同学惊讶的眼神中从窗户翻了出去，跳下楼，朝着附属中学跑去。想了想，还是报了警，虽然不见得有用，但……还是不自觉的报了警。
曲尺一中和附属中学就隔着一道门，通过那道门，凄厉的惨叫声从几百米处的宿舍楼中传来。
因为已经锁上了大门，所以学生都跑不出来，只能在那儿尖叫、哇哇大哭，一个隐藏在暗红色雾气中的二十几厘米长的婴儿咯咯笑着，不知道它那小小的身体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凡是被它抓到的学生，要么手被扯掉，要么腿被扯掉，要么头被扯掉，血腥残忍……
张晓月住在三楼，此刻想必在宿舍里躲着。裘小壮迅速一个冲刺，在一楼的窗台上一借力，如同猿猴跳跃一般，一下就抓住二楼的窗台，打碎玻璃冲进了二楼。自从掌握了那个呼吸法门后，他的体力一天比一天好，身体更是健壮如牛！
它还在一楼肆虐，不过也差不多了，他必须抢在它上楼之前离开。
到了三楼三零五室。
裘小壮敲了几下门，说道：“晓月，我来了，出来吧！咱们得赶快离开才行！”
里面传来惊呼声，好似从床底爬出来，不一会儿，门开了，张晓月完全没有平时的干练、大方，披散着长发，花容失色。
裘小壮微笑着拢了拢她的头发，安慰道：“你现在安全了，把睡衣换下，咱们得赶快离开。”
张晓月欲言又止，还是去换衣服了。裘小壮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可能拼命去就所有学生，毕竟这婴儿鬼可是婴鬼老祖罩着，他也不敢放肆。
十分钟后，呜哇呜哇的警车响彻校园，可惜只有一辆警车，最多就四个警察。裘小壮摇了摇头，突然对面的宿舍门打开，伸出一个脑袋，正在四处查探。原来是杨丽，她可能还没来得及洗漱，毕竟她是学霸，晚上常常情不自禁的奋战到午夜。
裘小壮没想到杨丽竟然也搬到了这边，连忙道：“赶紧出来吧，一起走！”
杨丽皱了皱眉，说道：“可……我的同学们也……”
裘小壮脸色一变，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带走两人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多带几个，大家都走不了。他在上楼前，余光瞄到对岸的那小丘上，某个强大的鬼物正漂浮在半空中，双眼中射出两道血红的光柱，正注视着这边，恐怕也有心要来掺和一下。
突然哗啦一声，想必是警察砸破了宿舍大门。没一会儿，裘小壮通过楼道右侧的窗户，清晰看到一道黑影缓缓飘过。
裘小壮摇了摇头，道：“现在怕是走不了，只能等到天亮，也许那时会好点。现在还是躲在宿舍里安全点！”
惨叫声更密集了，隐隐还听到一个桀桀怪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又连续两道黑影从窗子边飘过，这些怕是货真价实的鬼神了，不像李博那个半吊子，天雷一劈就重伤，裘小壮根本没有半分取胜机会，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根本没有听到枪响，也许他们认为学校里不可能发生需要动枪的案件，所以就没有带枪。
宿舍楼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惊叫声，只剩下它那咯咯笑声，听声音是那么天真无邪，可它的行为那个叫残忍、残暴！
可不远处的曲尺一中那边又响起惨叫声。
它似乎到了二楼，尖叫声混杂着惨叫声，突然响起。好似有人冲上楼，有人冲下楼，还听见有人跳楼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裘小壮心里很挣扎，见识到那次鬼中巨擘的聚会后，知道每一种鬼都有老祖，而这婴儿鬼的老祖就是婴鬼老祖，那个小姐姐，可以和黑山老祖平起平坐的鬼祖宗。那个小姐姐是出了名的护短，非常有可能为了楼下那个很有前途的婴儿鬼，就将他这个‘小壮壮’炮制得生不如死！
不过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被掠夺，实在看不下去。
看了看张晓月，又看了看杨丽，说道：“之前我最多就可能保你们两个，你们也别怪我。可现在……我自身难保，只能听天由命。宿舍楼外又来了三只更厉害的东西，宿舍楼里的小鬼我还可以镇住，外面的么，它们分分钟可以镇住我！”苦笑了一声，又说道：“现在只能尽量挨到天亮，就算天亮也可能……”
杨丽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张晓月则全身有些发抖，满是绝望的说道：“小壮，你不是死人都能救活吗？你不是本事很大吗？呜呜……”
裘小壮心疼得厉害，好像针扎似的，轻轻将她抱在怀里。他有些怨恨杨丽出来的不是时候，不然他和张晓月早就走了，那会像现在这般被困住。可她……他又能怎样呢？
二楼的惨叫声已经停了，咯咯笑声逐渐靠近。裘小壮将两女护在身后，紧紧盯着楼梯拐角，双手结雷印，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丝丝暗红色雾气出现，裘小壮正要发动攻击，一个穿着高跟鞋的丽人突然出现在楼道里，因为楼道里有些黑，看不清面容。
塔！塔！塔！
“小壮壮，你明知道这记天雷下去，你就会生不如死，为什么……执意要如此呢？”
裘小壮全身一抖，放下双手，苦笑着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轻轻将已经出现的怨婴抱起来，那怨婴顿时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婴儿，挥舞着一双小手，努力着想抓住垂下来的黑发。婴鬼老祖一边逗弄着小婴儿，一边说道：“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个好小鬼，再不来，不就被你轰死了么？”
裘小壮干笑了几声，说道：“可……它杀了这么多人……”
婴鬼老祖猛地抬起头，双眼被红光占据，呵呵笑着道：“些许人类而已，小壮壮何必这么认真！”
虽然笑着，可楼道里的温度瞬间掉了下去。楼道里的有些积水，已经结冰。从窗子里溜进来的皎洁月光，变得有些阴森，蓝盈盈的。身后传来两女牙齿撞击声。裘小壮苦笑着，声音有些低沉，道：“姐姐，我……也是……人类啊！”
婴鬼老祖的笑声有些尖锐起来，呵斥道：“不，你不是人类！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长大？一直陪着你的又都是谁？你当真以为几张破纸，就可以换金银珠宝么？你当真以为那个伪鬼王就那么弱，凭你和一个秃驴就可以杀得了么？你当真以为地狱之子是那么弱么？你以为地狱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眼看着那么多人死在你面前，你确定你的小心脏跳动过么？我们是鬼，你则是人……魔！你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入魔了！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
裘小壮脑袋里嗡嗡乱响，感觉有一窝蜂在里面筑巢，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突然想起李文一直想参与到同学的讨论中却只能眼巴巴看着的那一幕，有些心酸。原来在这些老鬼眼里他一直就是一只鬼，一只想努力跟人类搅和在一起却一直孑然一身的蠢鬼……
良久，裘小壮紧盯着婴鬼老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是！人！”
婴鬼老祖突然很温和的笑起来，道：“别装了，小壮壮，姐姐从小看着你长大，其实你心里已经信了！好啦，不跟你瞎扯了，姐姐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说完就消失了，怨婴之劫总算过了。
裘小壮脑袋里乱糟糟的，摇了摇头，道：“现在你们安全了，我先走了……”
张晓月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而杨丽则是若有所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裘小壮顺着墙壁上的管道，滑下楼。吸了口气，全是刺鼻的血腥味。可他也不在乎，脑中一种在想到底什么是‘人魔’，甩了甩脑袋，不去想它。婴鬼老祖的话让他很不舒服，真话听起来就是刺耳。原本内心所存的一点点侥幸就被它几句话彻底敲碎了。原来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在这婴鬼老祖的算计中，实在可悲！婴鬼老祖好心给他吃人参果等天地奇珍，还助他成仙，好算计啊！仙，讲究的就是灭情绝性。他一直以为看到厉鬼杀人也不去阻止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原来不是啊！有仙魂，却是藏在人类皮囊之下，也许他真是人魔。
裘小壮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世界将他给抛弃了，丢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本章完)
期间他去顽童山看过婴鬼老祖几次，毕竟它送了许多宝物，怎么也要去感谢一番。其中一次在出发前二天，跟它道别。每一次，都是如路薄冰，心惊胆战。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半，就到了曲尺市，又搭了出租车到了曲尺一中。裘小壮还以为自己是最早的，没想到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按着入学说明，一项一项的缴费、注册，忙活了两个小时，然后就到了宿舍。
这宿舍楼有些旧，只有五楼，裘小壮被分到二零三，位于宿舍大门正上方，通过窗户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学生们。裘小壮来之前，其他同学几乎都来了。
一个个都忙着整理床铺，不过都有人陪着，要么是父亲，要么是母亲。裘小壮三五下整理好后，就出了宿舍，准备去购置洗漱用品。还有需要买个手机，张晓月早就催促他买一个。此前他早就来踩过点，对于周边的情况早就熟悉。那段时间最流行的就是摩托罗拉v3，外形的确很吸引人，不过就是太贵，几千大洋，可不是笔小数目。不过裘小壮还是忍不住入手了，虚荣心作怪。每当花钱的时候，都不由想起乌泉乡坟场的那群老鬼，若是没有它们，他裘小壮不可能这么潇洒，恐怕早就辍学谋生去了。
又在学校对面买了mp3，这可是他垂涎已久的，里面有一首歌——‘加州旅馆’，旋律很是优美。
慢腾腾在学校里到处闲逛，校园环境虽然优美，但是还是可以看到很多鬼，有两个地方黑气冲天。他还是像往常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突然一阵悦耳的声音，这才想起刚刚买的手机，将张晓月的号码存上，拨通了她的号码。
“喂，你好！”
“晓月，是我，你到了吗？”
“早就到了，你买手机了？”
“是啊，刚刚买的，这不立刻就给你打电话了！”
“呵呵，你在哪儿？”
……
十几分钟后，裘小壮和张晓月在操场上走了。
张晓月偷偷朝着学校人工湖上的亭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据说那里有个很厉害的东西，可我怎么看不到？”
裘小壮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东西？他们肯定是瞎猜的。”心中暗想：“看来张晓月只能看到一般的厉鬼，厉害点的她就看不到了。”湖心亭正是两个黑气冲天的地方之一。
可转念一想，若是她以为真没有东西，去那儿玩，那可就糟糕了，于是又说道：“不过你最好也不要去那儿玩！搞不好真有什么东西，只是我们看不见。”
张晓月盯着裘小壮看了几分钟，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我们宿舍楼里确实有东西。它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差点被吓死。”
裘小壮笑了笑，说道：“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张晓月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又不在我身边，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倒是想在你身边，可学校不也许啊！”
张晓月推了他一下，道：“你倒是敢！据说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啊！”
裘小壮笑着说道：“挺好，那我们俩出去租住吧！那样我可以随时保护你。”
张晓月翻了翻白眼，道：“想得美，到时候我该怕的就不是鬼了，而是你。”
……
紧接着，就是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之后就开始了高中生活。
张晓月和杨丽被分到尖子班，而裘小壮一如既往的在普通班，也正合他的意思，他一下自由惯了，受不了严格的管束，在普通班里正好。
高中毕竟不同之前，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一不小心就偷吃伊甸园的禁果。开学还没有多久，就有女学生将孩子生在垃圾堆里。更可怕的是，那女生竟然还想刚出生的孩子给掐死了。她还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怨气冲天的婴儿终日趴在她背上，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没过多久，那女生就惨死了，那场面据说直接吓疯了一个实习的民警。刚巧就发生在张晓月她们宿舍隔壁，据说那晚凄厉的惨叫声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好多女生都被吓得去看了心理医生，也只有张晓月中身经百战的人才丝毫不受影响。
毫无疑问，这又惊动了省里的专家，这是不是郭爱民带队，而是许建昌，不过没有和尚跟着了。结局可想而知，许建昌被那怨婴从五楼丢下，摔成了肉饼。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学生也难逃一死。这可就闹大了，校方紧急将那层楼的女生全部搬到隔壁附属中学的宿舍中，封锁了那一层。
省里又来了专家，这次是郭爱民带队，跟来一个和尚，是普陀法师的师弟苦头陀法师。苦头陀法师和那怨婴斗了一场，丢了一条腿。这大师也是厉害，就算丢了一条腿，还是一蹦一跳的逃出了宿舍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湖心亭还是出事儿了。
有两个热恋的男女在那儿偷吃禁果，没想到把一条‘蛇’给招来了。确切的说是一条龙，就跟传说中的图腾一模一样。这个湖心亭很有来历，据说在明清两代，这里是一座寺庙，香火鼎盛，很多要赶考的考生，都会来这儿上香祈福。虽然说是寺庙，其实在里面供着的是一条黑龙，说是护法神龙。有一晚，一伙强盗血洗了那寺庙，所有和尚都被强盗折磨致死。一个高僧以毕生修为诅咒那些强盗永世不得超生！不久，寺庙附近的一个山村一夜之间尽数暴毙，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山村的村民假扮强盗血洗了那寺庙。看来是高僧的诅咒灵验了，所有的鬼魂都没能投胎，一直到今天，当年那个村里的鬼魂还在那里徘徊，那山村在一座小山丘上，那山丘正是曲尺山。曲尺山山上有个老鬼，人称曲尺老祖。
之后，那条黑龙消失了，本来香火鼎盛之地，也变成了邪地。
建校时，一位高人路过，设计了一个人工湖，并用符咒镇压了那条黑龙。可惜，官方请的那个设计师，为了美观，愣是在中间加了一个湖心亭。开工那天，那高人惨死。
每一年那湖心亭都会出事，吞噬几个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不过没人引起多大的波澜，因为他们的家人也会莫名惨死，多管闲事的那些人也会惨死。久而久之，就没有人管了，没人敢管。
怨婴事件和湖心亭事件，好像开启了曲尺一中的血祭盛宴。
与曲尺一中仅有一河之隔的曲尺山也是鬼气滔天，每到午夜，恐怖的声音每每让对岸的学生心惊肉跳，一晚一晚的失眠。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裘小壮的生活倒是很平静，因为这几件惨案在他看来都有些找死的感觉，既然找死，死了，不也很正常吗？
某天晚上，十点，裘小壮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手机铃声却是突然响起。
“晓月，怎么啦？”
“那个东西来了，在到处杀人，来救我！”
张晓月的声音很小，隐约还听到惨叫声。
裘小壮叹了口气，在其他同学惊讶的眼神中从窗户翻了出去，跳下楼，朝着附属中学跑去。想了想，还是报了警，虽然不见得有用，但……还是不自觉的报了警。
曲尺一中和附属中学就隔着一道门，通过那道门，凄厉的惨叫声从几百米处的宿舍楼中传来。
因为已经锁上了大门，所以学生都跑不出来，只能在那儿尖叫、哇哇大哭，一个隐藏在暗红色雾气中的二十几厘米长的婴儿咯咯笑着，不知道它那小小的身体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凡是被它抓到的学生，要么手被扯掉，要么腿被扯掉，要么头被扯掉，血腥残忍……
张晓月住在三楼，此刻想必在宿舍里躲着。裘小壮迅速一个冲刺，在一楼的窗台上一借力，如同猿猴跳跃一般，一下就抓住二楼的窗台，打碎玻璃冲进了二楼。自从掌握了那个呼吸法门后，他的体力一天比一天好，身体更是健壮如牛！
它还在一楼肆虐，不过也差不多了，他必须抢在它上楼之前离开。
到了三楼三零五室。
裘小壮敲了几下门，说道：“晓月，我来了，出来吧！咱们得赶快离开才行！”
里面传来惊呼声，好似从床底爬出来，不一会儿，门开了，张晓月完全没有平时的干练、大方，披散着长发，花容失色。
裘小壮微笑着拢了拢她的头发，安慰道：“你现在安全了，把睡衣换下，咱们得赶快离开。”
张晓月欲言又止，还是去换衣服了。裘小壮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可能拼命去就所有学生，毕竟这婴儿鬼可是婴鬼老祖罩着，他也不敢放肆。
十分钟后，呜哇呜哇的警车响彻校园，可惜只有一辆警车，最多就四个警察。裘小壮摇了摇头，突然对面的宿舍门打开，伸出一个脑袋，正在四处查探。原来是杨丽，她可能还没来得及洗漱，毕竟她是学霸，晚上常常情不自禁的奋战到午夜。
裘小壮没想到杨丽竟然也搬到了这边，连忙道：“赶紧出来吧，一起走！”
杨丽皱了皱眉，说道：“可……我的同学们也……”
裘小壮脸色一变，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带走两人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多带几个，大家都走不了。他在上楼前，余光瞄到对岸的那小丘上，某个强大的鬼物正漂浮在半空中，双眼中射出两道血红的光柱，正注视着这边，恐怕也有心要来掺和一下。
突然哗啦一声，想必是警察砸破了宿舍大门。没一会儿，裘小壮通过楼道右侧的窗户，清晰看到一道黑影缓缓飘过。
裘小壮摇了摇头，道：“现在怕是走不了，只能等到天亮，也许那时会好点。现在还是躲在宿舍里安全点！”
惨叫声更密集了，隐隐还听到一个桀桀怪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又连续两道黑影从窗子边飘过，这些怕是货真价实的鬼神了，不像李博那个半吊子，天雷一劈就重伤，裘小壮根本没有半分取胜机会，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根本没有听到枪响，也许他们认为学校里不可能发生需要动枪的案件，所以就没有带枪。
宿舍楼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惊叫声，只剩下它那咯咯笑声，听声音是那么天真无邪，可它的行为那个叫残忍、残暴！
可不远处的曲尺一中那边又响起惨叫声。
它似乎到了二楼，尖叫声混杂着惨叫声，突然响起。好似有人冲上楼，有人冲下楼，还听见有人跳楼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裘小壮心里很挣扎，见识到那次鬼中巨擘的聚会后，知道每一种鬼都有老祖，而这婴儿鬼的老祖就是婴鬼老祖，那个小姐姐，可以和黑山老祖平起平坐的鬼祖宗。那个小姐姐是出了名的护短，非常有可能为了楼下那个很有前途的婴儿鬼，就将他这个‘小壮壮’炮制得生不如死！
不过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被掠夺，实在看不下去。
看了看张晓月，又看了看杨丽，说道：“之前我最多就可能保你们两个，你们也别怪我。可现在……我自身难保，只能听天由命。宿舍楼外又来了三只更厉害的东西，宿舍楼里的小鬼我还可以镇住，外面的么，它们分分钟可以镇住我！”苦笑了一声，又说道：“现在只能尽量挨到天亮，就算天亮也可能……”
杨丽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张晓月则全身有些发抖，满是绝望的说道：“小壮，你不是死人都能救活吗？你不是本事很大吗？呜呜……”
裘小壮心疼得厉害，好像针扎似的，轻轻将她抱在怀里。他有些怨恨杨丽出来的不是时候，不然他和张晓月早就走了，那会像现在这般被困住。可她……他又能怎样呢？
二楼的惨叫声已经停了，咯咯笑声逐渐靠近。裘小壮将两女护在身后，紧紧盯着楼梯拐角，双手结雷印，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丝丝暗红色雾气出现，裘小壮正要发动攻击，一个穿着高跟鞋的丽人突然出现在楼道里，因为楼道里有些黑，看不清面容。
塔！塔！塔！
“小壮壮，你明知道这记天雷下去，你就会生不如死，为什么……执意要如此呢？”
裘小壮全身一抖，放下双手，苦笑着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轻轻将已经出现的怨婴抱起来，那怨婴顿时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婴儿，挥舞着一双小手，努力着想抓住垂下来的黑发。婴鬼老祖一边逗弄着小婴儿，一边说道：“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个好小鬼，再不来，不就被你轰死了么？”
裘小壮干笑了几声，说道：“可……它杀了这么多人……”
婴鬼老祖猛地抬起头，双眼被红光占据，呵呵笑着道：“些许人类而已，小壮壮何必这么认真！”
虽然笑着，可楼道里的温度瞬间掉了下去。楼道里的有些积水，已经结冰。从窗子里溜进来的皎洁月光，变得有些阴森，蓝盈盈的。身后传来两女牙齿撞击声。裘小壮苦笑着，声音有些低沉，道：“姐姐，我……也是……人类啊！”
婴鬼老祖的笑声有些尖锐起来，呵斥道：“不，你不是人类！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长大？一直陪着你的又都是谁？你当真以为几张破纸，就可以换金银珠宝么？你当真以为那个伪鬼王就那么弱，凭你和一个秃驴就可以杀得了么？你当真以为地狱之子是那么弱么？你以为地狱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眼看着那么多人死在你面前，你确定你的小心脏跳动过么？我们是鬼，你则是人……魔！你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入魔了！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
裘小壮脑袋里嗡嗡乱响，感觉有一窝蜂在里面筑巢，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突然想起李文一直想参与到同学的讨论中却只能眼巴巴看着的那一幕，有些心酸。原来在这些老鬼眼里他一直就是一只鬼，一只想努力跟人类搅和在一起却一直孑然一身的蠢鬼……
良久，裘小壮紧盯着婴鬼老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是！人！”
婴鬼老祖突然很温和的笑起来，道：“别装了，小壮壮，姐姐从小看着你长大，其实你心里已经信了！好啦，不跟你瞎扯了，姐姐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说完就消失了，怨婴之劫总算过了。
裘小壮脑袋里乱糟糟的，摇了摇头，道：“现在你们安全了，我先走了……”
张晓月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而杨丽则是若有所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裘小壮顺着墙壁上的管道，滑下楼。吸了口气，全是刺鼻的血腥味。可他也不在乎，脑中一种在想到底什么是‘人魔’，甩了甩脑袋，不去想它。婴鬼老祖的话让他很不舒服，真话听起来就是刺耳。原本内心所存的一点点侥幸就被它几句话彻底敲碎了。原来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在这婴鬼老祖的算计中，实在可悲！婴鬼老祖好心给他吃人参果等天地奇珍，还助他成仙，好算计啊！仙，讲究的就是灭情绝性。他一直以为看到厉鬼杀人也不去阻止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原来不是啊！有仙魂，却是藏在人类皮囊之下，也许他真是人魔。
裘小壮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世界将他给抛弃了，丢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