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三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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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上掉下个美娘子

    南荒岭,这里高山纵横上百里,是名副其实的荒山野岭。

    这里天地灵气平平,自然不会有哪个宗门看上。再来这里多虎豹狼豺,使得这里村落寥寥,小溪村便是这寥寥村落中不起眼的一个。

    这几日阴雨连绵不休,使得本就艰险的山道更加泥泞难行,因此小溪村的村民们都待在家中,不愿出门。然而,艰险山道之上,却还有一道身影顶风冒雨,艰难行进。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腰别猎刀,身背弓箭,双手各提着一只野鸡,看样子,应该是个猎人了。少年穿着粗衣粗裤,一身泥泞,典型就是个穷人模样。

    因为少年脸上也沾满了泥土,所以看不清其容貌,只是那一双眼眸,澄澈之中又有几分成熟,明亮之中还有几分沧桑,这矛盾的种种,却异乎寻常的完美交织在一起,有种别样的魅力。

    每一步落下,脚都会深深陷进又湿又滑还窄的山道里,换做他人,必定不敢在这样的天气这般冒险,毕竟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山去,摔个粉身碎骨,一命呜呼。少年却好似不在意这一切,神色平静,走得很稳,像是这样的道路已经走了无数遍了。

    走了很远很久少年才回到村中,来到了一家篱笆院外。

    “咚咚!”少年敲了敲破旧的木门。

    “谁呀?”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

    “吱呀”声响,门打开了,一个十三四岁,村姑打扮,却浓妆艳抹,而且妆化的还很是别扭的少女撑着伞走了出来。

    看清来客是少年,少女放下伞,倚靠在门扉上,有些嫌弃,道:“是你啊!你来干什么?”

    看见少女一脸的胭脂水粉,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却很快舒展了开来,没有让人看见。对少女的语气少年也不在意,举起野鸡,笑道:“小青,听说伯父最近身体又不好了,我打了两只山鸡来给伯父补补身子。”

    看见少年手上的野鸡,少女嫌弃之色更浓,“不必了。”

    笑容一僵,少年还是强行笑着,说道:“小青,你不必这么见外……”

    讥讽一笑,少女打断少年道:“见外?怎么,难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哼,张小尘,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这幅穷鬼样子!坦白跟你说吧,我跟县城里的马公子在交往了,我以后可要嫁到城里去,谁要在这个鬼地方生活一辈子,更不可能跟你这个穷鬼过一辈子,你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就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身子微微一震,之后少年却还是勉强笑着,将野鸡递给少女,道:“小青,你先收下山鸡,我们的事等伯父身子好了再来谈,好吗?”

    “要死了啊,没听到我们家青儿说的吗?”少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冲了出来,一巴掌将少年手中野鸡打落在地,溅起泥泞纷飞。

    “山鸡!山鸡!每次都是山鸡,你怎么不打只老虎来啊!”中年妇女叉着腰,冲着少年口沫横飞。

    少年当真道:“伯母,您要是想吃老虎肉,等过几天我想办法给您打一只来!”

    被少年蠢得一笑,中年妇女道:“张小尘,你就是能打来老虎那又怎样?说白了,你除了会打猎还会什么,你就是打一辈子猎也在县城买不起一套房子。马公子可不一样,那可是秀才老爷的独生子啊,那可在县城里有三套房,五辆马车啊,是你能比的吗!”

    “张小尘,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就跟你直说了吧,马公子我女儿是嫁定了,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还有,以后麻烦你离青儿有多远离多远,要是让马公子看到了,误会了什么,我可饶不了你!你明不明白?明白了的话,拿着你的破山鸡有多远离我家多远,最好不要让我们再看到你!”

    破山鸡?

    呵!

    也不知是谁以前看见这山鸡那是个笑容满面,热情无比,转眼之间,却成了破山鸡,却变了这般模样!

    这就是人性吗?

    这个世界,可真够现实的!

    现实到,让人恶心。

    似乎这样的人性少年见的多了,没有愤怒,没有恨意,就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笑容不见了,少年平静道:“可是,我们已经订下了婚约啊!”

    “婚约?什么婚约!”中年妇女激动得一身肥肉都在颤抖,飙飞的口水都快比雨还大了,“不就是你那死鬼老爹给了一两银子的订金吗,怎么,想要回去?喏,给你,看好了,这可是十两银子,一两是还你那死鬼老爹的,另外九两当这些年你帮我们家做事的工钱了。拿着这些钱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中年妇女将十两银子扔在了地上,然后……

    “砰!”

    破旧木门被重重关上,力道之大,使得木门摇晃了几下,都有了倒下的迹象。

    工钱吗?

    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银子,少年嘴角扯了扯,却不知是苦涩还是自嘲。

    这些年,少女家的农田是少年一人在帮着打理,少女家吃的肉是少年一人打猎提供的,少女家大大小小的琐事都是少年一人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帮着处理的。

    真要说工钱,九两银子又是哪里足够的!

    弯下腰,少年只捡起了一两银子,这是他爹留下来的。剩下的九两银子,在泥泞中忍受着风吹雨打,看上去,和垃圾又有什么两样?

    捡起野鸡将其放在了少女家门口,少年转身离去。

    这单薄的身子,在风雨之中行走得异常挺拔,没有丝毫伤心等情绪。好似他的心早已遍体鳞伤,所以不会再受伤。

    又好似他的未来如何都无所谓,因为他的目光所及处,未来只有一片黑暗。

    少年名为张小尘,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因为意外永远离开了他。张小尘已经记不清父母是在几岁离开他的,只知道那时候他很小很小。

    张小尘是在村里各家各户长大的,但不是吃百家饭长大,而是做百家活长大。从很小的时候,张小尘便经历了人情冷漠,那时候的他还那么小,但是如果做的活没有达标,没有饭吃还是轻的,常常还会挨打受骂。

    每家每户,皆是如此,无一例外,无一温暖。

    毕竟,在这乱世生存,没有哪家是容易的,自然也没有哪家有那闲心来发慈悲!

    直到十岁左右,张小尘便开始自力更生,靠打猎为生,期间自然受伤无数,就不一一列举了。

    到十二岁的时候,张小尘在村中已是很有名气,因为他每天都能打到吃的,或是野兔,或是野鸡,或是野鸭,甚至野猪等等。也就是在这一年,这家人自己找上门来,说张小尘的父亲生前和他们家订下了娃娃亲,还拿出了婚约。

    娃娃亲一事张小尘依稀记得爹生前跟他说过,只是没什么印象了。对于这娃娃亲,张小尘没有开心的接受,也没有拒绝。

    张小尘不喜欢那个叫做赵青儿的少女,一直都没有喜欢过,但是这亲事毕竟是父亲订下的,所以也就默默接受了。

    毕竟,人这一生,不就是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吗?

    这很平凡,却是大多数人的一生,张小尘也打算这样过一生,因为只能这样过一生!

    犹记得,张小尘没有拒绝这门亲事时,赵青儿的母亲那时候是何等的开心,嘴都快笑歪了,对待张小尘是何等的殷勤,恨不得将所有赞美之词都歌颂给他。

    之后的几年,赵青儿家的事都可以说是张小尘的事了,大大小小都叫张小尘帮忙,张小尘也未曾拒绝,全部帮了下来。这一切被村里人们全部看在眼中,因此无数的媒婆都快将张小尘家的门槛给踩烂了,就连外村的都有不少。

    赵青儿只能说是秀气,算不上漂亮,也不是村里最好看、最懂事、最能干的姑娘,但是张小尘都没有答应那些媒婆介绍的比赵青儿家更好的亲事,始终帮着赵青儿家忙上忙下,任劳任怨。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三个月前,赵青儿家忽然对张小尘刻意有些疏远了,张小尘也没有多想,直到今天才知道了一切。只是赵青儿是如何勾搭上县城里的公子的,这一点张小尘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既然婚约没了,那日后托媒婆再找一个就是了,反正无所谓喜欢,更无所谓爱情,不就是为了生活,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娶谁不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在张小尘心中,还是有着不甘!

    是因为被人看不起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是真的比不过县城里的公子哥啊!

    明明知道这一切,还是依旧不甘!

    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张小尘将家盖在了山顶,离村子还有好一段距离。这是张小尘自己选择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这里安静,或许是因为这里离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很远,或许是因为这里风景好,可以眺望远方,可以每天看到日出日落。或许原因有很多吧,于是,张小尘在这里住下了。

    独自一人,很是孤独,然后慢慢习惯孤独,到最后才发现,孤独永远不能习惯。

    孤独,还是那个孤独,更加的孤独。

    回到家中,放下猎刀弓箭,张小尘吃了几个在途中摘的野果,然后坐在离家不远的山巅上的一块石头上,淋着雨,吹着风,望着远方。

    呆呆的,静静的,一动不动的,一直望着,一直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黑夜降临张小尘才回到家中。他的一身都湿透了,却没有换下衣服,或是洗澡,或是擦干身子的打算,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开始睡觉,却始终难眠。

    屋外的风雨渐渐大了,寒风透过窗户吹打在全身淋湿的张小尘身上,很是寒冷。

    黑暗中,张小尘的身子开始蜷缩起来,紧紧蜷缩着。

    像是一只狗,又像是一条虫。

    “轰!”

    雷霆炸响,闪耀的那一个瞬间,将床上那道蜷缩的孤独身影拉出了一条好长好长的影子,看上去,好孤独。

    孤独一个人面对天地,孤独一个人承受风寒,孤独一个人,孤独一个人,孤独,孤独,真的孤独!

    还有,可怜!

    “轰轰轰!”

    有雷鸣般的声音不断炸响,这声音听起来和雷鸣没多大区别,但若是雷鸣怎会响得如此频繁?而且,听起来这声音似乎离的不远。

    左右无睡意,张小尘起了身,刚打开门还没走出去,便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只见不远处的山巅的空中,一道白色光芒和一道红色光芒不断碰撞,分开,再碰撞,再分开。每每碰撞,都会爆发出雷霆般的炸响,震得耳膜发颤。

    不久之后,白色光芒坠落在山巅,红色光芒跟着落下。因为光线实在黯淡,张小尘看不清白色光芒和红色光芒的真面目,只能隐约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和一道红色身影。

    “不愧是神宗神女,年纪轻轻便有了如此修为。不过还是年轻,实战经验不足,要不然怎会如此轻易便中了我的极乐合欢散?嘿嘿,中了极乐合欢散,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没能跟异**合,便会全身血液沸腾,继而爆体而亡。神女,让我来帮你解毒吧,哈哈哈哈!”有猖狂猥琐之声响起。

    “我不需要死人的帮忙。”有冰冷清脆之声响起,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动人心神。

    “死人?你是在开玩笑吧!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翻盘不成?哪怕你是神宗神女,也是不可能的!”

    “愚蠢,你可知道这样的天气,是我的主场。”

    冰冷之声刚落,落在红色身影上的雨滴从脚至头,开始结成漆黑的冰。

    “九阴玄冰!”

    红色身影恐慌大吼,这时候漆黑的冰已经冻结到他的脖子处,“等等,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我们做个交易……”

    没有听下去的兴趣,漆黑的冰直接将红色身影完全冰封。寒风吹来,被冰封的红色身影化作无数黑色粉末消散在黑暗之中。

    解决完红色身影,白色身影开始移动,看样子,是向张小尘而来。

    张小尘何时经历过如此奇异之事,愣愣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当白色身影离张小尘还有十来米距离时,“轰隆”一声,雷光闪耀,照亮了天地一瞬,也照亮了白色身影一瞬。

    然后,张小尘看得呆了。

    这该是何等美丽的女子啊!

    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白衣如雪,完美的五官,完美的容颜,完美的身材,丝毫挑不出一点瑕疵。

    世界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无法描述其之万一。沉鱼落雁是对她的侮辱,闭月羞花是对她的讽刺,美如天仙更是对她的辱骂!

    这样的女子,只该存在于想象之中,又怎会出现在世间之上!

    更甚,此时的她面若桃花,晕染了一片粉红,美眸秋波流转,荡漾着如水柔情。

    好不美艳!

    那颗早已沉寂的心灵,猛地跳动了起来。

    女子在离张小尘还有丈许远时停了一下,然后便又继续向张小尘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

    没有言语,女子一下子扑在张小尘身上,将其扑倒在地。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扉被无形的力量重重关上。

    屋外风急雨骤,电闪雷鸣,屋内却春意浓浓,柔情蜜意。

    驱尽了黑暗,驱尽了孤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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