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缘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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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冬至 第三章·奉神的少女

    前一日,落雪珈蓝随着李米的指引找到藏有神之泪的洞府,结果遇到蛊妖,因为少女李米没见过‘世面’的拖后腿,落雪珈蓝的除魔工作也显得颇为狼狈。等到解决了蛊妖之后,落雪珈蓝再回到李米身边,本想呵斥李米的落雪珈蓝却看到了少女担心哭泣的样子。

    她在担心他的安危,她哭泣是觉得自己害了那个在雪夜救了自己的神仙,毕竟是她把他带到了那个可怕的怪物面前,她哭得很狼狈,也很难看。

    落雪珈蓝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花了双眼的少女,又有些不忍心说她什么。毕竟,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少女在哭,泪水汹涌,声音嘶哑。

    “嘿,别哭了!”落雪珈蓝站立李米面前,柔声说着。可是少女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嘿!别哭啦!”落雪珈蓝提高音量,再次说道,可还是没有反应。

    “嘿!!!别哭啦!!!”忍无可忍的落雪珈蓝大声叫了起来。

    嗯?

    少女终于有了反应。

    可是,当两人都静下声音后,不等落雪珈蓝再开口,李米却是猛然间冲上去,将落雪珈蓝一把抱住,而后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道:“你..你..嗯嗯...你没事吧!”

    “对不对...对不起!起!我..我害..害..怕!”

    突然被少女抱住的落雪珈蓝本想挣脱,可是听到少女结巴一样的哭腔,落雪珈蓝本来嫌弃的话语突然变得柔软,他柔声说道:“我没事。”

    “害怕的话,你为什么不逃?”

    “你...你说...嗯嗯..让..嗯..让我等你..”

    “我说什么就听什么?你怎么这么笨?”

    “我...我....啊啊啊啊啊~”

    正说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李米又开始大哭了起来。与之前相反,落雪珈蓝这一次却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安静站着,任由少女抱着。

    在作为倾诉情绪依靠的同时,他听到了她的难过。

    打小父母双亡,孤身一人长大的李米其实很脆弱,虽然以往在村子里她都是最闹腾,最不服输的那个,可是,那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伪装,因为她知道,她无依无靠,她的眼泪也换不来别人的同情和友善,她必须坚强,她不能哭。

    爹不在了!娘也不在了!那个大叔还抢我爹娘留给我的房子和地!不给我饭吃!还吃了我的阿黄!还要逼着我嫁人!他们还要杀了我!我活了这么大,明明没有做过坏事,可是却受了那么多委屈,以前从来没有人真心对我好过!我不想当坏人!我不想害人!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我不想你死!

    李米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强烈的自责,崩溃了十六年来所有隐藏的苦难和委屈。

    落雪珈蓝安静听着。

    因为自小寄人篱下,受尽苦难,所以对旁人给予的善意都非常诊视吗?哪怕是受了人家一点一滴的好处都想用尽全力去报答,孤独的感觉,痛苦的感觉,委屈的感觉,那些假装坚强铸造的铜墙铁壁,在被名为善意的弓箭击中后,便轰然倒塌了吗?

    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沉默的落雪珈蓝仿佛从少女李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哭哑了喉咙的少女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感觉到的少女心绪平复许多,落雪珈蓝抬起手,摸了摸少女杂乱的头发,轻声说:“不怕,我在。”

    听到落雪珈蓝说话的李米有些呆滞,她缓缓松开紧紧抱住落雪珈蓝的双手,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冰润如玉的男子。

    李米沙哑的说道:“什么?”

    落雪珈蓝翘起嘴角,说道:“本来还想着忙完了这事,送你一场造化。不过...”

    落雪珈蓝假装凶狠起来,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是把本神君的衣衫糟蹋了个通透。更何况,你没有经过本神君的同意,就服用了本神君的神之泪,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总不能抵赖吧!”

    李米茫然点点头。

    落雪珈蓝伸手轻轻擦了擦李米眼角的泪珠,继续说道:“看你这全身上下,也拿不出几两银子赔我。如此,本神君巡游人间,正好还缺个丫鬟,如此,便便宜你了,如何!”

    李米哭着哭着,突然打了个嗝,然后又眨了眨眼角,一脸的茫然懵懂,“啥,啥意思?”

    落雪珈蓝眉头一皱,对着李米额头一弹,说道:“朽木不可雕!笨!”

    说完,落雪珈蓝自顾自转身离去,李米愣在原地。

    银子?丫鬟?木头?什么和什么?简短的思量,终于理清思绪的李米一下笑出声来。

    这神仙的意思,是要带我一起走了?

    “走了!”

    李米刚想明白,就听见渐渐走远的落雪珈蓝对着自己呼喊。李米揉了揉微微肿起的双眼,忙笑着跟了上去。看着李米笨拙奔跑的样子,落雪珈蓝叹了口气。

    真是个笨猴子。

    出了雪域旷野,一路向南,过了州界,到了枕玉州,行走于山川河流间的茶马古道。身旁远处山崖间,是处于第二断层的双瀑江。瀑布的轰鸣声震动山川松雪,少女带着乡音的哼唱,萦绕耳旁。

    瀑布倾泻,清冷的空气里尽是奔腾的江水气息,披着灰白兜帽斗篷,一身青衣的李米停下口中哼唱的歌谣,深深吸气

    ,说不出的清凉舒爽。

    李米停下脚步看着远处山水,远山一色尽是雪白,瀑布轰鸣水气奔腾,迎着明媚阳光,一道道彩虹出现,又消散,如此重复。

    山水秀丽,水域辽阔,李米与落雪珈蓝已是到了融山汇江、润泽六州的江南道。

    青山绿水,阳光明媚,如此美好,自当美好。

    一路南行,头次出远门的李米,由着身前不远处白衣神仙的随性,晃晃悠悠,对前进方向并不担心。毕竟,李米现在可是有九天古神罩着的,这中原大地何处去不得。

    自古女侠行走江湖,必然用最多的钱,拿最好的剑,骑最骏的马,交最义气的朋友,喝最烈的酒,看最雄伟的天下,惹最大的麻烦!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得有个最能抗事的老大。

    李米眨眨眼,看着身前的白衣男子,不由得笑出声。“虽然没有宝剑骏马,但是,这老大拜的,可算是人间独一份了吧。”

    一路的游山玩水,心情渐好的李米也觉得疲倦乏累,李米轻轻拉着落雪珈蓝的衣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李米其实很想停下来美美的睡一觉,但是又担心那脾气古怪的白衣神仙嫌她麻烦,不愿带着自己。所以,李米只是默默忍着,什么都不说。

    而那缓慢前行的白衣神仙感觉到身后少女的小动作后,他行走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缓慢。走着走着,落雪珈蓝停下脚步,任由瞌睡的李米向前靠在他的背后,而后香甜睡去。

    站着也能睡着,可真是个小猴子。

    虽是这样嫌弃的想法,可是落雪珈蓝仍然是微弯了腰身,将少女背负在身后。

    一个来自九天的远古神明,就这么背着一个少不经事的凡间少女,迎着霜雪清风,漫步山川江流,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因果。

    山水一旁,清澈的双瀑江江面上,已离断层瀑布远去的江面清澈且平静,只是偶有波纹荡起。

    日头渐渐移转,不知何时,那清澈江面上突然出现一人,那人一身与水色相同的碧蓝袍衣,柔和长发轻轻束起,带着一副纯白的玉质面具,看不清面容。只看那人赤脚站在江面之上,不曾沉水,每走一步,脚下波纹轻荡来回,好似只是一片落叶轻轻点缀了江面一样。

    那人步伐缓慢,在江面上行动的却极快,好似那一条大江是驮扶着那人前行的蛟龙一般。

    几步而已,那人已与山旁古道上背负少女的落雪珈蓝并驾齐驱。而后,那人抬头,透过玉面看着远处的两人,脚下波纹更加荡漾。

    万里晴空,乌云突起,一声雷鸣,紧接着寒风急剧。

    感觉天气异常的落雪珈蓝抬头看天。落雪珈蓝虽身为北天神君,冬之主神,可是天象方面却是由天宫之中掌管水火风雷土的五德神君负责的,只要不是太过干涉人间运转的大风大浪,或者妖灵架起的狂风暴雨的天地异象,落雪珈蓝都是懒得管的。

    突然,一种仿佛被人监视的感觉,正张起法力屏障,为李米遮挡寒风的落雪珈蓝侧头看向一旁山水。

    落雪珈蓝只看见面前的山川江水皆是无人,只有耳畔的霜风打枝声声响,眼前的雪中碧江荡琳琅。

    日落西山,夜幕来临,落雪珈蓝看了看天色,又侧首看看肩膀上的少女脑袋,不看还好,这一看,落雪珈蓝险些炸毛。

    那在落雪珈蓝背后熟睡的李米,嘴角闪烁一丝晶莹,她竟然流了口水!

    落雪珈蓝看着肩膀衣衫上怪异的痕迹,咬牙切齿,而后挺直了身躯,将李米丢在地下软雪之上,接着,落雪珈蓝低着头,抓住自己衣衫领口一拉,光华换过,落雪珈蓝就此换了一身新衣,而原先的衣服则是化成了飞雪,落在了身后李米的额头。

    地面上,李米睡眼惺忪,先打了个哈欠,又伸手摸了摸嘴巴,突然感觉到有些湿哒哒的,惊醒的李米慌忙擦擦手,而后四处打量。虽然是夜色当空,但是李米经过神之泪改造的仙人之体已经能看穿夜色。

    回神的李米看着面前突然换了衣衫的俊朗男子,那熟悉的面孔一脸的不怀好意,李米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那个,公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公子,身为一个丫鬟,这么称呼自己的主子,应该可以吧。李米咽了咽口水,想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

    落雪珈蓝没多说话,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少女。

    哎,我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怎么会想到要收下这么个猴子。

    “天晚了,休息会吧。”

    说完,落雪珈蓝走到一旁,寻了一处比较避风的位置,自枯树间引落几根树枝,将其点燃,架起篝火。

    落雪珈蓝的本体是远古狻猊,本体为兽类的神明,其实无妨过夜的手段。于避风处架起篝火,无非是照顾李米的习惯,毕竟,无论李米现在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她仍旧只是一个人类小姑娘。

    李米随着落雪珈蓝的脚步走到同一位置,而后在落雪珈蓝身旁坐下,李米紧了紧身上斗篷,因为神之泪改造身体的缘故,现在的李米其实是感觉不到冬季的严寒,收紧的动作也只是她生而为人的习惯。

    咕噜咕噜。

    李米揉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落雪珈蓝。

    落雪珈蓝正坐定身子,听闻声响,张口问道:“饿了?”

    李米忙点点头,落雪珈蓝面色

    不改的向李米伸出手,手掌到达李米面前,李米只看见落雪珈蓝白嫩的手掌稍微有些胖嘟嘟的,那胖嘟嘟的白嫩手掌上面突然出现一个晶莹剔透的果子。

    李米双目闪过精光,而后抬手拿过,正要动嘴的时候,李米忽然想起,就是身旁这个很难伺候的神仙主子说,吃多了这个果子,她会撑死的。

    李米看着手掌里的果子,整张脸都快皱到了一起,想吃又不敢吃。

    看到李米的表情,落雪珈蓝略一皱眉,而后恍然大悟。落雪珈蓝翘了翘嘴角,说道:“吃吧,逗你的。”

    李米又是一愣,继而表情微怒,一副怒不敢言的样子,而后大口大口的吃着果子,仿佛手掌中的果子就是落雪珈蓝的脑袋。吃着吃着,李米看向盘腿而坐,入定冥想的落雪珈蓝的手。回想着接过百宝果的时那温润的触感,李米心里悄悄诽谤了一句。

    不但长得像个姑娘,手还挺软的。

    不过,摸起来挺舒服的。

    李米没有注意到,就在她悄然诽谤面前这个很难伺候的神仙主子的时候,那入定冥想的白衣神仙,嘴角稍微动了动,好似偷偷笑了一下。

    果子不大,但是蕴含的灵力却很纯粹,一颗果子下肚,李米腹中的饥饿感觉就已经消失不见。

    李米刚擦了擦手,整理好衣衫,又往篝火里添了把枯枝,火光闪烁间,李米听到,那入定冥想的落雪珈蓝,开口说了话。

    “吃饱了。我来教你修炼。”

    “不要说话,安心听着。你喝下了神之泪,神之泪会慢慢改造你的身体,现在你的身体基本上和刚渡劫的地仙差不多,虽然不是很强,但是在这人间能修炼你这程度的,也就百十来号人。”

    百十来号人?这么多的吗?

    “这算是少的了,这几千年,人间杀伐太重,血腥怨气伤了大地龙脉,灵蕴少了许多,能有这百十来号,已属不易。”

    嗯?李米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暗想,我没有说话呀?

    “你现在空有仙人之体和近乎人间地仙修为的灵力,但是却未曾修炼过,就好比找到了一处宝藏,却打不开藏宝室的大门。”

    “人类修仙与我不同,我天生地养,由天道孕育,而你们则是感受天地,受天道感召。人类的修炼大体来说,不过通玄,金丹,元婴,化神四个阶段。你现在一身磅礴灵力,可以直接略过通玄。”

    “那个,公子,说慢点,通玄是什么?金丹又是什么?什么元婴?是要生孩子吗?”越说,李米的面容越加羞涩。

    “通玄,即为通天地玄妙法门,吸纳感悟天地灵蕴道理。简单说,就是打开门,把外面的灵力,搬到自己家里。至于金丹,元婴,化神。灵力汇聚成核便是金丹,有了金丹,你的丹田便可以自成小周天,循环往复,培育灵力。金丹孕育神魂化形便是元婴,有了元婴,你便有了第二条命。等到元婴成熟,便要接受天道考验,经历天劫。毕竟,修仙行的是逆天改命的事情,天道虽然仁慈,但也不是说你要他就给你。”

    “至于化神,渡过了天劫,便是仙人,由地仙入门,天仙至顶,天仙再修,便是成神,得天道认同,成为天道的一部分。”

    李米听得云里雾里,每当落雪珈蓝问起时,便含糊应付着,嗯嗯嗯,是是是。

    虽是入定,可是李米的反应落雪珈蓝却是感知的真切。这一段讲解下来,落雪珈蓝也是深觉李米修炼悟性太差,不过好在李米凡人资质的先天不足已经由神之泪补充齐全。李米现在就像是一条小船,小船已经随着江河入海,剩下的,无非是如何在大海上航行。

    李米现在缺的不过是一个修炼的法门。

    落雪珈蓝解说完毕,便让李米独自静坐,先去适应和感知体内的丹田和灵力。而落雪珈蓝在入定的同时,也在考虑,该教李米修炼哪一门的法门。

    可是落雪珈蓝毕竟是兽神,而且天生为神,不用修炼灵力,平常练习的也不过是使用灵力的技法。这会要教一个人修炼,落雪珈蓝有些犯了难。

    苦思无果,落雪珈蓝便想起了远在九重天外的诸神同僚,我不会,可是那天上诸神有的是人仙人神,拉一个试试。

    想到便做,落雪珈蓝灵识沉入意海,来到了久违的万神殿。

    万神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建筑物,它存在于九天十地每个位列仙班的神仙意海之中,是由春之神明雨化山岚和天帝共同建立的神识交流大阵,是用来传递信息的通讯法阵。

    灵识沉入意海,一片无边无际的清澈水面呈现落雪珈蓝眼前,在水面之上静置着诸神的雕像,材质或金或玉,或木或石,也有一些是燃烧的火焰或者闪烁的电光。

    而落雪珈蓝的神像,则是一只白玉睡狮。

    当落雪珈蓝的灵识走出代表自己的白玉睡狮后,万神殿里铺天盖地的信息轰炸了他的耳朵,等到他听清诸神讨论的热点后,落雪珈蓝瞬时气的有些说不出话。

    落雪珈蓝挥手拨开意海虚空的云层,在仿佛湛蓝天空一般的意海上赫然出现一面巨大榜文,榜文上文字密布,而在那榜文的最高处,一排字体明显大过其他所有字体的文字,正在闪烁荧光。

    那行文字上面写着。

    万神殿今日热点第一名:惊闻北天神君下凡巡游获得野生童养媳一名!这会不会是新一轮天宫潮流的走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