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公主不好当
苏流云躺回床榻，由于这具身子实在娇弱，才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做起零零散散的梦来。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连翘的声音。
似乎是报信的大宫女在旁边低声说道：'公主落在湖里的镯子找着了——皇上现在病危，公主即将去和亲，临走前该是要见一面的。'
连翘应了一声，却见苏流云躺在床上，一副睡得沉了的模样，便回道：'待到公主醒了，我再与她说。'
原本的睡意忽的就散了，苏流云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
他开始回想这一切。
现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跟做梦一般。
回想自己这前半生，真是起起伏伏，恍若梦境。
他的出身，自己都快记不太清楚了。
他自小丧父，十岁丧母，在街头流浪几年后，被柳相收留在了相府之中。
柳相收留自己的原因，他最初并不知晓。柳相教他习武，授他功课，将他视如己出，对苏流云来说，这都是上天赐予他的莫大的恩惠。
为了报答柳相，他自愿请命去了边疆。战事起，四方乱，他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一步一步踏着鲜血和残肢，成为了战场上声名显赫的镇北将军。
所有人都怕他，所有人都惧他，他杀人不眨眼，他冷酷且无情，他踏着尸山血海走上高位，不过是报答当年抚育和知遇之恩的两个人。
一个是柳相，一个是楚卫风。
可就是这两个人，在平丘之战之后，携手密谋给他发来了一道金牌。
那时义兄楚卫风已经登基称帝，退位的老皇帝膝下数子在宫斗之中早已死伤殆尽。三子夺嫡的争斗中，柳相和自己鼎力相助，楚卫风的位置，已经稳了。
最后这忠心耿耿，换来的不过是一杯鸩酒。
他以为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其实却不是。
他在饮下鸩酒后，才从楚卫风那里知道，他是楚国老皇帝遗留在外的私生子。
那时，他与楚卫风各坐在棋盘对面，烛火交映，映得他的脸一片隐忍的漠然。
楚卫风平静而从容，一字一句地跟他讲起了宫廷里的旧事。
他的母亲叫苏洛玉，曾经是楚国皇宫里最好的玉师，年轻时生得美貌异常。
楚国皇帝年轻时曾与她有过一段露水姻缘，而后因为皇后劝阻，加之苏洛玉出身卑贱不能入主后宫，皇帝不得不将她送出宫外，任由她自生自灭。
皇帝不知道她已经珠胎暗结，诞下了苏流云。
当时接纳苏洛玉的人是柳相府的下仆，柳家一直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的母亲病逝之后，柳家便收养了他，将他训作刀剑，送去战场。
柳相之所以倚重他，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多么可笑。
他以为的抚育之情恩重如天，他以为的知遇之恩情深意重，其实不过是物尽其用。
柳相是想要保住他的，可惜楚卫风已经坐稳了这个位置。他从知情的人里买到了这个消息，第一件事，便是将他斩草除根。
他饮下那杯鸩酒的时候，心里想着，白岚是位神医，兴许，他还有回天之术。
但是现如今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没死，却成了秦国的公主。
那他原本的身体该是如何了？
思来想去，等了许久，苏流云在也等不下去，索性坐了起来。
连翘见他已经起床，穿着单衣，当即殷切地从旁边取了衣裳来给他披上，小心翼翼试探道：'公主，天气不怎么暖和，您刚养好的身子，可别又着凉了。'
苏流云沉默以待，只含糊的点了点头。
连翘以为她还是伤心难过尚且置气，也不再说话，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公主，刚刚芙蓉姑姑说，陛下想要见您一面。'
苏流云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楚国的时候便听说，楚国的老皇帝已经生病许久，这段时间老皇帝一直卧床不起，朝中全由大皇子秦午阳做主。
现如今，这个身子的主人即将和亲，想必老皇帝也是想要和自己的女儿见最后一面，嘘寒问暖当做分别时的念想。
这亲身父女相见，万一露了马脚，那可就糟了。
苏流云有些头大。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我现在这副病容，去见了父皇，怕是只会让父皇担心。'
连翘一愣，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她恍然大悟：'公主言之有理，那奴婢去与芙蓉姑姑说一下，再缓两天，待到公主身体好了些再去？'
苏流云故作娇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抿唇一笑，表示认可。
面前的镜子映出这身子的花容月貌，苏流云倒有些感叹，他见过的美人不算少，但是这个秦臻，也算是其中翘楚，生得这幅摸样，倒真是惹人怜爱。
连翘得了他一个眼神奖赏，欢天喜地的拿起梳子给他梳头，一边又低声说道：'公主，奴婢算过了，您两日前已经来了葵水。待过了这段时间，就该是和亲出发的日子。'
苏流云脸上的笑意一下凝固在了脸上。
他有点狐疑的问道：'葵水？'
连翘点了点头，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公主的葵水时间素来来得准，去得也准，再过几日便是好了。'
苏流云听到她这般说，当即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覆住小腹。
是那个传说中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东西么？
连翘还在殷切的看着她，苏流云只感觉小腹一阵突如其来的涩痛，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的是已经来了？
他也顾不得说话，只站起身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动作有点过于男子气概，挺起胸脯，夹紧腿，做弱柳扶风状，矜持地问道：'恭房在哪儿？'
连翘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回道：'在侧殿那处。'
她想了想，又递给他干净的绢布，带了些笑意道：'公主，这是替换用的月事带。'
旋即又想来伸手扶着她：'公主，我扶您去吧。'
苏流云当即摇头：'不用，这点路，我还是可以走的。'
他才走两步，忽然就感觉下身一热，仿佛是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润湿了亵裤，苏流云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他连忙夹紧腿走到侧殿，瞧见了恭房，便一溜烟钻了进去。
刚一脱了亵裤，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场面血流成河。
似乎有人已经给她垫上了月事带，苏流云低下头，低低地呐呐自语道：'难道女人每个月都要来这么多葵水的吗？若是在战场上，照着这个量，怕是会失血而死……'
他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将带子换下来，望去满眼皆是触目惊心的红。
他折腾了许久，这才垫好。从恭房出来的时候，他扭了扭腰，总觉得不太对劲。走了三两步，看见旁侧宫女行礼，忽又想起来自己身为女儿身，不由得扭捏作态地走着杨柳步回了殿中。
连翘在宫中插着琉璃瓶中的花，见苏流云回来后一直站在窗前，不由得有些好奇。
苏流云似乎坐立不安，在房内呆了不过半柱香时辰，旋即又去往恭房。
从恭房回来后，他又在妆台前坐了一会儿，一副忧郁沉思的模样。
接连三两趟来回跑，连翘当即以为他是吃坏肚子了，好奇地走过来问道：'公主可是吃坏了肚子？'
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苏流云沉吟了半响，才慢慢地一字一顿说道：'我总感觉它要漏出来了……'
连翘愣了一下，旋即掩着唇笑起来，脸颊上有些羞红，低声道：'哪里会，公主真是多虑了。'
晚上苏流云又发起烧来。
他身上一阵寒一阵暖，难受得紧。
苏流云有些想不通，这个秦臻身娇体弱就算了，为什么她身娇体弱还要去跳湖，而且还是将要来葵水的时候去跳湖？
将来葵水去跳湖也就罢了，为什么他突然之间会上了秦臻的身，这些病痛都要他来受了？
殿中生着暖炉，苏流云窝在被子里，心里真是一万个难受。
他宁愿在战场上痛痛快快的挨人两刀，也不想被这个绵绵如抽丝的葵水高热给折磨到不成人形。
连翘端了毛巾和热水来给他敷帕子，苏流云喝完药躺在床上，估摸着时间到了
，半响又挣扎着要起来：'扶我去恭房。'
他又感觉大腿湿湿热热，估摸着肯定是漏了。
连翘听他这么一说，哭笑不得地说道：'公主，您放心，不会那么容易渗出来的。'
苏流云半信半疑的躺回床榻。
连翘替他将额头上的热毛巾拿开，用手背去试了试温度。
苏流云被她这么一摸，还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连翘却只当她是心情不好，外加身子不爽利，对他下意识的抵触倒没多想。
测着手头上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些，连翘连忙又起身，接过旁边侍女手上端着的药汤，端到苏流云面前。
苏流云一看见那黑乎乎的汤药，接过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即端过来仰头想一口喝下去。
他才刚抬起头，准备像以前一样一饮而尽，余光撇到连翘蓦然瞪大的眼睛，喉咙咕咚一声，大口的药汁便卡在了嗓子里。
好像坏事了。
嘴里苦味弥漫，他自己倒是能忍耐，可是看到连翘的表情如同白日里见了鬼，他情不自禁的咕咚咽下一口，继而放平碗，装作一个娇弱女子般，斯文的皱了皱眉，捏着鼻子，满是不情愿道：'好苦。'
连翘有些发愣，见他喝药豪气万丈，还没来得及诧异。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那点震惊散了，连忙将蜜枣碟子拿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公主，蜜枣备好了，您抿一抿。'
苏流云拿起一颗枣子，放进嘴里。
连翘看着她，接过汤药碗，待他吃了下去，这才将汤药又递给他。
苏流云被迫一口汤药一口蜜枣，反反复复被折腾的不轻。他看见连翘手里还有一大碗蜜枣，顿时五官扭曲，这得婆婆妈妈喝到什么时候？
连翘却只以为他是嫌弃汤药太苦，只一脸歉疚地说道：'公主，太医说了，这汤药里有相克的药材，不能和蜜糖同熬，真是让公主受罪了。'
苏流云心中长叹了一声。
他汤药喝得大口，倒是希望能快点喝完。没想到连翘却是关心至极：'公主，别喝那么大口，可别呛着了。'
苏流云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关切，咽下这口恶气，只好小口抿了一口，再吃一颗蜜枣。
秦臻这个金玉的身子，千娇百媚，受尽宠爱，可对苏流云来说，能上她的身，真是他苏流云前八辈子造下的孽，现如今这一分一秒，都是在活生生受折磨。
（本章完）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连翘的声音。
似乎是报信的大宫女在旁边低声说道：'公主落在湖里的镯子找着了——皇上现在病危，公主即将去和亲，临走前该是要见一面的。'
连翘应了一声，却见苏流云躺在床上，一副睡得沉了的模样，便回道：'待到公主醒了，我再与她说。'
原本的睡意忽的就散了，苏流云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
他开始回想这一切。
现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跟做梦一般。
回想自己这前半生，真是起起伏伏，恍若梦境。
他的出身，自己都快记不太清楚了。
他自小丧父，十岁丧母，在街头流浪几年后，被柳相收留在了相府之中。
柳相收留自己的原因，他最初并不知晓。柳相教他习武，授他功课，将他视如己出，对苏流云来说，这都是上天赐予他的莫大的恩惠。
为了报答柳相，他自愿请命去了边疆。战事起，四方乱，他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一步一步踏着鲜血和残肢，成为了战场上声名显赫的镇北将军。
所有人都怕他，所有人都惧他，他杀人不眨眼，他冷酷且无情，他踏着尸山血海走上高位，不过是报答当年抚育和知遇之恩的两个人。
一个是柳相，一个是楚卫风。
可就是这两个人，在平丘之战之后，携手密谋给他发来了一道金牌。
那时义兄楚卫风已经登基称帝，退位的老皇帝膝下数子在宫斗之中早已死伤殆尽。三子夺嫡的争斗中，柳相和自己鼎力相助，楚卫风的位置，已经稳了。
最后这忠心耿耿，换来的不过是一杯鸩酒。
他以为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其实却不是。
他在饮下鸩酒后，才从楚卫风那里知道，他是楚国老皇帝遗留在外的私生子。
那时，他与楚卫风各坐在棋盘对面，烛火交映，映得他的脸一片隐忍的漠然。
楚卫风平静而从容，一字一句地跟他讲起了宫廷里的旧事。
他的母亲叫苏洛玉，曾经是楚国皇宫里最好的玉师，年轻时生得美貌异常。
楚国皇帝年轻时曾与她有过一段露水姻缘，而后因为皇后劝阻，加之苏洛玉出身卑贱不能入主后宫，皇帝不得不将她送出宫外，任由她自生自灭。
皇帝不知道她已经珠胎暗结，诞下了苏流云。
当时接纳苏洛玉的人是柳相府的下仆，柳家一直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的母亲病逝之后，柳家便收养了他，将他训作刀剑，送去战场。
柳相之所以倚重他，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多么可笑。
他以为的抚育之情恩重如天，他以为的知遇之恩情深意重，其实不过是物尽其用。
柳相是想要保住他的，可惜楚卫风已经坐稳了这个位置。他从知情的人里买到了这个消息，第一件事，便是将他斩草除根。
他饮下那杯鸩酒的时候，心里想着，白岚是位神医，兴许，他还有回天之术。
但是现如今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没死，却成了秦国的公主。
那他原本的身体该是如何了？
思来想去，等了许久，苏流云在也等不下去，索性坐了起来。
连翘见他已经起床，穿着单衣，当即殷切地从旁边取了衣裳来给他披上，小心翼翼试探道：'公主，天气不怎么暖和，您刚养好的身子，可别又着凉了。'
苏流云沉默以待，只含糊的点了点头。
连翘以为她还是伤心难过尚且置气，也不再说话，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公主，刚刚芙蓉姑姑说，陛下想要见您一面。'
苏流云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楚国的时候便听说，楚国的老皇帝已经生病许久，这段时间老皇帝一直卧床不起，朝中全由大皇子秦午阳做主。
现如今，这个身子的主人即将和亲，想必老皇帝也是想要和自己的女儿见最后一面，嘘寒问暖当做分别时的念想。
这亲身父女相见，万一露了马脚，那可就糟了。
苏流云有些头大。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我现在这副病容，去见了父皇，怕是只会让父皇担心。'
连翘一愣，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她恍然大悟：'公主言之有理，那奴婢去与芙蓉姑姑说一下，再缓两天，待到公主身体好了些再去？'
苏流云故作娇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抿唇一笑，表示认可。
面前的镜子映出这身子的花容月貌，苏流云倒有些感叹，他见过的美人不算少，但是这个秦臻，也算是其中翘楚，生得这幅摸样，倒真是惹人怜爱。
连翘得了他一个眼神奖赏，欢天喜地的拿起梳子给他梳头，一边又低声说道：'公主，奴婢算过了，您两日前已经来了葵水。待过了这段时间，就该是和亲出发的日子。'
苏流云脸上的笑意一下凝固在了脸上。
他有点狐疑的问道：'葵水？'
连翘点了点头，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公主的葵水时间素来来得准，去得也准，再过几日便是好了。'
苏流云听到她这般说，当即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覆住小腹。
是那个传说中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东西么？
连翘还在殷切的看着她，苏流云只感觉小腹一阵突如其来的涩痛，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的是已经来了？
他也顾不得说话，只站起身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动作有点过于男子气概，挺起胸脯，夹紧腿，做弱柳扶风状，矜持地问道：'恭房在哪儿？'
连翘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回道：'在侧殿那处。'
她想了想，又递给他干净的绢布，带了些笑意道：'公主，这是替换用的月事带。'
旋即又想来伸手扶着她：'公主，我扶您去吧。'
苏流云当即摇头：'不用，这点路，我还是可以走的。'
他才走两步，忽然就感觉下身一热，仿佛是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润湿了亵裤，苏流云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他连忙夹紧腿走到侧殿，瞧见了恭房，便一溜烟钻了进去。
刚一脱了亵裤，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场面血流成河。
似乎有人已经给她垫上了月事带，苏流云低下头，低低地呐呐自语道：'难道女人每个月都要来这么多葵水的吗？若是在战场上，照着这个量，怕是会失血而死……'
他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将带子换下来，望去满眼皆是触目惊心的红。
他折腾了许久，这才垫好。从恭房出来的时候，他扭了扭腰，总觉得不太对劲。走了三两步，看见旁侧宫女行礼，忽又想起来自己身为女儿身，不由得扭捏作态地走着杨柳步回了殿中。
连翘在宫中插着琉璃瓶中的花，见苏流云回来后一直站在窗前，不由得有些好奇。
苏流云似乎坐立不安，在房内呆了不过半柱香时辰，旋即又去往恭房。
从恭房回来后，他又在妆台前坐了一会儿，一副忧郁沉思的模样。
接连三两趟来回跑，连翘当即以为他是吃坏肚子了，好奇地走过来问道：'公主可是吃坏了肚子？'
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苏流云沉吟了半响，才慢慢地一字一顿说道：'我总感觉它要漏出来了……'
连翘愣了一下，旋即掩着唇笑起来，脸颊上有些羞红，低声道：'哪里会，公主真是多虑了。'
晚上苏流云又发起烧来。
他身上一阵寒一阵暖，难受得紧。
苏流云有些想不通，这个秦臻身娇体弱就算了，为什么她身娇体弱还要去跳湖，而且还是将要来葵水的时候去跳湖？
将来葵水去跳湖也就罢了，为什么他突然之间会上了秦臻的身，这些病痛都要他来受了？
殿中生着暖炉，苏流云窝在被子里，心里真是一万个难受。
他宁愿在战场上痛痛快快的挨人两刀，也不想被这个绵绵如抽丝的葵水高热给折磨到不成人形。
连翘端了毛巾和热水来给他敷帕子，苏流云喝完药躺在床上，估摸着时间到了
，半响又挣扎着要起来：'扶我去恭房。'
他又感觉大腿湿湿热热，估摸着肯定是漏了。
连翘听他这么一说，哭笑不得地说道：'公主，您放心，不会那么容易渗出来的。'
苏流云半信半疑的躺回床榻。
连翘替他将额头上的热毛巾拿开，用手背去试了试温度。
苏流云被她这么一摸，还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连翘却只当她是心情不好，外加身子不爽利，对他下意识的抵触倒没多想。
测着手头上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些，连翘连忙又起身，接过旁边侍女手上端着的药汤，端到苏流云面前。
苏流云一看见那黑乎乎的汤药，接过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即端过来仰头想一口喝下去。
他才刚抬起头，准备像以前一样一饮而尽，余光撇到连翘蓦然瞪大的眼睛，喉咙咕咚一声，大口的药汁便卡在了嗓子里。
好像坏事了。
嘴里苦味弥漫，他自己倒是能忍耐，可是看到连翘的表情如同白日里见了鬼，他情不自禁的咕咚咽下一口，继而放平碗，装作一个娇弱女子般，斯文的皱了皱眉，捏着鼻子，满是不情愿道：'好苦。'
连翘有些发愣，见他喝药豪气万丈，还没来得及诧异。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那点震惊散了，连忙将蜜枣碟子拿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公主，蜜枣备好了，您抿一抿。'
苏流云拿起一颗枣子，放进嘴里。
连翘看着她，接过汤药碗，待他吃了下去，这才将汤药又递给他。
苏流云被迫一口汤药一口蜜枣，反反复复被折腾的不轻。他看见连翘手里还有一大碗蜜枣，顿时五官扭曲，这得婆婆妈妈喝到什么时候？
连翘却只以为他是嫌弃汤药太苦，只一脸歉疚地说道：'公主，太医说了，这汤药里有相克的药材，不能和蜜糖同熬，真是让公主受罪了。'
苏流云心中长叹了一声。
他汤药喝得大口，倒是希望能快点喝完。没想到连翘却是关心至极：'公主，别喝那么大口，可别呛着了。'
苏流云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关切，咽下这口恶气，只好小口抿了一口，再吃一颗蜜枣。
秦臻这个金玉的身子，千娇百媚，受尽宠爱，可对苏流云来说，能上她的身，真是他苏流云前八辈子造下的孽，现如今这一分一秒，都是在活生生受折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