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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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碑林比 (一)

    求凭囵哈哈哈

    ……

    记忆中七岁那年的剑山试炼逐渐褪去,青岩停下了追忆,他的目光之中有着感伤,一切都变了。

    青岩感叹道:“没变的东西不多,你是一个。”

    他盘坐在广场之上,心中一动,剑心状态再度涌出。

    剑心,乃是修炼刃器之时的一种顿悟状态,能够沟通刃器,并与之共鸣做到力量增幅,不同于九穴这种母胎孕育的天赋,这是一种极为缥缈的状态,只有顿悟才会显现,乃是剑道强者的核心天赋之一。

    或许是害怕那层涌入自己手腕处的黑色剑气,青岩极少将这份力量拿出来,纵观这几年,他也就在大北泽湖底走投无路的时候动用过它而已。

    不过现在,青岩目光凝重的盯着手中的竹片,已是有了将它动用的打算。

    青岩的底牌,太过稀缺了,这剑心无论来头有多么的不舒服,都只能拿出来撑场面了。

    剑心状态,便是灼灼其华的主要难度,也就是这道门槛,杜绝了那些妄图染指这门九级武技的弟子们。

    想来那韩师给予弟子们灼灼其华的教导,也不过是帮助他进行剑心的顿悟吧,那个坐在内藏阁的老人一定没想到,虽然青岩根本就没握过剑,可这灼灼其华,他确实已经习得了大半,光是这一点,青岩便先天超过其他任何修习灼灼其华的人。

    就在青岩打算钻研这门武技之时,身旁忽得出现一名熟悉的身影,“身为灵级的感觉,如何?”

    唐钟不知何时站在了青岩的身侧,眼眸依旧清亮无暇,只是神色间少了一些锋锐,多了一些内敛。

    他在青岩身旁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青岩一怔,旋即道:“还好吧,你呢,也是选择了龙寅导师?”

    他倒是没想到,会在龙寅的学台广场碰到这位老熟人,当下也有些惊喜。

    虽说两人在木灵城之时有些争锋相对,也有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但的确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后者的实力与性格,青岩也是比较认可的。

    唐钟点了点头,“我离双域也快了,我的九穴脉口,已有七十八处打通,突破背甲域的把握很大。”

    他又接着随意道:“龙寅是体术强者,或许他的那些武技,会使我的背甲域成长更快。”

    青岩一惊,竟是七八十处脉口开启,这种程度,不论在西府还是在哪里,都已是极为不错的成绩,青岩默然的点头,还欲与唐钟寒暄,但他抬起目光,忽得发现广场不知何时嘈杂无比,那些学台弟子拥成巨大的包围圈,气氛热烈。

    青岩目光疑惑,“这是在干什么,为何这些弟子忽然间如此兴奋?”

    唐钟指着不远处拥紧的人群道:“龙师终于到了……”

    青岩笑道:“听闻导师很少前来指导武技,今天竟然还能碰到龙师,运气算是不错了。”

    唐钟清亮的瞳孔有些疑惑,对着青岩道:“龙师今日到场,自然是为碑林比镇场,今天你来,难道不是为了参加碑林比吗?”

    碑林比?

    青岩摇了摇头。

    唐钟见状,斜瞥了一眼青岩,指着人声鼎沸的包围圈道:“你可知,广场中央的那座石碑,是做什么用的?”

    青岩道:“难道不是铭刻了训斥之言,以示警戒吗?”

    唐钟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青岩,摇头道:“若只是简单的铭刻训斥之言,那这些让人争的面红耳赤的学台,可就太掉价咯。”

    “学台可贵之处,一在能够自由挑选武技,二在能够获得学功与奖励,而后者,便是通过类似碑林比之类的考核所得。”

    碑林比?考核?

    青岩挠了挠头,摸不着头脑。

    唐钟颇为鄙视的盯着青岩道:“你可是季丰年阵营的人,是他一手将你拉入灵级,甚至现在还为你越僭拿到学台,他这都没告诉你吗?”

    青岩有些愕然,唐钟说的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唐钟见得青岩连这点常识也没有,于是一叹,清亮的目光眺望着远处的石碑,开始解释了起来,“碑林比类似于武技考核,是所有寺区都会参加的盛事,西府隐龙寺的五座石碑,都只是内院鄱石古碑的分阵,而这样的分阵,遍布所有寺区,这些分阵通过精神力连接进入内院的鄱石古碑,最终实时进入幻境考核试炼,进而充裕武技经验,甚至还能够海选出数百人关于一门武技的排名。”

    唐钟又补充道:“不过也只有那些热门武技才会开展碑林比的排名,像一些拓本不多的偏门武技,就很少如此了。”

    这石碑,能够链接人的精神力,进入远在北府的鄱石古碑参与试炼?

    青岩心中震撼,原来这隐龙寺,还有如此惊人的底蕴吗?

    这等幻阵,只可能是属于地阶炼药术,它的精妙程度远远凌驾于手法阶炼药术,精神力的运用也完全从单纯的炼药转移到复杂无数倍的阵法之中。

    唐钟看着刚进大观园的青岩,不免又摇头道:“看你这不靠谱的样子,真不知道季丰年会不会带你进入试炼。”

    青岩一惊:“莫非这碑林比入场名额还有限额吗?”

    唐钟笑着摇头道:“这倒不是,所有拥有学台的弟子都能参加,红名学台,自然不例外。”

    说着,唐钟便是斜眼道:“你的红名学台,来的可真是容易。”

    青岩尴尬一笑,唐钟言下之意,正是季丰年中饱私囊,将学台强行调下三个,青岩此次能够拿到灼灼其华,以及前来武技广场,显然是拿着季丰年所给予的那学台。

    青岩目光一闪,心中又细细思索,虽然自己对灼灼其华十分浅显,但他的剑心在这碑林比绝对非同寻常,应该也能惊艳一番。

    可话又说回来了,虽说他拥有着剑心,但他从未细细拿捏这剑心对实战的帮助,毕竟剑心对青岩而言,只是一件尘封许久的故物。

    青岩与唐钟对视一眼,汇入前方拥挤的包围圈,青岩一怔,这才在人群的缝隙之间,第一次看到了所谓的“龙寅导师”。

    巨大的黑色石碑之下,坐着一名身着黑褐色劲装的精瘦男子,他模样普通,低垂着目光,不知作何神色,身旁簇拥着四名首席,其中一名,正是季丰年。

    龙寅打量着身边几个首席弟子,道:“为何就你们四人,黄树呢?”

    龙寅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眸,察觉着几人变幻的表情,敏锐的发现了一丝异常。

    有一名首席道:“听说黄树那几人昨夜去往龟冥纹修院,被人重创……”

    当下,这位首席便缓缓道来,龙寅脸色也愈加阴沉。

    季丰年抬目扫了一眼目光低垂的龙寅,道:“龙师,黄树师兄被得重伤,并不与我等相干,他与我们几位首席素来不和,如何催促的了他与那伯渠针锋相对……”

    另几位首席闻言点头,这黄树一脉,本就不属于他们龙师阵营,乃是韩师殁了后强行分配进来的,寺区念在他有资历又有实力,这才给予他首席之位。

    龙寅顿时咆哮道:“韩由那个废物,弟子与他一个模样!”

    龙寅抬起目光,炯炯的在四位首席的脸庞之上扫去,淡淡道:“黄树之事,你等不可再添乱,我自有定夺,在此之前,这碑林比,别给我丢脸罢。”

    “是!”

    随着几名首席点头,周围学台弟子们也开始错落不齐的喊应,随之他们那目光从导师与首席处转移,眺向那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神色愈发兴奋。

    即便是龙寅,也是停下了暴怒的心绪,将注意力从黄树之事上转移,停留在这座石碑之上。

    碑林比,除了赋予弟子资源与评判之外,也是对各导师手下弟子整体的打分,特别是还有一些重要武技的排比,这对导师而言,乃是资源分配的重要环节,重要性不言而喻。

    嗡!

    寺区的天空之中,忽得响起一阵巨大低沉的音波,众人只觉耳膜有些不适,在这厚重的音波之中,那块巨大石碑开始变化……

    青岩惊奇的抬目而去,只见石碑之上,沧桑的铭文开始闪烁,暗淡的黑色石碑逐渐向着褐色转变,音波消散,随之一股异常强大的精神力忽得冲击而来。

    青岩头痛欲裂,眼眸之中有着血丝跳动,视线天昏地暗,心脏急剧跳动。

    “呃!”

    青岩思绪断流,他的精神力,可还是重创阶段,平日里并不会受到太多余影响,但就如那日在血鼎纹修院中被灵气影响了心智一般,此时的青岩,这方面的抵抗力极弱,稍作波及,便难以吃消。

    旁人对这精神力冲击波若无其事,但对青岩来说,这却是到了要命的程度。

    “青岩,你怎么了?!”

    唐钟大惊,青岩的异样,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旁人感受不到,他距离这么近,可是察觉的切切实实,青岩的体温,炙热无比。

    唐钟清亮的目光有着焦急,他只能先将青岩搀扶起来,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也从不远处焦急跑来。

    欣长身影与唐钟一左一右将青岩搀扶而起,后者的不适,也恰好有些减弱。

    白溪。

    唐钟目光冷冷的的瞥了一眼白溪,身形后退,旋即缓声道:“青岩这是怎么了,这是中什么毒了吗?”

    白溪解释,“是石碑精神力的冲击波,还好刚刚停下了。”

    唐钟愕然,果然发现热闹的人群拥堵处,石碑受到感召后的精神力冲击波已经停止了,整个石碑,此时呈开启状态,光华闪闪烁烁,牵引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唐钟猛然间回忆起了排位战之时,青岩对精神力攻击的脆弱,疑声道:“青岩这是怎么了,为何对这么微弱的精神力反应这么大?”

    在唐钟与白溪的注视中,青岩气喘吁吁,皮肤表面惊人的炙热缓缓褪去,一层夸张的水汽白雾蒸发而去。

    白溪与唐钟皆是轻呼,白溪这才瞥了一眼唐钟,轻叹道:“你还记得蹄兽之战之时,他昏过去了吗……”

    白溪见得唐钟此时人畜无害,便是慢慢的将他所知的信息说出。

    唐钟闻言,心中一动,目光闪烁与踌躇,不知思索到着什么。

    而就在三人眼前,那沸腾的人群却是有所异变,人群压抑的热潮开始爆发,显然是那碑林比就要开始了。

    “碑林比开始,还有一刻了。”

    几名首席弟子站在喧闹的学台包围圈之中,目光皆是有着兴奋与凝重。

    这碑林比成绩若好,便能获得内院导师青睐,于晋入内院干系重大,即便地位如首席,也是不敢放松。

    季丰年的心事却并不在这上面,他盯着沉默的龙寅,不知思索着什么。

    他当然不会说,其实是他借用了一些手段,将伯渠私自贩卖火魂目的勾当透露给黄树,让得黄树动起了歪心思,可他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没出息,老大重创退学,小弟们战战兢兢,连修炼都不敢来了。

    各方压力之下,他季丰年还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伯渠,即便这伯渠干的事是挖他们宗室的墙角。

    季丰年一叹,那布满雀斑的脸庞之上有着幽幽的惆怅,父亲不允,宗室老辈不允,他真想一把掐死这些个老古董,这伯渠干的事,不令他们眼红吗?

    还是他们以为,反正这个所谓的西府版图,早已经被南关那些混蛋蚕食得满目疮痍了,不值动气了?

    他的目光又掠向青岩一方的角落,注意力从杂绪之上转移,又细细思索了起来。

    以他的情报能力,其实早已经对青岩的背景进行了细致的探查,但都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线索,但季丰年非但没觉得青岩良民,他还对青岩露出了警惕。

    季丰年幽幽一叹,目光辽远而闪烁,细不可闻的道:“究竟靠什么东西才能让单域一拳击退三域,你的秘密,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