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蹄兽
轰轰。
黑暗寂静的湖畔边，火光透亮的营盘处，有着细长的行军阵列紧急涌出。
兵甲们各自执着火把照亮着脚下嶙峋的地形，在百将的催促之下，提起行速向着一处方向涌去。
聂隐未着铠甲，他披着黑色大袍，站在发现蹄兽脚印之处，眺望着如一条火蛇般行进的北线役。
他紧紧的攒拳，若不是此次发现蹄兽，他聂隐，便将万劫不复。
墨江走来，于是聂隐顺道张口，对他告知道:
“唐家似乎因为有个家中子弟受伤，打算绕过雪狄关直接前往黑蛇主城，送孩子参加入籍，不再跟随了。”
墨江闻言，雄毅的脸庞上有些摸不着北，讶异道:“唐家怎么回事，明明发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却选择放弃。”
他思索，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的是因为一个孩子吗？
聂隐并不回答，他低下身，大袍沾染着泥土，而他细细捻着土层，转移了话题道:“这些现在并不重要……你可知这股蹄兽很有可能，并未进入狂暴。”
墨江神色一动，朝着聂隐目光看去，魁梧的身体也是跟着低下身来。
他将火把举下映照着那土地，目光投射到地下满目疮痍的印坑中，旋即面色变了一变，只见那些印坑中，大多蹄印极为的清晰，且蹄坑很浅，墨江思索着，接着将手指摁下周围的泥土，神色肯定的点了点头。
秦楠指挥完了他们水锈城的大族，也向聂隐走来，他恰好听闻两人谈话，登时大喜道:“为何没进入狂暴？”
他摊了摊手，无奈的看着黑暗的荒野:“还有，我等接下来去哪里？”
秦楠盯着两人，迟迟未见回复，却是他那水锈城的老猎手耐心的将猜测说出。
“……竟然是这样。”秦楠难得陷入了思索，紧接着抬起目光扫过在场大族，人喊马嘶间，好不热络，但大族重重，却是未曾见到唐家众人了。
唐震可不是怕事之人啊，且只是去杀一群畜生而已，他不可能跑的。
“震兄难道因为他儿子的事匆匆离去了？”搜索无果后，他又怀着满腔的疑问，喃喃自语。
……
青岩与灵级家眷们走在那辎重一旁，心中则思索着那神秘的黑袍男子，他和这群蹄兽有什么关系？
唐家得知那名黑袍男子的四域实力，怀疑着其与蹄兽有关，已经撤退了，当然，这件事也是被聂隐保密，现场除了青岩，可是没人知道了。
青岩在聂隐赶到时便早早离去，这位站长定然不知道，竟然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对这令人骇然的瞒情知情。
青岩微微叹息，目光望向远处的大北泽，神色之间莫名有着一股烦躁。
他的心中，又何尝对着那名黑袍男子没有恐惧。
聂隐此时想的应该与他一样吧，希望再找下去，那个身影不会如鬼魂一般出现。
若再碰上那尊存在，他北线役，全军覆没算是最正常不过的结果了。
但那聂隐，却是不得不向前。
青岩旁边有着悲云城那一对胖墩，这对兄弟俩着实是对话痨，哥哥沈辰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周围孩子打闹着，而那弟弟沈星却是眼睛一溜，竟然朝着青岩诉起灵级的苦:“其实灵级，也没什么好的，里面竞争压力很大。”
青岩:“……”
“一不小心便会被淘汰，不得入内院，且我等灵级所去的隐龙寺只是一个外院罢了，呆满三年通过考核才能去内院。”沈星敦厚的小脸有着哀苦之色，但紧接着又神色窃窃的道:“而那内院，在京畿之中，那里才是大夏的中心，也是宗室的中心，繁华无比，除了内院，还有很多强大的宗门驻扎。”
而后沈星又迅速回复那淡漠表情，事不关己的道:“但考核太难了，基本没戏。”
周围人影听闻，也是叽叽喳喳起来，有些向往。
不远处听到沈星所言的一名墨城灵级胡元则有嗤笑了，他摇了摇头，转过身来道:“京畿早已没落，我等若在西府考核内院，所入之地乃是北府隐龙寺，京畿的隐龙寺？只怕已是名存实亡。”
沈星闻言，敦厚的小脸顿时收不住，嚷嚷道:“你胡说，京畿怎可能没落，你懂何为宗室？夏天子坐于朝中，分各府于同族诸侯，这便是宗室！”
“夏天子境界高深，听说已是长生不死的呢，有他在，京畿不可能没落的。”沈辰也是目露敬畏，将口口相传的传说用于反驳。
胡元目光盯着这对小胖墩，火把照射着他那有些雀斑的脸庞上，其目光有着一丝鄙夷:
“夏天子？你们可知大夏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出现过夏天子了？你们可知就算是西府的季姓诸侯这两年也已然自治，何况那些强势大府呢？而京畿战乱破败后虚有其名，人丁赋税不过大梁府十分之一，其如今不过各府宗室为维持表面团结的一装饰罢了……切，长生不死？”
周围孩子被得这话语惊的瞠目结舌。
胡元再道:“我父亲乃是西府军团驻官，我可是在军团听闻的，难道你这悲云城小子还去过军团？”
胡元言罢，淡淡的扫了一遍沈家兄弟变色哑然的目光，嘴角有着得意。
其实这种事情连不少大族之人都略有听闻，但事关这铁一般的传统，惧于祸从口出，从未有人敢明面非议这西府之外的缥缈局势，都是听之过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是否有夏天子当局对北境来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只是对于孩子来说，那些口口相传的童谣中的京畿只是“表饰”这一点，便相当于摧毁了他们的世界观，朦朦胧胧之间，好像这些孩子还与世界有着一道巨大的认知鸿沟。
白苒也在一旁听完，对着她哥窃窃私语，美目颇感荒唐，显然也是首次听闻。
青岩听完，也是有些讶异，他对这些事情，也是不太理解的，他目光瞥向一旁的沈星，后者胖乎乎的小脸上神色变幻，呐呐无言，却是挤不出反驳了。
青岩默默的把头别了过去，他现在不再是灵级了，和周围所有准备前去黑蛇主城参与灵级排位的孩子不同，他对这种内院究竟在哪里的疑问，不必太过了解。
他径直的向前走去，不再理会这些大族孩子有些攀比的争辩。
火把照射着长蛇般整齐行军的北线役，队列一直绵延到山地的那一头，队列一直在前进，前方暗淡月光下照射着成片的山脊和丛林，大北泽的对岸若隐若现。
夜愈来愈深，灵级孩子们早已磨灭了新奇，忍不住在行军阵列中打瞌睡。
轰！
前方有着异动传来，队列长蛇瞬间抬起了脖颈，火把甩动。
“发现蹄兽了！”
“全军整备！”
厉啸从前方百将口中传出，刹那间，全军皆是骚乱了起来，散漫的长蛇火速组建阵列。
咯咯咯。
在那前方处，火把高举，只见溪谷山涧之下有着绵长的蹄兽涌动着行走，但全然没有从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气势，“轰隆隆”变成了轻微的踏动声，速度缓慢，正如边陨与聂隐推断，并未进入狂暴模式，如那耸拉着头的牛群一般，无精打采，行色绵软，一反常态。
这群蹄兽，果然并未陷入狂暴，反而如待宰羔羊一般。
有着辎重从后方而来，军需官手忙脚乱的分予着重弓，经过灵级们所处的区域，微微一滞，挑了几个模样不错的孩子，竟是分予了几把。
军需官对着这些金贵的灵级家眷，神色肃然道:“重弓分配者，全部上前支援，至于其他人，不得离开。”
言罢，他便匆匆迎上前线，也没有精力管辖这些跳脱的家眷了。
“青岩，你也被分配了？”
沈星在旁边对着青岩惊叫，神色之间为后者疑惑，他一个八级都没被分配到重弓，为何在这军需官的眼中，这唯一的地级便是可以呢。
于是不少灵级对这军需官抛出白眼，彼此低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青岩随意的点头，怔了怔前方人马嘶叫的山涧，嘴角之间有着神秘的笑容，步子抬起，竟是快去向前线而去。
“再射！”
百将大呼，一轮轮的铁箭如天顶的铅云一般撒射而去，而极为奇异的是，山涧之下的蹄兽成片成片的倒下，一些弓箭斜搽而过，蹄兽也很快便倒下了。
青岩跟着几个灵级一旁，试探性的放了两轮箭，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重弓，神色之间微微一动，如今的蹄兽群萎靡不振，根本和之前龙精虎猛的那群是两个种族。
他细细的思索着，终于是想通了一些，显然那狂暴模式乃是外力所为，而这外力所为，在这群蹄兽身上有着诸多副作用。
例如，透支蹄兽的精神力……
青岩停下了攒射，目光朝周围掠去。
溪谷之上，攥射无数的箭雨铅云笔直的坠落而下，带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声。
呕！
青岩身旁，一个手握重弓的灵级男孩急急的呕吐而出，接着脸色惊惧与苍白，扔下重弓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青岩收回目光，朝着山涧之下凝望而去。
山涧之下，经历过十轮的箭雨后，已经有着三百头蹄兽倒地了，场面极为的血腥与恐怖，反观与青岩一同到来的几人，除了他自己，各个面色苍白，胸腹起伏，青岩这种过于平静的反应，甚至让一旁的老兵也微微侧目。
青岩对这一切并未注意，他打量着山涧之下，现在就算这群蹄兽数量有着三股，如今也是死伤三分之一了，看来似乎真的不存在什么风险，心中有了结论，他索性扔下了重弓，向山涧蹄兽涌动处快步跑去。
夜风呼啸，月光从云层中探出身来，轻柔的撒向大地，山涧中涌动着数之不尽的疲惫的蹄兽群，不论是肩高两米还是低于两米，一副待宰羔羊份模样，一齐涌向那更远处。
向后望去，北线役的身影已是不见，唯有回荡而来的呼喝之声。
蹄兽安静的挤动在山涧之下，青岩在朦胧月光之下跃向山涧，左冲右突，小心的峙立在山涧之侧，他抽出那柄制式短刀，其上魂气黑焰涌出，目光如刀。
一头蹄兽就欲出现在了面前。
嗤。
青岩手中白刃尽量按捺着力量气息，迅疾的收回，一股炙烫的血花便是从那蹄兽脖颈涌出，后者暗淡的目光瞬间失色，就要倒伏而下。
轰。
蹄兽倒下了，但周围所有的蹄兽依旧麻木之极。
青岩见状，顿时大喜，他干练的划开蹄兽脑颅，一股难言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青岩还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如同在砧板上度过几十年的老屠夫一般。
他取出兽晶，这是一头肩高两米的略大蹄兽，青岩伸手只能摸到它的鼻子，但此时不同寻常，青岩轻而易举的便取得了它那的炙烫兽晶。
他有些可惜的望着蹄兽肥美的身躯，他不是药师，没有学过手法阶的提炼精血之术，要不然这头蹄兽的精血，怕是会被他取完了。
精血的价值，可比兽晶高得多多了，这对现在物资极为匮乏的青岩来说帮助极大，可惜精血向来也只有那些药师才有采集的资格，他无能为力。
来来往往的蹄兽暗淡着双目，丝毫提不起精力去注意这个异族，而青岩站在崖边，牛刀小试，也是屡试不爽。
一炷香的时间后，青岩兜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兽晶，青岩满意的点了点头，抛下崖岸十数头蹄兽尸体，准备收手，回到北线役。
轰。
忽而，前方有着一只蹄兽极速涌来，其上载着一道身影，竟是溯流而下，青岩心脏“腾”的一下收缩，却见其上乃是一名狼衣少年，后者冷冷的瞥了青岩一眼，当他看到青岩身周那些蹄兽尸体时，脸色由冷厉化为了阴沉。
一股三域的实力，便从那不远处的狼衣少年身上散出。
刷。
青岩头也不回，拔腿就跑，在狼衣少年咬牙切齿的神色中，眨眼之间便没了影子。
黑暗寂静的湖畔边，火光透亮的营盘处，有着细长的行军阵列紧急涌出。
兵甲们各自执着火把照亮着脚下嶙峋的地形，在百将的催促之下，提起行速向着一处方向涌去。
聂隐未着铠甲，他披着黑色大袍，站在发现蹄兽脚印之处，眺望着如一条火蛇般行进的北线役。
他紧紧的攒拳，若不是此次发现蹄兽，他聂隐，便将万劫不复。
墨江走来，于是聂隐顺道张口，对他告知道:
“唐家似乎因为有个家中子弟受伤，打算绕过雪狄关直接前往黑蛇主城，送孩子参加入籍，不再跟随了。”
墨江闻言，雄毅的脸庞上有些摸不着北，讶异道:“唐家怎么回事，明明发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却选择放弃。”
他思索，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的是因为一个孩子吗？
聂隐并不回答，他低下身，大袍沾染着泥土，而他细细捻着土层，转移了话题道:“这些现在并不重要……你可知这股蹄兽很有可能，并未进入狂暴。”
墨江神色一动，朝着聂隐目光看去，魁梧的身体也是跟着低下身来。
他将火把举下映照着那土地，目光投射到地下满目疮痍的印坑中，旋即面色变了一变，只见那些印坑中，大多蹄印极为的清晰，且蹄坑很浅，墨江思索着，接着将手指摁下周围的泥土，神色肯定的点了点头。
秦楠指挥完了他们水锈城的大族，也向聂隐走来，他恰好听闻两人谈话，登时大喜道:“为何没进入狂暴？”
他摊了摊手，无奈的看着黑暗的荒野:“还有，我等接下来去哪里？”
秦楠盯着两人，迟迟未见回复，却是他那水锈城的老猎手耐心的将猜测说出。
“……竟然是这样。”秦楠难得陷入了思索，紧接着抬起目光扫过在场大族，人喊马嘶间，好不热络，但大族重重，却是未曾见到唐家众人了。
唐震可不是怕事之人啊，且只是去杀一群畜生而已，他不可能跑的。
“震兄难道因为他儿子的事匆匆离去了？”搜索无果后，他又怀着满腔的疑问，喃喃自语。
……
青岩与灵级家眷们走在那辎重一旁，心中则思索着那神秘的黑袍男子，他和这群蹄兽有什么关系？
唐家得知那名黑袍男子的四域实力，怀疑着其与蹄兽有关，已经撤退了，当然，这件事也是被聂隐保密，现场除了青岩，可是没人知道了。
青岩在聂隐赶到时便早早离去，这位站长定然不知道，竟然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对这令人骇然的瞒情知情。
青岩微微叹息，目光望向远处的大北泽，神色之间莫名有着一股烦躁。
他的心中，又何尝对着那名黑袍男子没有恐惧。
聂隐此时想的应该与他一样吧，希望再找下去，那个身影不会如鬼魂一般出现。
若再碰上那尊存在，他北线役，全军覆没算是最正常不过的结果了。
但那聂隐，却是不得不向前。
青岩旁边有着悲云城那一对胖墩，这对兄弟俩着实是对话痨，哥哥沈辰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周围孩子打闹着，而那弟弟沈星却是眼睛一溜，竟然朝着青岩诉起灵级的苦:“其实灵级，也没什么好的，里面竞争压力很大。”
青岩:“……”
“一不小心便会被淘汰，不得入内院，且我等灵级所去的隐龙寺只是一个外院罢了，呆满三年通过考核才能去内院。”沈星敦厚的小脸有着哀苦之色，但紧接着又神色窃窃的道:“而那内院，在京畿之中，那里才是大夏的中心，也是宗室的中心，繁华无比，除了内院，还有很多强大的宗门驻扎。”
而后沈星又迅速回复那淡漠表情，事不关己的道:“但考核太难了，基本没戏。”
周围人影听闻，也是叽叽喳喳起来，有些向往。
不远处听到沈星所言的一名墨城灵级胡元则有嗤笑了，他摇了摇头，转过身来道:“京畿早已没落，我等若在西府考核内院，所入之地乃是北府隐龙寺，京畿的隐龙寺？只怕已是名存实亡。”
沈星闻言，敦厚的小脸顿时收不住，嚷嚷道:“你胡说，京畿怎可能没落，你懂何为宗室？夏天子坐于朝中，分各府于同族诸侯，这便是宗室！”
“夏天子境界高深，听说已是长生不死的呢，有他在，京畿不可能没落的。”沈辰也是目露敬畏，将口口相传的传说用于反驳。
胡元目光盯着这对小胖墩，火把照射着他那有些雀斑的脸庞上，其目光有着一丝鄙夷:
“夏天子？你们可知大夏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出现过夏天子了？你们可知就算是西府的季姓诸侯这两年也已然自治，何况那些强势大府呢？而京畿战乱破败后虚有其名，人丁赋税不过大梁府十分之一，其如今不过各府宗室为维持表面团结的一装饰罢了……切，长生不死？”
周围孩子被得这话语惊的瞠目结舌。
胡元再道:“我父亲乃是西府军团驻官，我可是在军团听闻的，难道你这悲云城小子还去过军团？”
胡元言罢，淡淡的扫了一遍沈家兄弟变色哑然的目光，嘴角有着得意。
其实这种事情连不少大族之人都略有听闻，但事关这铁一般的传统，惧于祸从口出，从未有人敢明面非议这西府之外的缥缈局势，都是听之过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是否有夏天子当局对北境来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只是对于孩子来说，那些口口相传的童谣中的京畿只是“表饰”这一点，便相当于摧毁了他们的世界观，朦朦胧胧之间，好像这些孩子还与世界有着一道巨大的认知鸿沟。
白苒也在一旁听完，对着她哥窃窃私语，美目颇感荒唐，显然也是首次听闻。
青岩听完，也是有些讶异，他对这些事情，也是不太理解的，他目光瞥向一旁的沈星，后者胖乎乎的小脸上神色变幻，呐呐无言，却是挤不出反驳了。
青岩默默的把头别了过去，他现在不再是灵级了，和周围所有准备前去黑蛇主城参与灵级排位的孩子不同，他对这种内院究竟在哪里的疑问，不必太过了解。
他径直的向前走去，不再理会这些大族孩子有些攀比的争辩。
火把照射着长蛇般整齐行军的北线役，队列一直绵延到山地的那一头，队列一直在前进，前方暗淡月光下照射着成片的山脊和丛林，大北泽的对岸若隐若现。
夜愈来愈深，灵级孩子们早已磨灭了新奇，忍不住在行军阵列中打瞌睡。
轰！
前方有着异动传来，队列长蛇瞬间抬起了脖颈，火把甩动。
“发现蹄兽了！”
“全军整备！”
厉啸从前方百将口中传出，刹那间，全军皆是骚乱了起来，散漫的长蛇火速组建阵列。
咯咯咯。
在那前方处，火把高举，只见溪谷山涧之下有着绵长的蹄兽涌动着行走，但全然没有从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气势，“轰隆隆”变成了轻微的踏动声，速度缓慢，正如边陨与聂隐推断，并未进入狂暴模式，如那耸拉着头的牛群一般，无精打采，行色绵软，一反常态。
这群蹄兽，果然并未陷入狂暴，反而如待宰羔羊一般。
有着辎重从后方而来，军需官手忙脚乱的分予着重弓，经过灵级们所处的区域，微微一滞，挑了几个模样不错的孩子，竟是分予了几把。
军需官对着这些金贵的灵级家眷，神色肃然道:“重弓分配者，全部上前支援，至于其他人，不得离开。”
言罢，他便匆匆迎上前线，也没有精力管辖这些跳脱的家眷了。
“青岩，你也被分配了？”
沈星在旁边对着青岩惊叫，神色之间为后者疑惑，他一个八级都没被分配到重弓，为何在这军需官的眼中，这唯一的地级便是可以呢。
于是不少灵级对这军需官抛出白眼，彼此低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青岩随意的点头，怔了怔前方人马嘶叫的山涧，嘴角之间有着神秘的笑容，步子抬起，竟是快去向前线而去。
“再射！”
百将大呼，一轮轮的铁箭如天顶的铅云一般撒射而去，而极为奇异的是，山涧之下的蹄兽成片成片的倒下，一些弓箭斜搽而过，蹄兽也很快便倒下了。
青岩跟着几个灵级一旁，试探性的放了两轮箭，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重弓，神色之间微微一动，如今的蹄兽群萎靡不振，根本和之前龙精虎猛的那群是两个种族。
他细细的思索着，终于是想通了一些，显然那狂暴模式乃是外力所为，而这外力所为，在这群蹄兽身上有着诸多副作用。
例如，透支蹄兽的精神力……
青岩停下了攒射，目光朝周围掠去。
溪谷之上，攥射无数的箭雨铅云笔直的坠落而下，带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声。
呕！
青岩身旁，一个手握重弓的灵级男孩急急的呕吐而出，接着脸色惊惧与苍白，扔下重弓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青岩收回目光，朝着山涧之下凝望而去。
山涧之下，经历过十轮的箭雨后，已经有着三百头蹄兽倒地了，场面极为的血腥与恐怖，反观与青岩一同到来的几人，除了他自己，各个面色苍白，胸腹起伏，青岩这种过于平静的反应，甚至让一旁的老兵也微微侧目。
青岩对这一切并未注意，他打量着山涧之下，现在就算这群蹄兽数量有着三股，如今也是死伤三分之一了，看来似乎真的不存在什么风险，心中有了结论，他索性扔下了重弓，向山涧蹄兽涌动处快步跑去。
夜风呼啸，月光从云层中探出身来，轻柔的撒向大地，山涧中涌动着数之不尽的疲惫的蹄兽群，不论是肩高两米还是低于两米，一副待宰羔羊份模样，一齐涌向那更远处。
向后望去，北线役的身影已是不见，唯有回荡而来的呼喝之声。
蹄兽安静的挤动在山涧之下，青岩在朦胧月光之下跃向山涧，左冲右突，小心的峙立在山涧之侧，他抽出那柄制式短刀，其上魂气黑焰涌出，目光如刀。
一头蹄兽就欲出现在了面前。
嗤。
青岩手中白刃尽量按捺着力量气息，迅疾的收回，一股炙烫的血花便是从那蹄兽脖颈涌出，后者暗淡的目光瞬间失色，就要倒伏而下。
轰。
蹄兽倒下了，但周围所有的蹄兽依旧麻木之极。
青岩见状，顿时大喜，他干练的划开蹄兽脑颅，一股难言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青岩还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如同在砧板上度过几十年的老屠夫一般。
他取出兽晶，这是一头肩高两米的略大蹄兽，青岩伸手只能摸到它的鼻子，但此时不同寻常，青岩轻而易举的便取得了它那的炙烫兽晶。
他有些可惜的望着蹄兽肥美的身躯，他不是药师，没有学过手法阶的提炼精血之术，要不然这头蹄兽的精血，怕是会被他取完了。
精血的价值，可比兽晶高得多多了，这对现在物资极为匮乏的青岩来说帮助极大，可惜精血向来也只有那些药师才有采集的资格，他无能为力。
来来往往的蹄兽暗淡着双目，丝毫提不起精力去注意这个异族，而青岩站在崖边，牛刀小试，也是屡试不爽。
一炷香的时间后，青岩兜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兽晶，青岩满意的点了点头，抛下崖岸十数头蹄兽尸体，准备收手，回到北线役。
轰。
忽而，前方有着一只蹄兽极速涌来，其上载着一道身影，竟是溯流而下，青岩心脏“腾”的一下收缩，却见其上乃是一名狼衣少年，后者冷冷的瞥了青岩一眼，当他看到青岩身周那些蹄兽尸体时，脸色由冷厉化为了阴沉。
一股三域的实力，便从那不远处的狼衣少年身上散出。
刷。
青岩头也不回，拔腿就跑，在狼衣少年咬牙切齿的神色中，眨眼之间便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