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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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苦寻饕餮起纷争

    桃花镇上下也有几千人,把这祠堂围得水泄不通。

    文和站在祠堂顶上,纹丝不动,眼神里透着坚毅,有一种傲视天下却又目空一切的淡然,大家都期盼着能把这恶棍给弄死。

    郁厽一样听到了文和的声音,但是他还是没露面。

    陈阿六带人来到祠堂前,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看到这阿六都往后退,他就更趾高气扬了。大摇大摆走近,抬头瞥了一眼文和:“小和尚,你可知道你六爷的厉害?”

    “不知道,哈哈……”

    “那有种,你下来!”

    “六爷有本事,何不上来?”文和轻蔑的说道。

    “你……”那陈阿六气的吹胡子瞪眼,又丝毫没有办法。

    身后那帮跟班一个个跃跃欲试,但没有一个往前的,陈阿六拍了一个脑袋,那个人差点一个跟头栽出去:“去啊,爬上去把他给我薅下来!”

    文和飞身而下,落在陈阿六面前:“不用薅,我自己下来!”

    陈阿六一脸的不屑,心想也就一个捉鬼的和尚,也就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怕他做甚。

    那帮跟班抓住机会:“你现在给你六爷磕头认罪兴许爷高兴还能饶了你!”

    “小和尚快给六爷磕头认罪吧,不然……”

    文和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一挥,陈阿六一个饿狗扑屎扑在了地上,所有人开始鼓掌。

    陈阿六疼的直咬牙,愤愤的爬起来:“敢偷袭六爷,现在就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他的拳头嗖嗖的就招呼上来,后面的跟班狗腿跃跃欲试却没有人真的敢上来,毫无疑问,就陈阿六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近不了身。文和又是一挥手,一道真气就把他送出了祠堂大门外的牌坊下。众人的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那帮狗腿子赶紧跑上前去扶起六爷。

    陈阿六摔得鼻青脸肿,额头上的包立马就鼓起来了,想再上去碰一下,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摔得有些头晕眼花。

    文和上前一步:“乡亲们,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何妖魔出来害人,但是这些人抢占民女,偷抢掳掠,比妖魔还可恶。”

    村民们开始纷纷议论,一片嘈杂,桃芷远远的看着,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是转眼间又看到人群外角落里躲着的郁厽,两人一阵对视,却没有任何表情。

    “陈阿六,你对桃花姑娘垂涎已久,此次趁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佛慈悲,你若悔过将功赎罪,征得桃花姑娘的原谅,必是功德圆满,否则你将被今天所有人践踏而死。”

    陈阿六一听这话,立马双手合十,答道:“还请大师指点!”

    “现在桃芷姑娘不计前嫌,已经查明此事线索,所以现在大家必须团结一致,不可趁乱为祸,或者杀猪宰羊,自暴自弃,而陈阿六,你要做的就是每晚组织每家每户到这祠堂当中集合过夜,我将和桃芷姑娘在此摆下乾坤阵,并且和大家一起过夜,保护大家。

    众人听后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一致叫好,陈阿六当然连连点头。当然还有一些不信的人家依然待在家中,或者出逃,陈阿六本来以前就是恶霸,现在挨家挨户去请,其他人也惧他,所以也只得去了。

    镇长早已经收拾细软准备出逃,也被这陈阿六给拦了下来,在文和的带领下,那些年轻力壮的出力气,围着祠堂搭起了芦棚。里面又添置床铺,以供大家晚上休息。

    桃芷一晃神间郁厽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也只能去找文和商量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二人帮助老弱病残安排床铺,也和所有人忙得不亦乐乎,看着彼此额头上的细汉,桃芷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通达,觉得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可恨。

    只要你融入到其中,他们其实很可爱,虽然之前大家还要诛杀妖女,现在确实心中没有了害怕和排挤,看着桃芷积极的帮大家干活,也投去了肯定的眼神。

    到了傍晚时分,桃芷和文和二人施法布阵,整个祠堂方圆被金光包围,如有其它东西来犯,他们就在其中,马上就能察觉。夜里,桃芷和文和坐在祠堂前看守,面前的火炉里飘着火苗。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桃芷自然的就靠在了文和的肩上,文和可能打坐习惯了,倒是坐的笔直。

    一夜无事,这已经是初冬天气虽在南方不免有些凉,那桃花的阿婆阿公上了年纪,觉少,起的早,见两个年轻人辛苦的守了一夜,就把自己盖的破棉袄,给他们披上。

    不一会儿大家伙儿就都醒了,有人守着睡得踏实,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的乡亲们,打心底里谢谢这两个年轻人。一看这桃芷靠在文和肩上睡得香甜也不忍打扰,只不过文和那呼噜声震天,惹得不少人过来围观。

    ”你说他们和尚就这样直着身子也能睡得如此香甜?“陈阿六小声的说。

    桃芷不时呷呷嘴,用手挠一下垂在脸上的头发,甚是恬静怡人。

    ”我的天啊,六爷,以前都以为这个桃芷姑娘就是个天师道人,也没细看,现在这么一欣赏,简直是天仙啊!“

    很多青年人都小声议论着,可桃芷一直都是这样的漂亮,只是之前没有人愿意去欣赏。

    可郁厽看在眼里,却犹如有数万蚂蚁挠心一般。

    不一会儿就有人打破了这早上起来的美好,一个人急匆匆的跑回来,嘴里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文和和桃芷立马睁开眼睛,被围观他们睡觉的乡亲们下了一大跳,围观的人也不好意思的转身,假装往别处看,又立马问那个跑回来的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桃芷文和也是一惊,立马起身询问:”不着急,你说。“

    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大,大师,满街都,都是死鸡,我估计全镇的鸡,都完了!“

    ”乡亲们不要着急,现在至少它不敢来伤害我们,我们会尽快查明原因的。“

    又是一阵安抚,众人收拾了那些死去的牲畜,不免悲伤难忍,恐惧至极。

    文和心中想起了郁厽所说的饕餮:“会不会是饕餮,前来寻仇?”

    桃芷咬了咬嘴唇:“有可能,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也找不到饕餮!”

    第二天晚上都不用陈阿六去请了,大家自觉的就来到了大祠堂,他们还集体想了一个办法,在地上撒了石灰。这回桃芷守在里面,文和守在阵外,观察究竟是何所为。可是大半夜过去了依然是悄无声息,连狗都没有叫一声。

    大概天快亮的时候,桃芷手中念珠震个不停,虽心中惊诧,但她并不知师父已经吧它给了郁厽,不知如何是好,也就继续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大家依然没事,但刚一出门就发现了一具尸体。众人来看时,认不出是谁,因为鼻青脸肿,浑身泛紫。幸好他须眉全白,才认出来是郁厽,桃芷赶紧上前扶起郁厽,一探脉搏,已经危在旦夕。

    于是让众人抬进去,赶快想办法救治,桃芷闷头安排大家去查看有何异常,考虑怎么救治郁厽。

    众人回报路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只是祠堂外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叶落满地,其他倒没有谁发生意外。

    幸得桃芷也略懂医术,给郁厽施针疗伤,过了好久一针扎在胸口位置郁厽一口淤血喷出,但仍未苏醒。文和帮桃芷擦着额头的细汗:“看来郁厽昨夜遭遇了不测,可是我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还得麻烦你去找点药回来,我虽然帮他排出了淤血但是他五脏六腑伤损,需要药物调和还要静养些日子。”

    桃芷日夜看护,灌汤换药,看到郁厽手中的念珠,她心里好不愧疚。

    睡了三天三夜的郁厽终于醒了,光亮一点点透入他的眼眸,他有了一点点意识。他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可怕,那种想到自己就与这个世界无关了真的很害怕。

    桃芷躺在床边,困的睡着了,郁厽看着桃芷,眼睛里透着一种看不穿的深邃。

    “哎呀,你终于醒了!”桃芷突然一下惊醒过来,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

    “辛苦你了!”郁厽温柔的说道。

    桃芷顿了顿:“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郁厽还是非常虚弱,声音微弱的说:“那晚我一直守在阵外,也是一夜无事,但是……”

    “来你先喝口水!”桃芷给他喂了几勺水。

    “刚开始文和也在阵外的,但快到凌晨都无动静他就回去了,这个时候,我见无数的绿光冲击着乾坤震,但这绿光没有半点形状,完全一片混沌,我就上前阻拦,无数绿光团像一阵风刮来,死死的将我包围,我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我大声叫喊,奋力挣扎……”

    文和突然进来,他远远的听得这话有些惊异,就说:“可是我们不曾听到有人叫喊……”

    “你们也睡得太死,我那么大声!”

    “我……”桃芷明明念珠震颤,可究竟是没有四处查看,觉得过意不去。

    郁厽叹一口气继续说:“后来我感觉全身像是被无数只脚踢在身上,连骨头都快给我踢散了一般,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我根本无还手余地,可号钟居然无动于衷,后就晕厥了过去。幸好我天生骨骼精奇,又用一口真气相护,不然小命难保!”

    “你这是大难不死……”桃芷试图安慰他。

    郁厽却截断她的话:“可是必无后福啊!”

    “你不是走了吗?”文和听郁厽这般口气。

    “是啊,可是我怕众生受苦,所以暗中保护咯!”

    “别说话了,你现在需要静养,你虽然发现了一点踪迹,但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们还得好好查探。”桃芷打断两人的讥讽。

    “我不是说了吗?这事儿肯定跟饕餮有关!”

    文和坐在破床对面的一张凳子上,想到那天自己确实离开了,觉得有些蹊跷。

    他立马站起来反问道:“证据呢?怎么找到饕餮呢?”

    “这……这……可能你们得问《桃花经》啊!”郁厽见文和似乎有些生气。

    “那圣君那么厉害你都打死了,可经书却弄丢了!”文和转过脸无言以对。

    “文和,他是个病人,咱们都需要冷静!”郁厽听到桃芷第一次叫文和,扭头转向了一边。

    文和气冲冲的出去了,桃芷也不知道怎么办,愣了半晌,也出去了。

    最近全镇上下倒是一片安宁,再未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众人都惊异郁厽居然未被腹撑而死,以为天人,也都夸赞他当时力战水怪,如何厉害,这次又似乎舍身除魔,真是了不起。这也只是众人私下议论,不必多说。

    只是那陈阿六,被文和收拾之后,行为大改。到桃花姑娘家帮忙干活,照顾二老,十分诚恳,那些狗腿子都十分不解,以为六爷被文和施了法术一般。

    开始桃花一家自然害怕这个平日的六爷,但几日下来他竟然没有一点违逆,十分恭顺,脸上一股平和之色,也就渐渐任他帮衬。

    郁厽修养了几日也渐觉身体恢复了不少,只是觉得这芦棚之中开始冷起来了。

    听得外面一面欢呼,不知发生何事,强撑起来,打开草帘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不少孩子在雪地里嬉闹追逐,郁厽看得有些入神。

    “大师啊,我们桃花镇可从来没有下过雪啊,是不是还有什么灾祸啊!”一个老者问文和。

    “老施主,你不必忧心,此自然之象,即使再有劫难也是我们全镇人共同面对,是祸躲不过啊!”

    “大师所言倒不像佛家所言,不过却十分了然!”

    文和连忙持单手回礼:“老施主过誉了!”

    桃芷痴痴的望着文和油然生出一些敬佩之情,面上浮现出一些久违的笑容,因为无论遇到什么他似乎都能有应对之法,并且心态纯良端正。

    桃花镇的男女老少哪里见过下雪,早上一起来整个祠堂周围众人纷纷像孩子一般欣喜雀跃,奔散各家。

    郁厽出生北方自然见惯了大雪,见了这绵雪飘飘不免记起家乡,又生出点伤感之情。

    桃芷文和如此亲密,心中又是妒忌。这时那陈阿六抱着一个大坛子急匆匆跑来:“桃芷姑娘,桃芷姑娘,今日大学天气寒冷,我家存有几坛桃花老酒,给大家驱驱寒。”

    桃花镇男女老少无一不会饮酒,既有这样陈酿,自然喜爱。文和见之有些犯难,桃芷笑着舀了一提给文和:“想喝就来点儿,你肉都吃了!”

    这时候哪里还记得什么清规,特别是那陈阿六,一看便知就说:“大师来点儿吧,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文和打趣地说:“你是佛祖心中过!”陈阿六只是呵呵的干笑。

    众人也都让文和试试,文和早就已经破戒饮酒,哪里还管那么许多,就与众人一齐碰盏,对饮赏雪。

    “文和,这桃花酒可是我们桃花镇的特产,这酒至少十年陈酿,是按花开七日取花,每日又分日出日落采摘,得二十八种程度之花,才酿得此酒!”

    “没想到桃芷姑娘如此懂酒!”一个老者说道。

    “我爹生前最爱这桃花酒,所以略知一二。”

    “哎呀,张真人,到各家其他都不甚重要,重要的就是要有好酒啊,哈哈……”

    “文和,多谢你拯救了我们桃花镇的百姓!”桃芷举杯邀请文和。

    “你这是哪里话,这是我们修道之人分内之事,再说……”文和抿了一口酒,又说:“我们,本就是同行之人!”

    桃芷和文和一饮而尽,桃芷饮完落手间看到郁厽眼巴巴的倚在草帘处,眼中说不出的万千情愁。两人眼光对视的一瞬间,文和又顺着桃芷的目光看去,郁厽只是浅浅的一笑,拉过草帘,退了进去。桃芷不知所措的看了文和一眼,放下酒杯就去看郁厽。

    文和虽然自幼在寺中长大,了凡大师虽表面上严厉,谨遵师命,维护寺轨佛法,但他云游四海,博闻强识,深知不可拘泥于佛法。于是也暗中教与文和一些诗文经世之作,再加之文和天生聪慧,不拘常理,自己也偷看各类典籍,方才有醉鬼楼的才情。

    只是了凡大师看后来越发收受不住,才更加严厉,只可惜入世容易出世难。

    文和见此情景心中亦是不快,飞身跃起,瞬间手中流转笔变得如笤帚般大小,他迎雪而上,在空中舞弄,激起地上雪花翻飞,众人鼓掌叫好。

    他大笔如龙蛇出水,口中吟道:“雪染桃花镇,冬藏妒与嗔。莫笑痴生恨,才思共饮人。”

    这乡野小镇自然无人懂得何意,只是见平地上大字如刻,美不胜收,只得赞叹。

    文和立在沿下看曼舞的雪花,落在亲书的诗句,犹如落在自己心上一般冰凉。

    桃芷掀帘而入,郁厽勉强的坐在床上,没有抬眼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