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菜鸟来了
跟气管异物相比，终究还是鲜血狂喷的视觉效果更惊悚。更重要的，气管异物有成熟简洁的抢救流程，而大咯血到了这个程度，一些常用的手段都已经无效，连纤支镜都没法使用了。
小菜鸟王东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
又一名护士冲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撞开规培、撞开王东，到床头检查静脉通路、氧气通路，同时帮着按住因惊恐而使劲挣扎的病人。
被她一撞，王东清醒了几分。
随后是大张。他看了一眼就下令：“垂体后叶素10个单位缓慢静推，安定10mg肌注，联系胸外科，两路输液，平衡液最快速，输血准备，气管插管包准备。”
紧跟在他身后的护士大声复述，而后分别执行医嘱。
随后赶来的一名资深住院看看地上的女生，看看王东等菜鸟，皱眉道：“规培和实习生先出去。”
小小的病房早就拥挤不堪，菜鸟们实际上已经成为障碍物。虽然心有不甘，几只菜鸟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一声，乖乖地退了出去。
而地上的女生曹珂涟却无人理睬。大张一边检查病人一边发出一连串的指令，根本不管别的。那名资深住院倒是蹲下检查了一下，然后把她往墙边拖了一点，空出更大的通道，就起身去抢救咯血病人了。
没人理睬……
拖到一边……
躺在血泊之中……
掩在门边偷窥的小菜鸟们瑟瑟发抖。
吴主治、金诚和一位副主任医师也很快赶了过来，刚才那位资深住院瞬间从抢救主力沦落为跑腿打杂。趁着他往办公室跑的机会，菜鸟们纷纷跟了上去，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一连串地抛将出来。
“潘老师，曹珂涟怎么了？为什么不救她？”
“潘老师，病人危险吗？为什么不用纤支镜止血？”
“潘老师，联系胸外科是要做手术吧，来得及吗？”
潘老师不耐烦地说道：“病人很危险，手术是唯一方法，但是很可能来不及。曹珂涟是啥玩意？”
说完就拎起了电话，跟胸外和手术室再次沟通。同时还拖过一张病危通知书，用左肘压住纸张，刷刷刷地书写起来。
曹珂涟是啥玩意？菜鸟们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潘老师可能压根就不认识曹珂涟。
王东早就觉得这位病人很危险，再听潘老师一说，判断更为清晰：单靠现有的力量，恐怕是很难救活这位病人了。
人体血液总量有限，开胸止血又是个很复杂的大手术，加上病人现在还躺在呼吸内科的病床上，等送进手术室、外科医生打开胸腔找到破裂的血管，估计早就不行了。
他看了眼小天使相宜，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相宜嘟着嘴：“骗子王东，有事情了就来骗我。”
然后她就乖乖地跟着王东来到38床。
这时已经有一辆推车进了病房，曹珂涟正被两位护士齐心合力地往推车……往更远的墙角拖，以便给推车腾出地方。
随着曹珂涟的移动，鲜血在地上写出了一道宽宽的腥红色的一字，一直延续到墙角，固执地钻进了曹珂涟的身下。
看着老师们对待曹珂涟的方式，默默偷窥的小菜鸟们忍不住再次对视，一个个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到了“恐惧”二字。
病房里的病人家属早就被赶了出来，另外一位病人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懂事，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听得到医生们时而发出的口头医嘱、护士们的复述确认，还有医生们偶尔的简短交流。
站了几秒，王东听到一位护士说道：“垂体后叶素20单位静脉滴注。”
大张的第一个医嘱是垂体后叶素静脉推注，这是抢救咯血最有效的药物。静脉推注是指用针筒直接往静脉里推药，目的是最快速度起效。
现在是静脉滴注，方式是常见的“挂盐水”，目的是维持药效。
随后就看到床尾的吴主治伸手托住了病人的腿。
这是要把病人抬上推车？
王东立刻跑进去，瞅准一个空隙站到了吴主治的对侧。
副主任医师已经五十来岁，此刻自觉地让开位置。护士们身娇体弱，真正有力气的就是三位主治还有一位资深住院。其他更有力气的小伙子们则都被驱赶到了外面，没有一个敢进来帮忙。
本来四个人已经足够，但是王东这个棒小伙过来搭手，自然没人反对，毕竟多一个人多一把力。
众人齐心合力将病人挪到推车上，王东抽出手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一位护士手中的输液袋。
他早就看清楚了，这就是加了垂体后叶素的那袋。按照相宜的说法，同一种药物的推陈出新效果更好。
病人两路输液，推车的输液架却只有一个。王东举着输液袋很是自然，也没人管他。
一个护士托着个一次性脸盆接血，一行人急匆匆地进入电梯，直奔6楼的手术室。
那边早就做好准备，一路绿灯过去。雷鸣亲自上台，他事先已经调出电子病历看过，此刻一边去洗手，一边冷峻地扫了病人一眼，目光掠过王东，没有任何波动，更没有说一个字。
大张匆匆地换了鞋，小跑着追上雷鸣，简短地介绍着情况。王东则被手术室护士挡在非限制区，幸好推陈出新已经完成，他也没有纠缠，找了个水池洗去手上的血污，顺便在这个神秘的科室参观起来。
一分钟后，大张擦着额头上的汗走了回来。看到瞎转悠的王东，他的脸色轻松了几分，问道：“你还没进过手术室吧？”
“嗯，第一次。”
“想不想看看？”
“当然想。”
大张便对守在门边的护士说道：“让他进去看看吧。”
虽然大张是内科，跟手术室护士不熟。但他毕竟是本院的资深医生，护士一眼就看出来了。听到他的话，护士友好地笑了笑：“去换鞋吧，戴好口罩、帽子，进去别乱走乱摸，无菌制度应该记得吧？”
“记得记得。”
得以进入梦寐以求的地方，再加上有机会关注咯血病人的后续情况，王东兴奋起来：“张老师，谢谢你。”
大张不以为然地说道：“小菜鸟，进手术室有什么好高兴的。有你看到就害怕的一天。”
你就是害怕手术室才做内科的吧。护士吐槽着，嘴里笑道：“每个新人都一样。我还没见过第一次进手术室不兴奋的实习生。”
王东换装完毕，一个人走进了半限制区的大门，幽深不知尽头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小菜鸟王东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
又一名护士冲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撞开规培、撞开王东，到床头检查静脉通路、氧气通路，同时帮着按住因惊恐而使劲挣扎的病人。
被她一撞，王东清醒了几分。
随后是大张。他看了一眼就下令：“垂体后叶素10个单位缓慢静推，安定10mg肌注，联系胸外科，两路输液，平衡液最快速，输血准备，气管插管包准备。”
紧跟在他身后的护士大声复述，而后分别执行医嘱。
随后赶来的一名资深住院看看地上的女生，看看王东等菜鸟，皱眉道：“规培和实习生先出去。”
小小的病房早就拥挤不堪，菜鸟们实际上已经成为障碍物。虽然心有不甘，几只菜鸟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一声，乖乖地退了出去。
而地上的女生曹珂涟却无人理睬。大张一边检查病人一边发出一连串的指令，根本不管别的。那名资深住院倒是蹲下检查了一下，然后把她往墙边拖了一点，空出更大的通道，就起身去抢救咯血病人了。
没人理睬……
拖到一边……
躺在血泊之中……
掩在门边偷窥的小菜鸟们瑟瑟发抖。
吴主治、金诚和一位副主任医师也很快赶了过来，刚才那位资深住院瞬间从抢救主力沦落为跑腿打杂。趁着他往办公室跑的机会，菜鸟们纷纷跟了上去，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一连串地抛将出来。
“潘老师，曹珂涟怎么了？为什么不救她？”
“潘老师，病人危险吗？为什么不用纤支镜止血？”
“潘老师，联系胸外科是要做手术吧，来得及吗？”
潘老师不耐烦地说道：“病人很危险，手术是唯一方法，但是很可能来不及。曹珂涟是啥玩意？”
说完就拎起了电话，跟胸外和手术室再次沟通。同时还拖过一张病危通知书，用左肘压住纸张，刷刷刷地书写起来。
曹珂涟是啥玩意？菜鸟们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潘老师可能压根就不认识曹珂涟。
王东早就觉得这位病人很危险，再听潘老师一说，判断更为清晰：单靠现有的力量，恐怕是很难救活这位病人了。
人体血液总量有限，开胸止血又是个很复杂的大手术，加上病人现在还躺在呼吸内科的病床上，等送进手术室、外科医生打开胸腔找到破裂的血管，估计早就不行了。
他看了眼小天使相宜，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相宜嘟着嘴：“骗子王东，有事情了就来骗我。”
然后她就乖乖地跟着王东来到38床。
这时已经有一辆推车进了病房，曹珂涟正被两位护士齐心合力地往推车……往更远的墙角拖，以便给推车腾出地方。
随着曹珂涟的移动，鲜血在地上写出了一道宽宽的腥红色的一字，一直延续到墙角，固执地钻进了曹珂涟的身下。
看着老师们对待曹珂涟的方式，默默偷窥的小菜鸟们忍不住再次对视，一个个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到了“恐惧”二字。
病房里的病人家属早就被赶了出来，另外一位病人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懂事，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听得到医生们时而发出的口头医嘱、护士们的复述确认，还有医生们偶尔的简短交流。
站了几秒，王东听到一位护士说道：“垂体后叶素20单位静脉滴注。”
大张的第一个医嘱是垂体后叶素静脉推注，这是抢救咯血最有效的药物。静脉推注是指用针筒直接往静脉里推药，目的是最快速度起效。
现在是静脉滴注，方式是常见的“挂盐水”，目的是维持药效。
随后就看到床尾的吴主治伸手托住了病人的腿。
这是要把病人抬上推车？
王东立刻跑进去，瞅准一个空隙站到了吴主治的对侧。
副主任医师已经五十来岁，此刻自觉地让开位置。护士们身娇体弱，真正有力气的就是三位主治还有一位资深住院。其他更有力气的小伙子们则都被驱赶到了外面，没有一个敢进来帮忙。
本来四个人已经足够，但是王东这个棒小伙过来搭手，自然没人反对，毕竟多一个人多一把力。
众人齐心合力将病人挪到推车上，王东抽出手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一位护士手中的输液袋。
他早就看清楚了，这就是加了垂体后叶素的那袋。按照相宜的说法，同一种药物的推陈出新效果更好。
病人两路输液，推车的输液架却只有一个。王东举着输液袋很是自然，也没人管他。
一个护士托着个一次性脸盆接血，一行人急匆匆地进入电梯，直奔6楼的手术室。
那边早就做好准备，一路绿灯过去。雷鸣亲自上台，他事先已经调出电子病历看过，此刻一边去洗手，一边冷峻地扫了病人一眼，目光掠过王东，没有任何波动，更没有说一个字。
大张匆匆地换了鞋，小跑着追上雷鸣，简短地介绍着情况。王东则被手术室护士挡在非限制区，幸好推陈出新已经完成，他也没有纠缠，找了个水池洗去手上的血污，顺便在这个神秘的科室参观起来。
一分钟后，大张擦着额头上的汗走了回来。看到瞎转悠的王东，他的脸色轻松了几分，问道：“你还没进过手术室吧？”
“嗯，第一次。”
“想不想看看？”
“当然想。”
大张便对守在门边的护士说道：“让他进去看看吧。”
虽然大张是内科，跟手术室护士不熟。但他毕竟是本院的资深医生，护士一眼就看出来了。听到他的话，护士友好地笑了笑：“去换鞋吧，戴好口罩、帽子，进去别乱走乱摸，无菌制度应该记得吧？”
“记得记得。”
得以进入梦寐以求的地方，再加上有机会关注咯血病人的后续情况，王东兴奋起来：“张老师，谢谢你。”
大张不以为然地说道：“小菜鸟，进手术室有什么好高兴的。有你看到就害怕的一天。”
你就是害怕手术室才做内科的吧。护士吐槽着，嘴里笑道：“每个新人都一样。我还没见过第一次进手术室不兴奋的实习生。”
王东换装完毕，一个人走进了半限制区的大门，幽深不知尽头的通道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