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赌
大长老话音刚落，顿时殿下一片叫骂之声旋地而起。
“还交待个屁啊！这狗东西吃里扒外，糟塌着我们剑宗最好的资源，却黑心烂肺的狗颠儿似的去帮外人！我说他当年灵师一级的修为，怎么会输给只有灵士八级的洛祈渊。妈了个蛋的，敢情人家是串通好的！”
“说不定他本来就是离国派来的奸细！宗主就是在离国边境把这狗娘养的捡回来的！”
“杀了他！这种狗东西不配当我剑宗弟子！”
殿下几百弟子群情激奋，辱骂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算当着四大长老也嘶吼怒骂不止，如果不是有执事长老拦着，恐怕现在就有人硬闯过来砍死顾青琅了！
通敌卖国，永远是罪不可赦，最令人不齿的！这次大长老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是把顾青琅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境。
就连一直暗中帮衬着顾青琅的两位长老，此时也脸色难看，有口难言。
就在弟子暴乱几乎压制不住的时候，一个清脆如玉的声音坚定响起，“四大长老明鉴。依端和看来，此事尚有颇多疑点。
其一：如果顾师兄真的身怀离国皇室信物，断然不会在对质的时候，故意把它说成是很重要的证物。这样岂不是自我暴露？
其二：小蝶是我的丫头，就算知道我与顾师兄交好，但是在知道我被神秘人绑走之后，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戒律长老，而是直接去找顾师兄呢，除非她是受人指使。
如果她根本没有去找过顾师兄，一切都是顾师兄编造的。那么，顾师兄为何会去到落樱谷，并且这么巧，姬师兄也在那里。
其三：当年四国会战败一事，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顾师兄。
如果说与离国勾结。那么对于拥有剑宗最好资源的顾师兄，还有什么理由，冒着失去一切的代价，被离国收买。
当然，那些怀疑顾师兄是离国派来的奸细的，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当时宗主大人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以上是端和愚见，还请四大长老明察，给大家一个真相。”端和字字铿锵，最后盈盈拜道。
顾青琅晦暗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转头看向那抹红衣虔诚的身影，温柔一笑。
姬银川眉头紧皱，不知道这端和打地什么如意算盘。狠狠一咬牙，还不待大长老问话，就上前一步，拱手恭声道：“四大长老明鉴！弟子前去落樱谷只是为了提前迎接宗主大人回归。可是正不巧看到平时深居简出的顾师弟，鬼鬼祟祟地在落樱谷张望。
弟子原以为他只是太过想念宗主大人，便没多在意。没想到他后来竟然偷袭于我，想要逃下断指峰去。后来在打斗中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是离国奸细，而且根本就没有被废掉灵力。
弟子恨极，方才忍不住，下了重手。”姬银川话音一落，顿时如一个惊雷在殿内炸响！连一直淡定从容的大长老也悚然一惊，老眼中的温和早已荡然无存，死死地盯着那苍白少年。
顾青琅坦然迎视着各种打量，抬头冷笑道：“姬师兄你莫不是开玩笑。当初我的伤势是四大长老都看过的，怎么可能作假！而且，我作假把自己从无上尊荣的大弟子，弄成连你这种小虾米都能践踏的可怜虫，你以为誰都跟你一样犯贱？”
姬银川双目一寒，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大长老一声打断，“好了，你们各自都说自己有理。既然这样，那就一切交给白泽宝镜来分辨吧。”
这次就连其余三位长老都惊动了，没想到今天这件事闹的这么大，连白泽宝镜都动用了。
白泽宝镜是神兽白泽的一根骨，经过灵器巨匠苦心锻造而成的神物。相传白泽知晓天下事，如果在白泽宝镜面前撒谎的话，会被白泽神光绞杀成灰烬！
而且白泽宝镜作为剑宗第一重宝，只有合四大长老之力才能开启，极损修为。同时被白泽宝镜照射的人，哪怕不曾撒谎，也会受到神光穿骨。像姬银川这种有灵师修为的还好。如果是顾青琅，被照一下估计就算活下来，也是真的永远报废了。
白泽神光对灵体有极强的克制作用，所以哪怕神秘女子，也无法对自己有丝毫帮助。这姬衡天，分明是想拼着姬银川也重伤，也要彻底搞死他！够狠！
顾青琅如置冰窖，双拳握地嘎吱作响，死死抿唇不语。
如果照了，自己会死不说，灵珠的秘密也一定会暴露！一定不能照！
大长老似乎早就料到顾青琅的反应，冷笑道：“怎么，你不敢？”
顿时殿下压抑良久的弟子终于暴乱！纷纷撸起袖子痛骂！
“顾青琅！你tm要是个男人，你就去照！残废了我们剑宗养你一辈子！”
“你不敢去你就是吃里扒外勾结离国的奸细！就算宗主宰了我，老子何不凡也要第一个剁了你！”
“就是，姬师兄都敢，你一条贱命你怕什么！”在众多侮辱谩骂的咆哮中，端和楞楞地看着少年单薄苍弱的身体像巨浪翻滚的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孤寂苍凉地让人的心隐隐抽疼。
顾青琅唇瓣如雪，苦涩开口道：“我……认”
“认什么？我柯净暄的弟子，需要认什么？”话音一落，一阵恐怖如星辰碎裂的可怕威压，像海中巨浪一般对着大殿猛地席卷扑打而来！顿时殿内所有在骂顾青琅的弟子，全部感觉体内灵力暴乱，筋脉扭曲。猛地跌坐在地，一口逆血狂喷而出。冷汗淋漓，再也骂不出口了。
四大长老豁然站起，面色惊惧地直视顾青琅身边的一处空白。
顾青琅只觉头上一暖，体内淤积的伤势开始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恢复。感受着身边那熟悉的温度，像是即将僵死的人寻觅到的一丝篝火。
心头一烫，哪怕隐忍如他，此刻也不由得眼眶微红。缓缓抬头，看着比记忆里更苍老几分的亲切脸庞，心下凄苦难言，嘶哑着，溢出一声低低的呼唤：“师父。”
柯净暄微笑点头，温言道：“琅儿，这一年，受了不少委屈吧。”
顾青琅看着恩师花白的鬓角，原本心里堆砌起冰冷城墙轰然倒塌。
寿八百的灵宗巅峰强者，如果不是心力交瘁，怎会还在大限未至，就鬓已成霜！
顾青琅眼眶湿润，轻轻摇了摇头，就算天下人负我，只要您和端和还在我身边，我依然可以咬着牙，活下去！
看着爱徒这般重伤虚弱的样子，柯净暄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转身对着上首四位早已规规矩矩并排站起的四大长老冷笑道：“四位长老好威风呀！这般大礼，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
难得见到宗主这般暴怒的样子，不仅一回来就责难一众弟子，甚至连平时温和相待的四大长老都遭到了诘难。
大长老狠狠一咬牙，这是除掉顾青琅的唯一机会，今天已经把他得罪死了，以后他若得势，就是自己和川儿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大长老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沉声拱手道：“宗主大人明鉴。并非我等故意刁难宗主爱徒，只是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已证实，令徒确实私藏离国太子信物。为了还令徒一个清白，为了让剑宗几千弟子信服，老夫才出此下策！如有违逆了宗主，老夫事后甘愿辞去剑宗大长老之位，只愿还剑宗所有徒众一个真相！”
大长老一席话，顿时把自己与剑宗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就连下面一些摄于宗主威严不敢开口的弟子，也纷纷叫喊着予以支持。
同时这也把柯净暄和顾青琅推到了绝地，如果不让顾青琅照白泽神镜的话，那么就是有理也没理了。
不止顾青琅在剑宗呆不下去，甚至就连柯净暄也会落得个包庇爱徒的罪名，失掉人心，最后退位让贤。可是如果照了的话，以顾青琅现在的体质，就算有柯净暄护着，也是绝对活不了的。
要么已死明志，要么逐出剑宗，遗臭万年。大长老这一手死棋，堪称天衣无缝！
柯净暄目光森冷地盯视着大长老，一股浩如烟海的磅礴威压如百川入海一般，带着撕裂空间的巨大威力，猛地冲向那一脸忠臣贤良的大长老。
“噗！”大长老猛地被砸飞出去，狠狠地砸在那身后的掌门玉座上，顿时一口逆血喷出，气息便萎靡了下去。只不过依然眼神锐利，丝毫不肯让步。
“爷爷！宗主大人难道为了包庇爱徒，就要谋杀剑宗肱骨之臣吗？我们不服！”姬银川看见大长老被砸飞吐血，气地脸色涨红！霍然上前大声质问道，也顾不得会有什么后果。
顿时，整个殿内群情激奋，所有高级弟子都激动地大吼：“我们不服！宗主包庇恶徒，打伤贤臣！我们不服！”
“有本事你全杀了我们！不然我们不服！”一时之间，场面暴乱无比。
甚至一些执事和入门弟子也很快知晓，纷纷围堵在殿外，大声响应着这场逼宫的暴动。
大长老眼里隐晦地闪过一抹恶毒，柯净暄，这次我看你怎么选！
顾青琅只是一直静静地跪在那里，浑身冰冷如同投身耳鼻地狱。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掐入掌心，流下了一串串凄艳的血花。
“师父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恩师，更是剑宗数千人的宗主。我顾青琅，终究还是只能到这儿了么？”早已僵硬的清秀脸庞上，艰难扯出一丝苦笑。刚想抬头劝师父放弃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得闹得沸反盈天的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清冷的蓝袍美妇陆长老，声音干涩道：“宗……宗主，你，你这是做什么？”顾青琅直觉不对，霍然抬头。只见柯净暄手里拿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天青色美玉，看起来和璇玑玉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枚上面却雕刻着极为精美的七朵青莲。
“掌门玉令！”大长老双目中闪过一抹隐晦的火热，贪婪地望着那块美玉
柯净暄轻轻摩挲着这块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玉令，声音冷漠道：“作为剑宗宗主，柯净暄必须做出选择。作为琅儿的师父，我愿意选择，不做这个宗主。这样，可否？”
“我柯净暄，不再做这个宗主，只要保住我唯一的徒儿！可否！”柯净暄孤傲带着几分悲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内轻轻回荡。
在所有人的呆滞静默中，轻轻一划食指，一滴淡青色的血液瞬间悬空而出，霎时一股生机的力量在殿内升起，所有受伤的徒众觉得伤势好了许多。
木属性灵宗强者的精血，是最有效的疗伤灵药之一。就在众人当机到头脑空白，就要眼睁睁看着那滴玉珠一般的血液撞上那枚玉令的时候，一只苍白羸弱的手掌轻轻探出，在众人屏气屏到心脏休克的一刻，轻轻将那颗血珠，抓入掌中。
“你，琅儿，你做什么？”柯净暄眉头皱起，灵宗强者的精血中包含着极大的属性能量。就算是灵将高手也不敢只用一对肉掌接下。显然对顾青琅怎么做到的，十分惊讶。
顾青琅直直地站在柯净暄面前，闻言轻轻抬头，对着恩师淡淡一笑。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重重跪下。
“弟子顾青琅，资质愚钝，心性不坚。实觉愧为剑宗弟子。今自觉退出贵宗，从此一刀两断，生死各安！”说着俯身，重重磕了三个头。“咚咚咚”三声钝响，汉白玉的地面上，硬生生磕出了一抹刺目鲜红的血迹，杜鹃啼血般凄艳。
师父，这辈子琅儿能做您的弟子，真的很值。只是琅儿不能让您这么为难，剑宗是您一生的心血。您为我这个没用的弟子，已经付出太多了。剩下的，就让弟子来面对吧。
顾青琅缓缓起身，眼里神采寂灭。
对着一瞬间好似苍老百岁的柯净暄，顾青琅低声嘶哑道：“师……宗主大人。感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和谆谆教诲。顾青琅至死不忘，以后还请您多加保重。”看着师父有些佝偻的身影，心里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
“实力！我需要实力！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顾青琅！谁敢这样对我！谁敢这样对师父！”白衣少年心里在激愤地怒吼，面上却勉强笑道。
“琅哥哥！”顾青琅单薄的身体微微一顿，转身对着来到眼前，几乎泫然而泣的红衣少女。微微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轻轻拍了拍少女颤抖的纤弱肩膀。沉默着，擦肩而过。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瞩目中，静静走出大殿。在途经姬银川身边时，脚步轻轻一顿，微微转头，沉声道：“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姬银川定定地望了他片刻，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轻笑道：“赌什么？”顾青琅淡漠一笑，“就赌一年后，你会，死在我手上。”
新人拜见，一鞠躬o(∩_∩)o
(本章完)
“还交待个屁啊！这狗东西吃里扒外，糟塌着我们剑宗最好的资源，却黑心烂肺的狗颠儿似的去帮外人！我说他当年灵师一级的修为，怎么会输给只有灵士八级的洛祈渊。妈了个蛋的，敢情人家是串通好的！”
“说不定他本来就是离国派来的奸细！宗主就是在离国边境把这狗娘养的捡回来的！”
“杀了他！这种狗东西不配当我剑宗弟子！”
殿下几百弟子群情激奋，辱骂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算当着四大长老也嘶吼怒骂不止，如果不是有执事长老拦着，恐怕现在就有人硬闯过来砍死顾青琅了！
通敌卖国，永远是罪不可赦，最令人不齿的！这次大长老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是把顾青琅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境。
就连一直暗中帮衬着顾青琅的两位长老，此时也脸色难看，有口难言。
就在弟子暴乱几乎压制不住的时候，一个清脆如玉的声音坚定响起，“四大长老明鉴。依端和看来，此事尚有颇多疑点。
其一：如果顾师兄真的身怀离国皇室信物，断然不会在对质的时候，故意把它说成是很重要的证物。这样岂不是自我暴露？
其二：小蝶是我的丫头，就算知道我与顾师兄交好，但是在知道我被神秘人绑走之后，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戒律长老，而是直接去找顾师兄呢，除非她是受人指使。
如果她根本没有去找过顾师兄，一切都是顾师兄编造的。那么，顾师兄为何会去到落樱谷，并且这么巧，姬师兄也在那里。
其三：当年四国会战败一事，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顾师兄。
如果说与离国勾结。那么对于拥有剑宗最好资源的顾师兄，还有什么理由，冒着失去一切的代价，被离国收买。
当然，那些怀疑顾师兄是离国派来的奸细的，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当时宗主大人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以上是端和愚见，还请四大长老明察，给大家一个真相。”端和字字铿锵，最后盈盈拜道。
顾青琅晦暗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转头看向那抹红衣虔诚的身影，温柔一笑。
姬银川眉头紧皱，不知道这端和打地什么如意算盘。狠狠一咬牙，还不待大长老问话，就上前一步，拱手恭声道：“四大长老明鉴！弟子前去落樱谷只是为了提前迎接宗主大人回归。可是正不巧看到平时深居简出的顾师弟，鬼鬼祟祟地在落樱谷张望。
弟子原以为他只是太过想念宗主大人，便没多在意。没想到他后来竟然偷袭于我，想要逃下断指峰去。后来在打斗中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是离国奸细，而且根本就没有被废掉灵力。
弟子恨极，方才忍不住，下了重手。”姬银川话音一落，顿时如一个惊雷在殿内炸响！连一直淡定从容的大长老也悚然一惊，老眼中的温和早已荡然无存，死死地盯着那苍白少年。
顾青琅坦然迎视着各种打量，抬头冷笑道：“姬师兄你莫不是开玩笑。当初我的伤势是四大长老都看过的，怎么可能作假！而且，我作假把自己从无上尊荣的大弟子，弄成连你这种小虾米都能践踏的可怜虫，你以为誰都跟你一样犯贱？”
姬银川双目一寒，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大长老一声打断，“好了，你们各自都说自己有理。既然这样，那就一切交给白泽宝镜来分辨吧。”
这次就连其余三位长老都惊动了，没想到今天这件事闹的这么大，连白泽宝镜都动用了。
白泽宝镜是神兽白泽的一根骨，经过灵器巨匠苦心锻造而成的神物。相传白泽知晓天下事，如果在白泽宝镜面前撒谎的话，会被白泽神光绞杀成灰烬！
而且白泽宝镜作为剑宗第一重宝，只有合四大长老之力才能开启，极损修为。同时被白泽宝镜照射的人，哪怕不曾撒谎，也会受到神光穿骨。像姬银川这种有灵师修为的还好。如果是顾青琅，被照一下估计就算活下来，也是真的永远报废了。
白泽神光对灵体有极强的克制作用，所以哪怕神秘女子，也无法对自己有丝毫帮助。这姬衡天，分明是想拼着姬银川也重伤，也要彻底搞死他！够狠！
顾青琅如置冰窖，双拳握地嘎吱作响，死死抿唇不语。
如果照了，自己会死不说，灵珠的秘密也一定会暴露！一定不能照！
大长老似乎早就料到顾青琅的反应，冷笑道：“怎么，你不敢？”
顿时殿下压抑良久的弟子终于暴乱！纷纷撸起袖子痛骂！
“顾青琅！你tm要是个男人，你就去照！残废了我们剑宗养你一辈子！”
“你不敢去你就是吃里扒外勾结离国的奸细！就算宗主宰了我，老子何不凡也要第一个剁了你！”
“就是，姬师兄都敢，你一条贱命你怕什么！”在众多侮辱谩骂的咆哮中，端和楞楞地看着少年单薄苍弱的身体像巨浪翻滚的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孤寂苍凉地让人的心隐隐抽疼。
顾青琅唇瓣如雪，苦涩开口道：“我……认”
“认什么？我柯净暄的弟子，需要认什么？”话音一落，一阵恐怖如星辰碎裂的可怕威压，像海中巨浪一般对着大殿猛地席卷扑打而来！顿时殿内所有在骂顾青琅的弟子，全部感觉体内灵力暴乱，筋脉扭曲。猛地跌坐在地，一口逆血狂喷而出。冷汗淋漓，再也骂不出口了。
四大长老豁然站起，面色惊惧地直视顾青琅身边的一处空白。
顾青琅只觉头上一暖，体内淤积的伤势开始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恢复。感受着身边那熟悉的温度，像是即将僵死的人寻觅到的一丝篝火。
心头一烫，哪怕隐忍如他，此刻也不由得眼眶微红。缓缓抬头，看着比记忆里更苍老几分的亲切脸庞，心下凄苦难言，嘶哑着，溢出一声低低的呼唤：“师父。”
柯净暄微笑点头，温言道：“琅儿，这一年，受了不少委屈吧。”
顾青琅看着恩师花白的鬓角，原本心里堆砌起冰冷城墙轰然倒塌。
寿八百的灵宗巅峰强者，如果不是心力交瘁，怎会还在大限未至，就鬓已成霜！
顾青琅眼眶湿润，轻轻摇了摇头，就算天下人负我，只要您和端和还在我身边，我依然可以咬着牙，活下去！
看着爱徒这般重伤虚弱的样子，柯净暄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转身对着上首四位早已规规矩矩并排站起的四大长老冷笑道：“四位长老好威风呀！这般大礼，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
难得见到宗主这般暴怒的样子，不仅一回来就责难一众弟子，甚至连平时温和相待的四大长老都遭到了诘难。
大长老狠狠一咬牙，这是除掉顾青琅的唯一机会，今天已经把他得罪死了，以后他若得势，就是自己和川儿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大长老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沉声拱手道：“宗主大人明鉴。并非我等故意刁难宗主爱徒，只是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已证实，令徒确实私藏离国太子信物。为了还令徒一个清白，为了让剑宗几千弟子信服，老夫才出此下策！如有违逆了宗主，老夫事后甘愿辞去剑宗大长老之位，只愿还剑宗所有徒众一个真相！”
大长老一席话，顿时把自己与剑宗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就连下面一些摄于宗主威严不敢开口的弟子，也纷纷叫喊着予以支持。
同时这也把柯净暄和顾青琅推到了绝地，如果不让顾青琅照白泽神镜的话，那么就是有理也没理了。
不止顾青琅在剑宗呆不下去，甚至就连柯净暄也会落得个包庇爱徒的罪名，失掉人心，最后退位让贤。可是如果照了的话，以顾青琅现在的体质，就算有柯净暄护着，也是绝对活不了的。
要么已死明志，要么逐出剑宗，遗臭万年。大长老这一手死棋，堪称天衣无缝！
柯净暄目光森冷地盯视着大长老，一股浩如烟海的磅礴威压如百川入海一般，带着撕裂空间的巨大威力，猛地冲向那一脸忠臣贤良的大长老。
“噗！”大长老猛地被砸飞出去，狠狠地砸在那身后的掌门玉座上，顿时一口逆血喷出，气息便萎靡了下去。只不过依然眼神锐利，丝毫不肯让步。
“爷爷！宗主大人难道为了包庇爱徒，就要谋杀剑宗肱骨之臣吗？我们不服！”姬银川看见大长老被砸飞吐血，气地脸色涨红！霍然上前大声质问道，也顾不得会有什么后果。
顿时，整个殿内群情激奋，所有高级弟子都激动地大吼：“我们不服！宗主包庇恶徒，打伤贤臣！我们不服！”
“有本事你全杀了我们！不然我们不服！”一时之间，场面暴乱无比。
甚至一些执事和入门弟子也很快知晓，纷纷围堵在殿外，大声响应着这场逼宫的暴动。
大长老眼里隐晦地闪过一抹恶毒，柯净暄，这次我看你怎么选！
顾青琅只是一直静静地跪在那里，浑身冰冷如同投身耳鼻地狱。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掐入掌心，流下了一串串凄艳的血花。
“师父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恩师，更是剑宗数千人的宗主。我顾青琅，终究还是只能到这儿了么？”早已僵硬的清秀脸庞上，艰难扯出一丝苦笑。刚想抬头劝师父放弃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得闹得沸反盈天的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清冷的蓝袍美妇陆长老，声音干涩道：“宗……宗主，你，你这是做什么？”顾青琅直觉不对，霍然抬头。只见柯净暄手里拿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天青色美玉，看起来和璇玑玉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枚上面却雕刻着极为精美的七朵青莲。
“掌门玉令！”大长老双目中闪过一抹隐晦的火热，贪婪地望着那块美玉
柯净暄轻轻摩挲着这块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玉令，声音冷漠道：“作为剑宗宗主，柯净暄必须做出选择。作为琅儿的师父，我愿意选择，不做这个宗主。这样，可否？”
“我柯净暄，不再做这个宗主，只要保住我唯一的徒儿！可否！”柯净暄孤傲带着几分悲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内轻轻回荡。
在所有人的呆滞静默中，轻轻一划食指，一滴淡青色的血液瞬间悬空而出，霎时一股生机的力量在殿内升起，所有受伤的徒众觉得伤势好了许多。
木属性灵宗强者的精血，是最有效的疗伤灵药之一。就在众人当机到头脑空白，就要眼睁睁看着那滴玉珠一般的血液撞上那枚玉令的时候，一只苍白羸弱的手掌轻轻探出，在众人屏气屏到心脏休克的一刻，轻轻将那颗血珠，抓入掌中。
“你，琅儿，你做什么？”柯净暄眉头皱起，灵宗强者的精血中包含着极大的属性能量。就算是灵将高手也不敢只用一对肉掌接下。显然对顾青琅怎么做到的，十分惊讶。
顾青琅直直地站在柯净暄面前，闻言轻轻抬头，对着恩师淡淡一笑。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重重跪下。
“弟子顾青琅，资质愚钝，心性不坚。实觉愧为剑宗弟子。今自觉退出贵宗，从此一刀两断，生死各安！”说着俯身，重重磕了三个头。“咚咚咚”三声钝响，汉白玉的地面上，硬生生磕出了一抹刺目鲜红的血迹，杜鹃啼血般凄艳。
师父，这辈子琅儿能做您的弟子，真的很值。只是琅儿不能让您这么为难，剑宗是您一生的心血。您为我这个没用的弟子，已经付出太多了。剩下的，就让弟子来面对吧。
顾青琅缓缓起身，眼里神采寂灭。
对着一瞬间好似苍老百岁的柯净暄，顾青琅低声嘶哑道：“师……宗主大人。感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和谆谆教诲。顾青琅至死不忘，以后还请您多加保重。”看着师父有些佝偻的身影，心里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
“实力！我需要实力！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顾青琅！谁敢这样对我！谁敢这样对师父！”白衣少年心里在激愤地怒吼，面上却勉强笑道。
“琅哥哥！”顾青琅单薄的身体微微一顿，转身对着来到眼前，几乎泫然而泣的红衣少女。微微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轻轻拍了拍少女颤抖的纤弱肩膀。沉默着，擦肩而过。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瞩目中，静静走出大殿。在途经姬银川身边时，脚步轻轻一顿，微微转头，沉声道：“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姬银川定定地望了他片刻，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轻笑道：“赌什么？”顾青琅淡漠一笑，“就赌一年后，你会，死在我手上。”
新人拜见，一鞠躬o(∩_∩)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