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art0.2:议（3）
札曼收到来自众皇殿德里的信件时是中午，暴风雨依旧在外边阵阵作响。送件人站在门外，雨水仿佛瀑布一般浇在他墨绿色雨衣上，帽帘深深遮盖着他的脸，看不清面容。马车停在一旁，似乎是风雨太大，连马匹都气喘吁吁，力不从心。
“是贝利氏族的大人吧？这是传自众皇殿的信件，收件人是札曼。”他从衣兜里取出用牛皮纸包好的信件。“应该没有被大雨淋湿。”
他是在自谦——众皇殿送出的每一封信件都十分重要，送件人都会极力保全，不让信件受损。不说这磅礴大雨，即使是战钟敲响，狼烟四起，他们也要把信完好地送出去。
“我就是，有劳了。”札曼接过信件，准备回身关门。
只是他突然觉得有点怪，所以他又回过头，在门完全关上之前匆匆地看了一眼。他看到了，送件人雨帽下对着他微笑着——那奇怪的笑容让札曼觉得心里不安，只是他还没来得急看清，门就由于惯性关闭了。他又急忙打开，此时送件人已经扑进了暴雨之中，只留下一个苍茫的背影。
据札曼所知，众皇殿是早上临时开的议会，议题就是学员名额的问题，他没想到效率这么高，只是中午就已经得出结果了。照以前，锱铢必较的议员们肯定要争上个一天半天才愿罢休。
他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札曼回到房间，平静地拆开信件，不急不慢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只是当他余光扫到结尾那个众皇殿特殊的印章时，他才猛然想到刚刚不安原因。
众皇殿的所有人员，在外工作时必须身着标记着徽章的服饰。特别是送件人这样一种职位，徽章就代表着身份，即使是雨衣也不例外。而刚刚那一位，衣着上并没有任何标志。
“是不是我看错了…”
而在议厅里，投票才即将结束。
最后一位表态人是埃尔文。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我同意札曼参加最终考核。”
至此，除了申请人本族的议员，琼斯?贝利和克劳德?昆汀外，其余九位议员都表示同意札曼?贝利通过申请。
大家都很平静，准备等着神父做最后的说明。只有克劳德?昆汀，他的脸因为气愤而扭曲，双唇抖动不已，他目光盯着在座所有人，在埃尔文身上逗留了好一会，最后才说：“这，怎么可能。”
“昆汀议员，你有什么异议吗？”德里神父回答。
克劳德咬牙切齿，心中觉得难以置信而又恐惧。在他看来，这场议会原本的结局就应该是札曼出局，保留安吉丽娜一个人。而这，并不仅仅是出于家族的自信，究其原因，还十分深远。
这一次的会议召开的原因，准确来说并不是源于两个孩子。因为众皇殿每季召入的学生都只有一个，大家并不关心名额的问题。重点在于，这个受到众皇殿青睐的人选，到底是哪一个家族的。
为什么赤京的每一个枢机单位，都由十一氏族共同掌控——第一代教皇盖亚定下这个制度的原因，就是希望氏族之间互相竞争和制衡，最好的资源留给潜力最强的氏族。所以，孰强孰弱在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竞争情况的。因为在竞争开始之前，弱的那一方就已经被淘汰了。而在强弱难分之时，氏族之间的制衡就开始出现作用了。
而札曼与安吉丽娜就恰好是这种情况，彼此实力都差不多，谁也不能更胜一筹。这个时候，议会的出现只是幌子，其实投票的真正目的，就是各个氏族的“站队”。
就像拍卖一件商品，大家用金钱竞价；而在议会中，氏族用实力争夺名额。
最好的资源留给最强的氏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议会里，除了申请人之外的氏族，都会站在较强的那一方。
而在奥疆十一域中，昆汀氏族的领域疆土不说是数一数二，但是要比贝利氏族的宽广不少。这里的每一寸领土，都不是由赤京分封，而是由自己族人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疆土版图的大小，很大意义上说明着这个氏族是否强大。而且除了地域之外，生产及收获方面上，昆汀也稳压贝利。
克劳德在凌晨收到议会消息的时候，还特地询问了一下氏族长，得到的回答是不用担心。所以议会开始至终，克劳德都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而他现在，就像一个作弊的学生却发现自己写的答案是错的，那种愤怒无处发泄。他不能说出来，一旦将这个问题摆在明面上，可能就会引发所谓的政治斗争。
最终，议会就在克劳德咬牙切齿之时结束了。
窗外暴雨依旧，氏族议员都已离开，唯有德里神父还在，议厅里一片死寂。
此时门外走进一个人，他走到窗边，苍老的脸微笑看着窗外的世界风雨飘摇。
“大人。”德里神父回过身行礼。
“做得不错，还在意料之中。”
“属下也十分担心，埃尔文变数太大，根本做不了我们的棋子。”
“雷诺?凯撒在凌晨时也是突然被召唤到御阁，这太巧合了。我怀疑，可能有人开始注意到我们的动向了。”
“仅仅是申请人名额的定选，都还未开始最后考核，应该不至于惊动到谁吧？”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上面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也不要试图弄清楚，你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所以今天博纳?埃尔文的投票决定，也是大人安排的？”
“没有，我只是稍微暗示了他。”老人抖抖衣袖，回头便走了。
德里望着老者的背影，又看看窗外的风雨，沉默无言。他想着今早博纳?埃尔文迟到的事情，可是毫无头绪，便不再自作烦恼了。
波尔在众皇殿外，终于等到了博纳。
“嘿，这次我可穿了雨衣出来。”埃尔文肆无忌惮地走在风雨中。
“大人你就别臭屁了。赶紧地，我还可以赶回家，我妻子今天做了馅饼。”
“你可以带一些馅饼来我家一起吃。”
“不可以。”波尔无情拒绝道。
之后博纳就坐上马车，驶在回程路上。
只是他突然想起，昨晚在众皇殿他遇见的那个老者。
那时候他正为笔记而苦恼，突然门外走进一个微笑着的老人。博纳看他衣上铭刻着众皇殿的徽章，所以也没有什么警惕，友好地问了句：“您找我？”
“不是，我就是回来看看后辈们。”老者说，“果然大家都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博纳立即明白过来，对方应该是众皇殿的毕业生，“噢噢，您进来坐。”
“小伙子，忙着写手记呢？”老者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坐在了桌对面。
博纳挠挠头，其实他这年纪也不算是小伙子了，只是在老者面前显得稚嫩而已，便尴尬回应“恩，是的。”
“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也在这里当过议员，那漫山遍地的资料典籍啊，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但是也正重塑了自己啊。”老者好似很了解他，每一句话都正勾起博纳的聊天欲望。“那时候我也经常写点笔记，把许多的阅读心得体会写下来。现在想来，真是一段舒畅的时光。”
博纳哈哈一笑，拿出自己刚写到一半的笔记递给老者，虚心求教。
“这个命题，很巧妙啊，你自己做的？”老者问。
“恩，最近都在苦思冥想，有点写不下去了。”
“我也不好说，只能给些建议给你。”老者摸摸下巴，“辛吉拉?亚拉伯罕你听说过吗？”
“四皇大朝代最伟大的女诗人？！”博纳想了一会后，双目放光。
“对，历史上唯一的四皇时期。”老者回答，“古往今来三大教廷，奥疆，古庭，岚亚，只有三位教皇。大家相互往来，又彼此制约，所以为什么，会有第四皇的出现呢？”
博纳虽然浏览过很多关于这个时期的书籍，但是无法回答确切的答案。
“辛吉拉?亚拉伯罕所作的《龙马与花蝶之集》，可能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之后埃尔文回到家，翻看了这本从旧时流传下来的书。里面有几句，是这么写的：
“冰与雪因我呼啸而来
圣与光是我的浴衣
神明也为我加冕
孩童嬉戏玩耍
彼此共生”
(本章完)
“是贝利氏族的大人吧？这是传自众皇殿的信件，收件人是札曼。”他从衣兜里取出用牛皮纸包好的信件。“应该没有被大雨淋湿。”
他是在自谦——众皇殿送出的每一封信件都十分重要，送件人都会极力保全，不让信件受损。不说这磅礴大雨，即使是战钟敲响，狼烟四起，他们也要把信完好地送出去。
“我就是，有劳了。”札曼接过信件，准备回身关门。
只是他突然觉得有点怪，所以他又回过头，在门完全关上之前匆匆地看了一眼。他看到了，送件人雨帽下对着他微笑着——那奇怪的笑容让札曼觉得心里不安，只是他还没来得急看清，门就由于惯性关闭了。他又急忙打开，此时送件人已经扑进了暴雨之中，只留下一个苍茫的背影。
据札曼所知，众皇殿是早上临时开的议会，议题就是学员名额的问题，他没想到效率这么高，只是中午就已经得出结果了。照以前，锱铢必较的议员们肯定要争上个一天半天才愿罢休。
他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札曼回到房间，平静地拆开信件，不急不慢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只是当他余光扫到结尾那个众皇殿特殊的印章时，他才猛然想到刚刚不安原因。
众皇殿的所有人员，在外工作时必须身着标记着徽章的服饰。特别是送件人这样一种职位，徽章就代表着身份，即使是雨衣也不例外。而刚刚那一位，衣着上并没有任何标志。
“是不是我看错了…”
而在议厅里，投票才即将结束。
最后一位表态人是埃尔文。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我同意札曼参加最终考核。”
至此，除了申请人本族的议员，琼斯?贝利和克劳德?昆汀外，其余九位议员都表示同意札曼?贝利通过申请。
大家都很平静，准备等着神父做最后的说明。只有克劳德?昆汀，他的脸因为气愤而扭曲，双唇抖动不已，他目光盯着在座所有人，在埃尔文身上逗留了好一会，最后才说：“这，怎么可能。”
“昆汀议员，你有什么异议吗？”德里神父回答。
克劳德咬牙切齿，心中觉得难以置信而又恐惧。在他看来，这场议会原本的结局就应该是札曼出局，保留安吉丽娜一个人。而这，并不仅仅是出于家族的自信，究其原因，还十分深远。
这一次的会议召开的原因，准确来说并不是源于两个孩子。因为众皇殿每季召入的学生都只有一个，大家并不关心名额的问题。重点在于，这个受到众皇殿青睐的人选，到底是哪一个家族的。
为什么赤京的每一个枢机单位，都由十一氏族共同掌控——第一代教皇盖亚定下这个制度的原因，就是希望氏族之间互相竞争和制衡，最好的资源留给潜力最强的氏族。所以，孰强孰弱在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竞争情况的。因为在竞争开始之前，弱的那一方就已经被淘汰了。而在强弱难分之时，氏族之间的制衡就开始出现作用了。
而札曼与安吉丽娜就恰好是这种情况，彼此实力都差不多，谁也不能更胜一筹。这个时候，议会的出现只是幌子，其实投票的真正目的，就是各个氏族的“站队”。
就像拍卖一件商品，大家用金钱竞价；而在议会中，氏族用实力争夺名额。
最好的资源留给最强的氏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议会里，除了申请人之外的氏族，都会站在较强的那一方。
而在奥疆十一域中，昆汀氏族的领域疆土不说是数一数二，但是要比贝利氏族的宽广不少。这里的每一寸领土，都不是由赤京分封，而是由自己族人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疆土版图的大小，很大意义上说明着这个氏族是否强大。而且除了地域之外，生产及收获方面上，昆汀也稳压贝利。
克劳德在凌晨收到议会消息的时候，还特地询问了一下氏族长，得到的回答是不用担心。所以议会开始至终，克劳德都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而他现在，就像一个作弊的学生却发现自己写的答案是错的，那种愤怒无处发泄。他不能说出来，一旦将这个问题摆在明面上，可能就会引发所谓的政治斗争。
最终，议会就在克劳德咬牙切齿之时结束了。
窗外暴雨依旧，氏族议员都已离开，唯有德里神父还在，议厅里一片死寂。
此时门外走进一个人，他走到窗边，苍老的脸微笑看着窗外的世界风雨飘摇。
“大人。”德里神父回过身行礼。
“做得不错，还在意料之中。”
“属下也十分担心，埃尔文变数太大，根本做不了我们的棋子。”
“雷诺?凯撒在凌晨时也是突然被召唤到御阁，这太巧合了。我怀疑，可能有人开始注意到我们的动向了。”
“仅仅是申请人名额的定选，都还未开始最后考核，应该不至于惊动到谁吧？”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上面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也不要试图弄清楚，你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所以今天博纳?埃尔文的投票决定，也是大人安排的？”
“没有，我只是稍微暗示了他。”老人抖抖衣袖，回头便走了。
德里望着老者的背影，又看看窗外的风雨，沉默无言。他想着今早博纳?埃尔文迟到的事情，可是毫无头绪，便不再自作烦恼了。
波尔在众皇殿外，终于等到了博纳。
“嘿，这次我可穿了雨衣出来。”埃尔文肆无忌惮地走在风雨中。
“大人你就别臭屁了。赶紧地，我还可以赶回家，我妻子今天做了馅饼。”
“你可以带一些馅饼来我家一起吃。”
“不可以。”波尔无情拒绝道。
之后博纳就坐上马车，驶在回程路上。
只是他突然想起，昨晚在众皇殿他遇见的那个老者。
那时候他正为笔记而苦恼，突然门外走进一个微笑着的老人。博纳看他衣上铭刻着众皇殿的徽章，所以也没有什么警惕，友好地问了句：“您找我？”
“不是，我就是回来看看后辈们。”老者说，“果然大家都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博纳立即明白过来，对方应该是众皇殿的毕业生，“噢噢，您进来坐。”
“小伙子，忙着写手记呢？”老者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坐在了桌对面。
博纳挠挠头，其实他这年纪也不算是小伙子了，只是在老者面前显得稚嫩而已，便尴尬回应“恩，是的。”
“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也在这里当过议员，那漫山遍地的资料典籍啊，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但是也正重塑了自己啊。”老者好似很了解他，每一句话都正勾起博纳的聊天欲望。“那时候我也经常写点笔记，把许多的阅读心得体会写下来。现在想来，真是一段舒畅的时光。”
博纳哈哈一笑，拿出自己刚写到一半的笔记递给老者，虚心求教。
“这个命题，很巧妙啊，你自己做的？”老者问。
“恩，最近都在苦思冥想，有点写不下去了。”
“我也不好说，只能给些建议给你。”老者摸摸下巴，“辛吉拉?亚拉伯罕你听说过吗？”
“四皇大朝代最伟大的女诗人？！”博纳想了一会后，双目放光。
“对，历史上唯一的四皇时期。”老者回答，“古往今来三大教廷，奥疆，古庭，岚亚，只有三位教皇。大家相互往来，又彼此制约，所以为什么，会有第四皇的出现呢？”
博纳虽然浏览过很多关于这个时期的书籍，但是无法回答确切的答案。
“辛吉拉?亚拉伯罕所作的《龙马与花蝶之集》，可能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之后埃尔文回到家，翻看了这本从旧时流传下来的书。里面有几句，是这么写的：
“冰与雪因我呼啸而来
圣与光是我的浴衣
神明也为我加冕
孩童嬉戏玩耍
彼此共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