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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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美国雇佣兵

    烟卷儿偷偷的从枕头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偷瞄着我们,手摆摆:“继续,继续,哥几个当我不存在。”

    当红龙追了一半,这个时候图哈苏还有周燕他们已经离原先的大本营很远了,车子再往前开,就到了草原的腹深处,里面地形错综复杂,沟壑交错,稍不注意就会跌入暗谷。

    这个地方,平时巴雅尔和族人也不会到访,放羊也只是在草原的边缘处,草原的深处对蒙古人来说既是新大陆也是无人区,只看见走失的羊儿马儿进去过,却没能看到有一只能走出来。

    周燕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图哈苏就是想把红龙引到草原上无人区里,跟红龙同归于尽。周燕车上驾驶员放慢了速度,咽了咽口水:“周姑娘,要不你在这下车吧,再跟我们一道进去,怕是凶多吉少,你呆在这,天一亮,你顺着太阳反方向走,走上三个钟头就能到我们原先呆的地方。这一带,狼是不会过来的,还算安全。”

    周燕不同意,驾驶员叹了口气,把油门儿又踩重了些。远处,依稀出现了山峦的黑影,外面雨也似乎小了些,驾驶员关了雨刷。

    图哈苏的机车尾灯随着车的忽左忽右,跟着摇摆,香骨熏出的白烟也拖出了一个s型,红龙追的更猛了,已经不再射出强光,改成喷强腐蚀的酸性溶液。

    周燕坐在车里都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硝酸味儿,车后面枪声也更加激烈,这下红龙似乎有些被惹怒,回头对着周燕的车子就吐了一大股酸液。

    驾驶员一个激灵,猛打方向盘,周燕措手不及头撞到了旁边的车门上,瞬间太阳穴那就肿起了一个大包,人也变的晕乎乎的。但万幸,酸液没有喷到车头上,不然这车玻璃瞬间就会被溶解掉,酸液再溅到人身上,那周燕就得光荣在大草原上了。

    但驾驶员却说了声不好,周燕连忙问怎么了,驾驶员指了指车后:“后面没声儿了,八成兄弟们被溅到了,周姑娘帮我看看弟兄们还在吗?”

    周燕转过头,从车后窗望向了车后甲板上,不禁倒吸一口气,想叫,喉咙又像塞了棉花,瞬间胃里又好似翻江倒海般难受,干呕了几声。

    几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蒙古小伙子们,现在横七竖八的躺在车后板上,身上已经没有肉了,累累的白骨上都是血水。有几个更惨的,脑袋就剩一半,头也早成了骷髅,上颚的牙齿和下颚的牙齿还在微微的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还是想喊出来。

    周燕眼泪在打转,驾驶员再一次劝周姑娘下车,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周燕还是不肯,拿出枪,半个身子欠出车外,对着红龙连开数枪。

    这次红龙没有再搭理周燕的车子,而跟周燕一起的还有三辆卡车,开始互相鸣喇叭。周燕回答车里,问驾驶员:“怎么了?这是什么暗号吗?”驾驶员看着前面说道:“周姑娘,你看,前面是峡谷,这草原上的峡谷最小的也百八十米,不能再往前开了。”

    周燕看着前面的图哈苏可是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那…图哈苏,会停下吗?”驾驶员摇摇头:“草原上的雄鹰是不会回头的。”

    很快,几辆卡车在距峡谷百米左右的地方减慢了速度,而图哈苏的车笔直的朝前开,就在图哈苏的车驶出了平地时,他长按了机车上的喇叭,随即一道弧线朝谷底栽去,刚刚呈现s走的烟也开始消失。

    跟着图哈苏的几辆卡车驾驶员也长按喇叭回应图哈苏,虽然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告别,只能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互相倾诉最后一句话,红龙果然跟着图哈苏跳向了谷底。

    周燕一行的车在悬崖边停住了,车上的人都下了车,摘下了自己头顶的毡帽,并朝着幽黑的空中鸣枪默哀。

    从边上望向谷底,只能看到三四米深,再往下就是瞪大了眼珠也看不到,拿出手电筒也照不穿从谷底升上来的那团雾气。

    巴雅尔侧起了耳朵,跟众人说道:“你们听。”周燕这才察觉,从谷底下面间或传来两三声哀嚎,是刚刚红龙的声音。听这惨叫,八成是活不成了,但一想到图哈苏那丈八尺的大汉,为了大家,冲出去的那一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周燕的眼睛有些发酸。

    坐在回去的卡车上,后面的山峦渐行渐远,图哈苏也永远的沉寂在山脚下,周燕实在忍不住小声的啜泣。

    旁边的驾驶员叹了口气:“后面的兄弟们,你们坐稳了,这就带你们回家。”车后面战士们的遗骨稍稍整理了一下,用红油帆布裹好,四平八稳的固定在车甲板上。

    车晃悠悠的朝着来的方向往回开,由于没有原先来的时候一半快,所以回到大本营还需要点时间。

    可能是先前的紧张,神经一直紧绷不放,也有可能因为颠簸,摇摇晃晃的好似小时候睡的摇篮,周燕很快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周燕眯着眼睛抬起了头,问旁边的驾驶员:“师傅,我这睡了多久了?”没有人回答她,周燕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又问了一遍:“咱这是到了吗?我睡了多久?”

    还是没有人回答,周燕也感觉到车子好像已经停止了,再扭头一看,驾驶员坐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方向盘孤零零的杵在那。

    “咦?”周燕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人呢?”周燕小心翼翼推开车门下了车,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周燕将衣领竖了起来,把衣服用力的裹了裹。

    周燕越看越糊涂,方圆十米除了自己身后的卡车,巴雅尔他们的车都不见了,“难道是走散了?”

    周燕试着喊了几声:“巴雅尔!巴雅尔?”四下无人应答,只有冷风打着圈儿的回响。周燕感到隐隐的一丝不安,连忙又钻回了车里。她心存侥幸,想着兴许巴雅尔他们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回来。

    也许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又或许是其他,但要是遇到啥紧急情况,周燕知道巴雅尔是不会丢下她的。

    周燕坐在车里,屁股还没捂热,玻璃上猛的贴过来一张脸,周燕是吓的魂飞魄散,是驾驶员的脸,周燕心想可算回来了,爬过去想把车门打开,驾驶员的脸开始扭曲,周燕惊叫了一声,发现驾驶员腾空而起。

    那红龙又出现了!一口将驾驶员吸到了嘴里,左右甩着,不时溅出一些酸液,周燕蜷缩在车里,抖成一团,再睁眼,红龙已经移驾到车前头,熟悉的沙哑嘶吼声又再次响起。

    周燕看见红龙的嘴里,竟然有一个人头往外冒,熟悉的毡帽让周燕认出那是图哈苏。图哈苏也抬起了头,手伸向周燕,嘴里似乎说着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张第二次口,红龙就把图哈苏又咽回了肚子。

    红龙竖起了整个身子,俯视着周燕,双目对视了一会儿,便张开布满倒刺的血盆大嘴俯冲下来。

    一声尖叫,周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开始左右摇摆,心想红龙应该是叼住了车子。耳边传来“周姑娘,醒醒!醒醒,周姑娘,怎么了这是?”

    周燕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原来刚刚是在做梦,驾驶员递给周燕一瓶水:“周姑娘是不是被吓着了?做啥噩梦了吧?”

    周燕点点头:“我梦到红龙了。”

    驾驶员也跟着点点头:“我也到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图哈苏还在就好了。”驾驶员的话让周燕又想起了刚刚红龙口中的图哈苏,心中一阵莫名的忧伤。

    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巴雅尔的车子就在旁边跟着,虽然看不到巴雅尔,但周燕心想他肯定也特别难过失去这么一个挚友,生活里的老大哥。

    “我们开了多长时间了?还有多久到出发的地点?”周燕喝了口水问道,驾驶员指着前面车灯下蜿蜒的小渠沟,对周燕说:“周姑娘,这条小沟拐弯处就是我们来的地方。”

    可是看着这小沟渠延绵一直连到天边,看不到拐弯的迹象,周燕觉得这回真是走的远了,深入草原腹地。

    驾驶员看周燕一脸的疲惫,关心的问她:”周姑娘,要不你再睡会儿?等快到了,我再叫醒你。”

    周燕说:“不用了,颠簸的厉害,也没刚刚那么困了。要不,大叔,您跟我讲讲关于红龙的传闻,像这种东西,草原上不可能没有一点关于它的故事,说说呗,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周燕冲驾驶员大叔一笑,笑漾于眼,大叔从车子里找出了一盒烟,拿出一根朝周燕晃了晃:“介意我说的时候抽烟吗?”

    “呵呵,当然不介意。”周燕笑着摆摆手,并替驾驶员点上了烟。

    驾驶员抽了一口,从鼻子里吐出了烟卷儿,眼神变的严峻,说道:“这玩意儿,唉,我们草原上人是又爱又恨,外界对红龙不了解,总以为它多神秘,其实在我们草原人眼里,红龙就跟你们看到的阿猫阿狗一样,见多了就习惯了,见怪不怪。原先的红龙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的,早期的红龙很温顺,说跟毛毛虫一样都不夸张,食草,哪吃肉啊?我太爷爷还摸过红龙,跟摸小羊仔一样,根本不用担心红龙袭击人。”

    周燕瞪大眼珠,不敢相信驾驶员描述的就是刚刚那凶残无比追着图哈苏跑的红龙。对于周燕的反应,驾驶员一点也不吃惊:“周姑娘,你别把眼珠子瞪那么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十年前,那批人来到草原后,才打破了这原有的宁静,也将整个草原带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那批人?是谁?”周燕看到驾驶员眼里的怒火,知道这里面话中有话,肯定有隐情。

    “是美国佬!当初还是我爸把他们带到图哈苏那儿的呢。”驾驶员拍了一下方向盘“当初我爸就知道这些洋鬼子不是什么好鸟儿。”

    “你爸是怎么看出来的?万一人家是来旅游的呢?也说不定啊。”周燕反驳道。驾驶员摇摇头:“才不是呢,我阿爸说这些外国人来的时候就是好几辆大皮卡,载着花花绿绿的仪器,一看就是来找东西的,他们跟图哈苏说是来帮助中国政府做地质勘测,其实就是来秘密调研红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