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没有嫁妆
紫檀木盒子里内衬黄、色的绸布，绸布上摆放的，是两只血淋淋的人手。
手从桡骨处切下，鲜血正从断面处一点点往外渗，浓重的血腥味在室内弥漫开来。
“姆妈！”沈文绮吓得屁股尿流，哆哆嗦嗦去搀扶董曼云。
“手脚不干净的人，就该把手砍了，董氏，你还死不认账吗？”老太太端坐在软榻上，慢吞吞地说道。
盒子里装的是两只右手，其中一只手上戴了个素银戒指，董曼云认得，这只手的主人是她的贴身女佣。
老太太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她漫不经心地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我知道你让人偷手表是为了给你这个不成器的丫头片子添补嫁妆，都是自家人，咱们一切好商量，沈家的姑娘，我哪一个也不会亏待。”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文绮明天出嫁，嫁妆别想要一毛钱！”
“什么？”沈文绮大喊出声，“祖母，姚家那样的门户，我要是没有嫁妆，会被看不起的！”
老太太翻了一个白眼，“看不起？你爬男人的床，攀附权贵，这些还不够你被别人看不起吗？”
“左右姚家也有钱，不会在乎你一星半点的嫁妆！”
沈文绮瘫倒在地上，她心里一直抱着一丝侥幸，以为自己只要风光嫁过去，从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姚亭西是外来户，不了解南城的情况，沈文绮天真地以为，他不会知道她在南城的过去。
只是，没有了嫁妆，就注定她会在姚家落魄一辈子。
沈文绮觉得老太太不可理喻，她猛然抬起头，怒瞪着老太太，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个老东西挫骨扬灰。
晚上就是中秋家宴，董曼云母女没了吃饭的心思，躲在房间里商量对策。
“姆妈，你不是有些私房钱吗？”沈文绮摇晃董曼云的胳膊，“姚家有权有势，我初来乍到要是没有钱肯定吃不开，拿给我傍身吧！”
董曼云眉头紧皱，犹豫着拿出了自己的首饰盒，这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
沈文绮像一条疯狗一样扑了过去，她挑挑拣拣，翻来覆去地看，企图从这一堆首饰里找到几件像样的东西。
只是，看来看去，里面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董曼云的钱包干瘪，总共才四百块钱。
“姆妈，还有别的呢？”沈文绮的眼神，满是贪婪。
董曼云叹气，“孩子，我原本是给你存了一千块钱，但这段时间咱们娘俩在沈家失势，我拿出去打点佣人，供你吃穿，钱都花了。”
“那首饰呢？”沈文绮不甘心地问，她不相信自己眼中风光无限、无所不能的姆妈就这点家底。
董曼云沉默不语，董家小门小户
，她是在董家落魄以后孤身投奔江家的。江昭瑥觉得可怜她，就把她带在了身边，甚至还带来了南城，想着给她寻一门婆家。
董曼云所有的东西都是沈竟雄给的，而沈竞雄的一切又都来自江家。
“文绮，这些东西你全都带上，姆妈会想办法的，你要是缺钱了，姆妈再给你送。”董曼云把首饰盒子塞到了沈文绮怀里，对她夸下了海口。
东小楼里，二姨太乐开了花。
“这回有的看了，正房太太生的女儿跑去给人家做妾，本来就让人笑掉大牙。这回好了，她两手空空的出门，一分钱嫁妆都没有，我看她怎么在姚家过活。”
二姨太笑的肆无忌惮，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吐了出来。
董曼云管家许多年，除了处处排挤二姨太，连带二姨太的女儿沈文昕她也不放过。
沈文昕被欺负，二姨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一回，沈文绮下嫁给商人做妾，没有嫁妆，一定又会成为南城的笑柄。
二姨太甚至能想象到，回头大家在牌桌上谈起此事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阿月，还是你有办法。”二姨太扭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说动老太太相信董曼云偷东西的？”
董曼云那张嘴张口就来，能颠倒黑白，二姨太领教了不止一回。
沈慕月微笑，“很简单，我在老太太的饭菜里放了几种提神的药材。”
二姨太瞬间懂了，老太太有午休的习惯，而且她一向睡得很沉，喊半天都醒不过来。
一个人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董曼云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明目张胆地买通佣人去偷东西。
沈慕月知道董曼云会如何说的天花乱坠，她索性不解释，直接让老太太看见事情的经过。
这样一来，董曼云母女百口莫辩。
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时候也差不多了，沈慕月上楼梳妆，准备去霍家赴宴。
沈家的这个中秋节注定不会太平，她眼不见心不烦。
“小姐，我刚听外面佣人嚼舌根子，说偷东西的佣人，董曼云的贴身女佣，全被乱棍打死了！”阿香拍着胸脯道，觉得此事骇人听闻。
现在不是旧社会，佣人进主人家做工都要签卖身契。新社会，下人也有人权，草菅人命是犯法，要进警察局。
沈慕月正对着镜子描眉，闻言，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草菅人命，沈家老太太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当年，沈慕月的母亲江昭瑥怀上孩子，她因意外滑到，再后来便一病不起，流产导致的小病症越演越烈，最后死在了病床上。
当然，这一切有董曼云的参与，但沈家老太太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小姐，要我说就该把这件事报
官，有钱人也不能不把佣人当人看。”阿香愤愤不平道，她也是佣人，对这件事深有感触。
“报官是不会有用的，”沈慕月道，“沈家不是第一次打死下人，每回都有不服气的人把事情捅到警察局，但每一次，沈家都能轻易逃脱罪责。”
“人命很金贵，但有些时候，人命也不值钱。”
沈慕月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她的职责所在，她把人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本章完）
手从桡骨处切下，鲜血正从断面处一点点往外渗，浓重的血腥味在室内弥漫开来。
“姆妈！”沈文绮吓得屁股尿流，哆哆嗦嗦去搀扶董曼云。
“手脚不干净的人，就该把手砍了，董氏，你还死不认账吗？”老太太端坐在软榻上，慢吞吞地说道。
盒子里装的是两只右手，其中一只手上戴了个素银戒指，董曼云认得，这只手的主人是她的贴身女佣。
老太太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她漫不经心地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我知道你让人偷手表是为了给你这个不成器的丫头片子添补嫁妆，都是自家人，咱们一切好商量，沈家的姑娘，我哪一个也不会亏待。”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文绮明天出嫁，嫁妆别想要一毛钱！”
“什么？”沈文绮大喊出声，“祖母，姚家那样的门户，我要是没有嫁妆，会被看不起的！”
老太太翻了一个白眼，“看不起？你爬男人的床，攀附权贵，这些还不够你被别人看不起吗？”
“左右姚家也有钱，不会在乎你一星半点的嫁妆！”
沈文绮瘫倒在地上，她心里一直抱着一丝侥幸，以为自己只要风光嫁过去，从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姚亭西是外来户，不了解南城的情况，沈文绮天真地以为，他不会知道她在南城的过去。
只是，没有了嫁妆，就注定她会在姚家落魄一辈子。
沈文绮觉得老太太不可理喻，她猛然抬起头，怒瞪着老太太，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个老东西挫骨扬灰。
晚上就是中秋家宴，董曼云母女没了吃饭的心思，躲在房间里商量对策。
“姆妈，你不是有些私房钱吗？”沈文绮摇晃董曼云的胳膊，“姚家有权有势，我初来乍到要是没有钱肯定吃不开，拿给我傍身吧！”
董曼云眉头紧皱，犹豫着拿出了自己的首饰盒，这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
沈文绮像一条疯狗一样扑了过去，她挑挑拣拣，翻来覆去地看，企图从这一堆首饰里找到几件像样的东西。
只是，看来看去，里面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董曼云的钱包干瘪，总共才四百块钱。
“姆妈，还有别的呢？”沈文绮的眼神，满是贪婪。
董曼云叹气，“孩子，我原本是给你存了一千块钱，但这段时间咱们娘俩在沈家失势，我拿出去打点佣人，供你吃穿，钱都花了。”
“那首饰呢？”沈文绮不甘心地问，她不相信自己眼中风光无限、无所不能的姆妈就这点家底。
董曼云沉默不语，董家小门小户
，她是在董家落魄以后孤身投奔江家的。江昭瑥觉得可怜她，就把她带在了身边，甚至还带来了南城，想着给她寻一门婆家。
董曼云所有的东西都是沈竟雄给的，而沈竞雄的一切又都来自江家。
“文绮，这些东西你全都带上，姆妈会想办法的，你要是缺钱了，姆妈再给你送。”董曼云把首饰盒子塞到了沈文绮怀里，对她夸下了海口。
东小楼里，二姨太乐开了花。
“这回有的看了，正房太太生的女儿跑去给人家做妾，本来就让人笑掉大牙。这回好了，她两手空空的出门，一分钱嫁妆都没有，我看她怎么在姚家过活。”
二姨太笑的肆无忌惮，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吐了出来。
董曼云管家许多年，除了处处排挤二姨太，连带二姨太的女儿沈文昕她也不放过。
沈文昕被欺负，二姨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一回，沈文绮下嫁给商人做妾，没有嫁妆，一定又会成为南城的笑柄。
二姨太甚至能想象到，回头大家在牌桌上谈起此事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阿月，还是你有办法。”二姨太扭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说动老太太相信董曼云偷东西的？”
董曼云那张嘴张口就来，能颠倒黑白，二姨太领教了不止一回。
沈慕月微笑，“很简单，我在老太太的饭菜里放了几种提神的药材。”
二姨太瞬间懂了，老太太有午休的习惯，而且她一向睡得很沉，喊半天都醒不过来。
一个人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董曼云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明目张胆地买通佣人去偷东西。
沈慕月知道董曼云会如何说的天花乱坠，她索性不解释，直接让老太太看见事情的经过。
这样一来，董曼云母女百口莫辩。
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时候也差不多了，沈慕月上楼梳妆，准备去霍家赴宴。
沈家的这个中秋节注定不会太平，她眼不见心不烦。
“小姐，我刚听外面佣人嚼舌根子，说偷东西的佣人，董曼云的贴身女佣，全被乱棍打死了！”阿香拍着胸脯道，觉得此事骇人听闻。
现在不是旧社会，佣人进主人家做工都要签卖身契。新社会，下人也有人权，草菅人命是犯法，要进警察局。
沈慕月正对着镜子描眉，闻言，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草菅人命，沈家老太太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当年，沈慕月的母亲江昭瑥怀上孩子，她因意外滑到，再后来便一病不起，流产导致的小病症越演越烈，最后死在了病床上。
当然，这一切有董曼云的参与，但沈家老太太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小姐，要我说就该把这件事报
官，有钱人也不能不把佣人当人看。”阿香愤愤不平道，她也是佣人，对这件事深有感触。
“报官是不会有用的，”沈慕月道，“沈家不是第一次打死下人，每回都有不服气的人把事情捅到警察局，但每一次，沈家都能轻易逃脱罪责。”
“人命很金贵，但有些时候，人命也不值钱。”
沈慕月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她的职责所在，她把人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