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第95章 余明海的话，刷新了我的认知
“那……你，还要过去吗？”
梁念实好像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一方面是担心我到了那边看到李晚棠惨死的场面的承受力，另一方面又怕我错过了她最后一面，会遗憾终生。
“去什么去！那个人跟余果有什么关系啊！”米粒儿把我护得紧紧的。
“那么你陪她在家等着，我过去看看。”梁念实说。
“你也不许去！”米粒儿霸道地说，“因为这个李晚棠，你妈跟你爸闹的正凶呢，你要是跟着一掺合，你家里流甭想再消停了。”
梁念实叹了口气，“这件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卧轨自杀，1号线地铁都停止运营了，势必会惊动警方和交通部，弄不好还要上新闻头版。”，
“那你就更不要去凑这么热闹了！”
“这不是凑不凑热闹的事，这李晚棠可是唐家的佣人，一旦被人挖出来，唐家跟我们家本多事就有可能被捅出来。还有余果跟唐煌的婚姻，也会被人揣测，我爸现在只顾伤心了，哪里会顾及那些记者，我得过去守着。”
“我事儿是挺麻烦的，”米粒儿看了看我，“要不咱们先回去？”
我举手捧着脸搓了一把，好让自己的神魂归位，“走吧，一起过去。”
“余果……你现在露面不好。”米粒儿还是不放心我。
我惨淡地对她一笑，“没事儿，我就在旁边看看，就当，最后去送送她吧。”
梁念实最终挂挡，车子驶出。他们像是怕打扰我，车内安静的出奇。其实，这会儿没人打扰，我也没有多少思想，是不敢想。
我们到了的时候，值阳门地铁站那里已经堵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听说死的是个女的，脑子都被压成浆糊了。”
“哎哟，别说了，吓死人了！”
“这傻娘们儿这是有多想不开，想死还不简单，喝药，割腕，跳护城河，哪种死法儿不比被火车撞死体面，连个全尸都留不了。”
“就是！太惨了！”
“前面哭哭啼啼那男的，是她男人吧，这是两口子闹别扭闹的？要说这娘们儿也够烈性的，怕是让她爷们儿一辈子都睡不着觉了”……
周围全是些看笑话不嫌事儿大的。
梁念实拖着我穿过人群，米粒儿紧步在后面跟着。往前挤了大约有七八十米，就看到事故地点已经被警方戒严了，拉起了隔离带。还真有记者在现场拍照。
余明海的哭声也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们旁边等着，我一个人过去，把爸叫出来。”梁念实说。
梁念实一靠近，旁边就有警察拦住了，“干什么的？”
“里面那人是我爸。”梁念实说。
“你爸跟那女人什么关系？哭成这样？我们的人问了他半天了，他也
不说。”
“同乡。”
“同乡？”
梁念实没办法，只好说，“以前的相好，警察同志，我得赶紧把他带回去，要是我妈知道这事儿，俩人又要闹了。”
“快弄走，在这儿哭哭啼啼半天了，干扰我们办案。”
“好嘞，谢谢你警察同志。”
梁念实刚要进去隔离区，就听那警察又叫住他，“你等会儿。”
梁念实赶紧留步。
“这样，我看下你身份证，然后你留个电话，后续工作可能还会找到你和你父亲协助我们调查。”
“好。”
梁念实进了隔离区没多一会儿，就拖着着余明海出来了，往我们俩这边走。
他们还没走过来，就有法医人员抬着李晚棠的尸体也出来了，担架上蒙着白布，我只能看到白布下面她的大体身形，还有，从白布下面露出来的沾血的衣衫，那是去年七月里我给她买的黑色全蚕丝的裙子。
初春的海市很多人还都穿毛衣呢，她却穿着夏装。很明显，那是因为她想临死的时候穿着我给她买的衣服。
我被攒得紧紧的心，仿佛又被扎了一下。
余明海看到他们抬着李晚棠出来，发出呜呜呜戚绝的呜咽声，鼻涕眼泪一大把，这是我见过的最不讲究的他。
“走吧。”梁念实说。
余明海抽了抽，跟着梁念实继续走过来。
当他的眼眸接触到我黯淡的眸光时，好似刺了刺，诸多的已经被他强压下的情绪全又波动起来了，他指着李晚棠被抬出去的方向，尖叫，“余果，那是你妈，你亲妈！你去看她一眼，你看她一眼，她就瞑目了。”
梁念实看到记者追着担架上了一辆警车，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才稍稍放心些，“咱们车上再说。”
余明海那悲惨的声音，让我的眼睛泛了泛，蓄存在眼眶里的水雾一下子就荡成了水珠儿，滚落了下来。
我没动，我的腿是僵的，根本就动不了。
而且，就算能动，这时候我也怂了，我并不敢追着他们去看李晚棠。
我的“无动于衷”，终于惹火了余明海，他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起身，踉踉跄跄扑过来，甩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特别狠，差点儿把我整个人都给掀翻到梁念实的怀里了。
我的半边儿脸都快变心了，愣是没觉出疼来。
“爸！”
“你干嘛！”
米粒儿和梁念实都被他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
“是你对不对，你跟她说什么了！”余明海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我惨淡地点头，“对，是我。”
“余果！”梁念实和米粒儿几乎异口同声，他们不想让我往自己身上引火。
“就是我！”
见到李晚棠，应该说见到李晚棠的遗体之前，从头
到尾我都是从心底里否认，是我害死她的，一直还以为自己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然而，当我真正见识到她的诀别，感受到她生前的绝望，以及对我的期待的时候，我不敢否认了。
她是因我而死！
我突然还记起来了，我确实是这么跟她说的——“别妄想修复咱们之间的关系，除非我死，或者你死了。否则，我不会有一刻不恨你。”
我很笃定，是我，是我那天的混账话，成为压死她的那最后一棵稻草。
我的坦荡，麻木，让余明海眼中的恨意更浓烈了，仿佛顷刻就能烧死我。
“她是你妈！”余明海咬牙切齿地说。
这次我没有否认说我没妈，安静地垂着头。
我以为他还会冲上来打我，却没有，他又特别沮丧地声音说，“她可能做过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的这条小命儿是她给的！”余明海痛声说，“余果，她不是没有选择不得不才走到这一步的，无论是跟着我，还是跟着唐之姚，她都能不愁吃穿地过完下半辈子，但是她却执意选择了你。哪怕是以这种方式，她也还是选择了你。”
“你可以不认她这个妈，但是你不能不认同她想对你好的心，你妈她真要是跟我一样的自私鬼，这个世界上就没你了。当年那种情势下，她还坚持把你生下来，她对你，对我，就已经够意思了，倘若非要说谁欠了谁，也是咱们父女欠她的。”
余明海的话，刷新了我的认知。
我竟然一下子挑不出错来。
就是这种是非黑白的跳转，让我头昏目眩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梁念实的怀里。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毫无意外，病房里只有米粒儿和梁念实守着我，我卯了卯劲儿，想坐起来，被米粒儿拦下了，“你躺好了别动！”
“我没事儿，可能就是这几天休息不好，吃的也不好，有些低血糖了吧。”
米粒儿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梁念实，梁念实肃着一张脸纹丝儿没动。
“怎么了这是？你们一个个丧眉耷眼这样儿，我得了绝症了？”我乐着问，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一点儿都没给我喘息的机会，现在就算是一座大山压顶，我也就现在这样了，且喘气儿呢。
“你怀孕了。”米粒儿蚊子似的哼哼了一声。
我其实听清楚了的，却忘了反应。
“余果，医生说你怀孕了。”米粒儿又说了一遍，“哎，你说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要是能早两天知道，唐煌兴许就不会走了。”
会吗？也许吧。而且就算他真的只是为孩子留下，我也是愿意的。
因为现在的我，真是太难了。
如果，早两天知道我又有孩子了，我对李
晚棠的恨意也许就没那么强烈了，对她的态度也不会那么恶劣了，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了，是不是她也不会走这一步了。
然而，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
“我刚刚给唐煌打电话，打不通，好像已经把号码注销了。不过，我觉得这是暂时的，他那么爱你，只要他度过这段黑暗期，迟早都会回来的。”米粒儿始终坚信唐煌会回来，也不知道谁给她的信心。
“孩子是在你肚子里，你打算怎么办？”这次说话的是梁念实。
米粒儿挑眉看他，“你什么意思啊！”
“我能什么意思，她现在都跟唐煌离了，而且音讯全无，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就算回来了，你能保证那个人不会变心？”
“我觉得不会。”
“那也是你觉得，别太理想主义了，总之现在连个影子都摸不着，你让她为前夫生孩子？觉得她一个人带着个拖油瓶，日子能好过？”
梁念实这话确实不中听，但是我不怪他，知道他是站在我娘家人的角度上考虑。
（本章完）
梁念实好像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一方面是担心我到了那边看到李晚棠惨死的场面的承受力，另一方面又怕我错过了她最后一面，会遗憾终生。
“去什么去！那个人跟余果有什么关系啊！”米粒儿把我护得紧紧的。
“那么你陪她在家等着，我过去看看。”梁念实说。
“你也不许去！”米粒儿霸道地说，“因为这个李晚棠，你妈跟你爸闹的正凶呢，你要是跟着一掺合，你家里流甭想再消停了。”
梁念实叹了口气，“这件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卧轨自杀，1号线地铁都停止运营了，势必会惊动警方和交通部，弄不好还要上新闻头版。”，
“那你就更不要去凑这么热闹了！”
“这不是凑不凑热闹的事，这李晚棠可是唐家的佣人，一旦被人挖出来，唐家跟我们家本多事就有可能被捅出来。还有余果跟唐煌的婚姻，也会被人揣测，我爸现在只顾伤心了，哪里会顾及那些记者，我得过去守着。”
“我事儿是挺麻烦的，”米粒儿看了看我，“要不咱们先回去？”
我举手捧着脸搓了一把，好让自己的神魂归位，“走吧，一起过去。”
“余果……你现在露面不好。”米粒儿还是不放心我。
我惨淡地对她一笑，“没事儿，我就在旁边看看，就当，最后去送送她吧。”
梁念实最终挂挡，车子驶出。他们像是怕打扰我，车内安静的出奇。其实，这会儿没人打扰，我也没有多少思想，是不敢想。
我们到了的时候，值阳门地铁站那里已经堵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听说死的是个女的，脑子都被压成浆糊了。”
“哎哟，别说了，吓死人了！”
“这傻娘们儿这是有多想不开，想死还不简单，喝药，割腕，跳护城河，哪种死法儿不比被火车撞死体面，连个全尸都留不了。”
“就是！太惨了！”
“前面哭哭啼啼那男的，是她男人吧，这是两口子闹别扭闹的？要说这娘们儿也够烈性的，怕是让她爷们儿一辈子都睡不着觉了”……
周围全是些看笑话不嫌事儿大的。
梁念实拖着我穿过人群，米粒儿紧步在后面跟着。往前挤了大约有七八十米，就看到事故地点已经被警方戒严了，拉起了隔离带。还真有记者在现场拍照。
余明海的哭声也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们旁边等着，我一个人过去，把爸叫出来。”梁念实说。
梁念实一靠近，旁边就有警察拦住了，“干什么的？”
“里面那人是我爸。”梁念实说。
“你爸跟那女人什么关系？哭成这样？我们的人问了他半天了，他也
不说。”
“同乡。”
“同乡？”
梁念实没办法，只好说，“以前的相好，警察同志，我得赶紧把他带回去，要是我妈知道这事儿，俩人又要闹了。”
“快弄走，在这儿哭哭啼啼半天了，干扰我们办案。”
“好嘞，谢谢你警察同志。”
梁念实刚要进去隔离区，就听那警察又叫住他，“你等会儿。”
梁念实赶紧留步。
“这样，我看下你身份证，然后你留个电话，后续工作可能还会找到你和你父亲协助我们调查。”
“好。”
梁念实进了隔离区没多一会儿，就拖着着余明海出来了，往我们俩这边走。
他们还没走过来，就有法医人员抬着李晚棠的尸体也出来了，担架上蒙着白布，我只能看到白布下面她的大体身形，还有，从白布下面露出来的沾血的衣衫，那是去年七月里我给她买的黑色全蚕丝的裙子。
初春的海市很多人还都穿毛衣呢，她却穿着夏装。很明显，那是因为她想临死的时候穿着我给她买的衣服。
我被攒得紧紧的心，仿佛又被扎了一下。
余明海看到他们抬着李晚棠出来，发出呜呜呜戚绝的呜咽声，鼻涕眼泪一大把，这是我见过的最不讲究的他。
“走吧。”梁念实说。
余明海抽了抽，跟着梁念实继续走过来。
当他的眼眸接触到我黯淡的眸光时，好似刺了刺，诸多的已经被他强压下的情绪全又波动起来了，他指着李晚棠被抬出去的方向，尖叫，“余果，那是你妈，你亲妈！你去看她一眼，你看她一眼，她就瞑目了。”
梁念实看到记者追着担架上了一辆警车，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才稍稍放心些，“咱们车上再说。”
余明海那悲惨的声音，让我的眼睛泛了泛，蓄存在眼眶里的水雾一下子就荡成了水珠儿，滚落了下来。
我没动，我的腿是僵的，根本就动不了。
而且，就算能动，这时候我也怂了，我并不敢追着他们去看李晚棠。
我的“无动于衷”，终于惹火了余明海，他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起身，踉踉跄跄扑过来，甩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特别狠，差点儿把我整个人都给掀翻到梁念实的怀里了。
我的半边儿脸都快变心了，愣是没觉出疼来。
“爸！”
“你干嘛！”
米粒儿和梁念实都被他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
“是你对不对，你跟她说什么了！”余明海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我惨淡地点头，“对，是我。”
“余果！”梁念实和米粒儿几乎异口同声，他们不想让我往自己身上引火。
“就是我！”
见到李晚棠，应该说见到李晚棠的遗体之前，从头
到尾我都是从心底里否认，是我害死她的，一直还以为自己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然而，当我真正见识到她的诀别，感受到她生前的绝望，以及对我的期待的时候，我不敢否认了。
她是因我而死！
我突然还记起来了，我确实是这么跟她说的——“别妄想修复咱们之间的关系，除非我死，或者你死了。否则，我不会有一刻不恨你。”
我很笃定，是我，是我那天的混账话，成为压死她的那最后一棵稻草。
我的坦荡，麻木，让余明海眼中的恨意更浓烈了，仿佛顷刻就能烧死我。
“她是你妈！”余明海咬牙切齿地说。
这次我没有否认说我没妈，安静地垂着头。
我以为他还会冲上来打我，却没有，他又特别沮丧地声音说，“她可能做过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的这条小命儿是她给的！”余明海痛声说，“余果，她不是没有选择不得不才走到这一步的，无论是跟着我，还是跟着唐之姚，她都能不愁吃穿地过完下半辈子，但是她却执意选择了你。哪怕是以这种方式，她也还是选择了你。”
“你可以不认她这个妈，但是你不能不认同她想对你好的心，你妈她真要是跟我一样的自私鬼，这个世界上就没你了。当年那种情势下，她还坚持把你生下来，她对你，对我，就已经够意思了，倘若非要说谁欠了谁，也是咱们父女欠她的。”
余明海的话，刷新了我的认知。
我竟然一下子挑不出错来。
就是这种是非黑白的跳转，让我头昏目眩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梁念实的怀里。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毫无意外，病房里只有米粒儿和梁念实守着我，我卯了卯劲儿，想坐起来，被米粒儿拦下了，“你躺好了别动！”
“我没事儿，可能就是这几天休息不好，吃的也不好，有些低血糖了吧。”
米粒儿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梁念实，梁念实肃着一张脸纹丝儿没动。
“怎么了这是？你们一个个丧眉耷眼这样儿，我得了绝症了？”我乐着问，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一点儿都没给我喘息的机会，现在就算是一座大山压顶，我也就现在这样了，且喘气儿呢。
“你怀孕了。”米粒儿蚊子似的哼哼了一声。
我其实听清楚了的，却忘了反应。
“余果，医生说你怀孕了。”米粒儿又说了一遍，“哎，你说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要是能早两天知道，唐煌兴许就不会走了。”
会吗？也许吧。而且就算他真的只是为孩子留下，我也是愿意的。
因为现在的我，真是太难了。
如果，早两天知道我又有孩子了，我对李
晚棠的恨意也许就没那么强烈了，对她的态度也不会那么恶劣了，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了，是不是她也不会走这一步了。
然而，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
“我刚刚给唐煌打电话，打不通，好像已经把号码注销了。不过，我觉得这是暂时的，他那么爱你，只要他度过这段黑暗期，迟早都会回来的。”米粒儿始终坚信唐煌会回来，也不知道谁给她的信心。
“孩子是在你肚子里，你打算怎么办？”这次说话的是梁念实。
米粒儿挑眉看他，“你什么意思啊！”
“我能什么意思，她现在都跟唐煌离了，而且音讯全无，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就算回来了，你能保证那个人不会变心？”
“我觉得不会。”
“那也是你觉得，别太理想主义了，总之现在连个影子都摸不着，你让她为前夫生孩子？觉得她一个人带着个拖油瓶，日子能好过？”
梁念实这话确实不中听，但是我不怪他，知道他是站在我娘家人的角度上考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