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妻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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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闷油灯

    从没想过,向来刚正不阿的女警花,会感冒发烧。一直认为她拥有无穷的能量,走到哪里都会洒满阳光。

    她也是人,也是柔弱的,需要被呵护的女子!

    连日的奔波,终于摧垮这具身体。与茉红颜一样,也是因为我。

    回家取了条厚毛毯,裹紧穆浅语后,把她抱回屋里。

    火炭将炽热的高温传递给流水,通过镀锌管道,变成绵延温柔的热量,将屋里哄得热气腾腾。

    父亲说我寄回家里的钱,除了置办些必备的家具,其余的全部给了大壮家。山上的果树还能撑几年,日子不是一天过的,渡过最艰难的时刻后,一天比一天好。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很是自私,想起许岷他们也是因我而死,他们的父母何尝不是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抽些日子,也该去给他们送点钱,以表心中亏欠。

    第二天,穆浅语就醒了。

    她看清现状后,先是惊讶,随后是着急。把我拉到身边,附耳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上心!万一那些人追来了怎么办?”

    我笑着摇摇头:“过完年再说!”

    “吃饺子唠!”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父亲喜悦的声音,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听过他这么高兴。

    “小焰,快过来,端碗饺子给小语送过去!”厨房里,母亲的声音同样带着欣喜。

    上回带张小川回家的时候,我给二老解释过了,张小川是杜浩的粉粉,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回抱着穆浅语进屋,他们自然看出了些什么。

    “唉,这就来!”

    刚想起身,却被穆浅一把语拉住,“不,我感觉好多了,一起过去和大家吃吧!”

    席间,母亲不断对穆浅语嘘寒问暖,父亲虽然不说话,但微眯的眼角充满了慈祥的褶皱,看向穆浅语的眼神,完全是看亲闺女的样子。

    穆浅语面颊绯红,从容应对母亲的盘问,越是问及深处,越眼中带着情思,不断瞥向闷头吃饺子的我。

    从她幸福的眼角,我看到了满足的泪花。

    在融洽的氛围中,不知不觉饭已经吃了一半。突然,穆浅语神色僵硬,紧张地环顾四周。

    细细柳眉微微蹙起,在嫩白整洁的额角,隆起一丝惊恐。紧接着,她细颈间的项链发出刺耳尖叫,把正在吃饭的我们下了一跳。

    穆浅语急忙在项链上按了一下,歉意地笑道:“伯父伯母,实在是不好意思,突然接到命令,必须尽快赶回去!小焰跟我走,这回需要你帮忙!”

    “小语,这,有什么急事儿吃晚饭再走啊!”父亲急忙起身相送。

    “不了,伯父!公务在身,不能耽误!”

    出门前,母亲拉住我问穆浅语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是缉毒大队。母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子,塞进我兜里:“路上把这给姑娘戴上!”

    来不及告别,穆浅语便开着大奔急速离去。

    不需要明说,从穆浅语的话里,我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缉毒任务,即使是缉毒任务,也用不上我这个二流汉子帮忙。

    肯定是那些人追来了!

    “他们不会拿我爸妈要挟吧!”我问。

    穆浅语摇摇头,“他们不屑这么做,小心点儿,前面的路随时会有危险!”

    车子一路颠簸,不知开进了哪里。穆浅语显然不知道路,沿着山坡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后山里乱撞。

    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这才发现,我俩竟然又回到了村口,那座唯一通向外面的石桥。

    在石桥上,站着个黑影。

    朦胧的月色中,只看到一盏油灯提在手中。却让穆浅语神色大变。

    “竟然是他!”

    “谁?”我问。

    “闷油灯!”穆浅语深吸一口气,嘱咐道:“老实呆在车上,千万别乱动,我下去和他谈谈!”

    望着她孱弱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我忽然觉得阵阵惧怕。掏出临走前母亲塞给的玉镯子,思量着该什么时候送给她。

    “这是……”穆浅语盯着我手里的镯子目露疑惑。

    “我妈让我送给你的。”慌乱地把镯子塞到穆浅语手中,我也没看她的表情。心想肯定是美滋滋的吧。

    这虽然不是我家祖传的镯子,母亲却很是珍惜,我问她缘由,却只是得到一句:“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长大后渐渐把这事儿忘了。

    现在重新翻看镯子,不禁从里面感觉到丝丝奇怪的力量,经常和睡客接触的我,自然知道这力量来自于死人身上。

    看来,这镯子不一般。

    想着,我下意识地拿出茉红颜留给我的小镜子和红盖头,两样东西同样带着不凡的触感,跟镯子带来的感觉很像。

    穆浅语站在桥头,与闷油灯遥遥相对。

    劲风烈烈,卷走迷雾,将明亮的月光展现大地。

    星空穹顶,圆圆的月,恰似温柔的双手,轻轻托起穆浅语盘起的发髻,在桥头留下长长细细的影子。

    望着前方,我陷入泥潭。

    仔细分析事情始末,从永生村回家后,便碰到了穆浅语。她显然知道我会回家,才准时守在家里,所作所为更像是刻意迎合。

    随后杜浩和张小川以及眼镜儿也来到我家,他们知道有人被杀不足为奇,但是怎么知道杀人凶手,就是攥着我胎光的那个人?

    况且,又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用我的胎光去顶罪呢?

    还有永生村,她又是怎么知道永生村的事情呢?

    难道……

    越想心里越是害怕,越害怕便越觉得穆浅语有着太多的秘密。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穆浅语还站在那里,从没动过一步。

    而我的心,却越发忐忑。

    终于,两人似是谈拢,我看到穆浅语缓缓转过身子。

    月光下,她婀娜的身姿玲珑有致,那双犀利的眸子,闪烁着精光,刹那间刺穿脑海。

    不,穆浅语不是这样的!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整个人瞬时站在悬崖边上,背后站着的,赫然是曾经最亲近的战友。

    一双手缓缓抬起。

    是将我推向悬崖?还是把我拉住?

    “笃,笃,笃!”

    在我惴惴不安的时候,突然,车窗外伸出一只手。

    这双手血肉模糊,手指上还露着森森白骨。正是那幽白的骨节,一下,一下,焦急的叩着车窗。

    日你二大爷!

    还没从恐惧中理清头绪,车底下又窜出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

    霎时间,我整个人都不痛快了!

    很明显,穆浅语被闷油灯打败,人家肯定不止闷油灯一杆枪,眼看着车外的手掌在窗户上沾满血肉,我不由得挪到主驾驶座位上,离得远远地。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越来越清晰。

    环顾车内,后座上除了几只布偶娃娃,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想想穆浅语的职业出身,一个女孩子家,没有防狼器械也算说得过去。

    手习惯性地摸向主驾座底,在我的车里,那个位置常年放着伸缩杆。

    令我欣喜的是,左手竟然碰到了一个帆布包。

    不用看只用手摸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工兵铲!真是雪中送炭,穆浅语军官出身,有工兵铲不足为奇。

    快速取出工兵铲,一节一节组装好。

    这是德国进口的锰钢工兵铲,月牙形的铲刃泛着冰冷的光泽,有它在手中,顿时感觉安全许多。

    “笃,笃,笃!”

    敲门声还在继续,我握紧工兵铲,悄悄拉开车锁,准备开门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还没将门打开,紧接着,大壮那张惨白的脸,忽然贴在玻璃上。

    他呲着黑褐色的牙,用四处漏风的嘴唇大喊:“快粗来,粗来,跟我走,快跟我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