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外子(1)
端午节档期上映的作品，卖的不好。观众已厌倦了商业的炒作，做作的美人和结构简单的情节。团队的失败，没有独个的胜利。李寒用尽了全力表演，但是她左右不了人心。
隆隆重重的开场，惨惨淡淡的收尾。李寒的工作量锐减。公寓等级一降再降，原本并没有磨合为一体的经纪人团队也从身边消失了。世态炎凉，其实也莫怪。一个靠实力赢得不了名声，没有观众的艺人，又如何能赢得别人的心。
通讯簿里还有白露，她们因为彼此失意而更加惺惺相惜。
大三学期快结束的六月底，白露来上海一家影视制作公司面试笔试。
她和李寒约在星巴克见面。
时隔半年多重聚，无尽的感慨。
形销骨立的两人，坐在露天咖啡座吸烟，对彼此说变了。
“上海真的是叫人灰心。我一腔的勇往直前现在都熄灭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再次出演的机会。”李寒敲落手指间烟身上的一截烟灰，轻啜了一口咖啡。问，“你网络上的写作还是不温不火么？这次在上海能不能找到工作。”
白露笑了笑，半年不见，她更加沉默，是长期的打字写作让她失去了讲话的力气，唯有一双眼睛更加深不见底。女人因为更加消瘦，长途硬座车的劳累后，不上妆的眼尾生出了细小的笑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满面沧桑。
“即便能够找到编剧助理的工作又能怎样？和你一样吧，让自己掉入无边无际的社交陷阱。我是个社交白痴，你又不是不知道，会剥夺更多的写作时间的。”
李寒会心一笑，“是啊。不过是寻找稳定，不脱离文艺青年队伍的一个借口，害怕寂寞才会拼命得想抓住些什么。青春饭吃成这样，不知是浮躁，还是真的技不如人。”
“我最近在修法文，是真的技不如人吧。”白露问，“还在走名媛路线么？”
李寒一笑，“现在只有我自己把自己当成公主。张爱玲说得对，一个长相好看，没有一技之长的女人能做什么呢？”
“不是没有一技之长，而是我们的一技之长太过奢侈。以前有祁镇，钱绎那样的男人宠着，觉得名媛，甚至世界都不再话下。现在，他们和我们一样一头撞进了现实，终于各自归位了，现了原形了。”
“这世上真心纯粹爱一个人的年华真的很短，半年前，我还嗔怪命运爱情不够完美呢，现在隔着利益说这些更觉得失望。我把自己讲得像个怨妇，对了，你呢？还和祁镇联系过么？”
白露摇摇头，“你呢？再有机会遇到钱绎吗？”
李寒的眼里半含温情，半含泪，“遇到过一次，又能怎样，本想陌路似的错过，结果还是讲话了。”
白露凝视着陷入回忆的姐妹。不知该讲些什么。她抓住李寒去取咖啡的手，说，“已经凉了。”
“这场景真熟悉，就像出现在梦里一样。”李寒握住白露的手背，血管和经络在皮肤上隐隐可见的手，纤弱的可怜。
白露也笑，“不是梦，是以前我就曾这么做过，忘了吧？”
怎么可能忘？
“我和钱绎在一个月前见过面。”李寒的眼睛陷入了回忆。
李寒是钱渝浓手中的筹码。姬家的酒宴少不了她。一尊美丽聪明的花瓶。得不到像样的工作，广告市场也竞争激烈，稳定的社交就成了可靠的收入来源。奢华的开销，腐蚀着人心，也历练了精明。
李寒明知道宾客里有钱绎，但还是敬业地参加了。不过一个没有正式出道的金融家。她不怕。如果因为畏惧连社交舞台都失去才是真正，个人职业生涯的灾难呢。
前一刻一本正经的男人，在一下刻突然眼神飘忽，像打量着物品似的审视着李寒的脸，颈和托衬得体的胸型。说了一堆言不由衷的恭维。
钱绎在不远处偶尔转回头，顾看一眼李寒的处境，目光冰寒。
是轻蔑吧。李寒想。
“请李寒小姐喝酒。”钱绎前一刻冻人，这一秒如水的注视。
李寒一笑，接过了侍者递过来的香槟，心跳加快，半泼半溅在手背上，一条冷线蜿蜒流到了腋下。
钱绎掏出手帕递给李寒，“擦擦吧。”
在纷纭的人群，独占了彼此的时间。
“还恨我么？”女人不抬问。
钱绎笑得璀璨，“恨会站过来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些幼稚的以前也该忘掉了。”
李寒说不出话来。电影的票房惨淡，失败让她失去了面对钱绎做出判断和应变的勇气，她静静听着，仿佛是为了良心赎罪。
“你应该不会后悔分手接工作吧，你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女人。”钱绎口气云淡风轻，“不管怎么样，祝你成功，如意。”
男人转身要走，李寒观察着周遭。忍不住轻唤他等等。
李寒苦笑着对白露说，“我让他等等。对他说，我是不会离开上海的……因为我在北京也无处可去。”
白露眼睛里也有了哀戚。
“他回答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这里的会场到处都是姑妈的侍女，你错失了一次成名的机会，就慢慢等待吧。”
“所以你成了现在的样子。和我一样，像丧家犬。你该是个富婆啊。都给公司交租了不成？”白露嘲笑李寒，更是自嘲。
李寒也笑，“你真是越来越刻薄，越来越毒舌了。”
白露在笑声中接了个电话。
她对李寒说，“我被录取了。”
大概少有人见识这么疯狂动人的欢笑场面，不断有客人向她们投来疑惑和观赏的目光，李寒不顾及地说，“这可真是太好了。”
“嗯，我们在一起。”交握着双手，白露和李寒都含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经过的摄影师驻足拍下了这个瞬间。
是真的美。
别致的，不再纯真的笑颜在彼此的脸上，一个眼横秋波，一个目若深潭。
隆隆重重的开场，惨惨淡淡的收尾。李寒的工作量锐减。公寓等级一降再降，原本并没有磨合为一体的经纪人团队也从身边消失了。世态炎凉，其实也莫怪。一个靠实力赢得不了名声，没有观众的艺人，又如何能赢得别人的心。
通讯簿里还有白露，她们因为彼此失意而更加惺惺相惜。
大三学期快结束的六月底，白露来上海一家影视制作公司面试笔试。
她和李寒约在星巴克见面。
时隔半年多重聚，无尽的感慨。
形销骨立的两人，坐在露天咖啡座吸烟，对彼此说变了。
“上海真的是叫人灰心。我一腔的勇往直前现在都熄灭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再次出演的机会。”李寒敲落手指间烟身上的一截烟灰，轻啜了一口咖啡。问，“你网络上的写作还是不温不火么？这次在上海能不能找到工作。”
白露笑了笑，半年不见，她更加沉默，是长期的打字写作让她失去了讲话的力气，唯有一双眼睛更加深不见底。女人因为更加消瘦，长途硬座车的劳累后，不上妆的眼尾生出了细小的笑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满面沧桑。
“即便能够找到编剧助理的工作又能怎样？和你一样吧，让自己掉入无边无际的社交陷阱。我是个社交白痴，你又不是不知道，会剥夺更多的写作时间的。”
李寒会心一笑，“是啊。不过是寻找稳定，不脱离文艺青年队伍的一个借口，害怕寂寞才会拼命得想抓住些什么。青春饭吃成这样，不知是浮躁，还是真的技不如人。”
“我最近在修法文，是真的技不如人吧。”白露问，“还在走名媛路线么？”
李寒一笑，“现在只有我自己把自己当成公主。张爱玲说得对，一个长相好看，没有一技之长的女人能做什么呢？”
“不是没有一技之长，而是我们的一技之长太过奢侈。以前有祁镇，钱绎那样的男人宠着，觉得名媛，甚至世界都不再话下。现在，他们和我们一样一头撞进了现实，终于各自归位了，现了原形了。”
“这世上真心纯粹爱一个人的年华真的很短，半年前，我还嗔怪命运爱情不够完美呢，现在隔着利益说这些更觉得失望。我把自己讲得像个怨妇，对了，你呢？还和祁镇联系过么？”
白露摇摇头，“你呢？再有机会遇到钱绎吗？”
李寒的眼里半含温情，半含泪，“遇到过一次，又能怎样，本想陌路似的错过，结果还是讲话了。”
白露凝视着陷入回忆的姐妹。不知该讲些什么。她抓住李寒去取咖啡的手，说，“已经凉了。”
“这场景真熟悉，就像出现在梦里一样。”李寒握住白露的手背，血管和经络在皮肤上隐隐可见的手，纤弱的可怜。
白露也笑，“不是梦，是以前我就曾这么做过，忘了吧？”
怎么可能忘？
“我和钱绎在一个月前见过面。”李寒的眼睛陷入了回忆。
李寒是钱渝浓手中的筹码。姬家的酒宴少不了她。一尊美丽聪明的花瓶。得不到像样的工作，广告市场也竞争激烈，稳定的社交就成了可靠的收入来源。奢华的开销，腐蚀着人心，也历练了精明。
李寒明知道宾客里有钱绎，但还是敬业地参加了。不过一个没有正式出道的金融家。她不怕。如果因为畏惧连社交舞台都失去才是真正，个人职业生涯的灾难呢。
前一刻一本正经的男人，在一下刻突然眼神飘忽，像打量着物品似的审视着李寒的脸，颈和托衬得体的胸型。说了一堆言不由衷的恭维。
钱绎在不远处偶尔转回头，顾看一眼李寒的处境，目光冰寒。
是轻蔑吧。李寒想。
“请李寒小姐喝酒。”钱绎前一刻冻人，这一秒如水的注视。
李寒一笑，接过了侍者递过来的香槟，心跳加快，半泼半溅在手背上，一条冷线蜿蜒流到了腋下。
钱绎掏出手帕递给李寒，“擦擦吧。”
在纷纭的人群，独占了彼此的时间。
“还恨我么？”女人不抬问。
钱绎笑得璀璨，“恨会站过来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些幼稚的以前也该忘掉了。”
李寒说不出话来。电影的票房惨淡，失败让她失去了面对钱绎做出判断和应变的勇气，她静静听着，仿佛是为了良心赎罪。
“你应该不会后悔分手接工作吧，你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女人。”钱绎口气云淡风轻，“不管怎么样，祝你成功，如意。”
男人转身要走，李寒观察着周遭。忍不住轻唤他等等。
李寒苦笑着对白露说，“我让他等等。对他说，我是不会离开上海的……因为我在北京也无处可去。”
白露眼睛里也有了哀戚。
“他回答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这里的会场到处都是姑妈的侍女，你错失了一次成名的机会，就慢慢等待吧。”
“所以你成了现在的样子。和我一样，像丧家犬。你该是个富婆啊。都给公司交租了不成？”白露嘲笑李寒，更是自嘲。
李寒也笑，“你真是越来越刻薄，越来越毒舌了。”
白露在笑声中接了个电话。
她对李寒说，“我被录取了。”
大概少有人见识这么疯狂动人的欢笑场面，不断有客人向她们投来疑惑和观赏的目光，李寒不顾及地说，“这可真是太好了。”
“嗯，我们在一起。”交握着双手，白露和李寒都含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经过的摄影师驻足拍下了这个瞬间。
是真的美。
别致的，不再纯真的笑颜在彼此的脸上，一个眼横秋波，一个目若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