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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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谎言骗尸

    葛逢年带着大鱼大肉两兄弟,到了鬼汪边上。早上被打开的那道口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堵上了,而鬼汪的水面也升到了往日的水平,鬼汪还和往日一样清澈,一样平静。

    只是在这平静的水底,不知翻滚着怎样的波澜。

    大,那三具尸体还没浮上来。葛大肉看着葛逢年,说道。

    葛逢年看着平静的水面,说:我们来都来了,难道还能等尸体浮上来再动手?

    葛大肉一惊,脸上的神情不由得紧张起来:大,难道你还想钻到水底去找不成?

    葛逢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我要让他们送上来。

    葛大肉不可思议地看着葛逢年,不知他怎么会这么说,问道:大,你说啥呢?

    葛逢年没有回答葛大肉,而是问葛大鱼:大鱼,你平时都是怎么和她联系的?

    葛逢年所说的她,当然是指和葛大鱼偷情的牛碧碧了。

    葛大鱼不由得脸上一阵通红,很是为难地说道:她每天晚上在鬼汪边上等我。

    葛逢年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们第一次是怎么联系的?

    葛大鱼想了想,说:第一次是在梦里,她在梦里说她在鬼汪这边,叫我来找她,我就来了。

    葛逢年又问: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要是想找她的时候,要怎么做?

    葛大鱼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葛逢年深吸了一口气,说:大鱼,你就站在鬼汪边上,大声叫她名字,看看她会不会出来。

    葛大鱼一愣,说:大,这样有用吗?

    葛逢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要等你叫了才知道。

    葛大鱼便上前两步,看着鬼汪,深吸一口气,大声叫道:碧碧,我是大鱼。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葛大鱼便又叫道:碧碧,你听到了吗?我是大鱼啊,你要是听到了就回应一声。

    水面依然来静,不见任何动静,或许牛碧碧根本就听不到葛大鱼的呼叫,也或许是她故意躲在水底不出来。

    就在三人认为这一招行不通,想要另寻对策的时候,忽见一阵浪花从水底涌了上来,鬼汪平静的水面也跟着向四周荡漾了开来。紧接着,就见一团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露了出来。

    葛逢年爷仨不由得一阵紧张,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团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等到那东西完全升出水面才看清,那是一颗人头,正是牛碧碧的头。

    牛碧碧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可爱。葛逢年爷仨见了,倒也略减了几分惧意。

    牛碧碧看着葛大鱼,问道:大鱼,是不是你离婚了,过来跟我过日子的?

    葛大鱼显得很是尴尬,张口结舌了好一阵子,也不知该怎么说。

    牛碧碧看见葛大鱼这样,就已猜到了七八分,有些不满地道:那你就是不想跟你媳妇离婚跟我过日子了?你这次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的?

    葛逢年赶紧连连摇头摆手,满脸堆笑地道:碧碧姑娘,你看看你,就是个急性子,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你怎么就知道大鱼不愿意跟你过日子?

    言外之意就是,葛大鱼是愿意跟牛碧碧过日子的。

    牛碧碧听葛逢年这么说,不由得又转怒为喜,问:大鱼,那你还是想跟我过日子的?

    葛逢年赶紧接口道:那当然,那当然。

    不过……葛逢年有话要说,可是又好像很难说出口的样子,显得很是为难。

    不过什么?牛碧碧着急地问道。

    葛逢年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碧碧姑娘,大鱼现在是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跟你过日子。

    牛碧碧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大鱼媳妇跟他闹了?

    葛逢年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很是不满地骂道:大鱼这个媳妇,可真不是个东西。

    牛碧碧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葛逢年说:早上不是死了三个人嘛,他们家人就到我们家去闹了,闹得是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大鱼媳妇见出了这事,就以大鱼有外遇为借口,哭哭啼啼地跑回娘家去了。

    谁知去了没多久,她两个哥哥就开着拖拉机来了,把俺家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还威胁说大鱼要是不跟他媳妇离婚,就到法院告,不光告他***人,还告他杀人。

    牛碧碧一听,说:这是好事呀,大鱼跟他媳妇离婚了,那不就可以跟我过日子了吗。

    葛逢年一拍大腿,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俺为了息事宁人,也不愿耽误人家的幸福,当时就把婚给离了。

    牛碧碧就更不解了,说:那不是更好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葛逢年哭着一张脸,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大鱼媳妇的两个哥哥把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那三个死者的赔偿怎么办?

    他们亲人见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就闹得更凶了,非说是我们两家故意演的一出,目的是要趁机转移家里的财产。

    苍天作证,我葛逢年可是真的没有这种用心,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还有心情想这些邪门歪道。

    我被他们逼得急了,就跟他们讲起理来,但是他们人多嘴多,我们一家人怎能讲过他们三家人。

    眼见他们越说越激动,我就赶紧安抚他们说,孩子们的尸体还在鬼汪里泡着,我们却在这为了点东西争得不可开交,我们对得起死去的孩子吗。

    三家人一听,顿时又嚷嚷着要我们把他们儿子的尸体弄回来。我一听,也不由得犯难,你想,早上刚刚出了这样的事,我躲都躲不及,哪还敢再回来。

    但是他们三家人不让,就把我年老体弱的媳妇扣押了起来,当作人质,我们爷仨要是不把他们儿子的尸体弄回来,那我的媳妇也就别想再要回来了。

    我们爷仨没法,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说着,葛逢年转过身,指着远处看热闹的众村民,说:不信你看,怕我们爷仨逃跑,他们还发动了亲戚朋友搁后面跟着,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牛碧碧眼珠子转了转,身体慢慢地浮了上来,立在水面之上,向远处看去,只见众村民远远地站着,却又探头探脑地向这边看来。

    葛逢年又接着说:在来的路上我们爷仨就商量好了,大不了跳鬼汪一起淹死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后来一想,碧碧姑娘你跟俺家大鱼不是相好的吗,是俺未过门的媳妇,看在大鱼的面上,你还能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吗?

    葛大鱼便不失时机地粉墨登场了。他深情地看着牛碧碧,哀求道:碧碧,我知道你能帮我,你也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碧碧?

    葛大肉也趁机说道:大嫂,这个忙你可一定得帮啊,你要是不帮,我哥可就完了。

    牛碧碧不假思索地道:不就是三具尸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等着,这就给你送上来。

    说着,只见她右手手掌对着水面,轻轻一转,然后弯曲成爪状,向上一抓,伴随着一股巨大的水浪,那三具尸体就浮出了水面。

    牛碧碧轻呵一声,双手轻轻向前一送,那三具尸体就在水浪的推动下,飞向了岸边,落在葛逢年父子身旁。

    葛逢年见状,赶紧跪在了地上,葛大鱼和葛大肉见了,也赶紧跪了下去。他们不住地给牛碧碧磕头,那些感恩戴德的话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牛碧碧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葛大鱼,要不是为了葛大鱼,她才懒得管呢。

    牛碧碧看着葛大鱼,高兴地问:大鱼,那你现在就留下来陪我,以后不会再走了吧?

    葛大鱼不由得身子一颤,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无比尴尬地看着牛碧碧,不知该说什么。

    葛逢年赶紧过来圆场,说:碧碧姑娘,你看你又糊涂了不是,我们是来拿尸体的,拿了尸体,当然得回去交差。再说了,死者家属那边还没处理好,大鱼怎么能安心留下来。你放心,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家大鱼肯定会八抬大轿来抬你的。

    葛大鱼也说:碧碧,你放心,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来找你。

    牛碧碧听了,不但没有什么不满,竟还满心欢喜的样子,说:大鱼,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我等着你。

    葛大鱼用力地点了点头,却是不敢看牛碧碧。

    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拖下去反而可能节外生枝。葛逢年强压住内心的欢喜,故作平静地说:碧碧姑娘,他们还都在那边等着我们呢,要不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

    牛碧碧倒也不留他们,说:那你们就先走吧,别忘了还要过来。

    葛逢年父子三人连连点头应声,信誓旦旦地答应着,等过一阵子忙完了,一定会来的。

    葛逢年爷仨站起身,看着身旁三具被泡得发胀的尸体,不由得一阵恶心,差点就吐了出来,更别说去碰了。犹豫了好一会儿,葛逢年终于把心一横,弯下腰,抱起了其中的一具尸体。

    这一抱,可是让他恶心了好些日子。被水泡得发胀的尸体软绵绵的,抱在他怀里走一步颠一下,颠一下就吐口水出来,那水顺着身子淌到他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是要渗透到血液里似的。关键这水奇臭无比,是尸臭的味道,比他几十年的狐臭难闻得多了。

    葛大鱼和葛大肉面面相觑,便也把心一横,一人抱起了一具尸体,跟在葛逢年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众村民见葛逢年父子走了来,都纷纷向两边退去,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

    当他们抱着尸体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不禁捂着鼻子,发出一阵干呕声,向后退得更远了。等他们过去了,他们才又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刚到村口,葛过节就和两个儿子在地上摆好了三张席子。

    葛逢年见了,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还在后悔,这要是把三具尸体抱回了自己家,晦气不说,那三家人要是拿这三具尸体跟他闹,那他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幸亏葛过节想得周到,竟把席子摆在了村口,不愧是他葛逢年的弟弟。

    葛逢年父子将三具尸体轻轻放在席子上摆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事先接到葛过节消息的那三家人就一路哀嚎着跑来了,一见到躺在席子上泡得面目扭曲的亲人,顿觉肝肠寸断,就哭得更伤心了。

    按照葛逢年的意思,先把死者埋葬了,入土为安。关于具体的赔偿事宜,后面再慢慢商量,反正这钱从村委会拿,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是那三家人死活就是不同意,非要葛逢年先把钱赔了,他们才把人埋了,他一天不给钱,他们就一天不埋人。

    倒不是葛逢年不想给钱,而是村委会的一班干部认为,这纯粹是他葛逢年个人的事,和村委会无关。所以,这笔钱应该是由他葛逢年个人来出,而不是由村委会来出。

    可葛逢年又不愿自己出钱,所以这事就这么搁了起来。

    这可忙坏了葛逢年,他既要安抚死者亲人,不让他们到上面闹事,还要和村委会一班干部苦口婆心地磨嘴皮子,让他们同意村委会出钱。

    这么一来,那三具尸体在高温的环境下,就慢慢地开始腐烂了。那股恶臭也就越来越浓,传得越来越远了。这不但引起了周围百姓的不满,更是激起了三家人的悲愤。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慢慢地腐烂流脓,甚至都有蛆虫在身体里翻滚,但是他们村干部居然还视若无睹,他们不得不施加压力,再不给个说法,他们可要拖着尸体告到镇上,告到县里,告到市里,告到省里,告到中央。

    这下葛逢年可急了,先给了他们每家一万的抚慰金,然后又和村委会的一众干部商量,只要他们同意村委会出钱,他就做主,从明年的扶贫款里弄出一部分大家伙分。

    村委会一众干部听了这话,这才松了口,又跟他讨价还价了一番,这才最终一致同意出钱。

    最终,村委会拿了六十万出来,每家二十万。

    要知道,在两千年的时候,二十万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而且还是在很贫嘴的农村,这二十万就更是一笔巨款了。

    那三家人也很通情达理,拿了二十万后,就不哭不闹了。在葛逢年的贴心安排下,在把将子的响亮声中,把自己的儿子永远地埋在了地下,埋在了心底。

    处理完这事,葛逢年肩上的担子总算是轻了一点。可是葛大鱼和牛碧碧的事,却是让他头疼的另外一件事。他们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牛碧碧,等这事一处理完,大鱼就去跟他过日子。

    现在这事已经是处理完了,葛大鱼该何去何从?

    葛逢年不知道答案,或许只有等到事情真正发生了,答案才会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