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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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牛碧碧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村民们也不等村干部召集,便都自发地带着家伙,早早地来到了鬼汪,只听村干部一声令下,他们便都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土软的用铁锨挖,土硬的用铁叉挖,有石块砖头的就用洋镐刨。这边一伙人挖土,那边一伙人就把土往一边运,没过多会儿,就挖出了三四米宽的一个大口子。

    眼看着再一铁锨下去,这道口子就要被打开了,村干部便赶紧让那些运土的和一些无关的人员后退,只留下几个年轻力壮会水的,站在这个巨大的口子里,只等他们一声令下,他们就同时挖开这最后一道防线,让鬼汪里的水流出来。

    这一刻,葛逢年等了太久,所以这个命令,他一定要亲自下达,就在现场。

    等众人都退到了安全区域,葛逢年看着平静清澈的鬼汪,脸上的神情甚是激动。只见他微张的嘴唇有些颤抖,紧握的右手缓缓举起,然后伴随着一声大喊挖,他的右手狠狠地砸了下来。

    站在口子中的那几人便动作整齐地把铁锨往土上一放,脚上使劲一踩,用力一别,鬼汪的这道口子就被彻底打开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见鬼汪里的水如倾泻的瀑布般向那道口子涌了去,可怜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股洪流裹挟着冲了出去。

    众村民见状,无不吓得心惊胆颤,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激起的水花碰到。只有被冲走那几人的亲人,连哭带喊地跟着追了去,希望他们不要有什么危险。

    葛逢年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撒腿便追了过去。众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胆大的,便也跟着追了过去。

    庆幸的是,那几人并没有危险。那股水流只是刚涌出鬼汪的时候气势勇猛,到了后来,就如小溪流水般温柔了。

    等到众人追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笑骂着从水里爬了出来,除了慌乱中被树枝什么的刮破了点皮外,并无大碍。

    众人回到鬼汪,看着鬼汪里的水顿时泄下去不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就在这时,却见有人指着鬼汪,惊恐地叫道:快看,鬼汪里的水怎么还在往下降。

    众村民闻言,赶紧低头去看,只见鬼汪里的水已经到了口子底部。

    按理来说,里面的水是不会再自然流走了,只能用水泵抽。可是鬼汪的水面还在不断地往下降,而且还降得很快,直到快要降到底了,这才终于不降了。

    眼看着就要降到底了,它却又不降了,难道是故意要吊大家的胃口不成?

    村民们可不干了,要打铁就得趁热,要不趁现在赶紧把里面的水抽干,以后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于是,众人便把剩下的几台水泵抽水机又扔进了水里,开始抽了起来。

    这一次,鬼汪就不再那么邪乎了,只见里面的水蹭蹭往下降,随着水面越降越低,似乎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不过下面淤泥多,水比较浑,却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又抽了一会儿,鬼汪里的水终于被抽干了,却见汪底除了淤泥,并没有任何东西。

    众村民不禁奇怪,刚才明明看到有东西在动,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还有昨天晚上跳进来的女人呢,怎么也没了?

    这时,有那眼尖的人,指着汪底说:汪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便弯腰捡起一个土块,向动的那地方砸了下去。

    随着土块的砸下,无数的淤泥被激了起来,向四周飞溅。与此同时,只听哎哟一声,一个满身灰黄色淤泥的东西从淤泥里跳了起来。

    众村民不由得一惊,仔细一辨认,竟和人长得一模一样。从她那高耸的胸脯和披肩的长发,以及刚才那一声叫,可以猜到她是一个女的。

    若猜得不错,就是昨天晚上跳进来那女的。

    既然是人,村民们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一个个好奇心起,都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了?

    你是不是美人鱼?

    你为什么能搁水里憋那么长时间?

    你能不能把身上的泥弄干净了,让我们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

    面对众村民的指手画脚,汪底那人显然是被激怒了,她二话不说,抓起一台水泵,就向岸上的村民扔了去。

    虽然大家都对她有所防备,怎奈岸上村民太多,明明看见她的水泵砸了过来,有心想要去躲,可是大家你挤我我挤你,连身子都动不了,哪还能躲过这一击。

    只听啊呀一声惨叫,顿时就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了。

    本来能躲得过去的,可由于周围人挤来挤去,还是不幸被砸中了。被砸之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也不好向周围人发作,便把一肚子的火气都发向了汪底之人。一手捂着流血的额头,一手指着汪底的女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汪底女子见状,二话不说,捡起剩下的几台水泵,呼呼就向岸边村民扔了过去。

    一时间,只见淤泥乱飞,村民们慌里慌张地左右躲闪着,喊叫着,整个鬼汪四周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随着更多的惨叫声传来,周围的村民却是镇定了下来,他们心有余悸地抚摸着胸口,暗自庆幸着,幸亏没有砸到他们头上来。

    最先被砸之人看着另外几个被砸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之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妈的,俺几个人真倒霉,被一个不知是女人还是女鬼的东西砸成这个熊样,唉!

    另外几个被砸之人,有摇头苦笑的,有大呼倒霉的,一个个骂骂咧咧,唉声叹气的。

    葛逢年见他们几个都伤得不轻,也不敢掉以轻心,便赶紧安排他们去医院包扎治疗。

    安排妥当,便又把他领导的身份摆了出来,装腔作势地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汪底女子,和蔼可亲地问道:姑娘,你到底是人是鬼?

    汪底女人指着葛逢年,毫不留情面地道:我是人是鬼要你管。

    葛逢年见汪底女人不给他好脸色,生怕她一言不合就拿东西来砸,得先跟她把规矩讲明,便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我不管,但是我们可说好了,咱们好好说话,好好拉呱,你可不能乱打人。

    汪底女人双手掐腰,咄咄逼人地道:凭什么你能打人,我就不能打人?

    葛逢年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一直都是你在打人,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打人了?

    汪底女人说道:你儿子葛大鱼不是被你打得鼻青脸肿吗?

    葛逢年老脸一红,说道:我打他,那是因为他做了错事,该打。

    汪底女人不屑地呸了一口,说道:你儿子做错什么事了?他跟我谈恋爱也有错吗?

    这是家丑,本不可外扬?但是说来惭愧,这事都已经传遍了整个葛家庄,就谈不上什么瞒着不瞒着的了。

    况且,葛逢年也想从她嘴里套出点底细来,便只好拼了这张老脸,在众村民面前,跟她聊起了家丑,说道:谈恋爱没错,但是他都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那他就是错了。

    汪底女人不依不饶道:那我不管,我只知道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孩子,我就有权利谈恋爱,你就没有权利阻止我谈恋爱。

    葛逢年一听这话,知道套她话的时机来了,不由得心中大喜,可脸上却是装作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摇头叹气道:姑娘,就算不考虑这个因素,可是作为大鱼的父亲,我总得对他的终身大事负责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蓬头垢面满身淤泥,也不知是人是鬼,你叫我怎么放心把儿子交给你?

    汪底女人闻言,抖了抖身子,甩掉一身的淤泥,说: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围观众村民一见,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只见汪底女人竟生得十分标致,比葛桃花浓妆的媳妇还要美上三分,怪不得葛大鱼对她如此着迷。

    葛逢年见众村民的表情,心里竟还有了几分得意,他儿子还真给他长脸了。

    不过心里虽是高兴,葛逢年的脸上还是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无奈地说道:姑娘,凭你的样貌,就是有十个大鱼,也配不上你一个。但是你要清楚,你是鬼,他是人,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汪底女人听了,赶紧连连摆手,说道:谁跟你说我是鬼的?我是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葛逢年也不能轻易相信她,就故作高兴地问:你是人?你是哪里人,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汪底女人说:我姓牛,叫牛碧碧,俺家住在牛头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