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所有曾经现在和未来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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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西西弗斯和那巨石关系很复杂但生存的意义在于救赎

    在我对着自己刚刚绞杀的黑衣人尸体愣着发呆期间,把他还有同伙在外边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当我突然想到并抄起地下掉落的开山刀准备冲出去继续战斗之时,才发现那个西装革履经理人打扮的食人者已经站在银行出口处全面做好迎接我进攻的准备了。

    不知从哪取出的一个巨大的黑色旅行包背在他身后,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双手姿势标准稳稳握着一支18 . 4毫米口径霰弹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我刚刚打开的铁门,嘴里沉静但却不失威慑力的大声说道:

    ”我要是你,就在里面乖乖呆着!这枪子弹是不多,但是打你一个也够了!“看我确实不再露头他继续道:”那老东西这几天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你把他干掉了也好,省的我费事……你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合作?”等了片刻见我没有任何回复,哈哈一笑的继续说:“好吧,先给你时间考虑,里面一头母羊加上这个老骨头够你吃段时间的,等过几天你没得吃了,我再回来,到时候只怕就是你求我带你去找羊群了。”

    随着最后一段话他慢慢的倒退出大门,咻的一下转瞬消失,随后不久传来汽车发动和引擎运转的声音,继而是闪动的惨白灯光和嚎叫般的轮胎声变的越来越远,最后跟随其他一切晃动的阴森暗影都彻底消失在门外昏黑的夜色之中。

    我提着刀谨慎的走出柜台内间,却并不急着出到大门外只是在银行里面其他之前没法看到的地方全部巡视了下,既是为了确认这不是他在故意让我放松警惕而偷偷摸回来偷袭,也想找下是否还有他没法带走的有用工具或武器留下来。但其他隔间和角落都只剩下些废旧的电器和家具。最终还是来到大门口,又静默的侧耳倾听了一阵觉得确实没有任何可疑,这才走了出去。

    借着肃穆清冷的月光,勉强可看出我身后的这家银行处于某个乡村小镇的中心街区,通向远方的主路从门前穿镇而过,而跟随其蔓延的目力可及之内的只有二三十幢相似矮小的建筑,临街零星有些带着残破招牌的像曾是商户,其余尽是些简陋的老旧住宅。当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是废弃荒宅杳无人烟,无光无声唯有凄凉黑影干瘪的凝固在地面之上,等待着风化降解崩塌慢慢被自然蚕食吞没而再次转换成无数灰尘。似乎我醒来后一切证据都在昭示那个我所知道的,理论上稳定存在的现代文明世界,已经完全沦陷于某种异变崩毁之中,不复存在。又或者这其实才是世界的本貌,在我出生之时就已如此模样,而我头脑中常识性的合乎所谓正常逻辑的文明社会构造理论和标准形态,只不过是遥远的历史记载或干脆就是学术性假设的想象罢了。当然这也可能仅仅是区域性的灾变,事态尽管恶劣不过却只是碰巧的将我吞噬其中,这星球的其他部分还是照常的处于标准现代文明与科技的庇护之下。

    关于如何获得眼前世界现状更多信息的问题,却使我猛地想起银行里面还有个活人可以问询。

    我在炉灶旁借着门口照进的微光找到了几只塑料打火机,回到曾经的监牢内点亮手中火种,虽明知已经死透却仍不无警惕的走过黑衣人尸体。微弱光线下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女子一对穿着贴身牛仔裤的细长双腿和没穿鞋只有沾满变黑血液袜子的两脚。她自始至终一无动静的反应让我心底隐约有些不祥之感,或许只是惊吓的昏厥过去尚未复苏,我弯腰试着将她推醒,才只翻了半个身,她从成堆衣物中显露出的躯体让我登时惊呆了。

    她的左臂自肩膀以下只剩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肱骨,断臂处草草缠着些布条并且用一根漆皮电线绑扎勒紧作为止血手段,但显然目的只是让她短时间内不至于失血而死,现在伤口仍在隐隐渗出鲜血绑扎处也明显有了组织先期坏死的迹象。这个状况继续下去,她坚持不了多久。这时她的面目大概是因为汗水及眼泪的冲洗已经变得清晰可认,年纪比我预想的还要稚嫩些,大概只是二十出头小女孩的样子,双眼虽然红肿但是密长睫毛微微弯曲随着微弱的呼吸颤动着,嘴唇毫无血色且已干涸开裂但却有着完美的弧形和仿佛带有灵性角度的轻轻翘起,秀丽的鼻子和白皙的脸庞在数学比例上完全契合所有黄金切割点,容貌之美几乎让人窒息。

    松手熄灭了手中火机,我在黑暗中愣愣呆坐,眼前依然闪动着独臂女孩凄美的容颜。此时我脑内所产生的情感使我在一阵惶恐中不知所措的迷惑着,几乎像是我的记忆被什么东西搅动着用我无法理解与描述的形态冲击着所有现下仅存的意识,身在其中,我只有挣扎的继续前行才能找到一丝希望与安慰。而此时,眼前最困难、最不可能之事便是拯救这女孩生命,可我却坚定如痴狂一般思索着全部可行之方法,在心中我异常明晰的知道,并非因为我有任何情愫纠结抑或蓄意企图才要救她,我要救她的理由……只是因为我可以!

    就如同在向我醒来后面对的这个陌生世界宣战一般,我随着那并不存在的战鼓与号角,迅速的开始了冲锋进攻一般的行动。

    用长刀劈开银行小隔间里木制沙发再裹上海绵和布套做出几个火炬,随后举着点燃的火炬跑出银行开始在周遭小镇上搜刮一切可以用来进行截肢创口再造手术的工具。显然这附近并没有任何医疗设施,但好在先找到了有整套各种崭新工具的五金建材商店,杂货店里食物甚至饮料固然都被洗劫一空,但干净的棉纱和适用的针线却好好的保存着,任何形式的药物目前情况下都是奢求,但好歹收集了少许看起来不算陈旧过期的口服止痛药和消炎药,保质期上的数字代表的是上个月还是十年前我都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也就毫无意义,但起码即便是失效只要用量得当最多不过是没有任何效果,不至于有其他危险。

    将全部收获打包背起后一路跑回银行,又劈了些家具做木柴扔进灶内,把烹制人肉的浴盆移走,用找来的旧水壶将食人族不知如何收集而来储存量颇丰的瓶装水倒进去开始准备消毒用的滚水。随后用银行大厅里的桌椅搭建了临时的手术台,垫上些还算干净的衣物,再把独臂女孩抱至其上,用之前同样的手法拧了数条布绳,待得手术时需将女孩其他能活动的肢体全都稳固的捆绑在手术平台之上,毕竟这将是场毫无麻醉的外科手术,她随时有可能痛醒过来开始挣扎。随后一边用杯子倒出些开水将口服药碾碎放入,搅匀后慢慢的给女孩喂服,即便是药物无效补充些体液也是有用的,另一边用滚水分批消毒所有需要用到的器具和包扎用的棉纱。待得一切准备就绪,天已然亮了。

    好在这手术对光线要求并不高,将她在台上固定好并仔细清洗过双手之后,借着渐渐增强的自然光,我先打开了之前敷衍包扎的布条,接着用美工刀片环形切掉了创口周围有坏死迹象的肌肉组织,再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及深筋膜,于筋膜下分离,上翻皮瓣至截断平面……整理好血管和神经之后用锉刀磨平断骨面缘时,女孩突然惨呼一声似乎痛醒,但只稍作挣扎就旋即再次昏厥。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我手速飞快的完成了余下断端结扎、松开一直作为止血带的电线、冲洗断面、修整肌肉与皮瓣长度,用塑料吸管置留引流后缝合深筋膜及皮瓣,最后加压包扎残端等等一连串手术流程。完全和绞杀黑衣人的时候相同,放松一切身心都交由自然流露的记忆去反应,就好像我之前一直每天都在用建筑工具做着外科手术一样,没有丝毫迟疑和停顿行云流水般直到最后结束。

    但对于女孩来说,随后的阶段才是最为凶险,自然是有着术后感染的可能性,但她目前状况最起码好过了历史上那些臭名昭著的战地医院,比我手段更加简单粗暴的截肢手术也一样存在奇迹般的存活率。从历史统计数据分析结果来看,人类生存能力的顽强程度有着不可低估的实力。

    安顿好面无血色微弱呼吸的独臂女孩,我将黑衣人僵直的尸体拖出银行,盯着他错愕迷茫的表情,心里突然一动,自己翻遍了周围几乎所有的房屋也没有看到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刚刚推走一块巨石还没来得及喘息,眼前又摆着下一个难题,难道我也要考虑吃人肉么?为了生存虽说无可厚非,但我是不情愿尝试眼前这看起来似乎天然带有剧毒的肮脏怪物。

    这时,一股晨间的春风在我耳边吹过,远处传来阵阵嘤嘤鸟鸣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