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破阵
青螺岛上，景阳不安地站在书房里，心中着实有些惭愧。
结交两位年轻人，既是叔父的意思，也是自家的想法，虽说未曾如愿，总算让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
“叔父，我打算离开青螺岛，去外面走一走，”景阳说道。
“怎么，这点小事就让你失去了信心？”中年道人冷冷说道。
“不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些年，长辈罩着，朋友宠着，花不完的金山银山堆着，做事情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根本就没碰过钉子，也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我想，这个世界不该如此，说到底，这并非我自己能力有多强，而是这些金山银山的能力更强，世人做事，不都是这样的吧，所以，我想要出去磨砺一番，”景阳似乎考虑得很成熟了。
中年道人眼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
“即使你想出去，也不是现在，”中年道人说道，“此间江湖共主推选一是还需要你去做，大秦的谍子最近活动频繁，半年之后，待这儿大势初定，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中年道人说道。
景阳不再说什么。
“那两位去了哪儿？”中年道人问。
“黑龙滩，”景阳说道。
“黑龙滩？”中年道人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下。
“密切注意黑龙滩的动静，一旦有任何异动，马上赶过去，”中年道人叮嘱道。
“这些年黑龙滩一直很平静，那些湖怪也只在子时过后出来，卯时便销声匿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景阳道。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一大片水域，最初时，有座大阵护着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时大阵消匿了，之前我在此修行时特异查看过大阵留下的痕迹，可以确定，黑龙滩那个水潭，就是那座古老的大阵阵眼所在。派人盯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中年道人说道。
“侄儿这就安排，”景阳道。
“你也不必灰心，”中年道人声音缓和下来，“除了人心，这世上钱财买不来的东西还真不多。”
“嗯，这个道理侄儿还懂，财散人聚，财聚人散，钱财能买来的，如果有人出更高价，便会离去，所以，侄儿更欣赏他们二位了，”景阳说道，“尤其是那位南稷学馆的读书人，虽说从未修行，但深得儒家圣贤真意，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中年道人笑了笑，并未说话。
…………
…………
“不知先生能否遮蔽此间消息不外传？”曾子默问青衫文士。
“这个简单，”青衫文士一挥袍袖，三人只觉空气骤然一紧，瞬即恢复原状。
“好了，”青衫文士说道。
“借你那把剑一用，”曾子默望向宋子渊，他没解释为何要用那把剑。
宋子渊也没问，从玉牌中唤出若耶剑，递向曾子默。
若耶剑现身的那一刹，青衫文士心中充满了讶异，他从这把剑中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古老的信息，比自己的年龄都要早很多，甚至比这片水域，比当初他生活的那个世界都要早，很多。
曾子默笑道，“你这把剑不听我的，你手持此剑，站在最下面那九块巨石正中间，将金丹内息运至剑身，喊出道家‘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九字真言，然后右手挥剑划四纵五横，念一字，挥剑划一次，先横后竖，最后双手环抱收剑，剑尖朝上，切记，九字真言需一口气喊出，中间不可换气！”曾子默叮嘱道。
宋子渊一一记下，纵身跃下高｜岗，来到最大的九块巨石中间站定，按曾子默所授之法施行。
待他刚刚将若耶剑环抱胸前，但见自己
所处上方现出六位金甲神人，口称，“尊法旨，交还大阵，” 言讫不见。
只见宋子渊所处上空现出九位神态各异的神煞，曾子默识得分别是值符、滕蛇、太阴、六合、太常、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当下明白此阵乃依据奇门遁甲飞宫排局所设，适才现身的六位金甲神人，便是遁于阵中六仪之内的六甲，是遵照布阵之人的指令负责看护大阵的，此时大阵控制权已交付于宋子渊之手，便自然隐于阵中六仪之内。
“踏罡步斗，发动大阵，”曾子默冲宋子渊喊道。
“什么踏罡步斗？我不会啊，”宋子渊一脸迷茫。
“你傻啊，你的太白经天剑法的步法就是天罡北斗歩啊，”曾子默平日见他练剑，早就看出他步法的门道，虽然他没有练武也未曾修道，但他读书多啊，这些入门的粗浅功夫，一眼就能看破。
不是曾子默傻，是火爷传授他剑法的时候，只说了步法是九宫歩，按八卦方位行走，并未说这是天罡北斗歩。其实踏罡步斗，就是将北斗九星置于九宫之内，并依照八卦顺序依次行走。
宋子渊一步踏出，只见周边大小石块拔地而起，悬浮于空中，九位神煞位于最中间内层，其余石块由内至外按大小排列，在宋子渊步法的带动下徐徐围绕着他转动。
宋子渊抱剑徐徐踏罡而行，九步之后，重新回归原地，只见一位适才出现过的金甲神人现身于阵中。曾子默看得清楚，现身的那位金甲神人正是六甲之中的首位神人——甲子，他现身的位置恰好正在八门之中的生门。曾子默心中有了数，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重新来过，再重复五次，”曾子默冲宋子渊喊道。
曾子默要让六甲都在阵内现身，那么，奇门遁甲阵自然就破了。
“好！”宋子渊低声喝道。
抬头看时，宋子渊头顶一团雾气蒸腾，只踏出九步，便累到这种程度，曾子默有些担心，“行不行？”
“没问题！”喊出同时，宋子渊已踏出一步。
北斗星其实有九颗，七现二隐，除较明亮的七颗之外，尚有洞明、隐元辅弼二星，故而天罡北斗歩有九步，每九步便重新回归原地。
宋子渊仿佛觉得将一座泰山背在了肩上，每踏出一步都艰难无比，待第二位金甲神人甲戌现身时，身上衣衫已然湿透，自己也气喘如牛。
甲申、甲午陆续现身，还差两位！宋子渊觉得自己全身骨骼如同散了架，体内仿佛有一面大鼓在敲响，每敲一下五脏六腑都在震颤，痛彻无比。每踏出一步，都需要凝聚一会儿真元才能做到。
甲辰现身！只差最后一位。
宋子渊盘腿趺坐于地，丹田之内像燃起了熊熊炉火，那火像要燃尽了自己体内的每一滴水，每一滴血，他已经无汗可流，湿透的衣衫早已被外溢的热量熥干。他第一次觉得若耶剑是如此沉重，简直重逾千钧，若非双手齐力，连剑都握不住了。
“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前功尽弃！”曾子默声音颤抖地喊道。
宋子渊没说话，缓缓起身，艰难地踏出一步。
踏在天璇星位。
鲜血从耳中、眼中、鼻内缓缓流淌出来。
宋子渊闭上双眼，血从眼缝里溢出，他已满脸鲜血。
青衫文士焦急地大声喊道，“算了吧，停下！”
宋子渊努力地想做出个笑脸，可只是扯了扯嘴角。
“如果我死了，人族欠你们的，是不是能算偿还了些？”他心中问道，一种悲壮的情绪在在心中生起。刚才曾子默给青衫文士行礼、致歉，他都看在眼里，他觉得小夫子做得对，顶天立地，让他尤忠娣佩服，现在轮到
自己了！
他将从内腑穴窍中搜刮来的残存真元慢慢运至涌泉穴，抬起脚，凭着感觉对方位判断，又迈了一步。
天权星位。
脚底有些滑，那是鲜血流进了鞋内，身后留下一摊鲜红的血迹，中间一个醒目的血脚印。
宋子渊觉得自己真要撑不住了。
大阵的石块转动的速度明显地慢了许多，五位金甲神人、九位神煞齐齐注目向他，仿佛也被这少年感动了。
宋子渊体内真元已经完全耗尽，肉体的力量也尽数榨干，只凭着意志拖动身体前行。
踏罡步斗，绝不能行差踏错，每一步都要踏在九宫的星位之上，中间不能有任何小碎步，在体力消耗殆尽之时，这平时很不起眼的一步，就变得无比艰难。
青衫文士就要纵身下来，被曾子默拦住了。
他明白这位与自己相处多日的兄弟，如果半途而废，会是他终生的遗憾。
况且，就算他走过去，此时也绝对无法靠近那座已经发动的大阵。
宋子渊静静地站着，慢慢地调整呼吸，准备下一步。
宋子渊返神内视，照见五内，丹田紫金丹消失无踪，鼎炉之内已经空空如也，惟一颗硕大的心脏砰砰跃动，如同擂鼓。
宋子渊微曲双腿，身体前倾，将肩头传来的压力化为前冲的一股力量，奋尽全力上抬右脚。
他知道，只要能将右脚抬起到一定高度，他这一步便能跨出。
喉咙一咸，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紧紧闭住嘴巴，将血咽了回去。
好吧，这个高度应该够了。
一步跨出！
恰好站在玉衡星位。
宋子渊心中笑了，奶奶的，老子狠起来连自己都怕！
但是他知道下一步自己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了。
抬头面向高｜岗上三人，睁开满是血污的双眼，艰难地摇了一下脑袋。
我已经尽全力了，抱歉，真的只能到这儿了。
青衫文士此时好像已经忘记了他是在为自己破阵，连连摆手示意他停下，曾子默只喊了一个字，“停！”便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宋子渊看着手中的若耶剑，内心暗自叹息一声，眼眶内迸出一滴鲜血落在剑身上，便要松开重逾千钧的手中剑宝剑。
突然异象发生了，若耶剑剑身瞬间变得血红，仿佛涂抹了一层鲜血，原本如水般的流光也突然化为红光。
仔细看，其实是血液布满了剑身上密密麻麻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凹槽，只有那些间隔稍远的凹槽之间才能分辨清楚。
宋子渊想起火爷说过的话，这把剑的凹槽极其细密，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和目力而言，根本看不出这些凹槽的存在。
一股力量自掌心悄然而生，瞬间由手臂传至全身，。
那是由若耶剑传来的一种能量，与他平时修行所采纳的先天灵气不同，而是一种很纯粹的能量，如高崖坠瀑巨浪扑岸所蓄积的力量。
来不及深思，只要这力量能为自己所用即可。
宋子渊又跨出一步，玉衡位。
若耶剑复又恢复原本如清水般的光泽。
宋子渊挥剑划破左手，将鲜血涂抹在剑身上。
如此三番，开阳、瑶光、洞明、隐元，复又回归天枢，宋子渊仗着左手不断涌出的鲜血，终于完成最后一次天罡北斗歩。
最后一位金甲神人甲寅终于现身。
瞬间，六甲、九神消失，大大小小的石块如同磁石遇铁石一般齐齐飞落于水潭之内，一个不剩。
水底传出一阵阵隆隆的隐雷之声。
（本章完）
结交两位年轻人，既是叔父的意思，也是自家的想法，虽说未曾如愿，总算让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
“叔父，我打算离开青螺岛，去外面走一走，”景阳说道。
“怎么，这点小事就让你失去了信心？”中年道人冷冷说道。
“不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些年，长辈罩着，朋友宠着，花不完的金山银山堆着，做事情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根本就没碰过钉子，也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我想，这个世界不该如此，说到底，这并非我自己能力有多强，而是这些金山银山的能力更强，世人做事，不都是这样的吧，所以，我想要出去磨砺一番，”景阳似乎考虑得很成熟了。
中年道人眼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
“即使你想出去，也不是现在，”中年道人说道，“此间江湖共主推选一是还需要你去做，大秦的谍子最近活动频繁，半年之后，待这儿大势初定，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中年道人说道。
景阳不再说什么。
“那两位去了哪儿？”中年道人问。
“黑龙滩，”景阳说道。
“黑龙滩？”中年道人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下。
“密切注意黑龙滩的动静，一旦有任何异动，马上赶过去，”中年道人叮嘱道。
“这些年黑龙滩一直很平静，那些湖怪也只在子时过后出来，卯时便销声匿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景阳道。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一大片水域，最初时，有座大阵护着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时大阵消匿了，之前我在此修行时特异查看过大阵留下的痕迹，可以确定，黑龙滩那个水潭，就是那座古老的大阵阵眼所在。派人盯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中年道人说道。
“侄儿这就安排，”景阳道。
“你也不必灰心，”中年道人声音缓和下来，“除了人心，这世上钱财买不来的东西还真不多。”
“嗯，这个道理侄儿还懂，财散人聚，财聚人散，钱财能买来的，如果有人出更高价，便会离去，所以，侄儿更欣赏他们二位了，”景阳说道，“尤其是那位南稷学馆的读书人，虽说从未修行，但深得儒家圣贤真意，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中年道人笑了笑，并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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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先生能否遮蔽此间消息不外传？”曾子默问青衫文士。
“这个简单，”青衫文士一挥袍袖，三人只觉空气骤然一紧，瞬即恢复原状。
“好了，”青衫文士说道。
“借你那把剑一用，”曾子默望向宋子渊，他没解释为何要用那把剑。
宋子渊也没问，从玉牌中唤出若耶剑，递向曾子默。
若耶剑现身的那一刹，青衫文士心中充满了讶异，他从这把剑中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古老的信息，比自己的年龄都要早很多，甚至比这片水域，比当初他生活的那个世界都要早，很多。
曾子默笑道，“你这把剑不听我的，你手持此剑，站在最下面那九块巨石正中间，将金丹内息运至剑身，喊出道家‘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九字真言，然后右手挥剑划四纵五横，念一字，挥剑划一次，先横后竖，最后双手环抱收剑，剑尖朝上，切记，九字真言需一口气喊出，中间不可换气！”曾子默叮嘱道。
宋子渊一一记下，纵身跃下高｜岗，来到最大的九块巨石中间站定，按曾子默所授之法施行。
待他刚刚将若耶剑环抱胸前，但见自己
所处上方现出六位金甲神人，口称，“尊法旨，交还大阵，” 言讫不见。
只见宋子渊所处上空现出九位神态各异的神煞，曾子默识得分别是值符、滕蛇、太阴、六合、太常、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当下明白此阵乃依据奇门遁甲飞宫排局所设，适才现身的六位金甲神人，便是遁于阵中六仪之内的六甲，是遵照布阵之人的指令负责看护大阵的，此时大阵控制权已交付于宋子渊之手，便自然隐于阵中六仪之内。
“踏罡步斗，发动大阵，”曾子默冲宋子渊喊道。
“什么踏罡步斗？我不会啊，”宋子渊一脸迷茫。
“你傻啊，你的太白经天剑法的步法就是天罡北斗歩啊，”曾子默平日见他练剑，早就看出他步法的门道，虽然他没有练武也未曾修道，但他读书多啊，这些入门的粗浅功夫，一眼就能看破。
不是曾子默傻，是火爷传授他剑法的时候，只说了步法是九宫歩，按八卦方位行走，并未说这是天罡北斗歩。其实踏罡步斗，就是将北斗九星置于九宫之内，并依照八卦顺序依次行走。
宋子渊一步踏出，只见周边大小石块拔地而起，悬浮于空中，九位神煞位于最中间内层，其余石块由内至外按大小排列，在宋子渊步法的带动下徐徐围绕着他转动。
宋子渊抱剑徐徐踏罡而行，九步之后，重新回归原地，只见一位适才出现过的金甲神人现身于阵中。曾子默看得清楚，现身的那位金甲神人正是六甲之中的首位神人——甲子，他现身的位置恰好正在八门之中的生门。曾子默心中有了数，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重新来过，再重复五次，”曾子默冲宋子渊喊道。
曾子默要让六甲都在阵内现身，那么，奇门遁甲阵自然就破了。
“好！”宋子渊低声喝道。
抬头看时，宋子渊头顶一团雾气蒸腾，只踏出九步，便累到这种程度，曾子默有些担心，“行不行？”
“没问题！”喊出同时，宋子渊已踏出一步。
北斗星其实有九颗，七现二隐，除较明亮的七颗之外，尚有洞明、隐元辅弼二星，故而天罡北斗歩有九步，每九步便重新回归原地。
宋子渊仿佛觉得将一座泰山背在了肩上，每踏出一步都艰难无比，待第二位金甲神人甲戌现身时，身上衣衫已然湿透，自己也气喘如牛。
甲申、甲午陆续现身，还差两位！宋子渊觉得自己全身骨骼如同散了架，体内仿佛有一面大鼓在敲响，每敲一下五脏六腑都在震颤，痛彻无比。每踏出一步，都需要凝聚一会儿真元才能做到。
甲辰现身！只差最后一位。
宋子渊盘腿趺坐于地，丹田之内像燃起了熊熊炉火，那火像要燃尽了自己体内的每一滴水，每一滴血，他已经无汗可流，湿透的衣衫早已被外溢的热量熥干。他第一次觉得若耶剑是如此沉重，简直重逾千钧，若非双手齐力，连剑都握不住了。
“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前功尽弃！”曾子默声音颤抖地喊道。
宋子渊没说话，缓缓起身，艰难地踏出一步。
踏在天璇星位。
鲜血从耳中、眼中、鼻内缓缓流淌出来。
宋子渊闭上双眼，血从眼缝里溢出，他已满脸鲜血。
青衫文士焦急地大声喊道，“算了吧，停下！”
宋子渊努力地想做出个笑脸，可只是扯了扯嘴角。
“如果我死了，人族欠你们的，是不是能算偿还了些？”他心中问道，一种悲壮的情绪在在心中生起。刚才曾子默给青衫文士行礼、致歉，他都看在眼里，他觉得小夫子做得对，顶天立地，让他尤忠娣佩服，现在轮到
自己了！
他将从内腑穴窍中搜刮来的残存真元慢慢运至涌泉穴，抬起脚，凭着感觉对方位判断，又迈了一步。
天权星位。
脚底有些滑，那是鲜血流进了鞋内，身后留下一摊鲜红的血迹，中间一个醒目的血脚印。
宋子渊觉得自己真要撑不住了。
大阵的石块转动的速度明显地慢了许多，五位金甲神人、九位神煞齐齐注目向他，仿佛也被这少年感动了。
宋子渊体内真元已经完全耗尽，肉体的力量也尽数榨干，只凭着意志拖动身体前行。
踏罡步斗，绝不能行差踏错，每一步都要踏在九宫的星位之上，中间不能有任何小碎步，在体力消耗殆尽之时，这平时很不起眼的一步，就变得无比艰难。
青衫文士就要纵身下来，被曾子默拦住了。
他明白这位与自己相处多日的兄弟，如果半途而废，会是他终生的遗憾。
况且，就算他走过去，此时也绝对无法靠近那座已经发动的大阵。
宋子渊静静地站着，慢慢地调整呼吸，准备下一步。
宋子渊返神内视，照见五内，丹田紫金丹消失无踪，鼎炉之内已经空空如也，惟一颗硕大的心脏砰砰跃动，如同擂鼓。
宋子渊微曲双腿，身体前倾，将肩头传来的压力化为前冲的一股力量，奋尽全力上抬右脚。
他知道，只要能将右脚抬起到一定高度，他这一步便能跨出。
喉咙一咸，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紧紧闭住嘴巴，将血咽了回去。
好吧，这个高度应该够了。
一步跨出！
恰好站在玉衡星位。
宋子渊心中笑了，奶奶的，老子狠起来连自己都怕！
但是他知道下一步自己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了。
抬头面向高｜岗上三人，睁开满是血污的双眼，艰难地摇了一下脑袋。
我已经尽全力了，抱歉，真的只能到这儿了。
青衫文士此时好像已经忘记了他是在为自己破阵，连连摆手示意他停下，曾子默只喊了一个字，“停！”便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宋子渊看着手中的若耶剑，内心暗自叹息一声，眼眶内迸出一滴鲜血落在剑身上，便要松开重逾千钧的手中剑宝剑。
突然异象发生了，若耶剑剑身瞬间变得血红，仿佛涂抹了一层鲜血，原本如水般的流光也突然化为红光。
仔细看，其实是血液布满了剑身上密密麻麻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凹槽，只有那些间隔稍远的凹槽之间才能分辨清楚。
宋子渊想起火爷说过的话，这把剑的凹槽极其细密，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和目力而言，根本看不出这些凹槽的存在。
一股力量自掌心悄然而生，瞬间由手臂传至全身，。
那是由若耶剑传来的一种能量，与他平时修行所采纳的先天灵气不同，而是一种很纯粹的能量，如高崖坠瀑巨浪扑岸所蓄积的力量。
来不及深思，只要这力量能为自己所用即可。
宋子渊又跨出一步，玉衡位。
若耶剑复又恢复原本如清水般的光泽。
宋子渊挥剑划破左手，将鲜血涂抹在剑身上。
如此三番，开阳、瑶光、洞明、隐元，复又回归天枢，宋子渊仗着左手不断涌出的鲜血，终于完成最后一次天罡北斗歩。
最后一位金甲神人甲寅终于现身。
瞬间，六甲、九神消失，大大小小的石块如同磁石遇铁石一般齐齐飞落于水潭之内，一个不剩。
水底传出一阵阵隆隆的隐雷之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