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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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80 病愈

    齐璟承认:“我觉得你很喜欢那孩子。”

    秦洵轻声道:“秦申五岁就跟着我了。”

    秦洵素来是习惯被人照顾的那个,他不会照顾人,也很少照顾人,尤其是将一个比他年幼许多的稚童带在身边养到大,秦申是第一个,自然而然成了秦洵很是看重且用心栽培的一个。

    齐璟何其了解秦洵,将秦洵对秦申的重视看进眼里,所谓爱屋及乌,齐璟乐意顺着秦洵的意思多加关照着秦申,好比说当日将秦申送去秦淮身边受教。

    如此一来对秦申的身世来历也放在心上思虑,便有了元晟十年岁末时期,被陵亲王齐归城重新提上台面的救济制策。否则齐璟也不是不能选择先着手旁事,不一定先提此事。

    “那孩子确定不错。”齐璟中肯评价。

    秦洵笑起来:“我娘在家这阵子,我就觉得秦申很合她的眼缘,她还自己跟我夸过秦申,说秦申是个好孩子。”

    齐璟将览阅完的公文又堆成一叠,放在床头小案上,将秦洵说着说着就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臂不容抗议地又塞回被子底下:“母亲可是又回上林苑了?”

    “嗯,昨日回去的,我原本还以为今年她会在皇城里待到过了元夕。”

    “这么多年大齐的军队都是她在掌管操练,辛苦她了。”

    秦洵闭了闭眼,轻轻叹息:“总要有人安安分分待在那练兵的,可是如今朝堂里,这些或是肩上负起家族之重,或是想拼军功出人头地的武臣们,谁肯干这事?思来想去,我娘反而是最合适的。”虽然秦洵心里清楚,当初告别沙场留京练兵并非是耀目的年轻女将军本愿,秦洵相信回去个十几二十年,那时候的林初肯定是更愿意纵马征战四方的。

    盛世太平的年岁里,军队也是不可不操练的,就拿西北方当下还跟大齐井水不犯河水的突厥来说,人家是马背上长大的、天生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若是大齐安于太平没有长期正规操练的军队,等到人家有朝一日打上门来了,难道要指望从农田里抓壮丁去战场上充数吗?

    这日晚间,秦洵由原本的肠胃不适呕吐腹泻症状,转而发起热来,这回可不再是在祖父府上过年时那样轻微,结结实实大病了一场,烧得整个人神志不清地昏睡过去,被齐璟裹着被子抱在怀里都还直打哆嗦,齐璟急忙差人再次去太医署请了一回陈太医,陈太医匆匆赶来,又给开了副药方子退热,这回没敢走得太早,一直在景阳殿待到药煎好端来,看着齐璟给秦洵将药喂完才离去。

    至于陈太医在这待了许久看了个尽的光景,即是睡得不安稳又没精神醒过来的小祖宗缩在陵王殿下怀中身子发冷哆嗦不止,还下意识很是抗拒散发着浓重药味递来自己嘴边

    的汤勺,拼命避让着把脸埋进陵王怀中不肯喝药,非常不配合,陵王心急之下无暇旁顾,毫不避讳外人地口对口给小祖宗喂药,一口一口将一整碗汤药喂了个尽,又心疼极了喝完药后委屈啜泣的小祖宗,同样用口对口的方式又给小祖宗喂了半碗糖水下肚。

    齐璟第一次口含药汤覆上秦洵苍白的唇时,陈太医眼皮一跳,识趣地敛下眸中惊诧,背身收整自己的药箱,并未多言。

    博察寡言,是他这样常居宫内的医官在这座皇宫中的生存之道。

    秦洵这一觉一直睡到翌日下午,总算退下了烧热,却是浑身捂得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伸着胳膊央求齐璟抱他去浴池泡澡。刚退烧的身子还很虚弱,被抱离床榻的一瞬间秦洵一阵目眩,忙抱住齐璟的脖颈,将自己的头靠上了他的头,软声道:“我疼……”

    “哪里疼?”齐璟打横抱着他往浴池去,尽量放稳了脚步不晃着他。

    “哪里都疼,全身疼,骨子里疼。”秦洵嗓音又轻又缓,好似连说句长句都有心无力,听在齐璟耳中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替他受这个罪。

    齐璟耐心安抚着他:“你这回发热严重了些,陈太医说这样烧一场下来身子遭不住,退烧后会觉得身上各处隐痛是正常现象,过些时辰痛感就会慢慢消退的。”

    秦洵闭着眼蹭在他额上脸上低声啜泣着,小猫呜咽一样孱弱又可怜,齐璟将他衣裳解去抱着沉入浴池,这时候他能顾及的仅仅是把生病的心肝宝贝伺候到位,也顾不上自己尚穿着衣裳泡水中衣料贴身难受,边给他清洗着身子,边温言安抚他因身子不舒服而烦乱不堪的心绪。

    上回去安国公府看望秦洵时,齐璟并不多担心他,那时他不过小染风寒,齐璟在他床边坐下时他还在沉睡,睡前被母亲喂下的一碗汤药却已起作用,气色并不难看,待到秦洵醒来时齐璟看他与自己说笑打趣精神也不错,得信赶去时一路吊起的心便这样放下了。

    这回不同,一连几日秦洵都气色不佳,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发苍白到病态,寻常时候不点而朱的唇褪得只余稀薄血色,看得齐璟揪心,一直没怎么开过笑颜,清砚与木樨二人进出侍候时,每每入眼的都是他放轻动作照顾秦洵,语声温柔却眉头紧锁的模样。

    二人自小睡在一处,秦洵睡相很不老实,早年齐璟习惯性在夜里醒来一两回看他有没有踢被子,把他露出来的胳膊腿摁回被子里掖好,后来干脆每晚把他圈在自己怀里睡觉不让他夜里乱动,便也有许久未曾在夜间因为担心他睡相醒来过。

    然这几日晚上齐璟都睡得极浅,时不时就要睁眼看看怀中的小病人,摸摸脸颊探探额头再往自己怀里带带,才能安下心再闭会

    儿眼,没隔多久又再度睁眼,不厌其烦。

    宫里殿宇冬暖夏凉,寒冬时节内室里却熏腾得暖热,自从二人有了亲密的床第之欢,秦洵跟他睡在一起时再也不老老实实地穿中衣中裤,往往是光着身子一件长衫随意一裹,睡熟了翻来覆去几下就拱散了,光/裸的身体缠在他身上,可惜眼下齐璟压根无暇情欲之事,光是担心小祖宗这场病就耗费了他这段时日全数的精力。

    临近正月十五,秦洵病愈,却仍被齐璟关在房里调养身子,眼见着他气色逐渐转好,弯弯的眉目间复现神采,齐璟不上不下吊在喉咙口几日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清减了这么多,下巴都尖尖的了。”齐璟边喂他喝粥,边观察他犹存病容的一张脸。

    少年身子无甚不适了,便不复病中时各种胡闹难缠,乖乖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喝下齐璟喂来的粥,微垂的睫毛轻缓眨颤着,薄唇被粥的温度烫得红润,轻轻抿在白瓷汤勺上时,红白两色对比强烈。

    喝完粥他装模作样叹气:“‘新年大吉’啊,岁初就一场大病,你说我今年会不会一整年犯太岁啊?”

    “少胡说。”齐璟放下粥碗,拿帕子给他擦擦嘴,“应该是岁初就将一年的不适在这场病里遭完了罪,今年一整年都会顺顺当当的。”

    秦洵眉眼一弯:“诶,还是你说话好听。”他又凑近,仔细打量了齐璟,“我生场病你怎么也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每天挨着我也染上了?你喝药没有?”

    “我倒是没生病。”齐璟刮了刮他鼻子,“只不过你这祖宗生个病,折腾的是我。”

    一直将养到正月十五,元夕当天,秦洵好说歹说,得了齐璟的应允能出宫一趟。齐璟本欲叫他待在殿中,直到将身子完全养好,这几日正好雪化天寒,怕他出门冻着又病回去,然到底是一年一度的元夕,齐璟也不忍心把他关在屋里,这便将他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打算陪他去集市上凑晚间元宵灯会的热闹。

    冬日的夜风伤人皮肤,还在殿上时,齐璟拿了盒防皴裂的凝露膏给秦洵,叫他自己对着铜镜往脸上涂,自己则取了把木梳来给他细细梳通头发,问他发带呢。

    秦洵当日喝醉被长兄塞上进宫的马车时,原先系在腰间的发带就已经不知道掉到哪去,反正那日醉酒,披头散发的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后来畏惧雪日寒气,整日窝在殿内不出门,他懒得束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同样没顾上寻思自己发带,直到这会儿齐璟要带他出门给他束发,秦洵才微微一愣道是不在身上。

    “不知道,可能当时跟秦振海打架打松了,系你的吧。”

    齐璟无奈笑着摇摇头,取了条自己发带过来搭在小臂上,将他

    一头柔顺青丝在腰后处握束,边系上发带边道:“先系着我的,回来让人去绣院给你拿新的回来。”

    秦洵心情不错地应了一声,给自己脸上涂好凝露膏后撑着腮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齐璟给他系完头发,好笑地往他头顶上轻轻一拍:“看什么呢?”

    秦洵忽然没头没脑道:“齐璟,你说我怎么就不像我家绯绯绾绾那样,是双胞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