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盼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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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帝后博羿

    一个上午,曲清歌便都处于心神不定的状态。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梁玦竟然没有将没由带走,他来送东西时,干脆被曲清歌留了下来。

    “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今日进宫,她怎么会生出一种他会凶多吉少的错觉了?

    明明他走的时候一袭白衫,眉眼镇定,笑容淡然,看那模样就算没有把握,却也不应该有危险。

    没由嘟了嘟嘴,开始还不肯说,一直打太极,后来被曲清歌逼得急了,才带着哭腔嚷出来:“殿下……殿下他去宫里求皇后娘娘的原谅去了。”

    殿下行事原本有张有驰,万事都有准备的,而如今想想这事儿办的,都是他办事不力,也是时间太赶,所以,抢亲的计划很多都没有完全完善好,可殿下就是不肯等,他从来没有那么执着追求过一个人,所以就算再艰难他们做属下的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但殿下为了眼前女子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能不让她知道。

    曲清歌心头一时百感交集,皇宫跪求?这事儿铁定没用。

    刘皇后就平日里就生怕找不到机会折腾梁玦,如今这上好的机会送到了她面前,她怎么可能放弃?

    事实的确如曲清歌所说,梁玦轻衣简从一进皇宫就跪到了景泰殿门外。

    那里帝后正在里面谈论着此事。

    “老三这事儿做得,到底将臣妾置于何处?”刘皇后满腔怒火,可碍着皇上在场又不要直接发泄出来,只好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

    “命他进来回话,朕倒要看看他有何话说。”皇上也气得够呛,梁玦的眼睛好不容易治好了,他眼里能容得下他了,可他就弄出了这事儿,他如何能不气?

    “孽障,你是怎么行事的?”乾元帝一拍桌案,怒意顿显。

    他一身明黄龙袍,金冠束发,面容冷肃十分威严。

    且仔细看时,便能看出其实梁玦长相与他完全不相同,他是方脸浓眉,虎目威吓,梁玦的面容长得偏秀雅,玉白面庞与他小麦色的肤质天差地别,见过梁玦亲娘的长相的都知道他应是肖母。

    可这也是乾元帝和刘皇后尤其不喜欢他的原因,本来一个皇子,就算身体再怎么有残疾,也不至于在皇宫里没有一个落脚之地。

    乾元帝是怨他的母亲不识好歹,置他给的万千宠爱于不顾,而刘皇后却是出于嫉妒梁玦母亲当年的美貌,虽然她不曾受宠过,可这么多年来,她的美貌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帝后齐心,先是将梁玦狠狠骂了一通,这便要商量着给他定一个罪名。

    可抢亲这种罪名,以往在民间虽有人犯过,可都是民不举,官不究,毕竟这新娘子一担抢过去了,当夜就洞房花烛过了,不可能还能将其还回去,所以,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基本上官府的判决都是判那抢亲之人赔偿那被抢之人的损失,再补给新娘娘家一份丰厚的聘礼,并且还要给官府交罚金,充入国库。

    抢亲的后果虽然不至于丢掉性命,可这样的金钱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人一般没事不会傻到非要抢亲,私奔得倒是多了。

    只娶者为妻,奔者为妾,又是另外一番说法了。

    因而,乾元帝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惩罚他的法子,这跪了也跪了,训也训了,乾元帝为难了。

    现在这事若按民间的法子来处理,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刘皇后看出乾元帝的纠结,她更不满意了。

    乾元帝考虑到她的想法,一时没有做决定,只挥手让梁玦退出去,继续跪着。

    梁玦低垂着头,半点不反抗,更不反驳。

    乾元帝一句话都不曾问过他,也不曾听过他的辩解,便已经在想着怎样惩罚他了,若此时这里换作是梁璜的话,恐怕这事儿根本就不算个事儿,毕竟,梁璜强抢民妻,甚至暗中截下过很多朝廷大臣府里的千金小姐,也都没有任何人敢有二话。

    期间,乾元帝因为有政事要处理,就先让刘皇后自己一个人想着,想好了怎么处置,回头他吩咐下去便可。

    刘皇后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当然欲杀之除了此后患。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刘国公府来人了,来的还是最有分量的刘国公府的夫人,她的大嫂。

    二人见过礼,刘皇后好奇她居然突然而至,按规矩大臣家眷想要入宫来,必须得先递牌子,得到宫中贵人的允许才能入宫,可她却不声不响地来了,刘皇后自然颇为惊讶。

    国公夫人一开口便打上了亲情牌:“皇后娘娘,臣妇今日不是以刘国公夫人的名义而来,而单纯是为了咱们的姑嫂情义,同时也是你大哥再三叮嘱我将此话传达给你。”

    刘皇后听得动容,原来这事儿不仅她大嫂来了就连刘国公本人都来了,刚刚皇上之所以被请走,便是他以要事相商将其拖住了。

    “三殿下这事儿,国公爷希望娘娘好好想一想,如今大殿下实力最强,可二皇子也不弱,更不用说五皇子。”

    乾元帝膝下有五个皇子,大皇子不用说,妥妥的实力派,本身是皇后嫡长子,上有圣宠,下有刘国公府的支持,中有朝廷党派的暗中扶持。

    二皇子是个武将,自来与一干武将的关系打得最铁,这其中最与他交好的便首推玉国公府,而四皇子、五皇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出自皇宫最受宠的林贵妃。

    那林贵妃出自林氏大族,闺名婉婷,出落得婷婷玉立,婉约美丽,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甚至在她幼时坊间便有传闻,她的姿容沉鱼落雁,乾元帝初见她时,一度惊为天人,圣心大悦,立刻将其纳为美人,一夜侍寝后,连跳数级立马升为婕妤,尔后荣宠不断,连续得宠,顺利生下双胞胎儿子,这下更是不得了,乾元帝喜得立马借机给她的位分升到了仅次于皇后之位的贵妃。

    乾元帝对他们的宠爱已经不需要任何势力的支持,也许就仅仅是林贵妃在龙榻之上好生伺候皇帝一回,就有可能把太子之位要走。

    刘皇后沉思良久,依她的意思当然是要先行拆散梁玦和曲清歌,不然怎么能体现得出来她皇后娘娘的威仪,然后再想办法给梁玦治一个对她大不敬的大罪,将他逐出皇城,看他还怎么跟她的儿子争皇位。

    刘国公夫人赵氏出自兵部尚书之家,素来以口才之能见长,是曾经京城之中闻名的才女,才思敏捷,颇有辨才,一来便看穿了刘皇后的心思扬声道:

    “皇后娘娘的心思臣妇明白,娘娘可知,三皇子无论是从出身,还是从受宠程度,以及在朝廷之中的影响力,他都及不上任何一个皇子,若是对付他的话,岂不是便宜了其他皇子?”

    她说的刘皇后其实都看得明白,她只是觉得这事儿是她皇后的威严被挑衅了,所以她就想狠狠惩罚那胆敢挑衅之人罢了,但此时经赵氏这番提点,她顿时清醒过来,起身握住赵氏的手:“多谢大嫂的良言,本宫险些要为了一点私事便要毁掉一盘好棋。”

    他们刘国公府没有别的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扶持大皇子登上太子的宝座,这样才能确保他们下一任的皇后还出自刘家,确保刘家一直繁荣昌盛下去。

    赵氏见她玲珑剔透,一点即明,当即乐呵呵的回去了。

    须臾功夫,乾元帝便回来了,不等刘皇后打听,他便主动说起了刘国公亲自来回话,为的却是前些日子悬而未决的一桩边疆大案。

    刘皇后观乾元帝形止,见他一心只想着那桩大案,心里并没有半分再想处置梁玦之事,她当即提议:“皇上政务繁忙,老三之事在民间其实也算是小事一桩,本没有必要劳动皇上,如今臣妾便请旨特事特办如何?”

    乾元帝浓眉微动,脸上露出微讶的表情,看她这情绪刚刚还激动得不得了,如今怎么一会儿就好了?

    刘皇后与他夫妻二十多年,自然对他异常了解,见状随意解释了几句:“皇上刚刚离开时,臣妾想了想,老三此事虽然做得不地道,可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皇家的家事,若是处罚太重,必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此事只怕要被泄露出去,百姓表面不敢多说,可难保私底下不会妄言皇家之事。况且,老三好歹唤臣妾一声母后,他打小没有母妃教导,这才养成了如今这番不受教的性子,依臣妾看皇上不如就替他再好生找个先生点拨一回,至于那不守规矩的曲家女子,臣妾回头拨个掌事的嬷嬷好生指点她一番,也不枉臣妾做母后的一片苦心了。”

    刘皇后抚额捏帕,表情诚恳真挚,看得乾元帝颇为动容,主动覆住她的手背:“皇后果真当得起一国之母的殊荣,可望孽子能明白皇后的一片用心良苦。”

    乾元帝现在心里的确如刘皇后所料,一心只有刘国公前来禀报那事儿,这些小惩大戒的事情他都已经顾不上了,还能回来坐一趟再走,完全是看在与皇后二十年夫妻的情分上,不好直接甩手不管。

    梁玦在外面一直从清晨阳光微露之时跪到太阳落山,金黄的光晕此时已经被旁边云朵遮盖得只剩下了淡黄,云翳淡扫,光芒暗去,刘皇后算着时辰,看他跪得差不多了这才命刘嬷嬷前去唤他进宫去。

    梁玦看着刘嬷嬷的时候双眼冒着冷光,直盯得她双手十指痛得几乎要捏不住手帕。

    她的手指掩在锦帕之下,可谁人知道,她的指甲却被人生生拔了去,她没有受刑,指甲却没了,这事儿她还不能与旁人说,只因她这一手的指甲是被她在宫里对食的老太监给拔了去的。

    老太监年纪大了是退了工的,只在御花园里侍弄花草,可刘嬷嬷却一点儿也不嫌他皮相难看,年纪又老,偏偏喜欢在无事时往他那里钻。

    任是谁人也想不到,那老太监裆-下的东西当初断得不够彻底,经久竟然长了出来,刘嬷嬷在与他对食之前,也不是没有找过其他人,之前还换过好几个年轻的小太监,可他们无一不是真正的阉货,她此时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长年旷着,那些小太监们的五指山兄弟哪能满足她,这不好不容易让她无意中碰上那个假老货,甭管他长什么样,可底下有真枪实弹,能把她伺候得身心服服帖帖的,那就是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