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众生苦
一、慧能
我看着浑身赤t裸，躺在血池里舒服呻吟着的小家伙，不由得想笑。一则老头子童心未泯，二则感慨造化的奇妙。
既然迟早要送给他，那早些晚些好像也没什么，只是可惜，走前没能见到徒儿最后一面。
罢了，徒儿自有他的因果，日后不需要贫僧为他操心。
我整理整理衣衫，面向西方，开始念此生最后一段经文。
“我今发心：不为自求人天福报、声闻、缘觉，乃至权乘诸位菩萨；唯依最上乘，发菩提心，愿与法界众生，一时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一拜，“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诸佛。”
二拜。“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尊法。”
三拜。“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贤圣僧。”①
“诸天神佛在上，慈悲寺主持慧能在此忏悔私放白虎之过！愿十方世界诸天神佛保佑，慧能独下地狱，不祸及他人。”
我默默操纵着我慈悲寺最大的秘密走出阴影。
混沌初开时，天为阳，地为阴。祖师效法天地，布阵大阵天罗以囚鲲鱼之灵。如今慈悲寺不复当年盛况，白虎迟早要出世。然其力量若被大奸大恶之人掌握必然生灵涂炭，贫僧如今只能为天下赌一把。
“贫僧自问一生无愧于人。但自今日以后，贫僧唯独对不起孩子你。”
血池为阴，莲花为阳。
以莲花的花、藕、种代替孙静修的“法身、报身、应身”应天劫。
以血池至阴至煞之气应地劫。
以老衲的残躯来应人劫！
藉由千年慈悲寺诸位主持的造化之力的削弱，白虎的意识现在已经彻底磨灭。
成败在此一举。
二、孙静修
嘿嘿！在一个人精疲力竭之时泡个热水澡，是这世上最好的享受。
更何况池水清澈照人，水温也刚刚好，池子里里还有漂亮的莲花型的浴盆盛放着干净柔软的毛巾！
然后我低头看见身上的血污融入池中竟然变成了清水？
——咦？池子里怎么有股奇怪的血腥？
——咦？我怎么会在慧能师伯面前脱光光？
——咦！这他妈是哪里啊！
可能是问题太多，那瞬间我觉得一方锥子扎在我脑袋里，很疼。
然后我感觉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脉都被钢针封住，鲜血迅速的堵塞在经脉里，经脉开始膨胀变宽，全身经脉处于爆裂边缘，更疼！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之所以努力是因为，此时身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感觉自己正在从外而内融化着。睁开眼，我看到了站在我对面的人，准确说是双脚浮在水面的人，然后我就发现我身所处是一个冒着腥臭的温热血池！
我努力的想问眼前枯瘦如柴的人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准备好的质问，喊不出。因为我正经历全身经脉尽断的剧痛！
我发出因为体内无所不在的剧痛而变质腐朽为沙哑的哀嚎。我看着眼前那人和赤水一样赤红的眼睛，和我一样崩裂开鲜血四溢的经脉，感觉自己现在的感觉很不真实。
——如果一觉醒来还在我家的医馆，我爹还在我房门外催我起床干活，然后我懒洋洋的起床，接着打开屋门就能闻到街角铺子的黑米粥和油饼的香味，该多好。
——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我一定会偷了我爹的银子和孝文去春宵楼共度一夜春宵。然后娶个漂亮婆娘成家立业，好好的孝顺我爹。
我默数三下，睁开眼。
可惜没有如果，果然没有如果！
现在我动弹不得，全身经脉尽数爆裂。我想我现在还没有因鲜血流进而亡，应该是我还身在血池的缘故。我眼睛虽然不能转动，但是凭借医生对人体穴脉的掌握，我能猜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果一个人极度愤怒，那他一定会青筋暴起。
那我现在的样子就是，那个人的愤怒超过了身体极限，他身上暴起的每一条青筋，都爆开了。
眼前的那人似乎更加消瘦，就像蒙着皮的骷髅。然后，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虎啸。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对面那个人炸了？他跌落了血池，他的胸腔好像爆炸开来，我看到了他伸出体外的断裂肋骨，我猜到了他的心肺一定有部分落在池里，挂在我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凄惨样，我感到有些好笑。
我猜自己稍后会不会也爆炸开来？那人现在已经成了鬼样，他还要用他的爪子碰我？所幸一股未知的力量将他的手粉碎！
我觉得自己的胸腔开始发胀，我知道我也要炸开了。我猜自己炸开的样子一定很好笑笑，然后我就一边吐血，一边开始大笑，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那恶心的怪物竟然还要挣扎着用它的另一只手碰我！怪物！滚开！我无声的呐喊。
他的那只手也碎了，暗红色的骨茬和血肉在我眼前飞舞。我笑的更加开心了。
那个怪物疼的哭了？哈！哈！哈！我笑的更加的开心，闭上眼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终于那个怪物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烂肉，我顿时感觉到十倍的痛和百倍的愉悦！
一团金光罩在了我的头上，我很讨厌那光芒。然后就抬手想把它打下来。
然后我居然就抬起了手？
没有碰到高悬着的光团，我只是摘下了一朵腐烂的红莲花。
红色的烂花，烂藕，烂莲子。
应该像极了我的烂手掌，烂胳膊，和估计也已经烂掉的脸吧。
我感觉真是滑稽，于是继续大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为什么这个样子？这和我有关系吗？
恍惚听见头上的珠子这时候好像自己开始唱歌，歌声很软很糯，像极了水珠儿姑娘的娇喘。
“善男子，智者深见一切众生沉没生死苦恼大海，为欲拔济，是故生悲。又见众生未有十力、四无所畏、大悲三念，我当云何令彼具足，是故生悲。“
”又见众生虽多怨毒，亦作亲想，是故生悲。“
”又见众生迷于正路，无有示导，是故生悲。“
”又见众生渴求五欲，如渴饮咸水，是故生悲。“②
注：①摘自《礼佛大忏悔文》：又称《八十八佛忏悔文》，古代人对八十八古佛忏悔时所颂。古时候规定念《大忏悔文》须行一百零八礼。
②摘自《优婆塞戒经》
(本章完)
我看着浑身赤t裸，躺在血池里舒服呻吟着的小家伙，不由得想笑。一则老头子童心未泯，二则感慨造化的奇妙。
既然迟早要送给他，那早些晚些好像也没什么，只是可惜，走前没能见到徒儿最后一面。
罢了，徒儿自有他的因果，日后不需要贫僧为他操心。
我整理整理衣衫，面向西方，开始念此生最后一段经文。
“我今发心：不为自求人天福报、声闻、缘觉，乃至权乘诸位菩萨；唯依最上乘，发菩提心，愿与法界众生，一时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一拜，“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诸佛。”
二拜。“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尊法。”
三拜。“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贤圣僧。”①
“诸天神佛在上，慈悲寺主持慧能在此忏悔私放白虎之过！愿十方世界诸天神佛保佑，慧能独下地狱，不祸及他人。”
我默默操纵着我慈悲寺最大的秘密走出阴影。
混沌初开时，天为阳，地为阴。祖师效法天地，布阵大阵天罗以囚鲲鱼之灵。如今慈悲寺不复当年盛况，白虎迟早要出世。然其力量若被大奸大恶之人掌握必然生灵涂炭，贫僧如今只能为天下赌一把。
“贫僧自问一生无愧于人。但自今日以后，贫僧唯独对不起孩子你。”
血池为阴，莲花为阳。
以莲花的花、藕、种代替孙静修的“法身、报身、应身”应天劫。
以血池至阴至煞之气应地劫。
以老衲的残躯来应人劫！
藉由千年慈悲寺诸位主持的造化之力的削弱，白虎的意识现在已经彻底磨灭。
成败在此一举。
二、孙静修
嘿嘿！在一个人精疲力竭之时泡个热水澡，是这世上最好的享受。
更何况池水清澈照人，水温也刚刚好，池子里里还有漂亮的莲花型的浴盆盛放着干净柔软的毛巾！
然后我低头看见身上的血污融入池中竟然变成了清水？
——咦？池子里怎么有股奇怪的血腥？
——咦？我怎么会在慧能师伯面前脱光光？
——咦！这他妈是哪里啊！
可能是问题太多，那瞬间我觉得一方锥子扎在我脑袋里，很疼。
然后我感觉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脉都被钢针封住，鲜血迅速的堵塞在经脉里，经脉开始膨胀变宽，全身经脉处于爆裂边缘，更疼！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之所以努力是因为，此时身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感觉自己正在从外而内融化着。睁开眼，我看到了站在我对面的人，准确说是双脚浮在水面的人，然后我就发现我身所处是一个冒着腥臭的温热血池！
我努力的想问眼前枯瘦如柴的人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准备好的质问，喊不出。因为我正经历全身经脉尽断的剧痛！
我发出因为体内无所不在的剧痛而变质腐朽为沙哑的哀嚎。我看着眼前那人和赤水一样赤红的眼睛，和我一样崩裂开鲜血四溢的经脉，感觉自己现在的感觉很不真实。
——如果一觉醒来还在我家的医馆，我爹还在我房门外催我起床干活，然后我懒洋洋的起床，接着打开屋门就能闻到街角铺子的黑米粥和油饼的香味，该多好。
——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我一定会偷了我爹的银子和孝文去春宵楼共度一夜春宵。然后娶个漂亮婆娘成家立业，好好的孝顺我爹。
我默数三下，睁开眼。
可惜没有如果，果然没有如果！
现在我动弹不得，全身经脉尽数爆裂。我想我现在还没有因鲜血流进而亡，应该是我还身在血池的缘故。我眼睛虽然不能转动，但是凭借医生对人体穴脉的掌握，我能猜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果一个人极度愤怒，那他一定会青筋暴起。
那我现在的样子就是，那个人的愤怒超过了身体极限，他身上暴起的每一条青筋，都爆开了。
眼前的那人似乎更加消瘦，就像蒙着皮的骷髅。然后，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虎啸。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对面那个人炸了？他跌落了血池，他的胸腔好像爆炸开来，我看到了他伸出体外的断裂肋骨，我猜到了他的心肺一定有部分落在池里，挂在我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凄惨样，我感到有些好笑。
我猜自己稍后会不会也爆炸开来？那人现在已经成了鬼样，他还要用他的爪子碰我？所幸一股未知的力量将他的手粉碎！
我觉得自己的胸腔开始发胀，我知道我也要炸开了。我猜自己炸开的样子一定很好笑笑，然后我就一边吐血，一边开始大笑，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那恶心的怪物竟然还要挣扎着用它的另一只手碰我！怪物！滚开！我无声的呐喊。
他的那只手也碎了，暗红色的骨茬和血肉在我眼前飞舞。我笑的更加开心了。
那个怪物疼的哭了？哈！哈！哈！我笑的更加的开心，闭上眼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终于那个怪物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烂肉，我顿时感觉到十倍的痛和百倍的愉悦！
一团金光罩在了我的头上，我很讨厌那光芒。然后就抬手想把它打下来。
然后我居然就抬起了手？
没有碰到高悬着的光团，我只是摘下了一朵腐烂的红莲花。
红色的烂花，烂藕，烂莲子。
应该像极了我的烂手掌，烂胳膊，和估计也已经烂掉的脸吧。
我感觉真是滑稽，于是继续大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为什么这个样子？这和我有关系吗？
恍惚听见头上的珠子这时候好像自己开始唱歌，歌声很软很糯，像极了水珠儿姑娘的娇喘。
“善男子，智者深见一切众生沉没生死苦恼大海，为欲拔济，是故生悲。又见众生未有十力、四无所畏、大悲三念，我当云何令彼具足，是故生悲。“
”又见众生虽多怨毒，亦作亲想，是故生悲。“
”又见众生迷于正路，无有示导，是故生悲。“
”又见众生渴求五欲，如渴饮咸水，是故生悲。“②
注：①摘自《礼佛大忏悔文》：又称《八十八佛忏悔文》，古代人对八十八古佛忏悔时所颂。古时候规定念《大忏悔文》须行一百零八礼。
②摘自《优婆塞戒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