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宫墙锁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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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鸳鸯不语

    那日深夜回到渌水亭,成贤一夜未眠,第二天就病了。他躺在客房的床榻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神疲意懒,一躺就是一天。

    卢姑娘听闻后吓了一跳,急忙冲过来察看。

    “夫君~”卢姑娘用力推开门,焦急着叫道,一下扑到了床前。

    成贤还是毫无反应,完全不予理会。

    “夫君是哪里不舒服吗?”卢姑娘见他如此呆滞的样子,都快急哭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有无发烧迹象。似乎也正常,那又是为何?

    “夫君是否有难处,能否说与淑娴听听?”卢姑娘不禁也悲从中来,但只要是为他好,受点委屈又如何呢!

    卢姑娘拉过成贤的大掌握在手里,用脸颊贴上他的手背,深情款款地述说着:“夫君不用与淑娴见外,夫君所有的想法也都可以跟淑娴讲,淑娴乐意做夫君的倾听者。淑娴非常希望能与夫君一起成长,哪怕是关于她,淑娴也不会有半分的介怀!”

    说到他,成贤的眼角倏忽地就滑落了一滴泪。卢姑娘立即明白过来,真的是因为她。

    “是妹妹有什么事吗?”卢姑娘轻轻问询,她其实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关于他与她之间情感的来龙去脉,只是,他不说,她情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是如此的美好,自己是绝不敢奢望去将那一段抹杀掉的了。淑娴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正视她的存在,正视他们曾经美好的想象。毕竟,那已经成为过去,不管成贤是如何死死地抓住那根尾巴不放,亦不能改变那个事实分毫,所以她不嫉妒雪梅在成贤心里的位置。

    成贤似乎对卢姑娘的问话充耳不闻,不予理会。但卢姑娘对他却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说道:“夫君是不是想念妹妹了?如此……淑娴出面去请妹妹过来,与夫君一叙……”

    成贤终于有了反应,微微摇头回道:“不用!”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夫君若是认定了她,淑娴是可以为夫君做这个事的!”卢姑娘说的是真话,爱到极致,这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成贤终于缓缓转过头来,望向卢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卢姑娘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因为淑娴就像夫君爱着她那样,深深地爱着夫君!”

    “对不起……”成贤真的感到很惭愧,可是他是那样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地一般,深陷其中,却又拒绝他人伸出援手。

    “我真的想忘了她……可是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她已经刻在了我的灵魂里……”成贤终于不再遮掩,向卢姑娘吐露了他的心声,像个无助的男孩一样悄悄哭泣。

    “没关系!”卢姑娘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忘不了就

    别忘,就让那曾经的美好保持最美好的样子一直住在心底吧!”不明白这人世间为什么不能溶解你的样子,如此萦绕他的心。

    成贤告假在家养病,已经好几天没进宫了。皇上出于对兄弟的关心,派人前来看望,却只见着了纳兰夫人卢淑娴。侍卫回禀皇上,皇上琢磨着,这不会又是贤弟的故伎重演吧!

    抛开其他的不说,成贤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目光锐利,见解独到,在国事上堪称皇上的左膀右臂。

    这之前他天天在岗时,天天揣摩着他与雪梅还有些什么私情,这下他告病在家,皇上又不免有些想他了。想来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一边思忖着,皇上不自觉地就走到了侍卫府,来到成贤办公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看他,他却不在。

    进了门,环顾四周,目光被锁定在桌面上。那儿,有一块展开的手帕,一对鸳鸯跃然绢上。

    皇上毫不迟疑地上前去拿起来细细察看,立即又从衣兜里掏出他那一块,几乎一模一样。这同是出自一人之手吧?

    他的心,一下从云端跌落了谷底,混乱占据了他的心,他已然失去了思考的理智。一把将两块手帕纂紧,一阵风似地往储秀宫奔去。

    储秀宫里,雪梅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双手托腮,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贵妃好雅兴啊!”皇上双手搭在后背缓缓走过来,“在想些什么呢?”

    雪梅微微侧过头,慵懒一笑,“皇上这会儿怎么有空了?”

    “想贵妃了,就过来看看!”皇上说得有些隐晦,不过雪梅没听出来。

    “怎么?见了朕不开心吗?”皇上已然有些小恼火,“还是说贵妃想见的人不是朕?”

    “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雪梅还是没细琢磨他的话,不然她就会发现那得有多酸。

    男人啊,这要是真吃起醋来,比女人还可怕!只见皇上大跨两步到雪梅的跟前,一把将两块手帕递到雪梅眼前。

    “贵妃能跟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皇上强压住内心的醋海翻腾,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他的眼睛里,哪里容得下一粒沙子。

    雪梅突然就懵了,莫名其妙地接过皇上手里的手帕,仔细瞧了瞧看了看,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是哪儿绣得不好吗?”

    “这两块手帕都是出自贵妃之手吗?”皇上急切地问道,却又害怕她说是。

    “……”雪梅对比了一下,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她仔细查看了后面的收线,有一只明显就是她的手迹,她的收线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可另一只……她隐约地想起来,那时在纳兰府,那幅鸳鸯戏水图,她只绣了一半……是有人替她完成了那一半吗?

    “是吗?”皇上又再追问,“是贵妃的绣品吗?”

    “是的!只是……”雪梅还想说她只绣了一只,却被皇上打断了。

    “真的是贵妃的!”皇上的声音,暗藏心伤,“贵妃知道这块手帕朕是在哪里拿的吗?”

    “哪?”雪梅顺着他的话问。

    “纳兰成贤的桌面上!”皇上颤抖着的声音有些沙哑,“贵妃是绣了两块,一块送给朕,一块送给纳兰成贤吗?”

    “不是!”雪梅也急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是皇上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皇上有些气急败坏地嚷着:“纳兰成贤竟然有跟朕一模一样的手帕!贵妃需要解释一下吗?”

    “皇上希望臣妾说些什么呢?”雪梅的骨子里也有一股倔气,皇上既然置疑她她也就不肯服软,倔强地说道:“那皇上想听什么呢?臣妾说与皇上听就是了!”

    “你……”皇上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被她气得说不上话了。

    “皇上气冲冲地赶过来,是来听臣妾解释的吗?”雪梅拧过头不看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吗?”皇上火气也上来了,声音往上扬,“贵妃送给朕的手帕,纳兰也有一块,朕就问下怎么了?朕就想听听贵妃的解释这算过分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皇上第一次这么大声吼她,雪梅瞬间像个受伤的小老虎一般具有攻击性,急急嚷道:“正如皇上看到的那样,就是有两块,皇上认为有何不妥吗?”

    “不妥!朕认为不妥!”皇上真的感觉快被她气疯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然后呢?”雪梅倔强地扬起下巴,针锋相对道:“皇上是打算废妃吗?”

    这小妮子一定是上天派来气他的,还真是想气死他的节奏,他还什么都没说,她竟然就说什么废妃这样的话!

    “不!”皇上试图冷静下来,但情绪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也口不择言地说道:“朕绝不会废妃的,贵妃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朕要牢牢将贵妃锁在朕的身边,永远永远!那个纳兰成贤永远也没有机会,你们永远也不可能的知道吗?知道吗?”说到最后,他猛地过来抓住雪梅的两边肩膀,使劲地摇她,企图能将降服。

    “放开我!”雪梅挣扎着两手一挥,试图脱离他的禁锢,叫嚷道:“你疯了吗?”

    可皇上哪里肯松手,他用力将她面对自己,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朕从第一眼见到贵妃,就深深地爱上贵妃了,贵妃不可能不知道吧!可是贵妃是如何对待朕的?贵妃一直拒朕于千里之外,贵妃当初那么执意地拒绝受封,一心企盼早日限满出宫,是因为他吧?朕一直知道贵妃的心里藏着一个

    人,是他吧?啊~”皇上加大禁锢她的力道,大吼道:“是他吧?啊~你真当朕是傻子吗?”

    “啊!”雪梅被捏得生疼,忍不住叫出声,“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朕不放,不放,不放~”皇上大吼着,她竟然说他是疯子!他真的要疯了,他吃醋吃到发疯。

    “太皇太后驾到!”突然,远处传来太监的吆喝声。

    这一声可算是来得及时,俩人都同时恢复了冷静,皇上立即放开手,帮雪梅扯了扯皱起的衣服,雪梅却不领情地闪开自己弄。

    皇上也不想说什么了,他觉得错在于她,他还没得到满意的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