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宫墙锁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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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相见无言

    之后的日子,皇上好像都刻意与雪梅保持距离。还是做着相同的事情,只是似乎少了一丝丝的亲昵。皇上与后宫之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热络,在皇后的安排下,好些个新受封的秀女都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包括雁贵人。

    那个晚上,皇上刚躺下一会,就见太监们抬着用红锦被包裹的妃嫔进门,经过雪梅身边时,她看到了雁姐姐的脸。

    雪梅是震惊的,竟然是她!闷得慌!她想出门去透透气,可是脚却不听使唤,仿佛被上了铅一样沉重。

    一会,由嘶吼、呐喊、粗喘、呻吟组成的一曲交响乐铺天盖地地宠罩下来,叫人无处躲藏。

    ……怎么……这么惨烈!雁姐姐怎么受得了!想象着那样的一种场面,雪梅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热辣辣的。

    他们贴得很近么?就像曾经皇上抱着她的时候那么近么?为什么他说过对她一心一意的,却还是会抱着别人?

    他是皇上,他有皇后,还有后宫的那么多妃嫔,他的真心又能给谁?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真心。

    心情好复杂,有些酸酸涩涩,又有些懊恼,还有些无奈,说不清楚。

    雁姐姐出来了,还是用红锦被包裹着,只是她把脸埋得很深,看不清她的表情。雪梅还在思索着用什么恰当的语言来寒暄,太监已将她抬出好远。

    “皇后贤良淑德、心胸宽广,真乃后宫之典范呀!”这日晌午,慈宁宫内,太皇太后拉过皇后的手,满眼含笑地说道,皇太后在一旁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谢皇祖母夸奖!臣妾也是做好份内事而已!”皇后懂谦虚,深谙讨好太皇太后的欢心之道。

    “承祜的身体近来可有起色?”说到这,太皇太后立即露出紧张的神色。

    “回皇祖母,太医说承祜天生体质羸弱,调理需逐步推进,求快不得,但最近也见夜晚睡得半觉,鲜少哭闹,相信是有好转了!”承祜是皇上皇后的嫡子,未满两岁,一出生就体弱多病,令皇上一家子甚为揪心。加之在之前的皇室血脉多是夭折,太皇太后更是紧张不已。

    “好转就好,还请皇后多费心啊!”太皇太后发自内心的嘱托,可见她的重视非同一般。

    宫外,成贤在忙什么呢?他好忙,真是忙!他日夜苦读、奋发自强,一边与各方打点关系,想方设法地打探雪梅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打听到雪梅不畏皇权,不附庸权贵,没有沾后宫这趟浑水一丝半毫的好消息。

    这一消息,实在振奋人心,令成贤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丝的光明。

    或许,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吧?一定!会的!他必须相信,他不敢不相信,

    因为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他要奋发图强、自强不息,待他日雪梅限满出宫之日,便是你我合欢之时。

    时间在慢慢地走着,像一个年迈的老妪,没人能催她,她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断了呼吸。

    走在紫禁城外的街道上,站在夕阳的余晖里,成贤常常望着金碧辉煌的宫门发呆:仅是这样的一墙之隔,却已然与生死决别无两样。

    我多想,腾云驾雾来到你身边,你可知,与你生死相随是我毕生所愿。

    就是这样,痴痴的守候,成贤一天天,在这无休无止的痛苦中坚守。一首首,深情缱绻而又痛心疾首的词来了又走,却仍是带不走半点哀愁。

    一年,365个日夜就这样过去了。

    时间来到乐康十一年二月,阳气回升,大地解冻,万物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

    在这一个幸运的日子里,成贤收到消息,皇宫里秘密派人出来寻找法行高深的喇嘛,据说要做一场至关重要的法事。时间紧急,全然没有周旋的余地。

    成贤真是疯了,他不惜以重金打点关系,想方设法混进喇嘛的队伍里。他不是不知道,如若被发现,绝对是杀头的风险。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机会转瞬即逝,不容迟疑。

    他不敢确定这次进宫一定可以见着雪梅,但是,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尝试。

    终于,二月初二凌晨,他们喇嘛一行进宫来了。这样的一个夜晚,皇宫里灯火通明,俨如白昼。走在那条千丈长灯的走廊上,成贤得知此行是要进入后宫,为皇上的嫡皇子作回魂术,据说病重。

    成贤对此无心细究,他一心只想着如何寻找他的雪梅妹妹。这偌大的皇宫,深知它的雄伟,可它终究还是比想象中大好多好多倍。

    放眼过去,灯火阑珊、纸醉金迷,在这混沌之中盲目地去找寻,谈何容易!

    或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令上苍也觉着吾见犹怜了吧!在走向坤宁宫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就是她!

    就是她的影子,他也不会认错。她在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她在多少个难得的熟睡时刻,悄悄地进入他的梦乡。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万般沉重。几欲冲口而出的呼唤,卡在喉咙里,抽得生疼。他目光灼灼地将她燃烧,企图把她唤醒,那颗心通通通地剧烈跳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蹦出体外。

    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在那个迎面的瞬间,就要擦肩而过的一眨眼,她感受到了一股火热的光。抬头,对眼,电闪雷鸣之间,双方都握住了那根导火线

    。

    颤栗充斥着每一个毛孔,从头麻到了脚。雪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手指抵住了想要尖叫的嘴,用力咬下去,任凭那腥味从嘴角溢出来。

    水气同时漫上了彼此的眼睛:谢天谢地,终于看到了你!你真的就在这里!那么近!

    成贤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拉紧,雪梅也不管不顾地伸手回应。那么近,近在咫尺,却为何像隔着万水千山那般无法觊觎。

    “快!快走!”一个年轻一点的喇嘛发现有人掉队,转身拉过成贤,死死地拽过去。

    啊~不要离去!

    成贤想要挣扎,那个喇嘛不明所以,狠狠地说“找死吗?这里是皇宫禁地,出了事大家都得死!”这个公子,竟然跑到皇宫里来调戏妹子,真是不可理喻!

    还未曾触及,一切已消失在空气里,雪梅的手还在悬空着,可眼前已没了想把握的东西。

    她怔忡了好久,想不清,道不明,刚才的那一幕,是梦还是真?为什么心那么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