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两只脚
张巡很是好奇为什么我整个上午都在看那张斑头雁的照片。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问我道：“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才会苦恼啊！”我把照片递给他，“麻烦你看看，这一上午看得我眼都快瞎了。”
“你看到了没，这里有一支抢。”
我依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照片的左上方露出车头的一个角。
“枪在哪？”我问。
“看后视镜。”
果然，后视镜上好巧不巧的照到了一把步枪。我刚想和张巡显摆一下我的枪械知识，忽然看到车头旁边放着一只塑料桶，塑料桶上的蟒蛇标志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它是我在几百个标志中辛苦选出来的，并且往后的几年里，我一直在为这个选择后悔。
这个标志看起来是一条弯曲的红尾蚺，其实是拉丁文“无暇”。
当初我从几百张图片中把它选出来的时候，连续开庭好几个小时，已是身心俱疲。
我喜欢动物，可是在乡下住的那些年里，我已经被蛇吓怕了，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就连小孩子们捉来玩耍的无毒菜花蛇也能让我尖叫着逃到两公里以外的地方。
所以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看了会浑身发冷的可怕生物，作为新投资的功能饮品的商标。
也许是为了故意让阿梁难堪吧！
毕竟那时候，我和他的斗争已经让我的心情跌到谷底，事业也几乎触礁。这个顽固的男人就是不肯让步。
可是，当年几位投资人已经通过了最终决议，撤销了这项投资。这个标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塑料水桶上。
我记得，当年争执的焦点是，这种饮品可能会对肾脏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实验数据表明，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只有在持续饮用这种饮品达六个月时间，并且这期间不摄入其他水份的情况下，才会损坏肾脏系统。
我当时只当它是个笑话。如果要
这样大剂量长时间的喝一款饮料，那么无论哪一款饮料都会对肾脏产生不良影响了。
虽然实际上没有问题，这项投资还是被撤销了。具体的原因，大概是一个什么组织向当地政府提出了抗议。如此说来，这个酷似红尾蚺的商标是被别人买下了。
我用手机将照片放大，商标清晰的出现在我们两个人眼前。
“这个商标不就是爱雅宠物医院的服务商标嘛！”
我十分惊讶，问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爱雅医院最近很红，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说爱雅卖劣质狗粮，被工商的人查到，结果老板跑路。”
“还有这种事！”
张巡笑道：“你不是刚从那里买了一只英短吗？怎么样，猫咪健康吗？有人说他们低价卖生病的宠物。”
我挠挠头，猫咪这几天的确是生病了。不过医生说是一种什么菌感染，涂点药就会好。
我急需确认它的商标是不是这个红尾蚺，等不及下班便冲到爱雅医院。这里已经只剩下空荡荡的一栋楼，原来的招牌和猫狗全都不见了。
我推了推门，门是开着的。
“这里不能进去！”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抚摸着脖子上的颈带，身体微微颤抖。
“你怎么会来这里？”
原来是王警官。我松了一口气，朝他点点头。
他紧走几步，挡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忽然失去了和他捉迷藏的心情，不耐烦的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跟我来。”
我们沿着石板路走到爱雅医院的后巷，这里还留着刚被拆除的痕迹。两位警官蹲在地上，将拆下来的砖头一块一块小心翼翼的装进密封袋中。
“这是以前的违章搭建没拆干净，留下来的一点东西。”
“你们在找什么？”我问。
他说：“人骨。”
“什么？”我惊叫道。
“或者叫遗骸、尸骨。”
我捂住嘴，胃里一阵翻腾，喉咙里有液体要冒出来。
“我们在夹心强里什么也没找到，因为尸体已经被转移了。不过，在拆了一半的违章搭建里面找到两只脚。”
我扶住旁边的一棵刺槐树，声嘶力竭的呕吐起来。吐到吐无可吐，只能干呕。
“这里的老板真的是失踪了吗？脚是不是……是不是……”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语无伦次的和他说话。
“不是她的脚。我们发现的脚已经彻底白骨化，在地下埋了至少有三年。”
我又喘了两口气，问他道：“陈晓还是没找到吗？”
王警官摇头，却不再说话。过了半晌，我终于恢复，不再干呕，也不再发抖。
“我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
坐进车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瓜！此时颈带已经被我扯下来，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我拿出手机，打开邮箱。这里面有几张照片，我已经下了决心不再有任何顾虑，一到家立刻把它们交给王警官。免得有一天警察在哪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我的两只脚。
我在面包店排队买早餐。
我向一个秃了顶的男人问路。
我站在酒店的阳台上抽烟。
我在公园里喂鸽子。
所有这些被偷拍的照片上都有一个相同的标记，一个红色的十字符号标注在我头上。我正被狙击枪从远处瞄准。
“这些照片你都是在什么时候收到的？”王警官极为惊讶。
“从半年前开始。那时候我出了一次车祸，恢复之后就陆续收到好多恐吓照片。”
“你为什么不报警，你应该报警。我们现在马上报警！”
“警察需要太多时间。等到他们结案，我的坟头都长草了。我自己解决会更快些！”
“你不相信警察！你自己怎么解决？”
“你可千万别告诉东吴啊，他很尊敬警察的！”
我不合时宜的幽默激怒了王警官。他不再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直接拉着我去了警察局。
“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才会苦恼啊！”我把照片递给他，“麻烦你看看，这一上午看得我眼都快瞎了。”
“你看到了没，这里有一支抢。”
我依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照片的左上方露出车头的一个角。
“枪在哪？”我问。
“看后视镜。”
果然，后视镜上好巧不巧的照到了一把步枪。我刚想和张巡显摆一下我的枪械知识，忽然看到车头旁边放着一只塑料桶，塑料桶上的蟒蛇标志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它是我在几百个标志中辛苦选出来的，并且往后的几年里，我一直在为这个选择后悔。
这个标志看起来是一条弯曲的红尾蚺，其实是拉丁文“无暇”。
当初我从几百张图片中把它选出来的时候，连续开庭好几个小时，已是身心俱疲。
我喜欢动物，可是在乡下住的那些年里，我已经被蛇吓怕了，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就连小孩子们捉来玩耍的无毒菜花蛇也能让我尖叫着逃到两公里以外的地方。
所以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看了会浑身发冷的可怕生物，作为新投资的功能饮品的商标。
也许是为了故意让阿梁难堪吧！
毕竟那时候，我和他的斗争已经让我的心情跌到谷底，事业也几乎触礁。这个顽固的男人就是不肯让步。
可是，当年几位投资人已经通过了最终决议，撤销了这项投资。这个标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塑料水桶上。
我记得，当年争执的焦点是，这种饮品可能会对肾脏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实验数据表明，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只有在持续饮用这种饮品达六个月时间，并且这期间不摄入其他水份的情况下，才会损坏肾脏系统。
我当时只当它是个笑话。如果要
这样大剂量长时间的喝一款饮料，那么无论哪一款饮料都会对肾脏产生不良影响了。
虽然实际上没有问题，这项投资还是被撤销了。具体的原因，大概是一个什么组织向当地政府提出了抗议。如此说来，这个酷似红尾蚺的商标是被别人买下了。
我用手机将照片放大，商标清晰的出现在我们两个人眼前。
“这个商标不就是爱雅宠物医院的服务商标嘛！”
我十分惊讶，问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爱雅医院最近很红，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说爱雅卖劣质狗粮，被工商的人查到，结果老板跑路。”
“还有这种事！”
张巡笑道：“你不是刚从那里买了一只英短吗？怎么样，猫咪健康吗？有人说他们低价卖生病的宠物。”
我挠挠头，猫咪这几天的确是生病了。不过医生说是一种什么菌感染，涂点药就会好。
我急需确认它的商标是不是这个红尾蚺，等不及下班便冲到爱雅医院。这里已经只剩下空荡荡的一栋楼，原来的招牌和猫狗全都不见了。
我推了推门，门是开着的。
“这里不能进去！”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抚摸着脖子上的颈带，身体微微颤抖。
“你怎么会来这里？”
原来是王警官。我松了一口气，朝他点点头。
他紧走几步，挡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忽然失去了和他捉迷藏的心情，不耐烦的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跟我来。”
我们沿着石板路走到爱雅医院的后巷，这里还留着刚被拆除的痕迹。两位警官蹲在地上，将拆下来的砖头一块一块小心翼翼的装进密封袋中。
“这是以前的违章搭建没拆干净，留下来的一点东西。”
“你们在找什么？”我问。
他说：“人骨。”
“什么？”我惊叫道。
“或者叫遗骸、尸骨。”
我捂住嘴，胃里一阵翻腾，喉咙里有液体要冒出来。
“我们在夹心强里什么也没找到，因为尸体已经被转移了。不过，在拆了一半的违章搭建里面找到两只脚。”
我扶住旁边的一棵刺槐树，声嘶力竭的呕吐起来。吐到吐无可吐，只能干呕。
“这里的老板真的是失踪了吗？脚是不是……是不是……”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语无伦次的和他说话。
“不是她的脚。我们发现的脚已经彻底白骨化，在地下埋了至少有三年。”
我又喘了两口气，问他道：“陈晓还是没找到吗？”
王警官摇头，却不再说话。过了半晌，我终于恢复，不再干呕，也不再发抖。
“我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
坐进车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瓜！此时颈带已经被我扯下来，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我拿出手机，打开邮箱。这里面有几张照片，我已经下了决心不再有任何顾虑，一到家立刻把它们交给王警官。免得有一天警察在哪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我的两只脚。
我在面包店排队买早餐。
我向一个秃了顶的男人问路。
我站在酒店的阳台上抽烟。
我在公园里喂鸽子。
所有这些被偷拍的照片上都有一个相同的标记，一个红色的十字符号标注在我头上。我正被狙击枪从远处瞄准。
“这些照片你都是在什么时候收到的？”王警官极为惊讶。
“从半年前开始。那时候我出了一次车祸，恢复之后就陆续收到好多恐吓照片。”
“你为什么不报警，你应该报警。我们现在马上报警！”
“警察需要太多时间。等到他们结案，我的坟头都长草了。我自己解决会更快些！”
“你不相信警察！你自己怎么解决？”
“你可千万别告诉东吴啊，他很尊敬警察的！”
我不合时宜的幽默激怒了王警官。他不再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直接拉着我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