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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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高浪涌

    在得知我即将离开国内组的时候,赵子陆非常的不高兴。在得知我就是张巡的新搭档之后,可以说是非常震惊了。她特意发了一封邮件给我,约在周一下午的例会之后去顶楼茶座喝茶聊天。我想着,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虽然心里是万分不情愿,还是去了。

    坐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半隐在大厦后面的太阳。我向旁边歪了一下脑袋,从这个角度看的话,像极了灯塔,漂亮很多。上次坐在这里,是和程文。可能是盯着太阳看太久,我忽然眩晕了一下,赶紧坐直身体,闭上眼睛。

    我先点了一壶茶。寻思着,按照赵子陆的为人,怎么着也会要我等足半个小时。果不其然,在我喝完茶,并且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再次要求侍应生加水的时候,她终于来了。

    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国内组最近几个月走了好几位律师,依照惯例,你去海外组,我是可以不放人的。”

    “是吗?”我说。

    “在这边工作不愉快吗?”仿佛很关心我似的,“如果有什么意见你就提出来,我能说了算的,一定会帮你。”

    “还好。”我说。

    “那你为什么要走?”

    我很认真的回答:“张律师给的薪水高。”

    她嗤笑一声,不屑的说到:“就为了那点钱!你知道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吧?”

    我假装惊讶:“不知道啊!”

    她忍不住咆哮:“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别人恨不得躲着他走,你倒好,上杆子的巴结他!”

    我羞愧的低下头。心里喝彩:“上杆子三个字用的好!”又很想问她:“你老家哪里?我很少听到本地人说这三个字哎。”

    她终于肯定我的确是上不了台面,声音缓和下来:“你再考虑考虑。要是反悔了,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我感激的望着她,轻声说:“谢谢!”

    这里没有地平线,有的只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才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已经隐藏在不知道哪座高楼后面了。

    我如期换了老板,换了办公室。谢天谢地,再没人来找我谈话。

    孙柔将近一个月没出现。我需要在此声明,我可不是想念她。上个月的某一天,她的办公室门上已经换上了新的牌子“合伙人孙柔律师”。很不巧的,我的新办公室就在她隔壁,每天都能看到孙柔的小助理开门打扫除灰,开窗通风,给花草浇水,然后又锁好门离开。这扇关着的门着实点燃了我的八卦之心,又不好问张巡,只能暗中揣测,这人是心虚了还是有事耽误了,还是在调整状态。

    和张巡一起工作,心里很是畅快。他对人对事都尽可能的真诚,如果情况不允许实言相告,就选择闭口不言。我从未见过他故意歪曲事实,以欺骗他人为自己牟利。在我的同行中,这点最为难能可贵。

    我见过太多的聪明人,因自己特殊的位置,掌握了某种专业知识、技能,或者了解到不为人知的资讯,便肆意编造谎言,将龌龊的心思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不知内情的人听了,无不对其感恩戴德。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不知为何,就是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简直一丝一毫都不能容忍。

    对我来说,我可以放心的将真实的所思所想告知他。各种人际关系的顾虑以及律师业务中黑暗芜杂或者灰色晦暗的东西,我都能放心的与之交流。这些深藏在我内心的东西,如果没有遇到张巡,大概会永远埋藏于此了。虽说这个职位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跟这些好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在我因此感谢他的时候,他很认真的对我说,对于一柄蒙尘的利剑,擦拭打磨,在他实属一桩乐事。我心下讪笑,蒙尘是真的,利剑倒未必。

    就在我对孙柔消失不见的原因渐渐失去兴趣的时候,她来了!

    她似乎是刚刚在哪个热带地区度完假,皮肤黝黑光亮,身体紧紧的裹在一件暗红色的套装里。这件衣服之前她也穿过,但是,这次似乎最为合身。我觉得她哪里变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在走廊看到我,特意停下脚打招呼。我笑着恭喜她气色不错,新发型和衣服很搭配。然后,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有些尴尬的立在那里。直到其他同事走过来,纷纷祝贺她荣升为合伙人。她笑着一一道谢。

    从我站立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朝每个发出声音的人都迅速的看上一眼,同时又在极力压抑这个动作。四个字以蔽之,故作镇定。她很快就发现我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似乎是在观察她,便迅速的转身回到办公室里。

    她离开之后,我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水味。显然,张巡也闻到了。

    他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东嗅西闻,一脸好奇的问我:“你竟然买了定制香水!品位不俗啊!”

    我摇摇头,指指隔壁。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这个奇特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了。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人交情上,我和孙柔都没有交集。奇怪的是,张巡也没有。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心,趁着吃饭的空闲问他,之前由孙柔负责的那些项目,不需要交接吗?毕竟,那些是他的客户。如果出了纰漏,最后承担责任的还是他。

    他叹口气说,这些项目已经由其他合伙人接手了。由律所出面和客户说明情况,重新评估费用,签订委托协议。大部分项目进展到要紧关头,重新寻找其他合作律师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为了自身利益考虑,客户只能同意这么做。

    客户没有同意的,就是我们两个现在正在做的项目。我这才明白,原来客户已经十不存一,这个结果比我想的还要惨烈。抢的人明目张胆,被抢的人有苦难言。

    “如此说来,是要从头开始了。”我说。

    “差不多。”他说。过了一会,又问我:“你有什么感觉?”

    “脊背发寒。”我如实回答。

    有些人遇强则强,张巡绝对是其中之一。他的自信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分清利弊之后的谋定而后动。在我渐渐熟悉了已有的业务,并且能够开始独立工作之后没几天,中国最大的船舶公司成为了张巡的新客户。我们暂时称这家公司为cjk。

    民间舆论对于政府资本对外投资一向没有正面评价。原因很多,最基本的一点就是,直接负责人并没有尽到一个善良管理人的责任。金融业是一个具有极高知识密度和智商密度的行业。金融人才的分层很严重,处于顶端的就是那么些人,剩下的就是滥竽充数的了,这其中并不存在一个中间层次。不幸的是,政府资本的管理模式既不尊重知识也不尊重智商。

    我在cjk提供的历年的相关报表上,只看到亏损少和亏损大的差别,盈利则是不存在的。

    不多赘述。

    作为一个律师,负责的仅仅是投资项目的合法性,在材料审核和制作过程中把关法律风险,或者在谈判桌上协助客户争取最大利益。项目的盈利与否本不应该是关注的重点。而其,如果有谁幻想着,聘请一位一流律师就能够在投资项目上扭亏为盈,那他也实在是幼稚的可以了。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张巡接受这样的客户,到底还是有些不妥。我将这些顾虑写了一封邮件给他。很快便得到回复,只说让我坐好日常工作便好,其他的不必考虑。既然如此,我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很快我便忙起来,再也无暇理会孙柔、赵子陆,亦或是程文了。

    难怪外婆说我福薄。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之下,在这个冬天最冷的时候,我竟变得生机勃勃,充满活力。每日睡眠极好,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也红润起来,就连眼睛也明亮有神许多。

    周日下午,城姐约我去按摩颈椎。给我们按摩的这位老医师的祖上是做正骨的,由于后来的外伤病人都选择去公立医院治疗,他家也就无法再靠此营生。为了手艺不失传,老医师开了这家按摩推拿店。经他按摩,再配合外用的药膏,治好了很多人的颈椎病、腰椎病。约的人太多,如果不是城姐和他有交情,排到明年也未必能轮到我。

    回去的路上,城姐去一家蛋糕店给小朋友挑选生日蛋糕。我就坐在店里,吃掉了一整盘点心。

    城姐看的忍不住皱眉,一脸嫌弃的劝我说:“你还是多少克制一点吧,免得胖过了头,不好减肥。这个吃法也太可怕了!”

    我诚恳的点点头,顺便买了两个奶酪蛋糕带走。

    晚上睡觉之前,忽然想起东吴来。算算时间,我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联系了。这小子以前不管多忙都会抽空给我打电话,这段时间是怎么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不能胡思乱想!我使劲的揉揉脸,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打电话时间太晚,那就给他留言好了!又想了好半天,最后在微信里留下两个字“想你!”

    “知道了!”这是我在早上起床之后,看到他回复我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应该回复,我也想你之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