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的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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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大殿上舌战群儒(三)

    此时,五王维楸终于出声道:「寰乐,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别怕,本王必定会帮你的。」

    皓盈这时才跪下来,目不转睛看着元正帝正色道:「求情的话臣妹是不会说,但臣妹只想说两件事,陈官的事是臣妹的主意,若要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只要调查一下陈官的为人就可知道原因。另外放走山贼的事并非刚才各位大人所言,臣妹不过是作为一个大夫,去救助一名妇人的性命而已。当时臣妹也安排了精兵在魏花寨下看守埋伏,对于与贼人狼狈为奸的指责简直是离谱。再说,建立梅庄的事是我个人的主意,与外公一家无关。臣妹自问建立梅庄以来,从不加害好人性命,臣妹想说的话只有这些。不论皇上如何惩治寰乐,寰乐都甘愿受罚。」语音甫落,随即嗑一嗑头。

    叩头时,冰凉及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叫她暗生吃痛,她不知道元正帝会如何惩罚她,但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仍然没有选择出卖他。她今生,确实还清了这一世他们兄妹之间前世所欠下的债。

    「而长公主潜藏的几个月都是苏大人在身边保护着,还有跟长公主同行的宫女及太监不也见了踪影,请问苏大人及其他人在哪里?」

    皓盈抬起头来却不往后看,淡淡一笑似是天边的浮云,心下多谢佟俉的提醒,她只顾如何跟群儒应对就忘了苏闻及薇儿他们的事。「佟大人所言甚是,苏大人及随行的宫人奉了皇上懿旨要保护本宫,职责所在,所以不论本宫犯了什么事,只要本宫去哪儿,他们便会跟随本宫到哪儿。如此遵循皇上旨意的人,绝对跟梅庄没关系,所以待本宫回京城那天,皇上便亲自安排他们在京城中休息。」她只想苏闻和小香他们平安无事,说到底,她不想他们因此而受到牵连,这个人情,就不知道元正帝肯不肯卖给她了。

    说完,元正帝正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得维楸沉声道:「臣弟也在昨天从皇上的口中得悉长公主回京的消息,然后臣弟听从皇上的吩咐安排长公主及苏大人他们暂时留于六弟的王府中看守。如今想来,公主的话是值得相信,因为皇上也知道苏大人他们等跟梅庄之事无关,若是有一点关连,想来早就被押到朝堂里等着大家审问了。」

    连维楸也有意帮她,元正帝顿感无奈,长久吁出一口气,便道:「这事只跟长公主一人有关,并无牵涉旁人。寰乐,朕决定暂时将你押于监牢中等候朕及其他大臣的商议后再决定对你的发落,明白吗?」

    「是。寰乐明白。」她优雅地缓缓站起,忽然又听得元正帝问道:「寰乐,今天进殿之前可有见过何人?」

    皓盈嫣然一笑,皇上的意思是问到底是谁偷偷带她入宫,正想巧妙地回答之时,只听到五王维楸望着元正帝道:「皇上忘了吗?昨天晚上不就是皇上吩咐臣弟安排寰乐今天进殿的吗?她进殿之前见过的人肯定是臣弟啊!」

    元正帝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竟然是维楸出声回答,昨天维楸一整天和他商量政事直到早上,根本没有接送寰乐进宫的事,若非五王维楸的安排……下意识再往维桐方向一看,只看到维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明显在说这件事与他无关,元正帝最后冷冷地挥一挥手,道:「把长公主押下去。」语落,便由着几名侍卫将她押到宫中的监牢去。

    寰乐长公主被收押一事很快便由皇宫中传开去,许多老百姓得知原来寰乐长公主便是前任梅庄庄主后反而大赞长公主贤慧善良,到底梅庄多年来并无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所为的作恶多端,只限于对付贪官污吏,以及作奸犯科的江湖大盗和邪教门派而已。

    其中有好多老百姓都这样说道,多年来,长公主一直以另一个身份去保护及照顾家景清贫的老百姓,为四处流浪或者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提供安身及工作之所,说到底,她在明在暗,都将所有的心思放到天下百姓身上,这样的一个爱民如子的公主,实在不应受牢狱之苦,不应受到处罚。

    不知道是谁人发起行动,每过一天,在各地的衙门及都督府上收到许多文人及老百姓写给皇上的信,信中不断请求皇上今次能够网开一面,原谅长公主。短短三日,呈到御书房的求情信足足有二十大箩,而且还未算上正在偏远地区运送过来的信书,看着眼前的二十几大箩信书,元正帝就已经头痛得很。相比之下,弹劾的书信只有仅仅两、三大箩。

    坐在旁边的杨清嬿觉得蛮有趣,随手拈了一封信细读,看了几句,便呵呵笑道:「你这位妹妹确实有趣,明明犯了天条,身为公主竟然私德有亏,却仍得万民爱戴,槙儿啊,你就饶了你妹妹这一次吧。」自从元正帝登基后便将生母杨清嬿的事隐瞒过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给她太后的待遇,并且秘密地安排她住在三王府中,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只有元正帝、佟皇后、容朸、佟俉及两位服侍她的宫女。这几个月来,杨清嬿都没有要求入宫,唯独寰乐长公主收监看守后,她便天天要求皇后接她进宫里来为寰乐长公主说好话。

    元正帝一皱眉头,「母后,你已经连续三天都过来为她求情了,为什么你会这样维护她?」

    杨清嬿吃了一颗香药葡萄,慢慢咽下去后很自然地掠过当日请求长公主安排她入宫见姜莹的事,笑着道:「若你仍当哀家是母后,就不必问个究竟了。而且,你不饶过她,恐怕会失了天下。哀家也是为你着想。」

    「母后你也察觉到了?」元正帝无奈道。

    杨清嬿呵呵笑道:「哀家虽不在宫里居住,但却打听得到前几天在太和殿的事,这位长公主可是很厉害,孤身勇闯太和殿舌战群儒,真真是后生可畏。」

    元正帝也颇觉无奈,附和道:「她自幼才思敏捷。脾性、心思、见解都有独到自处,巧言利口,确实不是只懂背诵八股文,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可比。」

    杨清嬿淡漠地抬一抬下巴,随手弹一弹宽阔的衣袖,笑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任寰乐多能干,多聪慧,终究还是个女儿家,威胁不到你的江山分毫。」

    「不。朕……」骤然一句,元正帝微微一震,凄然苦笑,「是啊。她确实是一位公主。」

    「依照哀家来看,你所怕的并不是寰乐,而是六王吧。若果你并非有了姜芽这位养母,恐怕这个江山的皇位根本不属于你,而是六王吧。至于为什么你这么忌讳着寰乐,恐怕是因为她跟姜芽之子感情很好,所以在忌讳着六王的同时连带忌讳了寰乐。」

    或许被生母说出了心中所想,元正帝闻言一怔,沉默了良久,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了,苦笑道:「而且他们那从容一笑的神韵以及重视家人的性格,很像一个人。」

    杨清嬿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他们很像昔日的大皇子吧。哀家虽然年老,但并非老眼昏花,五王、六王、七王与寰乐,他们几兄弟妹妹的感情非常好,经常互相帮忙去包庇其中一个人,即使惹祸了,让你生气了,但是你却从不迁怒于五王及七王,恐怕你自己也知道原因是什么了吧?」

    元正帝被生母的一席话说得无可反驳,过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因为当日五弟为了我受罚,而七弟一直支持我……」说到这里,他便没法再说下去。因为私下里寰乐这个妹妹也帮了他不少的忙。至于六弟,在登基前及登基后都倾力扶助他继位,甚至在寰乐宣读太上皇的圣旨之时,也是六弟首先跪下来对他行君臣之礼,认定他是下任皇帝,再说起与六弟多年来相处的时光,虽然二人并非感情太过深厚,但他这个弟弟一直真心敬重他这一位兄长,那份情不是假。

    只听得杨太后再道:「可是照哀家看来,姜芽之子并无夺位之心,你也需要他帮忙守护这个江山,他也年轻,让他好好再当几年统领便削减他的兵权,叫他直接举家搬到边境长驻军营就够了。现在对他做什么,只会被天下人说你有意针对他,简直百害而无一利。因为在外人看来,你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啊!」

    「是。儿臣谨遵母后吩咐。」元正帝放下奏折,看着杨太后道:「母后,朕想个办法公告天下,追封你为真正中宫太后,可好?」

    杨清嬿摇摇头,好笑道:「哀家都已经行将就木,还计较这些干么?有你这个好孩儿,好孙儿、好媳妇承认哀家的身份便够了。虽说你已继承大统,但奠定哀家身份的事,能免则免罢,哀家不在意这些。」

    元正帝微微颔首,「是。儿臣明白。多谢母后体恤。」

    杨清嬿揉揉酸痛的膝盖,「槙儿,朝政的事啊,哀家不懂。但念在你父皇如今膝下只有一女健在人间,就对寰乐重轻发落吧。」

    杨清嬿离开后,唯槙继续批阅奏折,正看得头晕目眩的时候,五王维楸却大摇大摆走进来,「皇兄,不如到御花园走走,舒展一下筋骨吧。」